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你不要过来啊[穿书]——一颗西西兰花
时间:2021-04-04 09:10:12

  闻岚猛点头。
  孟元和的视线扫过其余三人,尤其在沈乔的脸上停驻了好一会儿,他长叹一口气:“你们都坐吧,此事说来话长。”
  四百七十年前。
  彼时, 少年孟元和还不是元思峰峰主,他的师尊明修尊者也不是掌门。
  但他知道,他的师尊日后定是要当掌门的。
  同门师兄弟都在说,明修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剑心,深受掌门灵虚子的器重,据说从一入门开始,就是被当做内定的掌门接班人来栽培的。
  当时元思峰的弟子只有他一人,也是因为明修尊者修行任务重,没那么多心力去带更多的弟子。
  孟元和以他的师尊为傲,他的师尊是灵寂山除掌门外,最厉害的人。
  有一日,明修尊者外出归来后,带回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说要收她为徒。灵虚子一开始不同意,但测了少女的灵脉,发现资质不错,明修又难得有看重的人,便也随他去了。
  可是孟元和就难受了。
  那少女长得好看,嘴又甜,成日黏着明修,要明修手把手教她功法。
  他身为亲传大弟子,都没有过这种待遇!
  孟元和嫉妒得牙痒痒。一日外出任务,他使了坏,从背后狠狠推了赵玲一把。
  那漂亮的小脸蛋摔进了泥地里,变得又脏又臭。
  孟元和以为她会哭,会闹,会委屈地抹着脸上的泥巴跑去找师尊告状。
  赵玲没有。她慢吞吞地从泥水里爬起,扭头看向孟元和。那眼神很冷,孟元和居然有点怕:“你、你看什么看?”
  话落,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推翻,仰面撞在地上。赵玲骑在他身上,一手压着他的肩膀,一手举起锋利的匕首,对准了他的脖子。
  孟元和大叫:“你要做什么!”
  眼前的少女被泥浆糊了半张脸,那污浊的水沿着雪白的脖颈往下滑。她像是变了一个人,收起了在明修尊者面前的明媚笑意,漆黑的瞳孔里冒着森森然的杀意。
  孟元和惊恐交加,匕首落下的那一刻差点吓尿。但刀锋只是贴着他的脖子而过,割出了一点血丝。
  “再烦我,就杀了你。”
  等回了灵寂山,孟元和胸腔里的心脏还是在剧烈跳动,他被吓得不轻。
  自那天以后,孟元和不敢再去招惹赵玲了,至少明面上不找她麻烦,他学会了暗中观察。
  赵玲去修炼,他偷偷跟着。
  赵玲去吃饭,他偷偷跟着。
  赵玲去洗澡,他被打了。
  但这顿揍没白挨,孟元和总算看明白了,赵玲在师尊面前装成弱小无助的小白花,实际上蛇蝎心肠,下手贼狠。他的命根子都差点被踩断。
  孟元和决定了,他要去告发赵玲,他要让师尊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可那赵玲一直黏着师尊,他蹲了两三天,都找不到和师尊单独相处的机会。那就不管了,趁他身上的伤还没消干净,直接当面对质!
  “我的确打了他。”
  赵玲站在长廊下,在孟元和拉起袖子露出大大小小的淤青后,她低着头承认。
  明修尊者正拿着鱼饵往池子里洒,闻言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淡淡地问了句“理由呢。”
  赵玲咬了咬嘴唇,脸颊微红:“师、师兄他看……看我洗澡。”
  这声师兄喊得孟元和浑身发毛,当初打他的时候她可不是这般羞答答的模样,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骑在了他的身上。
  可怜孟元和又羞又惊,毫无反击之力,被赵玲揍得屁滚尿流。
  孟元和知道她要反咬一口,于是急急辩解道:“师尊,我是不小心的!我不知道她是去洗澡的,那池子的水冰冷彻骨,谁会去那儿洗澡?她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借机打我一顿!”
  明修尊者洒鱼饵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孟元和:“所以你还是看见了?”
  “我——”孟元和一噎。对,他看见了,那笼着轻纱的雪白肌肤,还有往下滴着水珠的湿漉漉的青丝。
  “师尊。”赵玲拉住明修尊者的袖子,“师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是想找我问功课,结果我下手没轻没重的。我打完人就跑了,也不知道师兄伤得珍重,我给师兄赔个不是,对不起。”
  孟元和简直要气炸了,怎么有她这么会装的女人!
