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春绿可期
时间:2021-04-04 09:11:22

  一间雅舍一天下来能挣几十两,做账的盛允南嘴角险些笑到了耳后根。
  “叔,咱家再多开几间雅舍呗?那些贵人每回来都带着伺候的丫鬟,花嫂子压根就不用操心,只需将烤盘和生肉端进去就行…这银子也太好赚了吧?多开几间那咱们就可以天天躺着数钱。”
  盛言楚甩给盛允南一个板栗子吃,盛允南疼得直抱头:“叔,你打我打啥?”
  “跟了我这么久,竟还这么异想天开!”盛言楚忽板着脸,无奈斥责:“物以稀为贵,这点道理都不懂?我开个十间八间的,那还叫雅舍吗?那不就是客栈了?”
  盛允南脸色讪讪,忙说自己近些时日管账本迷糊了头。
  盛言楚却不善罢甘休,沉声道:“你是我带出来的人,等翰林院一散馆我就要带你回水湖村探亲,你若还立不起来,你爹和你继母便有借口将你扣在家里,到时候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都由他们说得算,南哥儿,你莫不是还想过那种不是人的日子?”
  盛允南红着眼摇头,盛言楚觉得他似乎又回到了当初收盛允南的日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再哭就给我滚回水湖村。”
  盛允南就是泪腺发达的人,他已经很努力的去控制了,可眼睛反酸的厉害,泪水止都止不住。
  “叔…”盛允南使劲抹泪,委屈连连:“我不想哭得…嗝。”
  程春娘鲜少见儿子这般发火,见盛允南哭得打嗝,忙使眼色给月惊鸿,月惊鸿反手将哭成泪人的盛允南拉走。
  “你好端端的冲他吼干什么?”程春娘叹气。
  “娘,”盛言楚老实坦白,“我好言好语的跟他说,他总是不长记性,不逼他,他就永远立不起来。”
  原来如此,程春娘笑了笑,她还以为儿子烦了南哥儿那孩子呢。
  “慢慢改嘛,急什么?他来咱家的时候连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现在呢?管着锅子铺两间铺子的账本,我倒觉得南哥儿进步很快,假以时日定然是个抢手的夫婿。”
  盛允南是盛言楚手把手教出来的,盛言楚比谁都开心盛允南身上的这些变化。
  “娘,该急了。”盛言楚将从驿站拿回来的信摊开:“贵表哥和杭云兄来信说他们不久就要来京,人一多,我哪里还有精力盘算南哥儿。”
  程春娘双眸顿时发亮:“贵哥儿要来?那他是不是考中武秀才了?”
  “考中了。”盛言楚笑,“詹将军给了准话,只要表哥考中武秀才,詹将军就收他为徒。”
  程春娘喜得在屋里来回走:“大哥最疼的就是贵哥儿,这孩子大老远过来,我这个做姑姑的,自是要好生关照他…”
  瞧,表哥还没来呢,他娘的心思就挪了过去,其实他也差不多,表哥虽是个憨憨,但从小就跟他一起玩闹,两人关系好的非同一般,说起来未来表嫂崔方仪还是他帮着签红线的呢。
  所以表哥一来,他和他娘势必会冷落盛允南,就盛允南那敏感自卑的性子,到时候指不定要捅什么大篓子,索性今个他骂一骂,也好叫盛允南有点危机感。
  屋外盛允南听了月惊鸿的劝没再继续哭,洗了把脸后独自进了盛言楚的书房。
  两人聊了很久,门吱呀一声响,守在门口的月惊鸿忙问:“怎样?楚哥儿没赶你回老家吧?”
  盛允南摇头:“叔让我去跟周掌柜取经。”
  月惊鸿笑着拍掌:“这是好事啊,周掌柜从小就摸算盘,你能跟他学几招,日后何愁不能独当一面?”
  “可我担心周掌柜不愿意教我。”盛允南头疼这个。
  月惊鸿挑眉:“能不能让周掌柜收你,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盛允南认命点头,人一走,月惊鸿敲响书房的门。
  进了书房,月惊鸿大老爷似的往榻上一靠,兴味地睨着伏案写字的盛言楚。
  “周蜜就服你一人,你让南哥儿跟他学,难!”
