穿成暴君的宠妃——北途川
时间:2021-03-30 10:19:20

  第五年,他才得到了蔡参的信任,可以自由出入,但仅限于通州境地。
  蔡参越来越离不开他,于是便看他看得越发牢固,沈荞那会儿巫崂小先知的名头,全是蔡参放出的,自导自演一出戏,不过是为了敲打他罢了,让他知道,通州境地,他说了算,但凡他有异动,不需要他出手,沈淮和沈荞都会遭殃。
  蔡参太明白,若想毁掉一个人,就把他捧得高高的,高出自己才能数倍,那便是灾难。沈无庸自己就是受害者,不能也不敢让儿女陷入那种困境。
  沈无庸渐渐变得麻木,日日月月年年,盼望寻到时机逃出樊笼,可这一等就是十多年。
  直到蔡参渐渐收不住马脚,引得司马荣湚要来攻打通州。
  蔡参不敌,几次交战都以败退告终,渐渐恼羞成怒,逼得他及一众门客想办法对付司马军,而这时沈无庸却得到消息,沈荞和沈淮在逃兵难的时候走散了。
  沈淮被征兵逃过一劫,但沈荞仍在蔡参的监视之下,并且引导她去了青州行宫。
  然后逼迫沈无庸,若不想女儿被折磨致死,那么只能尽快帮他拿下司马珩,杀了太子,司马一族简直是天地一笑话,大临皇室,甚至不日就得分崩离析。
  司马珩凶名在外,女儿在他手下自然不会有好结果,沈无庸气得吐出一口血来。大骂蔡贼阴毒。
  沈无庸化妆易容混进青州城,试图拿到城防图,但却发现司马珩此人虽则声名狼藉,但却心思缜密,亦在领兵打仗上极有造诣,身边更不乏能人相助。
  他几乎在瞬间便判定蔡参此役必败,且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败。
  他潜入行宫后宅,遥遥见了女儿一面,那一面仿佛是永别,乱世当头,孑然一身,无所倚仗,搅进权力的漩涡里,堪比灭顶之灾,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沉沦,以至灭亡。
  他那时其实已然放弃了挣扎,不愿意再帮蔡参,对司马珩也无能为力,蔡参几次联系不上他似乎已然是着急,打听到沈荞竟在行宫如鱼得水,以为他已被策反或招降,想方设法带了消息给他,告诉他,已有了传国玉玺和李朝皇室子弟李临的消息,待打败司马珩,借机复辟李朝再行禅位,一举拿下帝位,也不是不可能,劝他不要糊涂。
  沈无庸无动于衷,他只是留在梅园易容成女子陪了女儿几日,然后在司马珩找传国玉玺对付卢以鲲的时候递了消息,他希望这天下是有才有德之人的天下,他无能,救不了自己,亦救不了女儿,惟愿天下早日太平,如此普通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他没有想到最后是女儿一席话救了他一命,他被司马珩捉到的时候,在城门前和沈荞去往敬都的马车错身碰面,他被绑缚着站在那里,沈荞的马车在百丈外,有侍卫去禀告沈荞,问她要不要与沈无庸见一面。
  沈荞下了马车,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了一眼易容后的沈无庸,那时候她满心迷茫,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爹爹,也不知道前途是福是祸,一心只有防备和算计。
  她不敢靠近,怕害了他,也怕他害了自己。
  她看了会儿,摇头道:“如此便算看过了,身份有别,不便交谈,就此别过了,一切听凭殿下处置。”
  她更怕司马珩因此怀疑她。
  沈无庸那时候已被蔡参打得半死,同李冢交谈之时,全无德行,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司马珩便没有见他,只吩咐了人替他看伤,可到了司马珩要回敬都复命之时,沈无庸的伤都没有好,且越来越有恶化的趋势,他被留在了青州,司马珩将他交给胡将军的时候,给的吩咐是,若有异心,不必手软。
  沈无庸便重新被卷入了战乱中,不知道沈荞和沈淮过得怎么样,亦走不开,他只能努力在军中站稳脚跟,他靠着自己的学识得到了胡将军的赏识,在军中做了时间不短的幕僚,此后辗转各地,九死一生,在翰阳关附近险些殒命,被救后便和胡将军走散了,他后又投奔萧荃萧将军,帮助塔善解决了内乱,他身子每况愈下,其实并不宜长途跋涉,萧荃希望他能留在边关,但他说,便是爬,也像想爬回来看看。
  看看这天下一统的太平,看看儿女。
  看一眼,死也能瞑目。
  -
  沈荞垂首听完,眼泪簌簌而落,一路走来很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之上,原以为爹爹是不想要他们,可原来他也过得这样苦。
  无能为力。
  多少家破人亡,眼睁睁地无能为力。
  沈无庸看着沈荞,“我对不起你和淮儿。”
  沈荞摇摇头,叫了他一声,“父亲……”
  那声音生涩,因着是这辈子,第一次叫父亲。
  沈无庸那双沧桑的眼里,骤然蓄满眼泪,隐忍半生,从未流过一滴泪,可这会儿却像是被突然击溃了一般,险些嚎哭出声。
  沈荞不怪他,便是他骗他,沈荞也不怪他了,他知道这世道有多乱,人活着太不容易了。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沈荞同父亲叙谈半日,王生说陛下准许沈老多留些许时候,沈荞便留了父亲用了晚饭才让他走。
  “你的伤……”沈荞最后还是问了句。
  沈无庸笑着摇头,“无碍,被蔡贼打的。”
  沈荞心下刺痛,瞧这疤痕,怕是很难消除了,想当初能活下来,已属不易了。
  沈无庸走的时候,沈荞送他到宫门口,她站在那里,遥遥看着父亲离开,倏忽转头对叶小植说:“我有父亲了。”
  那感觉,很奇妙。
  叶小植笑了笑,“恭喜娘娘!”她想扶住沈荞,可下手却抓错了地方,摇晃了一下,狠狠蹙眉。
  沈荞察觉了,低声问了句,“怎么了?”
