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君行之陪朝朝散完步,也走过来,在祁丹朱旁边坐下,偶尔帮祁丹朱走几步棋。
他们二人合力,更是让姜仁扈毫无招架之力。
姜仁扈郁闷不已,忍不住斜睨了君行之一眼,没好气道:“观棋不语。”
君行之学会了朝朝的逻辑,脸不红心不跳地又抬手走了一步棋,道:“我没说话。”
姜仁扈额头跳了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继续下棋。
君行之和祁丹朱联手,自然无人能敌,不一会儿地功夫,就把姜仁扈杀得片甲不留,惹得姜仁扈连连叹气,最后耍起无赖来。
姜仁扈指着他们控诉,“你们两个这是合起伙来欺负老人家,这几把不算,我们下次再比。”
君行之淡道:“您老当益壮。”
祁丹朱点头,“您老且弥坚。”
姜仁扈气得说不出话来,站起来,气急败坏地把他们赶了回去,自己一个人坐在棋局面前研究了半宿。
君行之和祁丹朱哑然失笑。
回去的路上,月亮很圆也很大,太傅府距离太子府不远,他们没有坐马车,慢慢散步走回去。
朝朝牵着他们的手,一蹦一跳地走在他们中间,极为高兴的模样,君行之和祁丹朱看着他脸上的笑脸,忍不住开心。
回到太子府,祁丹朱站在门前的院子里,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皎洁的月亮,忍不住感叹道:“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君行之仰头看了看,“今日十五。”
祁丹朱转过头,看着君行之俊美无俦的侧脸,柔声问:“行之,你还记得我们当初在行宫后山赏月时,我说过什么吗?
君行之轻轻点头,清亮的眼睛被月光照的极亮,“你当时说天上月,眉间痣,然后再未说下去。”
祁丹朱抿唇浅笑,倏尔捂住朝朝的眼睛,点起脚尖,轻吻了一下君行之浸染在月光中的侧脸,贴着他的耳畔道:“天上月,眉间痣......心上人。”
其实在那一刻,她就已经分清了假意和现实,她假意接近了君行之,却真心的爱上了他。
她是因为爱才嫁给君行之的,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欺骗。
只是那个时候她忙着绸缪部署,还不知道她爱君行之有多深,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君行之怔住,眼睛渐渐睁大。
朝朝扒开祁丹朱挡住他眼睛的手,奇怪地仰头看了看爹爹,爹爹的脸怎么红了?他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了看娘,诶?娘的脸好像也有点红,像抹了胭脂一样,特别好看。
祁丹朱不敢去看君行之的表情,牵着朝朝快步跑回了屋,裙摆飞扬,晃着君行之的眼。
君行之在月光下站了半晌,直到脸上的热度终于褪去,才轻咳一声进了屋。
夜里睡觉的时候,朝朝明明已经累的快睡着了,可他的小手还是抓着君行之和祁丹朱不肯放开,坚持让他们继续陪他一起睡,君行之和祁丹朱拿他没办法,只好又在他屋子里歇下了。
烛光熄灭,屋子里变得安静,祁丹朱想起刚才那个吻,忍不住还有些羞窘,她躺到床上之后,就赶紧闭上了眼睛。
还好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躺到床上之后,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熟睡之后,不知道君行之微微坐起身,给她和朝朝盖了盖被子,又在他们的额头上温柔地轻吻了一下。
翌日清晨醒来,还是只有祁丹朱和朝朝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君行之已经去上朝了,祁丹朱摸了摸君行之位置上留下的余温,轻轻笑了笑。
等朝朝醒了之后,她带着朝朝在屋里吃早饭,蔡伍洋搬着两个箱子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君小姐,这些是太子殿下让臣送来给您的。”
祁丹朱愣了一下,走过去让人打开箱子。
朝朝也好奇地跟了过去,往箱子里张望一眼,忍不住捂着小嘴惊呼一声:“好多鞋呀!”
箱子里满满当当放满了绣鞋,每一双绣鞋都格外精致,各式各样,有绣花的,有嵌着珍珠的,还有厚底的,样式繁多,各种颜色都有。
祁丹朱愣了一下,看向蔡伍洋,疑惑道:“太子让你送这么多鞋过来做什么?”
