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怡然尝小馔
时间:2021-04-03 10:07:38

  “不瞒侯爷,我前几日,便已发现了有人跟着,之所以隐忍不发,只是想要一击即中罢了。”
  他冷冷笑道:“事到如今,侯爷还不打算承认?若是侯爷还想砌词狡辩,本官倒也乐意看看笑话。”
  叶煦今日一来,便咄咄逼人,言谈间更是毫不客气。
  他现在望着凌澈的目光里,更是仿佛已经洞悉了他心底的秘密。
  凌澈虽不语,心中却早已怒火滔天。
  奋勇侯府自来煊赫,从他承继家业,谁人不是对他谦恭奉承?
  纵使去年,襄国公那一支谋逆,陛下也念在奋勇侯府的老侯爷是为国战死沙场,不曾牵连他们。奋勇侯府照旧车马盈门,人人趋奉。
  今日,侯府却被人登门,当着面逼问。
  这般欺到他头上,叫他如何能忍?
  可他必须忍。
  他脸色阴沉,道:“叶大人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待要如何?”
  待要如何?
  叶煦在来奋勇侯府之前,便已想过这个问题。
  按着他的本意,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可此事,毕竟牵扯到云嫤,他便不能不慎重。
  先前,他与云嫤刚刚从鸣州回京不久,有一回,他邀她去广宴阁,原是想对她表明心意。不料,云嫤中途遇见了凌澈,还差些被他所阻。
  如今想来,当初在广宴阁,凌澈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恐怕那个时候,凌澈正派人跟着云嫤。
  到了此时,他已十分肯定,宁碧浔假死的事必然是凌澈透露给了虞惊岚,现今这场事关他与宁希音的流言风波也必然是凌澈做的。
  凌澈的心思为何,早在广宴阁那次,他便隐隐有所察觉。
  如今,他更是不难猜到。
  只要一念及,有人这样处心积虑地在打阿嫤的主意,甚至害他差点失去她,他便恨不能将此人碎尸万段。
  但,即便他再笃定,此事事关长公主,凌澈是必定不会承认的。便算是他将事情呈到了御前,没有真凭实据,也无法惩治他。
  恐怕,凌澈还会胡乱攀扯,说与他有私怨。
  如此,陛下不过申饬凌澈几句,伤不了他什么。
  叶煦按捺许久,才勉强压服下心中的戾气,道:“凌澈,今日带这些人来,便是让你仔细看看,警醒警醒。”
  “现下,我虽不能将你如何,但你做过的事,我一日不敢或忘。从今往后,不该你妄想的,你最好别再心怀不轨,否则,我绝不会放过!”
  他说罢,再不看凌澈一眼,拂袖而去。
  他这一顿连敲带打的威吓,非但叫凌澈惊怒交加,更是叫躲在花厅外偷听的凌解语害怕极了。
  凌澈挥了挥手,便让人将那些被送回来的属下都带了下去。
  他随即气冲冲地跨出花厅,却见自家妹妹正缩在壁角。
  凌澈越发怒不可遏,道:“慌什么?今日之事,我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他瞧了一眼凌解语的模样,喝道:“你看看你,堂堂侯府千金,像什么样子?”
  凌解语此时哪里有心思听他教训。
  凌澈忽转身回了花厅,又冲外头的凌解语吼了一声:“还不滚进来!”
  凌解语不敢在此时忤逆盛怒中的兄长,便垂首,进了花厅。
  此时的花厅里已只有他们兄妹二人。
  凌澈开口,对凌解语道:“你当真,非叶煦不可吗?”
  凌解语一愣,万没有料到,兄长竟会有此一问。
  她怔忡了一会,便抽噎起来,哭着道:“兄长,你这是何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叶煦他……他满心便都只有长公主,哪里还能有我的机会?”
  凌澈沉默着,似是全然未将凌解语的哭诉放在心上。
  过了许久,他忽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到时,又何愁得不到想要的?”
  他这话,凌解语听得稀里糊涂,不由惊疑道:“兄长,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凌澈抬眼,直直地望着她,道:“若是,二皇子成为太子,兄长便会请旨,为你加封。如此,你将何等尊贵?不过是想要一个叶煦,又有何难?”
  凌解语听得惊呆了,连面上落下的泪都忘了去拭。
 
 
第90章 相看宴   那便看探花郎他自己的本事了。……
  叶煦走后, 几步开外的一道月洞门后,下心翼翼地步出一名老嬷嬷。
  正是凌襟怀的乳母樊嬷嬷。
  樊嬷嬷满面愁容地思量了半日,悄悄出了奋勇侯府去了。
  因不敢乘马车, 樊嬷嬷一路步行, 走了大约快两个时辰,才赶到了凌襟怀所在的医馆。
  凌襟怀听人禀报, 知道是樊嬷嬷来了, 忙将她迎到堂上,又叫人奉茶。
  坐下后,凌襟怀不由道:“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既要出门,怎么也该坐了马车出来。我这里, 离侯府可有些路程, 一路过来,岂非累着了?”