  叶小植摇摇头,“没事,就是眼睛最近不大好。”
  沈荞担忧道:“可叫太医瞧了?怎么你也不吭声。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叶小植心下一暖,大约因为沈老先生的缘故,她倏忽想起自己的身世来,她曾经那样软弱不堪一击,畏畏缩缩任由欺负,若不是沈荞,自己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母亲大约也无活路。
  那时沈荞说,她在一日,便会护她一日,她没有食言。
  她一辈子感激娘娘。
  “劳娘娘记挂了,奴婢没事,去瞧过太医,太医也说不清,但开了药,奴婢吃着好了许多呢!”
  沈荞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头,“过会儿我再叫个太医给你瞧瞧。”
  -
  王生提醒沈荞,陛下担心娘娘,特意亲自把了关,才放了沈无庸进来,又特准外眷可以在后宫逗留,又说,沈无庸有奇才,太常寺职位有空缺,来日会叫沈老去补上。
  言下之意,是陛下为了娘娘所做甚多,希望她能前去答谢。
  沈荞却装作不懂,只说:“那替我谢陛下隆恩。”
  王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跪下来,言辞恳切,“陛下近日里吃不好睡不好,前朝事忙,又还记挂娘娘,陛下为了娘娘煞费心思,您便当心疼一下陛下,去看看他吧!”
  沈荞垂着头,因为见到爹爹那点欣慰散了干净,只剩下对自己处境的迷茫。
  她自然知道王生在说什么,借着答谢的名头去服个软,以司马珩对她的心思,必然不会再计较,如此也算缓和了关系。
  但沈荞不愿意,她怕这一服软,就是一种变相妥协。
  一旦妥协,下次他怕还是要同样的招数对付她,逼她妥协,诱惑她心软,叫她退让。
  沈荞摇摇头,“陛下既然忙,就好好休息吧!我便不去打扰陛下了。”
  王生最后摇头叹气着离开了清和宫,回到乾宁殿的时候,司马珩问他,“她……如何?”
  “娘娘同父亲叙旧半日,心情瞧着好了许多,只是晚饭仍旧用的不多,这会儿……这会儿说累了,已然歇下了。”
  司马珩眉头紧皱,最终冷哼一声,“她对谁都好,只对孤不上心罢了,她当真好手段,非要逼孤就犯不可。孤真是太给她脸面了。”
  又过了会儿,他眉头依旧蹙着,似乎更焦躁了。
  王生立在一旁,战战兢兢不敢吭声。
  以陛下的性子,若是真生起气来做了什么对娘娘不好的事,怕是日后还要后悔。
  可他那神色,眼见着是快爆发了。
  过了许久,司马珩终于摔了笔,豁然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王生颤颤巍巍跟上去,“陛……陛下,您别冲动。”
  司马珩大步朝着清和宫而去。
  夜里的皇宫显得安静肃穆,高墙下,阴影重重,从乾宁殿到清和宫不过须臾的距离,他片刻便拐了进去,路上灯火通明,映照着他的神色亦是肃杀无比。
  踏进清和宫的门槛,沿路太监侍女们都跪了一地。
  仿佛山雨欲来,王生浑身发颤,甚至琢磨要不要去召沈相或者沈将军入宫来调解。
  司马珩推开寝殿的门的时候,沈荞并没睡下,她穿着薄薄的纱衣,被蚊子叮了背,叫小植给她涂抹药膏。
  小植模糊地看到来人,吓得噗通跪了地,沈荞回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身看他,眼里有些迷茫。
  一瞬间以为他来兴师问罪。
  司马珩却接过叶小植手里的药膏,剜了一点,轻轻在她背上搓揉着。
  看那表情仿佛要杀了她,下手却极温柔。
  沈荞一瞬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陛下……你这是?”