蔡伍洋挠了挠头,同样疑惑不解,“臣也不知道。”
祁丹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青枚从箱子里拿了双鞋放到祁丹朱面前,笑道:“主子,太子殿下一片心意,您快换上试试吧。”
祁丹朱点点头,低头想将脚上的鞋换下来,低头才发现鞋子上脏了一块,想来是在林子里弄脏的。
她心中划过一丝暖流,瞬间明白过来君行之为什么要送她这么多鞋。
青枚也明白过来,在旁边掩唇而笑,“太子殿下真是一如既往的会疼人。”
太子殿下以前就待她家公主细心周到,没想到如今日理万机,还是处处关心她家公主,她忍不住高兴。
祁丹朱垂眸而笑,看着箱子里的鞋,心里软绵绵的,像浸了糖浆。
蔡伍洋递过来一份账册和一把钥匙,恭敬道:“这是太子府的账册,还有银库的钥匙,太子殿下也让臣一起交给您。”
祁丹朱诧异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接过账册和钥匙看了看,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蔡伍洋告退离去,青枚伺候着祁丹朱换了新鞋,新鞋的大小正合适,款式是祁丹朱以前常穿的那一种,她离开京城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种鞋子了,不由在地上走了两步,分外喜欢。
青枚站在一旁,忍不住夸赞道:“真好看,主子还是穿这样的鞋最好看。”
朝朝爬回了椅子上坐着,也跟着拍了拍手。
祁丹朱笑了笑,在桌前坐下,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账册,账册里记录的很详细,是太子府这两年的支出和收账记录。
青枚给她倒了一杯茶,眉眼嬉笑地打趣道:“女主人,您慢慢看,别太累了。”
祁丹朱失笑,无奈看了她一眼。
朝朝在旁边奶呼呼地问:“什么是女主人?”
祁丹朱揉了揉他的小脸蛋,微窘道:“别听你青枚姑姑乱说。”
青枚笑盈盈道:“奴婢可没乱说,这府里的账册和银库的钥匙,除了女主人,还有谁能管?”
祁丹朱拧了她一把,好不容易把她赶出去干活了。
青枚嬉笑着跑远,屋里安静下来,祁丹朱看着面前的这些东西,轻轻笑了笑。
她一边看着手里的账册一边算了算时间,君行之的生辰就快到了,君行之既然想让她管理府里的内务,她便得想想他的生辰怎么过。
祁丹朱把管家喊了过来,询问了一下前两年君行之都是怎么过生辰的。
管家微微躬着身,恭敬道:“陛下恩典,每年太子殿下过生辰的时候,陛下都命令府里大肆庆祝,陛下会让人在太子府摆下宴席,命人送来礼物,群臣会前来祝贺,皇后娘娘则会去寺中亲自为太子殿下祈福,不过......”
“不过什么?”祁丹朱追问。
管家为难道:“不过太子殿下好像不太喜欢那样的场合,他每年只跟小殿下一起简简单单地吃碗长寿面,然后去宴会场坐一会儿就离开了。”
祁丹朱轻轻点头,锦帝用这种方式彰显自己的父爱,不管是出于弥补的心里,还是为了表达对君行之的重视,这些东西对曾经被锦帝抛弃过的君行之来说,恐怕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她想了想道:“既然是陛下吩咐的,那还按照往年的宴席办,有什么问题,你再来找我。”
锦帝的命令自然不能违背,就当作给君行之彰显太子之威了,大不了跟往常一样,君行之去少坐一会儿就离开。
“是。”管家连忙答应下来。
管家离开之后,祁丹朱忍不住沉思起来,明面上的宴会已经处理好了,那么私下呢,她该送君行之一件什么样的礼物好呢?
她沉思片刻,有些苦恼,忍不住问旁边正在吃桃子的朝朝,“你说爹爹喜欢什么?”
朝朝眨了眨眼睛,“喜欢朝朝!”
“......”祁丹朱失笑,问:“还有呢?”
朝朝又眨了眨眼睛,眼睛一亮道:“还喜欢娘!”
祁丹朱微微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朝朝恋恋不舍地放下桃子,挪了挪屁股,从凳子上滑下去,然后神神秘秘地牵着祁丹朱的手往外走,一路走到了君行之的书房。
祁丹朱愣了愣,跟在他身后推门走了进去。
朝朝走进去之后,张开两个小胳膊让祁丹朱抱他,祁丹朱把他抱了起来,他伸着小手指了指书架高处的地方,祁丹朱疑惑地抱他走了过去,朝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那里放着一卷画轴。
她心里微酸,神色黯了黯,心道这画轴里的人恐怕又是锦帝给君行之相中的太子妃。
朝朝却伸着手指,指着画轴,软乎乎地喊:“娘。”
祁丹朱以为他在喊自己,忍着酸涩的情绪抬起头,却看到朝朝是对着画轴在喊。
她不由一愣,迟疑了一下,将画轴拿了下来,画轴放的地方虽然高,却没有落灰,君行之应该是经常拿出来看。
她把朝朝放到椅子上,自己伸手一点点打开画轴。
随着她将画轴打开,画中女子的面容一点点映入她的眼帘,一身红衣,头戴海棠金簪,周围的景致正是后宫的后花园,一切再熟悉不过。
祁丹朱拿着画轴,逐渐睁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画中人竟然是她自己。
这幅画她虽然是第一次看,但跟乌亥里当初描述的一样,想来这幅画就是当初流落到那西汗王手里的那副画。
她心绪微微起伏,这幅画当初差点害得她远嫁塞外,但也让她嫁给了君行之,如果不是因为和亲的事,她当初就算想报仇,也不一定就必须嫁给君行之。
她不由微微怔住,心里充满了疑问,这幅画不是应该远在塞外么?怎么会出现在书房里。
“是娘。”朝朝看了看祁丹朱,又指着画中人甜甜地唤了一声。
祁丹朱摸了摸他的头问:“朝朝以前看过这幅画么?”