  盛言楚笔下动作不减:“然舅舅与其担心南哥儿,不如愁愁自己吧。”
  说着,盛言楚单手将书柜边上的信拿下来:“自己看吧。”
  “谁的信?”月惊鸿很淡定,“这不是你那梁姓同窗寄——”
  话戛然而止,月惊鸿俊脸霎时变白,骤然从榻上起身后,月惊鸿呼吸急促,手重重一拍将信放置到桌上。
  “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不等盛言楚说话,月惊鸿身影就跨出了书房。
  用气带上的房门砰得合上,震得窗户啪啪响,夜风轻轻吹进来时撩起桌上的信纸,豆灯照亮的信纸上赫然写着一个月惊鸿这辈子死活不愿意提及的人名。
  -
  墨石铺子有周蜜和严栖江在,盛言楚并不需要多操心,只不过程以贵要来京求学,加之家中添了不少下人,盛家小院俨然不够住,如此,盛言楚只能再找新宅子。
  月惊鸿还在气头想来使唤不上,盛言楚便交代阿虎去寻别的中人,要求比刚来京城要多一些:不拘在京城哪片城,但得要三进院。
  他明年就要成亲,当然得选个大宅子,只如今官位低,不然他定要换个四进五进的大豪宅。
  阿虎很快就带了消息回来:“爷,我问了好几个中人,都说三进的大宅子一时没空的。”
  盛言楚一楞:“又不是四进五进,怎会没有?”
  阿虎挠挠头,道:“中人说这些天三进的宅子最好卖,一进挂上牌子就被人定去了,爷,您是知道的,这不院试结束了嘛,国子监来了好多优监生,他们比咱们下手快,早一步将出手的三进院子买了去。”
  盛言楚啧了下,暗骂自己怎么将这事忘了!
  院试结束后,各地郡府会向国子监举荐院试成绩出色的秀才来国子监求学,而离京城近的秀才们早已进城。
  不乏有家中富裕的秀才在,一进二进的宅子虽很普通,但很难在短时间内寻摸到好的,富秀才们便将目光放到鸡肋的三进宅子上。
  思索片刻,盛言楚缓缓道:“没三进宅子就算了,两进的呢?”
  阿虎忙点头:“两进有的,但也不多。”
  “这样吧,”盛言楚道,“阿虎,你去寻两进的,要那种连在一块的两进,到时候在相隔的院墙上砸个垂花门就成。”
  很多大商户因没有权限去买大宅院,就会去钻律法漏洞买两个院子,官府也认可这种做法。
  …
  这天从翰林院出来,见守在马车边的阿虎面色不对劲,盛言楚心咯噔一下:“优监生难道连两进相连的院子都不放过?”
  优监生首选的当然是国子监附近的宅院,之前和他抢着买三进院子的优监生进出有马车接送当然不缺钱,因而也就不用非要在国子监附近买,那其他优监生呢?
  不会将京城两进院子都薅光了吧?现在的优监生都这么有钱了么?想当初他考中进士后买个一进的院子都捉襟见肘…
  阿虎头摇成拨浪鼓,小声喊:“爷——”
  一对眼珠子使劲往边上的马车上斜。
  盛言楚唔了下,车上有人?
  月惊鸿在车棚等了好久也没见盛言楚进来,当即掀起车帘,盛言楚敏捷地跃上马车。
  “我猜到是然舅舅。”盛言楚得意地笑。
  月惊鸿拢着袖子歪倒在榻,没好气的嘁了口:“知道是我还迟迟不上车?”
  “我这不是担心你还生我的气吗?”
  月惊鸿美目圆瞪:“此事翻篇,谁再提谁就是小狗。”
  盛言楚噗嗤没忍住,打趣道:“那我可得替小黑叫屈了,小狗不好吗?”
  月惊鸿:“……”盛小黑是狗吗?!
  玩笑归玩笑,盛言楚回归正题:“阿虎让我问你呢,然舅舅,你是不是要说点什么?”
  谈到工作,月惊鸿腰杆挺直了些,哼道:“你忘了我什么身份?既要买宅子,找我就是,何必花冤枉银子寻其他中人?”
  盛言楚忍俊不禁:“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那信…”
  “你还提!”月惊鸿暴跳如雷,指着盛言楚的鼻子:“狗狗狗!你是狗!”
  盛言楚被月惊鸿幼稚的举止逗得眼泪都笑了出来。
  “得得得,我不说了。”
  见盛言楚败下来(月惊鸿自认为),月惊鸿方道:“这会子正是各地优监生往京城赶的时候…”
  盛言楚嘴角弯曲,月惊鸿一下捂着嘴,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月惊鸿掌嘴,碎碎念道:“狗狗狗…”
  头猛然一抬,盛言楚瞬间收起笑,月惊鸿扭捏的坐好,续道:“…总之这期间宅院不好找,三进院子前些天我手头还有一个,阿虎说被…咳,买走的就是我手上那栋,我不知道你在让阿虎找宅院,不然我…”
  盛言楚很上道,笑道:“恭喜然舅舅卖了一栋三进院子,红利赚了不少吧?”
  月惊鸿嘴角勾起:“不多,分给师父后,我能拿三百七十两。”
  盛言楚倒吸一口气,这很多了好吗?
