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春绿可期
时间:2021-04-04 09:11:22

  盛言楚一阵无语,这女人听不懂什么叫玩笑话吗?
  “还愣着干啥?”男人推搡盛言楚,“快去啊——”
  又指挥梁杭云:“你过来,你领我们去见杜氏。”
  盛言楚拿着竹扫把撑地:“我不是说了吗?主家还在睡呢!”
  男人翻白眼:“你这小厮跟谁说话呢?我是卫敬他大爷,你给我客气点!”
  女人牵着的小孩吸溜一口鼻涕,叉着腰有样学样:“给我客气点!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道。”盛言楚拿起扫帚就往三人脚下扫,边扫边喊:“不就是他大爷么?”
  三人跳着脚往门边退,叫嚣不歇:“你骂人干什么!哎哎哎,你扫我干吗?雪扫我一身…”
  梁杭云跟着扫,两人齐力将他大爷扫出了门,阿虎听到动静跑过来,盛言楚将扫帚往阿虎手中一扔,指着台阶下狼狈的三人:“阿虎,你力气大,你来扫,可别叫这些穷气穷鬼进了衙门!”
  阿虎应声,大手一挥腾起一地的雪渣,三人冷得直打颤。
  “呸呸呸,”他大爷吐掉嘴里的雪土,趾高气扬地骂:“杜氏就这样教你们迎客的?今个杜氏不给我一个说法,打死我我也不会走!”
  说着一屁股坐倒在地,寡妇跺脚想甩开鞋面上的雪花,一个趔趄没站稳往后一仰,刚好坐到男人怀里。
  男人嗷呜一声闷叫,旋即推开女人捂着下半身原地转圈。
  盛言楚啧了一声,蛋疼。
  杜氏在内院已然听到了外边闹出的动静,梳好发髻,杜氏扶着酸胀的腰站起来,见男人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看着她,杜氏脸红似火烧云,随手抄起桌上的华胜扔了过去。
  卫敬大手一把接过,笑着将华胜插入杜氏鬓间:“走,为夫陪你一道去会会他们,他大爷最是胡搅蛮缠不讲理,你一个人奈何不了他。”
  杜氏喘着气,用力将男人的手从腰间挪开,秀目横瞪:“给我收敛点,别到了外头还这么浪荡,让人平白看笑话!”
  自从看了义子拿来的避火图,这男人就跟着了魔似的,日日做,夜夜做,倒像是回到了年少新婚时期。
  卫敬失笑,揽着杜氏腰杆的手往怀里一带,头一低,轻松将杜氏两瓣唇衔住,没头没脑的吻了会,卫敬终于放开杜氏,整理了下仪表,两人并肩往屋外走。
  “他大爷——”卫敬冲会客的偏厅喊。
  屋里盛言楚憋不住笑,肩膀不停地颤耸。
  坐上男人疼得咬牙根,女人则红着脸牵着儿子站在身后,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一家子呢。
  杜氏心情颇美,换了身浅红的襦裙,弄清楚卫氏族人来这的意图后,杜氏想了想,便将程春娘一并叫了过来。
  卫敬背直肩宽英气十足,一进屋就惹得寡妇频频偷窥。
  杜氏大老远就闻到了狐骚味,行至青石板上示意程春娘往屋里看。
  “喏,又来送人了。”
  也不知从哪传出的谣言,说卫敬尤为喜欢带孩子的寡妇,从那以后,往卫府塞得尽是些半老徐娘。
  可惜唯有杜氏知道卫敬对那种事有洁癖,二十年前给丈夫纳妾时,丈夫明确说了,妾室必须是良家女,哼,连干净的花楼姑娘丈夫都看不上,会看上带着孩子的寡娘?
  程春娘和杜氏进去后,屋里女人忙笑着过来喊杜氏,还拉着孩子喊杜氏。
  见女人当面指使孩子喊杜氏为娘,盛言楚心里说出来的反感。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忍心将养至半大的孩子亲手送给别人?