  明修尊者把鱼饵全部扔进池子,将掌心的碎屑拍拍干净:“元和,为师看你最近的心思不在修行上,回去抄一百遍静心经,明早交上来。”
  “师尊!不是这样的,我——”
  孟元和还想说点什么,明修尊者已经转身走了,赵玲跟着他,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孟元和。
  她竖起食指,放在红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那略显稚嫩的脸颊上扬起一个狡黠的笑,嘴角的弧度成熟得不像一个十三岁女孩该有的。
  孟元和怔住了,嘴里的话全忘了。他摸向自己的胸腔,心脏跳动得跟她用匕首贴着他脖子那刻一样快,几乎要炸裂开。
  她简直就是个魔女。
  孟元和在连续三天都梦见赵玲后,忍不住愤愤地想。他努力过,挣扎过,但就是无法遏制自己的视线,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忍不住去寻找她。
  然后他放弃了。
  他放任自己对她好,给她送吃的,帮她完成功课,逗她笑,陪她玩。他沉溺其间,春去秋来,一晃就过去了五年。
  十八岁的赵玲下山历练归来,她长大了,变高了,那倾国倾城的回眸一下子就晃了孟元和的眼。
  孟元和像是在混混沌沌的梦中,被咣当一下砸醒。他终于发现,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那一年,孟元和二十不到,仍是少年心性。他压不住炙热的爱意,在一个月色甚明的夜晚,颤着声将自己满腔的情愫倾倒而出。
  赵玲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意外之色,仿佛料到了这件事一样,但她稍稍有些困恼,蹙眉看了孟元和一眼,似乎在责怪他将此事摊开了讲。
  “师兄,我也不和你多费口舌了,就直接跟你说了吧。”赵玲说,“我不喜欢你,我有喜欢的人。”
  孟元和怔住了,在他的印象里,赵玲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鲜少与其他各峰的弟子有往来,怎么会已经心有所属了呢。
  “……是谁?”
  赵玲给出了一个令孟元和震惊的回答。
  “我喜欢师尊。”
  五个字,落在孟元和耳朵里如同惊雷,但赵玲坦坦荡荡,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是如此的惊世骇俗。她的嘴角还弯起略显得意的弧度:“你连师尊的万分之一的比不上,就死了这条心吧。”
  孟元和拉住了她,他的脸色惨白:“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赵玲不耐烦地皱眉:“没有。”
  “你……”孟元和舔了舔嘴唇,表白被拒的失落早已被那五个字砸得烟消云散,他现在满是惊慌。要是被掌门知道了,受罚和逐出师门还是小事,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在仙门立足?
  “你……你放弃吧。”孟元和说,“师尊是未来的掌门,是灵寂山的支柱,你是他的弟子,你们不可能——”
  赵玲明艳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了狰狞的脸色,她甩开孟元和的手,冷笑道:“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孟元和彻夜难眠,他想了一晚上。
  既然喜欢赵玲,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玲犯错。
  孟元和先是和赵玲拉开了距离,不再亲近,像个普通师兄妹一样。他甚至回到了赵玲刚入门时候的状态,暗暗观察着她,但是这回不一样,他的观察对象多了一个明修尊者。
  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会想象那天晚上所发生的都是一场梦,都是他的幻象。但事实证明,那都是真的。
  赵玲的确喜欢师尊。
  她看师尊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很早以前,孟元和就知道赵玲对师尊的态度和对自己的不一样,他原以为那是对师长的敬爱之情。但一旦明白了之后,那眼神里炙热的爱意就暴露无遗了。
  她看师尊的时候,眼底里流转过明媚如日般的光芒。
  她喊师尊的时候,声音压得软软的,每一声都像是在撒娇。
  她想师尊的时候,脸上甚至会染上小女人的羞涩红晕。
  孟元和想,她爱师尊,胜于自己爱她。
  他做不了什么,他自己也深受折磨,如何又能去劝他人不要用情呢?所以他在心中祈祷,希望赵玲能将这番情愫压在心底,永远要不要说出来。
  反正,师尊不爱她。
  这一点,作为旁观者的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修真界的时间总是流逝地极快,一闭关,一打坐,一年半载就在眨眼间。
  一百年转瞬即逝,灵寂山第五代掌门人灵虚子临近飞升,明修尊者接手掌门之位是一朝一夕之事。
  明修尊者做了掌门,那孟元和作为亲传大弟子,自然是要继承元思峰峰主之位的。
  孟元和清修了百年,修为不算高,只是运气凑的好,捡了个峰主当,他也高兴,这几日一直跟着明修尊者,交接峰主的各项工作。
  夜色已深,孟元和踩着月色回了自己院子。抬眼一看,赵玲正坐在屋顶上喝酒。
  说起来他这几日一直待在师尊边上,却没看到赵玲。
  这就奇怪了。
  孟元和上了屋顶。这百年时光,足够他调整心态了,他知道自己和赵玲不可能,但就是偶尔犯贱,忍不住关心她。
  “师妹,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
  赵玲没理他,仰头又闷了一口酒。
  孟元和看出她心情不好,于是在她身边坐下,问得小心翼翼:“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你呢。”
  “砰。”
  那坛酒被她用力砸了下去,炸开了花。
  孟元和吓了一跳,连忙转眼看她。赵玲已经有点喝醉了,她眼神阴鸷地盯着远处,吐字却不大清楚。
  “他分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孟元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师、师妹,你不会……”不会是向师尊告白了吧?
