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零咬碎了牙,猛得抽出刀子狠狠的扎在陶卜的手臂上。
血流如注。
“啊——”陶卜痛到两条腿在地上呈扇形打转,满地翻滚。
付零把伯西恺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他拧着眉头面色苍白,右手的血滴滴下掉,很快染红了脚底的一块羊绒地毯。
“你怎么了?”付零询问道。
她看着伯西恺的面色,苍白得十分虚弱。一双盈亮黄眸里半眯着,被那密长的睫毛投出稍稍暗光。
伯
西恺似乎在隐忍着疼痛,仰长了脖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能把这股痛劲儿盖住。
他白皙的喉咙直挺挺的上扬着,喉结在薄薄的皮肤下滚动着说不出话来的速度。
万梁跌坐在旁边,已经吓得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付零踢了一下地上的陶卜,看着他的右胳膊上露出来一块刀口,看着他满地打滚的样子冷哼一声。
万梁劫后余生,大松了一口气,指着陶卜怒骂:“你活该!你想杀老娘!你活该!”
付零又瞪了一眼万梁,此时此刻竟觉得自己面前这二人是狗咬狗了起来。她怒道:“陶卜为什么要杀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万梁嚷嚷道:“我干嘛了?我干嘛了?!”
“你就没杀过人吗?”
万梁一怔,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说不出话来。
她当然杀过人,不仅仅是她。
换有躺在门外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刘房租。
付零把伯西恺扶到旁边的沙发上,一边查看他的伤势一边质问陶卜:“你想要杀掉万梁,就不怕我们发现吗?”
陶卜疼过劲儿来只后,捂着自己的伤口半坐在地上,他恶狠狠地瞪着付零:“要你们多管闲事?”
“你想杀掉万梁,给你去世的家人报仇。这是游戏给你的支线任务,但是现在你的任务失败了,换暴露了你作案者的身份……”
陶卜急急打断付零的话:“谁说我是作案者?”
万梁指着自己:“我亲眼瞧见你拿着刀,想要杀我……他们俩也瞧见了,你换想抵赖?”
“我只是想杀你,但是我可没说刘房租是我杀的。”陶卜疼的直吸气,他大喘了几口气,哼哼着。“没错,我是想杀了刘房租,但是我昨天就已经说过了。我去的时候刘房租已经死了,而我的仇人换剩下你、万梁!所以我早上趁着所有人都换没醒的时候,想要过来要你的命。可惜了,我的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了会有什么惩罚吗?”付零。
“没说,只是说如果我能成功杀掉万梁就会给我一个奖励。”陶卜连连叹气,看着自己满袖子的血懊恼不已。“都是你们多管闲事。”
人没杀掉,奖励也没了。
陶卜为自己丢失的这个奖励而觉得可惜,万
梁因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欣喜。
只有付零在因为伯西恺的伤势担心。
“我不管了!我要投陶卜!”万梁擦干了眼泪,坐在沙发上直嚷嚷。“人肯定是他杀的!现在又想要来杀我!”
陶卜怒骂:“蠢货,我都来杀你了,我换能杀刘房租吗?”
“这是什么逻辑?”付零觉得很是好笑。
陶卜拿衣服裹住自己的手臂,疼的死呀咧嘴:“用脑子想一想,来参与到这个剧本里面的人每一个人都不是干净的。我就是因为没杀掉刘房租,所以才会被腕表安排过来杀万梁,想要让我的身上多一点脏东西。”
“你这个简直就是歪理。”
陶卜反驳付零:“歪理也是道理。”
付零换想争辩,但是被伯西恺拦住,他从沙发上起身,左手卡住自己的右手腕希望能让血流的慢一点。
伯西恺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同样受伤的陶卜、又看了看一脸愤愤的万梁,起身对付零说:“陶卜的任务时间过了,万梁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咱们走吧。”
万梁嚷嚷着让陶卜也赶紧滚出去,但是陶卜在站起来的时候直直的盯着付零,说了一句在付零心中掀起狂风巨浪的话。
“你愚蠢的善良终究会害掉你最重视的人。”
第151章 恶佛审判27
付零愚蠢的善良。
这句话“ φ ”也说过。
“你什么意思?”她立住身型, 回头看着陶卜,面色不善。
“字面意思。”陶卜不以为然道,捂着自己的伤口穿过大门,临出去的时候,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付零。
那个眼神里面, 充满了千言万语。
一股凉意从付零的后脑勺升上来,直达头顶。
付零还想再问两句, 但是自己扶着的伯西恺脚步越来越软, 似乎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完全靠在付零的身上。
“伯西恺?伯西恺?”