“嗯。”朝朝乖乖点头,“爹爹喜欢,爹爹总看。”
祁丹朱渐渐明白过来,难怪朝朝当初看到她之后,很快就跟她亲近了起来,原来是早就已经在画中见过她了。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画,忍不住将朝朝抱进怀里,心里针扎一样疼。
第139章 是她爱的人
长廊荫蔽, 遮住一半的阳光,半片阳光落在君行之的身上,明明暗暗, 面容依旧英俊。
蔡伍洋跟在他身后, 一步步往前走,汇报着刺客的审问结果, 最近两位王爷蠢蠢欲动, 他们虽然没有切实证据,但是已经可以基本锁定是两位王爷合力所为。
“她在做什么。”君行之听过之后忽然问。
蔡伍洋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她’是谁,连忙道:“回殿下,九公主正在……”
君行之瞥了他一眼, 神色不悦。
蔡伍洋声音一滞, 愣了愣,试探着换了一个称呼道:“君小姐?”
君行之又瞥了他一眼, 眸光微冷。
“......丹朱姑娘?”
蔡伍洋抬头望去, 太子殿下眼睛里已经冷得没有丝毫光亮。
他忍不住磕绊起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想了想, 鼓足勇气试着开口:“太子……妃?”
“嗯。”君行之轻轻应了一声, 终于算是满意了。
蔡伍洋心里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继续道:“回殿下,太子妃正在屋子里绣香囊。”
君行之沉黑的眸子动了动,“绣香囊?”
“是。”蔡伍洋见君行之感兴趣,立刻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添油加醋道:“太子妃已经绣了一天了, 臣远远看着,那香囊上的花色特别漂亮,虽然现在还看不出太子妃想要绣什么,但是您的生辰快到了,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想必那香囊应该是绣给您的。”
“……嗯。”
君行之虽然只是简单应了一声,但蔡伍洋跟在他身边久了,自然知道他这是愿意听的,甚至他的神色已经愉悦了几分。
蔡伍洋终于找到拍马屁的地方,不由说得越发来劲,他憨笑道:“太子妃长的像仙女似的,一看就是心灵手巧的人,仙女绣出来的香囊想必是巧夺天工,等殿下得了太子妃的香囊,也给臣见识见识。”
君行之想起当初那件大氅上绣的歪歪扭扭的牡丹,不由转眸看了他一眼,未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唇边浮现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神色有些揶揄。
蔡伍洋愣了愣,不自觉挠了一下头,太子爷这是什么意思?
蔡伍洋不明所以,满头雾水地将君行之送到门口,然后才告退。
君行之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祁丹朱坐在暖炕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针线,她眉心紧蹙,正低头扯着手里缠成一团的线,她今天想来想去,决定亲手给君行之绣一个香囊当生辰礼物,可这香囊实在是难绣,她跟青枚学了一天,还是没学出个所以然来,别说绣花了,连香囊都没缝明白。
朝朝一开始还对她绣香囊这件事兴趣十足,后来兴致勃勃地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见她半天都没绣出东西来,看都看愁了,跑出去找小黑狗玩去了,独留祁丹朱继续跟手里的针线缠斗。
君行之掀帘子走进来,祁丹朱身体一震,赶紧手忙脚乱地将没有缝好的香囊藏到身后,紧张地看着君行之,笑了一下,“回、回来了啊?”
她想给君行之一个惊喜,还不想让他知道她绣香囊的事,而且现在这个香囊还没有成形,实在太过难看,她还不想让君行之看到。
“嗯。”君行之只当没看到她藏在身后的东西,走到桌旁坐下,喝了口茶。
账册放在桌子上,他随手拿起来翻动了两下,看了看祁丹朱在上面写下的批注。
祁丹朱把香囊和针线藏好,微微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到他正盯着手里的账册看,眉眼不由蔓起笑意。
她眉眼含笑看着他,故意道:“太子殿下,您府里的奶娘可真不容易做,怎么还要管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