  樊嬷嬷歇了一会, 缓过劲来, 便忙道:“大公子不必担心,这点子路,算不得什么, 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若是叫人套了车出来, 难免惊动人,反倒被人瞧见。”
  凌襟怀一顿, 道:“嬷嬷,究竟出了何事?你来此,为何不能叫人发现?”
  樊嬷嬷听了,立刻往左右望了望。
  凌襟怀便叫侍从们都先下去了。
  待到只有他们两人,樊嬷嬷便将今日, 叶煦来过侯府的事统统学了一遍,说给了凌襟怀听。
  凌襟怀听罢,眉头紧锁,默然半晌。
  他的二弟凌澈,是他自小看到大的,脾性如何,他最清楚不过。
  凌澈素来城府颇深,极有主张。奋勇侯府在凌澈掌家后,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乱子。他对他这弟弟也算是放心。
  可是,今日,从樊嬷嬷口中得知的事,却叫他心中,无端觉得一凛。
  以他对叶煦的了解,凌澈做下的,恐怕不止樊嬷嬷方才说的,派人跟着叶煦的事。叶煦他必定是发现了什么更了不得的事情,才会失去冷静,那般狠厉。
  究竟是为了什么?
  凌澈到底做了何事,才能让叶煦生怒到如此地步?
  他正沉思时,樊嬷嬷犹豫了一番,竟又道出了一件叫他心惊不已的往事。
  “大公子,这么多年来,奴婢心里,一直装着一桩疑事,无人可说。即便到了今日,仍是不知,该不该讲。”
  凌解语回过神来,道:“嬷嬷有话,但讲无妨。”
  樊嬷嬷却又是一阵犹豫,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她想说的,想必是十分叫她伤心的事,还未开口,她便先落了泪。
  “大公子,还记得,您刚出世的时候,老侯爷和夫人高兴得什么一样,待您那可是宝贝得很,奴婢们照顾大公子自也是万分的用心。”
  “奴婢记得,大公子小时候,向来身子强健,连小病小灾都很少有,怎么会突然便得了那一场大病?为了大公子您的病,那些日子里,夫人没少操心,日日以泪洗面,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
  她说着,抹了一把泪,接着道:“后来,老侯爷去后,世子便袭了爵,掌了侯府。三姑娘有她亲兄长护着,宠着,也过得如意。可唯有大公子您,一个人时常住在外头,叫奴婢心里,如何放心得下?”
  “奴婢这些年,只要一想到夫人,便止不住地心酸,因为,奴婢知道,侯府的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大公子您的!”
  凌解语听着,神色渐渐变得凝重。
  樊嬷嬷又道:“不瞒大公子,如今,有您的情面在,奴婢在侯府确是过得不错,可奴婢心里,没有一日是舒坦的。”
  “大公子,当年,您还小,有些事未必清楚。可是,如今,对当初的那些事,难道,便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凌襟怀心头剧震。
  他沉默半晌,道:“嬷嬷,我明白,你是一心为我好。可有些话,若无根据,不可乱言。”
  樊嬷嬷听了,一时激动起来,颤声道:“大公子,奴婢说的,难道不是实情吗?当年,老侯爷与夫人成亲后,便一直很是恩爱,连拌嘴的时候都少有。若非后来,那个女人……”
  凌襟怀断喝一声:“嬷嬷!”
  樊嬷嬷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明白了什么,长长地叹了一声。
  “大公子,奴婢知道,您与侯爷小哥俩一同长大,也算是要好。侯爷自小便喜欢跟在大公子身边,后来,侯爷会的那些书画儿,还是大公子亲自教的。大公子心善,不愿意怀疑旁人,更不愿意,与侯爷兄弟两个为了过去的事闹不痛快。大公子的心思,奴婢晓得。”
  凌襟怀默默听着,不语。
  樊嬷嬷又叹了一声,道:“不瞒大公子说,因着这份情,奴婢这些年里,也时常犯难,到底要不要将那些事,告诉大公子。这么多年来,这些事压得奴婢快喘不过气来,奴婢也是没法子了,才不得不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实在是,大公子生病的事,还有之后,夫人过世,都太过蹊跷……”
  “你说什么?!”
  凌襟怀猛然起身,盯着樊嬷嬷。
  “嬷嬷,我母亲当年,是因我的病,心中郁结,外加身染沉疴,才会不治。可……可你方才却说,母亲过世,乃事有蹊跷,这究竟是何意?”