迷迷糊糊之中,伯西恺好像听到女孩在喊自己, 疼痛都无法驱散的困意让伯西恺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强撑着精神,半睁眼睛看着付零:“我们回去。”
一场闹剧,最后以二人受伤结束。
回家之后, 付零翻箱倒柜的给伯西恺找碘酒和纱布。
付零一边叹气一边嘟囔着:“你说你, 天天好像跟受伤粘在一起, 我以后大学重修医科算了,来三千世界这几天都给我练出来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药水,付零回头瞧着沙发上的伯西恺,正闭目斜躺似乎睡着了。
他上身的睡衣歪斜着,导致纽扣脱离了系带,露出他大片精瘦白皙的锁骨和呼吸的时候上下滚动的喉结。
付零喊了他两声,伯西恺也没醒。
她先处理了伯西恺右手背上的伤口, 然后又想看一下伯西恺后背被砸到的地方伤得严不严重。
但是伯西恺平躺着,身上还穿着衣物瞧不见身后的伤。
付零又喊了两声伯西恺的名字,甚至还推了两下,对方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被人揉了一下, 紧得发酸。
“伯西恺?”付零抬高了音调,伸手摸了一下伯西恺的额头。
不烫。
她又看了一眼伯西恺的腕表。
没有显示在惩罚中的字样。
付零想起刚才在回来的时候,伯西恺就是这样完全无法自主行走、疼痛难忍的样子。
难道是因为后背地方被陶卜打伤的太重了?
她伸手去摸伯西恺的睡衣纽扣,一颗一颗的解开。
男人精瘦的上身逐渐展露在自己的面前,紧跟着的还有在上面纵横交错的各种疤痕。
付零看着他线条滑腻的腰身,第三根肋骨下有一条非常重的划伤、右腰下面有一颗凸起的疤痕,四周还有些皱皱巴巴的烧灼印。
她对这种伤非常熟悉。
是枪伤!
老爸的身上有一处,那是付零很小时后的事情了,那时候奶奶让付零借助在亲戚家一个月,就是因为老爸执行任务逮捕犯人的时候和对方对枪,不幸肩膀中了一枪。
当时老爸命悬一线,在医院躺了好久才能下床。
后来,老爸还跟付零展示子弹伤是什么样子,并炫耀道:“寻常人想瞧见可不容易呢。”
为什么伯西恺的身上也有这种枪伤?
现在的淮宁、南津、苏洲三市没有之前这么太平,自从“φ”这个连环杀人犯问世之后,仿佛掀起了一阵犯罪狂潮。
模仿型作案、陷害型作案简直要把刑侦支队、大队等档案库全部堆积满了。
瞧伯西恺身上这大大小小的伤口、简直都快能跟老爸媲美。
可惜了这么好看的身材,上面全是纵横交错的疤痕,虽然减少了几分美感但是给野性多加了好几分。
她看到伯西恺的右臂上有一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撕咬的伤疤,瞧起来像是过了很久的印记,但付零心里清楚,也就是上次事件的事情。
是被太平医院里那些被虐待的猫猫狗狗抓伤的。
“哼……”伯西恺动了一下,睫毛微微颤抖着暗示着眼帘即将张开。
付零脱衣服的手停了下来,她轻轻唤着伯西恺的名字,看着他的眉心打了个不是很舒服的皱结。
伯西恺深吸一口气,带着浓浓的粗气,他半坐起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衣衫全褪右手还绑好了纱布,就知道自己昏迷的这个事件里旁边的小丫头都干了什么事。
“你的后背疼吗?让我看看。”付零按着他的肩膀,探头往他身后看。
只见那肌肤滑腻的大背肌上面,左边明显要比右面肿很多,想必要不了一会儿就会变红然后变成淤青。
付零的手指在上面轻轻点了几下,已经察觉到肌肤下面已经开始发热了。
“我去给你那个冷毛巾敷一下。”付零刚要起身,就被伯西恺拉了回来。
“陶卜要杀万梁,是为了支线奖励。现在奖励没有了,他一定会拼命的往你身上泼脏水。”
付零点头:“我知道。”
“咱们要把万梁的那一张票抢过来,陶卜今天想要杀她肯定会让万梁后怕。”伯西恺手上微微用力,把付零又拉回了自己身边。
他刚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嘱咐付零这些。
付零心一热,紧跟着又担心起来:“你先管管你的伤吧。”
“你听我说。”伯西恺再次拉住付零,两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指着门外。“你现在去找万梁,想办法让她和你一起投陶卜。只要她这一票能拿到手,这一轮游戏就稳了。”
“你……”
“再过一会儿,就到八点了。”伯西恺合上自己的衣服,指着门说道。“你不用管我,我没事,你快点去。”
伯西恺越是着急催促自己,付零就越觉得有问题。
她点头称好,按照伯西恺的意思出门,但是在离开的时候把门留了一条缝。
付零侧身站在门外,她看到伯西恺又重新跌坐回了沙发上,痛苦的喘息着,就仿佛浑身每一处都在遭受着酷刑一般蜷缩、抽搐。
他怎么了?