  想当初他娘得知卫敬要认他做义子,以为卫氏夫妇会将他抢走,为此躲屋里哭了好几宿,眼前这女人倒好,巴不得杜氏收了她孩子。
  杜氏和卫敬是喜欢孩子,但厌烦没眼力劲的孩子,见女人带来的孩子眼珠子呲溜在屋子打转,一会吵着要卫敬腰上系着的墨玉络子,一个又吵着要杜氏手腕上的金镯子,卫敬将杜氏牵到身边坐好,旋即走到盛言楚面前。
  “他大爷,我家后代子嗣的事真不用您老再操心,瞧,我儿在这——”
 
 
第147章 【三更合一】 新婚花嫁……
  他大爷一愣, 不愿承认:“叔重,你逗我吧?这、这么大个的人咋能是你儿呢?”
  卫敬笑而不语,盛言楚和他大爷玩闹了一场, 这会子被卫敬拎出来自是要礼貌待人, 喊了声他大爷,盛言楚自报家门。
  “你就是卫大人在外头收的养子?”抢着说话的是进门的寡妇刘四娘。
  不等盛言楚点头, 刘四娘将自己儿子往前一推, 扯着嗓子笑:“那什么,养子得从小养在身边才亲,是吧杜姐?他都这么大了哪里比得上我儿?”
  “快,快叫娘。”刘四娘将儿子往杜氏面前赶。
  杜氏昂首冷着脸不搭理,小孩怯懦不敢过去, 刘四娘就无声地指指杜氏手上的金镯子, 小孩这才大着胆子过来。
  手背抹了把鼻涕,小孩仰着头去扒拉杜氏:“我要镯子, 我娘说要镯子…”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他就是实话实说罢了。
  屋子陡然静了下来, 见杜氏神色不虞,也没松手给镯子,女人讪讪的, 干笑得将儿子往怀里拉, 冲大家道:“嗐,小孩子总喜欢瞎说…”
  手胡乱的往小孩头上打了两下, 刘四娘虎着脸尖着嗓子骂:“娘什么时候让你要镯子了,娘让喊娘——”
  小孩捂着头号啕大哭,嘴里吱哇乱叫:“娘,娘我疼…”
  喊得却是刘四娘不是杜氏,刘四娘气得鼻孔出气, 用力的将小孩往杜氏身边推搡,小声骂:“那才是你娘!在家咱们不是说得好好的吗!”
  小孩哭哭啼啼的看杜氏,见杜氏拉着盛言楚坐下说话,压根像没看到小孩似的,小孩当即耍赖往地方一躺,又是跺脚又是挥手,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呜呜,娘,我不要她当我娘…”
  小孩子嗓子尖,嚎起来老远都能听见。
  刘四娘又是一掌拍在小孩脑门上,骂骂咧咧:“你不要也得要,我哪养得活你?!”
  小孩越哭越起劲,只知道亲娘不要他了,当即哭叫的好可怜:“娘,我乖乖听话,您不要赶我…”
  刘四娘眼皮子往坐在那优雅啜茶的卫敬身上掀,不甘心地低吼:“光有娘有什么用,你得有个爹!看到没——”
  指着卫敬,刘四娘红着脸哄小孩:“喊了娘,他就是你爹,你娘我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个依靠,快去喊,嘴放甜些。”
  小孩吸吸鼻涕,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卫敬,在刘四娘的牵扶下,小孩伸手抱住卫敬的腿。
  卫敬将小孩往旁边拉,座上的他大爷不假思索道:“叔重,四娘你是认识的,她男人被山石砸死了,听四娘说你婆娘喜欢狗娃子,既这样,不若你将狗娃子养在身上,等狗娃子长大了,让他替你们夫妇俩烧纸钱香。”
  说着还睨了眼盛言楚,阴阳怪气道:“到底不是咱们卫氏出来的子,你对他再好,指不定他扭头就将你卖了,要我说,你当初就该听我的…现在也不迟,得,今个我做主,就将狗娃子寄养在你名下,狗娃子暂时还离不开四娘,这样吧,让四娘在你这住半年。”
  刘四娘欣喜不已,忙学着城里人敛祍行礼。
  杜氏一肚子气堵在胸口,盛言楚将桌上茶盏盖子拿下端给杜氏。
  卫敬没抬手让刘四娘起来,刘四娘就这样不尴不尬的顿在那,屋子里又静了静,一时间没人说话。
  他大爷还没看清局势,紧着追问:“叔重,你觉得咋样?”