  樊嬷嬷今日既将尘封多年的心事说了出来,也不再掖着藏着了,道:“大公子,自打您生了病,夫人便急坏了,一直守着您。后来,您的病虽有了起色,身子却一直没有养好,夫人便四处打听医方,想着法子为您调理。那个时候,夫人虽心事重重,可就算是为了大公子您,她也不可能便那样倒下。”
  “夫人出事,全是因为有一回,夫人不小心在府中的荷塘里落了水,染了风寒,这才一病不起。可是,大公子,您可知,那处荷塘夫人几乎日日都要经过,附近早便熟悉得很,怎会突然失足落水?”
  凌襟怀浑身发颤,沉声道:“嬷嬷的意思,是有人暗害?”
  樊嬷嬷咬了咬牙,点头道:“不瞒大公子,奴婢一直有此怀疑,只是,实在是苦于没有凭据,才不敢叫大公子知道。这全是奴婢的过错,当年的事,奴婢该早些说与大公子的!”
  说着,樊嬷嬷颤颤巍巍起身,便要给凌襟怀跪下。
  凌襟怀忙搀起她,道:“嬷嬷,这怎能怪你?快别如此。”
  他扶着樊嬷嬷坐下,面沉如水,道:“若只是我的事,便罢了。可事关母亲,我一定要查清真相,否则,枉为人子。”
  樊嬷嬷听了,不由大感欣慰,不停抹泪。
  凌襟怀等她平复了一些,便遣了人,悄悄送了樊嬷嬷回侯府,没有惊动任何人。
  ****
  云嫤对叶煦那日去过奋勇侯府一无所知,自然也不知他在侯府的那一顿恶狠狠的威吓。
  而叶煦自从探得凌澈对云嫤心怀不轨,便如鲠在喉,更不会将这样的事主动告诉云嫤。
  那日,云嫤在广宴阁被叶煦找到,又被绿芍她们带回宫里来后,整整酒醉了一宿。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她才不情不愿地被绿芍叫醒,起来用了些粥汤。
  她酒醒之后,便隐约忆起了在广宴阁时发生的事。
  她记得,那时,她醉糊涂了,好似不知不觉,便将心底的话都透了给叶煦知道。
  这下可好,叶煦很是高兴,接着,便也对她说了许多平日里不会轻易说出口的话。
  其实,他那时究竟说的是什么,如今想来,她并非字字句句都记得特别清楚,只是模糊有些印象。
  可即便如此,只要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便不由得脸上发烧,又羞又气,深恨自己怎么那么容易便说了实话。
  这些时日以来,她的心里,一时隐隐盼着同叶煦再见面,一时却又不愿这么快便见他,委实左右为难。
  索性,叶煦也不知忙什么去了,竟也没有寻个由头,进宫来见她。
  既如此,她倒也乐得轻省。
  这几日,她便一直在宫里,忙着帮衬皇后准备一场重要的筵席。
  帝后已经开始替太子筹备择选太子妃的大事。
  过几日,皇后便要在宫中举办一场诗会,遍邀京中公卿世家的小娘子,进宫参加筵席,谈论诗词。
  宫里宫外,人人都心知肚明,这场筵席名义上是诗会,实则是天家要相看媳妇。
  受邀的各府自是不敢怠慢,全都铆足了劲,定要替家中女儿精心装扮,前来参会。
  这次的诗会,除了遍邀各府的小娘子们,也会请诸位才情出众之人,前来参加。
  若论起诗才,探花郎当然要在其列。
  可是,在邀不邀请叶煦前来的这个问题上,皇后却是犯起了难。
  当日那场赏花宴,皇后是知道叶煦与云嫤已经见过面了的,也知道,前些日子,云嫤出宫去的那日,这两人也见过。
  只是,这些日子里,云嫤却仍然如刚回宫那会一样,从未对人提起过叶煦。
  皇后委实不知,云嫤现在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倒是一时棘手。
  好在,直到诗会没两日便要举行了,云嫤自始至终,都没有像上回的赏花宴那样,特意对皇后说,不许叶煦来。
  既如此,皇后乐得大方,迅速便叫人送了帖子去叶府。
  随即,皇后好生松了口气。这一回,总算不用再为难叶煦了。
  省的他像上回那样,千方百计地求到帝后跟前,想法子混进来。
  至于他与长公主之间,那便看探花郎他自己的本事了。
 
 
第91章 相看宴(二)   “叶大人,你不算旁人。……
  诗会当日, 各府受邀的小娘子们皆进宫而来。
  一时之间,宫中尽是翠绕珠围,千娇百媚, 众位世家贵女, 或文采出众,或蕙质兰心。皇后越看, 便越是喜欢。
  她转头便望向坐于她下首的太子。
  太子却是一脸兴趣缺缺。
  即便皇后以眼神示意, 他也只是强笑几声,敷衍之意甚是明显。
  皇后大皱其眉,却又暗生无奈。
  关于太子妃的人选,其实帝后此前已有了不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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