付零下意识的想推门进去问问伯西恺的情况,但是手还没摸到门,就听见伯西恺说了一句。
“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为什么……”
“原来如此,你早就算好了。”
付零惊诧,这是在跟谁说话呢?“φ”吗?
她又贴近了耳朵,往里面凑了凑。
伯西恺的声音非常低弱,低到几乎都快要听不见了。
付零再往后面就只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什么投票、人数、结果之类的,似乎跟晚上八点的最终投票有关。
伯西恺的声调非常虚弱,好像里外所有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气若游丝。
他看似自言自语,实际上是在跟“φ”交流。
等他不说话了,付零隐约觉得二人可能是聊完了。付零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这个万梁啊,好像是被陶卜吓怕了,不管我怎么敲门都不开。”
一见到付零进来,伯西恺潋涟眸,浑然无事的又坐了起来。
他晃了晃肩膀,看起来像是伸懒腰但实际上是想感受一下自己后肩膀的伤。
伯西恺就像是一个睡醒了的狮子,抖着俊美的“狮子毛”,惬意的晃了晃受伤的右手背冲着付零笑道:“那就算了,反正陶卜想要行凶伤害万梁,这是我们仨人都见证的事情。这件事上面可以下点文章,下午公开讨论的时候可以拿捏着一点好好跟他掰扯掰扯。”
付零故作不懂,佯装天真的笑道:“嗯嗯,还是你想的周到。”
她话锋一转:“哎,可是如果作案者不是我,也不是陶卜的话怎么办?毕竟现在还没有找到决定性线索,可以证明刘房租的致死因是什么。万一凶手是我们一直忽视的杜思思呢?再或者是万梁呢?也说不定啊。”
伯西恺侧躺在沙发背上,看着自己手背渗血的纱布,浅笑不言。
付零又道:“你昨天说的那番话我觉得很有道理,你从心态上分析,觉得陶卜故意把矛头引到我的身上。但是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心态也出现变化了。”
好像伯西恺也在刻意把这个作案者的名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灌在了陶卜的头上。
小孩托着腮,靠在沙发背上瞧着男人的侧颜,笑道:“难道你发现了什么?确定了陶卜作案者的身份?还是……”
她语调微沉,笑声变成了阴森森的揣测:“还是说,你发现了我杀人的线索,想要替我开罪找一个替死鬼?”
“……”伯西恺默言,晃手的速度都跟着慢了一拍。
这一个打愣,让付零的心也跟着停了一下。
难道,被她这一句猜中了?
伯西恺发现了真正的致死因,而这个致死因是因为她?所以……伯西恺才想要随便找一个人定罪,才想着去拉拢万梁的那一张票。
伯西恺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目光深情地快要拧出水来:“你只要记住一件事,你没有杀人。”
刑警支队大队长的女儿,手上不能沾血。
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渡人,不是为了杀人。
可伯西恺越是这样说,付零就越心慌。
她也想过,如果刘房租真的是因为自己死的,她也真的拿到了作案者这个角色。
虽然付零有“疼痛共享”这一功能,但是只能救一个人的命。
其他三个人还是要死的。
付零真的能做到为了一人活牺牲其他人吗?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愚蠢的善良终究会害掉你最重视的人。”
陶卜离开时的这句话忽然萦绕在付零的耳边,如雷贯耳。
付零浑身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爬过,让她从皮到骨的酥麻、酸痛。
刚来三千世界的时候,跟闺蜜通的那个电话,她还调侃付零,说她是为了犯罪而生的表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