  司马珩倍觉没有面子,撩着眼皮,“要你管,孤的后宫,孤想干什么干什么。”
  沈荞:“……”
  王生守在外头,听到这一句,一颗悬着的心倏忽落了地。
  陛下啊陛下!
 
 
第六十一章 陛下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沈荞觉得司马珩有病。
  病得还不轻,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既然那么生气,还来找她干什么。
  既然那么不愿意,干脆就把她休了算了。省得两相伤心。
  “陛下搁着吧, 臣妾自己来。”沈荞无奈, 懒得和他吵,把他彻底惹恼了, 她还是不敢,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司马珩不理她, 兀自涂完了, 又给她穿好衣服, 叶小植已经退下了, 只是守在门口不愿意离开,总害怕出什么事。
  倒是王生招了招手, 示意她不要堵在这里了。
  “王公公……”叶小植担忧地叫了他一句。
  王生淡笑道:“放心吧!不会出事的,你看不出来吗?咱们陛下这是嘴硬呢!”
  叶小植愕然瞪大眼,但仔细品味, 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他印象里,陛下对娘娘是极好的, 有求必应, 要什么给什么, 旁人都羡慕不来, 可娘娘的心思她也明白, 钱、财、物这些, 都是建立在陛下的宠爱上, 今日有多辉煌,来日后宫有了旁的女子,就会有多被针对。
  娘娘不是那种没有手腕只会任人欺负的人, 她不愿意的,只是不想让自己余生陷入无休止的女人之间的斗争。
  若无抗争的余地就算了,今日不是不可以一争,所以她不愿意妥协。
  王生跟着沈荞的日子也多,司马珩不在敬都这几年,王生都在沈荞身边伺候,沈荞的心思,他多少也能知道一二,然而他还是站在陛下这边更多些,自古便没有道理皇帝只有一个妃子的先例,不说别的,单是子嗣上,人丁单薄本就是罪过,便是陛下愿意,大臣们也不愿意,有违祖法,有背社稷,更愧对先列。
  “你空了劝劝娘娘,陛下也不容易,能做到这份上已是颇为不易了,娘娘还是体恤一下陛下吧!便是日后宫里有了旁的女人,以陛下对娘娘的心意,旁人也是比不上的。”
  叶小植微微蹙眉,低声道:“那公公不若劝劝陛下,既无双全法,不若依娘娘的意思。左右陛下不损失什么。”
  叶小植其实有更难听的话,立后纳妃的是陛下,来日妻妾成群的是陛下,若真是这样,谈什么痴情人,放娘娘出宫,岂不皆大欢喜。
  王生顿时有些哑然,许久才叹了口气。
  此事不便妄议。
  -
  “孤今晚宿你这里。”司马珩硬邦邦说。
  沈荞想起他刚刚说的话,淡声道:“这后宫都是陛下的,陛下自然想睡哪里就睡哪里。”
  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情绪,可司马珩还是品出了几分揶揄,不由脸更黑了。
  他硬邦邦地躺到床上去。
  这架势,眼见着是干不成什么,沈荞觉得他也不至于一肚子气还要同她做点什么,但也不想跟他置气,老老实实躺在他身边,落下床帐帷幔,唤人吹了灯。
  司马珩闭着眼,也不知道睡了没睡,但沈荞是很快就睡了,天渐渐热了,因着无聊,沈荞极能睡。
  半夜里热醒了,是司马珩抱住了她,沈荞觉得他身体像是铜墙铁壁,更像是火炉,将她紧紧禁锢在那里,打仗回来,他伤好之后,沈荞便觉得他体格更健壮了些,肌肉紧实,力气极大。
  沈荞试了几下都没挣脱开,最后郁闷地踹了他一下,瞧他没反应,再踹一下,发泄完,然后又认命地闭上了眼睡了。
  许久没有动静,司马珩才睁开眼,怀里沈荞已经又睡着了,他却到现在都还没睡,气得胸闷,却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
  有时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块,可到了近前,却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动她。
  他气得慌,就抱她更紧些,仿佛这样就能惩罚她似的。
  沈荞觉得不舒服,几次要推他,推了他,他松开一些,过一会儿他又抱紧。
  于是反反复复,一夜都没消停。
  翌日司马珩很早就醒了,因着要去上早朝。沈荞困极了,爬起来伺候他穿衣服,一边在心里骂他折腾人,一边在想,没有人权,这破方没有人权。
  司马珩仍旧寒着一张脸,因为看她乱转的眼神就知道她肚子里没憋什么好话。
  他从前怎么那么傻,觉得这女人爱他爱得深沉。
  她就是冷血无情的,指不定想着踹了她要嫁许多个夫君呢!
  她就是这样寡情的人。
  “睡你的吧!孤不用你。”他吐出一句。
  沈荞手顿了一下,刚替他系上腰带的手一秒收回,“哦,那陛下唤其他人进来吧!”
  不用就不用,你以为我很想干,若不是职业需要,你看我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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