  卫敬不想跟族人闹太难看,他大爷和族里其他人不同,虽然说话不好听,但嘴刁心软,是真心替卫敬操心,故而卫敬使了个眼神给盛言楚。
  “他大爷。”盛言楚学着卫敬口吻喊,冲座上男人作揖:“您来得不巧,若狗娃子早十年送来,义父定会答应您将狗娃子收了。”
  男人喝道:“十年前不是还没狗娃子嘛!”
  摆摆手,男人嫌弃地瞪着卫敬:“十年前我也给你送过人,你偏不要,说什么认了个干儿?”
  卫敬只顾喝茶浅笑,杜氏耐不住要和他大爷吵,被卫敬按住,抓过杜氏的手,卫敬手指勾着杜氏手心挠了挠。
  杜氏翘着唇角低眸笑,心情好了不少,卫敬则面无表情的继续吹茶沫子。
  见卫氏夫妇这几天黏糊恩爱的很,盛言楚不禁深藏功与名。
  “他大爷,”盛言楚出面替卫敬收拾烂摊子,“小子我就是那个干儿。”
  “我晓的。”男人冷哼,明显还在为门口被扫帚赶的事生气。
  盛言楚轻轻松松找借口,只说自己认错了人,以为是杂七杂八上门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男人这才脸色稍霁,寡妇见情势不对劲,忙将狗娃子往男人怀里送:“他大爷,狗娃子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让狗娃子空手回去。”
  盛言楚抢着说,对狗娃子招手:“来,我这有糖果。”
  对四五岁的孩子而言,金手镯银手镯都没几粒薄荷糖更有吸引力。
  狗娃子呲溜擤鼻涕,被盛言楚拿出来的薄荷糖哄得连祖宗是谁都道了出来,更别说寡妇在家教狗娃子说得那些见不得人的话。
  “好哇!”
  杜氏当即来了一招铺天盖地的谩骂:“我还没死呢!你想做我家的妾,好歹也得我这个正妻点头,悄无声息的带着不知是谁的孩子跑来认我做娘认我男人做爹,我倒要谢谢你们一片好心呐,不成想你刘四娘还想随狗娃子一道嫁进来做姨奶奶?谁给你的脸?他大爷吗?”
  他大爷头摇成拨浪鼓,忙说他没让刘寡妇这么做。
  杜氏眼睛往刘四娘身上一横,冷笑:“所以说这是你刘四娘自个起得心思了?”
  刘四娘立时变了脸色,去看卫敬,卫敬根本就不搭理人,再去寻儿子,小崽子倚在盛言楚腿边笑得合不拢嘴。
  没办法,刘四娘只能装哑巴,他大爷头脑却十分清醒,见刘四娘瘪嘴,料想杜氏骂到刘四娘心窝去了,当即老脸一红。
  这都什么事!他带狗娃子过来是真心实意的想将狗娃子送给卫敬当养子,狗娃子他娘掺和干什么?
  杜氏由着程春娘劝其消消气,屋子一下又恢复静默,只有狗娃子不知事冒出一两句‘我还要糖’。
  盛言楚不太喜欢教小孩子读书,但很喜欢哄小孩子,轻柔细语的说话,加之有薄荷糖的辅助,不一会儿就勾得狗娃一口一个‘楚哥哥’地喊。
  清脆的童声引着他大爷兴味地望过去。
  “叔重,你上回说你义子要成亲了?”
