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科举)——春绿可期
时间:2021-04-04 09:11:22

  盛言楚不自觉笑出声,五皇子坐上龙椅十拿九稳,他这会子没必要再瞒着李兰恪,便将他和五皇子多年交情道了出来。
  李兰恪听完后舌头都捋不直:“你、你你,你还真能瞒啊!”
  近小十年啊!
  盛言楚笑笑没再说,而是绕到书桌前给程以贵和月惊鸿写信。
  南域海贼投降后,十万大军不久就会班师回朝,但北边大雪堵住了去路,程以贵等人一时回不来,盛言楚担心南域毒水危及几人身子,便写信问问情况。
  南边倒是无雪,但因毒水的缘故,南域百姓纷纷往内陆赶,以至于今年的米价比去年高了三倍不止,他还得写信给舅舅程有福,码头的铺子最好不要开了,省得惹上贼匪打劫。
  十一月底,几封信相继送到盛家。
  月惊鸿和程以贵皆已坐船到了静绥,翻过葳蕤山的地界都在下雪,两人只好作罢继续留在静绥。
  程有福的信则透着一股喜气,前些年程有福坚持不懈的种红薯,程家庄程家地窖,静绥盛家小院地窖,还有码头春娘锅子铺都堆满了红薯。
  随着南域百姓进内陆,不仅米价上涨,连红薯的价钱都翻了又翻,程有福在其中赚得盆满钵满。
  此番写信给盛言楚,主要想问问盛言楚的意见:这笔钱是拿来做生意呢,还是存进钱庄吃利息。
  盛言楚看完信后速速回信:都买宅子。
  打算学程春娘做食肆的程有福急忙刹住脚,连夜改了方案,翌日便带着大儿子程以贵出去物色好的宅院。
  给程有福回信时,盛言楚灵机一动,给江南府的钟谚青也送去了一封信。
  没别的事交代,就一条:帮他寻几个清幽小院买下来,不拘大的,就要那种一家五六口人住的小院,靠水最好。
  钟谚青拿到信后,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虽不清楚盛言楚买这么多宅院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了下来。
  江南府是鱼水之乡,中人手里的宅院大部分都是盛言楚所说的那等适合一家人住的一进或是两进的小宅子,所以买起来十分容易。
  钟谚青一口气择了五栋靠水的宅院买了下来,写信告知盛言楚,不成想盛言楚却说不够。
  钟谚青看到信后傻了眼:“楚哥儿一家,连带上娘家几个舅舅,这么多人住也够了啊,咋还要买?”
  而且是越多越好。
  偶尔来钟家探看孩子的陶娘子和封定海见钟谚青又开始在城里城外疯狂买宅子,两人抽空问了一嘴,这才知道一切都是盛言楚安排的。
  盛言楚在信中还劝钟谚青若有存银也去买点宅子囤着,对,盛言楚用的是囤,可把钟谚言唬得一愣一愣的。
  这年头有钱人家买宅子就跟买菜一样么?
  不管怎么说,钟谚青至少听了进去,帮盛言楚代买时,自己也掏出家底买了两栋。
  封定海颠了颠怀中的小长生,咬咬牙对陶娘子道:“恩公是做官的人,他总不会乱来的,这般买宅子定有缘故,不若咱们家也——”
  陶娘子有些犹豫,这几年在江南府打拼,他们倒也挣了些银子,只儿子小长生额头上的鱼鳞还没全部去掉,她的想法是攒银子给儿子治病最重要。
  封定海想得长远:“左右拔鱼鳞的大夫还没寻到,银子放那也是生灰,还是买宅子吧,真不碰巧转头遇上好大夫了,到时候咱们再将宅子卖掉便是。”
  陶娘子想了想,点头应允。
  就这样,封定海学着钟谚青买宅子的行径,也去中人那购进一套一进的小宅院。
  说来也是走运,中人见钟谚青一口气买下十来套宅子,便给了优惠,封定海跟在后边沾光,以便宜三成的价钱买了下来。
  -
  十二月初,詹全带领的大军越过雪路终于回到京城,与大军一并进京的还有乡试考中的举人们。
  京城的冬天就没有不下雪的日子,临近年底,京城的雪下得越发的大,自从老皇帝病倒昏了后,整个朝堂似乎的都陷进了低迷状态。
  五皇子和老皇帝在御书房大吵一架后,盛言楚本以为以五皇子会跟老皇帝翻脸,毕竟不管是有关生母之死还是自身中毒,都是不可忍的事,可惜让盛言楚失望了,五皇子并没有再和老皇帝红脸,好似那晚和老皇帝吵架的并不是五皇子本人。
  朝中有五皇子监国,倒也没出什么不妥的大事,解南域毒水的药也如期一车一车的往南域拉,当然了,此事得悄悄办。
  老皇帝终究是帝王,得给帝王留面子,若光明正大的将解药运进南域,着实打老皇帝的脸。
  不管是作为臣子的盛言楚等人还是身为未来新帝的五皇子,都不能强行让老皇帝承认下毒这件事。
  所以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