  “初五那晚,我将他推倒了。”赵玲转头,嘿嘿笑了声,“我想上他。”
  孟元和瞠目结舌,震惊地说不出话。
  “但是他把我推开了。”赵玲扁了扁嘴,“为什么呀,他不想要我吗?可他明明喜欢我的啊。”
  “那天我看见了,他把我不小心落在书房的桃花簪子捡了。后来我问他有没有看见,他骗我说没有。”
  “你说,他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偷偷拿我的簪子?”
  “我已经等了他一百年了,他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啊?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敢——”
  赵玲已经醉了,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扑到了孟元和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孟元和双手高高举起,不敢碰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听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只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钝痛。
  明修尊者不喜欢赵玲,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一百年前,他就看出来了,他的师尊虽然一直都疼爱赵玲,但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欲。所以他也敢放任着赵玲去爱他,因为这注定没有结果。
  “我决定了——”赵玲从孟元和怀里抬起头,“我要给他下药!”
  这是孟元和今晚被吓到了第三回 了,他心脏颤抖,捏住赵玲的双肩,使劲摇她:“你疯了吗?”
  赵玲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我没疯,我受不了了,我要……”话还没说完人就倒下了。
  孟元和抱着她,坐在月色下发呆,心底阴冷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刮过。
  尽管那一句“下药”只是醉酒之言,但孟元和不得不防。他知道赵玲的性子,她只是装得纯良,实际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提心吊胆地盯着赵玲,生怕自家师尊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给办了。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孟元和也渐渐放下了警惕,心道自己还是多虑了。
  直到那一日,百年一度的天神节。
  孟元和知道赵玲喜欢过天神节,他兴致勃勃地来找赵玲:“师妹,走,我们出发去观星台。”
  赵玲把什么东西往袖子里一塞,回道:“我不去了。”
  “为什么?”孟元和问,“你不是喜欢看星潮吗?”
  “今晚我要去斩月小峰。”赵玲顿了一下,“有点事要办,你别跟着我。”
  孟元和实在想不通,这么热闹的节日,百年才过一回,她为什么要去斩月小峰?那儿只住着尧月仙人,也看不到星潮,实在是个无趣的地方。
  但赵玲凶巴巴地说了别跟,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观星台上人潮涌动,孟元和算是来的晚了,没占到好位置。高台中央有其他峰的弟子正在舞剑,大约是星潮开始前的助兴演出。
  他正在人群边缘,垫着脚往中央看。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元和回头,是紫川峰的峰主。他连忙拱手作揖。
  “刘峰主。”
  “哎,别这么拘谨。”那刘峰主捋了捋小胡子,笑道,“掌门没几天就要飞升了,等你接了元思峰峰主之位,咱们就是兄弟哈哈哈。”
  孟元和拱着手,惶恐道:“不不不,前辈永远都是前辈。”
  刘峰主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下他的周围:“咦,你家的师妹怎么不在?”
  “她有点事,今晚不过来。”
  “这团聚庆祝的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不在呢。”刘峰主道,“虽然说元思峰人少,但也不能只留一个人看星潮吧,多寂寞。”
  孟元和皱了下眉:“一个人?师尊也没来吗?”他以为,师尊会和各位长辈们一起过来。
  “不来啊。”刘峰主说,“今天一大早就跟刘长老告了假,说要去斩月小峰,你说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就尧月一个人,他不会是怕尧月孤独才赶过去陪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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