  卫敬嘴角弯曲:“今年四月初九成亲,娶得姑娘可了不得,乃当朝帝师家的外曾孙女。”
  他大爷这才对盛言楚略开了笑颜:“这么有出息?咋没听你跟族里说说?”
  卫敬当上漕运官后哪有时间说这些事,杜氏也不让他说,只说等盛言楚成亲抱子后,杜氏再带着孩子回卫家老宅耀武扬威一番,卫敬由着杜氏来,便忘了将盛言楚去年高中的事告知族里。
  “状元?”他大爷这下不淡定了,主动走过来拉住盛言楚的手,热泪盈眶道:“倒是老头子我眼拙,竟没认出状元郎。”
  盛言楚亲亲热热回应,他大爷又问站在一旁的程春娘是谁,道出身份后,他大爷脸色酱红地瞪了眼刘四娘。
  瞧瞧人家,同样是将儿子送给卫敬做养子的女人,程春娘从进门到现在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卫敬,而刘四娘呢?两颗眼珠子恨不得挂在卫敬身上。
  “丢人现眼的东西。”他大爷扭头冲刘四娘低声呸了声,旋即也不管卫敬的殷切邀请,二话不说就带着狗娃子出了虞城衙门。
  刘四娘定定地站在那不想走,不死心的回首恋恋不舍的遥望着卫敬,杜氏一个眼神扫过去,立马有彪悍的丫鬟将刘四娘架了出去。
  将人打发走后,杜氏面色疲累的往内院走,卫敬紧跟着追上去,屋里的程春娘纳闷地扫了一眼远处的两人背影。
  “楚儿,我怎么觉得这两人腻歪了许多?”
  盛言楚笑,凑近程春娘耳朵说了两句悄悄话。
  “真哒?”程春娘睁大眼,捂着嘴小小声道:“你没看错?”
  “哪能呢,”盛言楚道:“年初时大夫不好找,义父便差人坐船去京城请,昨夜那大夫就歇在衙门,我早起跟杭云兄出去扫五穷时和大夫碰了一面。”
  卫敬寻大夫给杜氏看身子的事做得极为隐蔽,不巧那大夫曾经也去盛家给程春娘把过脉,探得正是妇科方面的病症。
  至于给谁看病还用猜吗?
  “你说那位孙大夫?”程春娘一下记起来,“孙大夫是给妇人看孕…难道你义母她、她怀上了”
  “哪能这么快?”盛言楚瞠目,“再怎么也得等一两个月吧?”
  何况杜氏身子早些年伤了,不是很难孕育吗?
  程春娘则担心另一桩事:“你义母年岁不小了,若能再怀个孩子自然是好事,只这临盆可不是轻松事。”
  “娘说得对。”盛言楚叹气,“回头您探探义母的口风,真要有喜,最好让懂这行的医女多调理调理身子。”
  说是这么说,两人其实都没真的想过杜氏会老蚌怀珠。
  -
  四月天,盛言楚去翰林院请了半旬的事假,正在家筹备亲事呢,阿虎风风火火的从外头跑进来。
  “爷,淮安府来信了!”
  接过信才看到前两句,盛言楚就一蹦三尺高去找程春娘。
  得知杜氏真的怀上,程春娘面上喜色加重,温言道:“卫大人可有说你义母日后在哪安胎?”
  漕运官的行程常年都在水中,杜氏是高龄产妇自然不能在船上颠簸。
  “义父说义母已经回咸庆郡卫氏祖宅安胎。”盛言楚继续往下读信,“义母突然有孕,如此便不能亲临我四月初九的新婚花嫁,不过义父已经上奏朝廷,皇上准了义父上京的折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