  京城的三进院子在中人眼里之所以是鸡肋,是因为三进院子只适合那种家中好几房人的家族,但京城这样的人家一般都不会买三进。
  有钱的人家看不上,宁愿多花银子买两个两进的合成一个四进,没钱的…买不起。
  京城三进宅子最低要六千两,月惊鸿每卖出一栋宅子就要将红利的大头给师父,月惊鸿能拿小四百两,师父可见拿得更多。
  这样一推算,三进宅子要价大概在五千两,五千两买两个两进的绰绰有余,得,还是买两进的划算。
  月惊鸿似是瞧出盛言楚心中所想,冷笑:“楚哥儿莫不是觉得我卖两进的宅子就一个铜板都不赚?”
  盛言楚:“……”
  要像他这么算,不买最划算。
  “我手上相连的两进院子有三处,有一处就在城北,不过我猜你不会要。”
  “那宅子怎么了?”
  月惊鸿阴恻恻地笑:“也没什么,就年前那家男人吊死在房梁上了。”
  盛言楚:“……”
  “另外两处在哪?”
  月惊鸿:“一处就在城南,另外一处在城西。”
  也就是政务区和商务区的区别。
  顿了顿,月惊鸿问:“你想要哪处?”
  盛言楚眯着眼,脱口而出:“城西。”
  “城西?”月惊鸿张大嘴,“你确定?李家不就在城南吗?你何不将家安置在城南?两家离得又近…”
  盛言楚暗忖就是因为太近了他才不选城南,远香近臭嘛。
  -
  马车径直往城西赶,月惊鸿带盛言楚看得宅子和严栖江管理的商户社学遥河相对。
  两栋宅子面积相差很大,不过户型还可以,都是向阳而立,到时候将墙打穿可以算四进宅。
  “不便宜吧?”盛言楚光看园中那一大片睡莲池就知道价格不菲。
  月惊鸿吐掉嘴里叼着的竹叶,哼了哼:“你也不看看这是哪片地?城西商圈哪有不贵的道理?这地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不然你就买城南…”
  “就这个。”盛言楚当机立断。
  睡莲好啊,他娘喜欢。
  主院他也瞧了,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到时候华宓君嫁进来可以当练武场。
  “不便宜哦。”月惊鸿比了个数。
  盛言楚望着面前明晃晃的十只手指,讶然尖声:“多少?!”
  一千两不可能,难道要一万?
  月惊鸿言简意赅:“一万一栋。”
  盛言楚扭头就走,两万两?坑别人去吧!
  “哎——”月惊鸿拉长声调,“楚哥儿你跑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盛言楚扭头:“你说。高于五千两,我回去就跟我娘说你在外学坏了,竟敢坑我的银子。”
  月惊鸿笑了笑:“平常卖确确实实是一万两一栋,这边是城西商户主城,能在这边安家的可不稀罕一万两。”
  换言之,商人有钱,该坑就坑,不坑是傻子。
  “那我要买呢?”
  月惊鸿又比了个数:“就按三千两一栋。”
  盛言楚眨眼:“你一下卖这么低就不担心你师父他老人家生气?”
  这是一半的一半啊。
  月惊鸿笑容放大:“这是师父特意交代过的,你甭操心,反正三千两我还是有得赚得。”
  “都降成这样了你还能赚?”盛言楚胸口插箭,震惊难言:“你们干中人这一行的未免也太坑商户了吧?”
  这回换月惊鸿扭头就走,盛言楚只好追上去乖乖地交银子。
  宅子红契到手后,盛言楚立马请泥瓦匠去修葺宅子,砸门不耽误盛言楚搬家,选了个黄道吉日,盛家从甜水巷子搬了出来。
  至于甜水巷子则完全成了铺面,只留了几间屋子给在那干活的下人住。
  搬到城西当天,盛言楚将在京城的好友都请过来吃了席。
  期间李老大人特意点了春娘锅子铺雅舍里的刀叉牛肉。
  李兰恪将盛言楚拉到一边,手握成拳半开玩笑的锤了一把盛言楚。
  “爷爷馋京中刀叉牛肉好几天了,我带着他将主城酒楼都吃了个遍,爷爷愣是说没传闻中好吃,啧啧啧,可以啊,你娘做得一端上来,我就看到爷爷咽口水。”
  盛言楚嘿嘿笑:“不是我王婆卖瓜,满京城刀叉牛肉就属我娘做得味道最到位。”
  其他酒楼能将刀叉手法学去,但学不到他娘独特的烹饪技巧。
  李老大人牙齿几乎都掉光了,程春娘便将牛肉烤至三分熟,三分熟的牛肉口感偏嫩,切小后很适合李老大人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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