  五皇子铆足了劲要当好新帝,监国这段日子整颗心都落在朝事上,五皇子是年轻人,手段和胆子都比老皇帝要大,因而这段时日可把朝官们累苦了。
  五皇子清楚总是给百官施压不是办法,便在盛言楚等人疲累不行时,开始给他们尝甜头。
  常年和盛言楚等年轻人打交道的五皇子深知做官的人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除了荣华富贵,便是能多一些休沐的时间,故而七八日一休的上朝制度在五皇子手中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六日两休。
  这法子是盛言楚提出来的,嘉和朝每月天数有三十天,可以排五个轮回,朝廷各衙门可以根据一月五轮回的点卯休沐作息安置衙门的人。
  此政令一下达,各衙们开始实行轮班制,很多冗官的衙门该裁撤的裁撤,人手不够的衙门则从别处调匀或是直接从国子监赤忠馆调优监生过来。
  今年国子监赤忠馆肆业的学生并不多,祭酒大人便向吏部投放了其他几馆的学生。
  梁杭云和王永年因平时的出色表现得以从国子监跳出来进入六部做事,不过这两人和赤忠馆肆业的学生不同,这两人因没有办理肆业手续,照旧能参与下年的乡试。
  盛言楚从梁杭云那得知王永年去了吏部后,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自打那回狠狠的羞辱了一通王永年后,他就再也没见过王永年,偶尔从梁杭云那听到一些事,只知道王永年回去后,似乎化刺激和悲愤为动力,一心扎进了学习中。
  王永年是好是坏他不关心,只要王永年不缠着月惊鸿,假以时日,王永年若真的如他当日所言登阁拜相,他觉得他也许会放下成见恭喜王永年,前提是,王永年能做到像现在这样不去打扰月惊鸿。
  -
  十二月底,盛言楚迎着风雪带着程春娘和华宓君去瑶山寺祭祖上香。
  下山时雪虐风饕,还没回到盛家,盛言楚就感觉手脚冻得没了知觉,一进门盛言楚就蹲到火炉边暖手,才将身上的寒气驱散,阿虎跑了进来。
  “爷,外头来了一个男人——”
  盛言楚跺跺蹲麻的双脚,抬头问:“谁?”
  华宓君也冷得不行,依偎在暖被里探头道:“这么大的雪,又是年关,谁还会上门?”
  阿虎摇头:“不认得,那人送了这个给我。”
  “什么?”华宓君欲走过来。
  火炉边的盛言楚总感觉阿虎手中的包袱眼熟的很,忽而心咯噔一下,赶在华宓君拿走东西之前将包袱抢了过来。
  背过身解开包袱看清里边的东西,盛言楚的脸猛地飘起红云。
 
 
第156章 【三更合一】 你义母生……
  屋外银装素裹, 盛言楚裹衣出去时,砂砾大的雪籽噼里啪啦的往他脸上砸。
  “赵兄!”盛言楚举伞快步迎上去。
  赵蜀吐出一口白气,扶着身边的女人缓步走上台阶。
  这次来京城会试, 赵蜀拖家带口将妻子孩子都带了过来, 没有直接投奔盛言楚,而是在城北租了个一进小院, 听闻盛言楚搬到了城西, 赵蜀安置好后,立马带着妻子林红薇前来拜访。
  漫天的雪籽遮了视线,盛言楚遥遥看到赵蜀身边的女人,以为是那年的娇娘。
  “嫂子?”待走近了,盛言楚才发现认错了人。
  来的不是赵蜀的妾室娇娘, 而是正妻林红薇。
  林红薇比前些年要成熟颇多, 收敛了骄蛮,和盛言楚说话时轻轻柔柔, 语气中饱含敬重。
  “劳烦小盛大人出来接我们夫妇。”说着对盛言楚敛衽行礼。
  盛言楚对林红薇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年在赵家吃酒, 林红薇愤愤然追着醉酒的赵蜀大打出手上,祸及池鱼,就是在那时候, 他对上别人家吃酒有了阴影。
  “嫂子别多礼。”华宓君从门后出来, 亲昵地挽起林红薇的手臂。
  见华宓君端俪优雅,林红薇楞了下, 旋即笑开:“这是少夫人吧?”
  又要行礼,被华宓君拦住。
  华宓君虽不认识赵蜀,但能得丈夫亲自出门相迎的朋友,应该交情不浅,所以华宓君急匆匆地从暖被里爬了起来。
  瞥了眼一旁和赵蜀交谈甚欢的丈夫, 华宓君扬唇:“什么少夫人的,就叫我宓丫头就成。”
  林红薇咬着唇犹豫不敢喊,华宓君没强求,扭头对盛言楚道:“楚郎,外边风大,赵大哥远道而来,定然有许多话要同你说,你赶紧带赵大哥去屋里暖暖,在门口杵着作甚?”
  又拉着林红薇往另一条走廊上走,欢笑道:“嫂子跟我去另一屋坐坐,我让人备了一桌锅子,咱们两一道吃去。”
  林红薇柔柔哎了声,两个女人一走,盛言楚恼红着脸将怀里的避火图往赵蜀怀中一塞,大步往廊下一跨,跺了跺脚下的冰渣滓,盛言楚头也不回的往内院走。
  落在后边的赵蜀手忙脚乱的将避火图收好,追上盛言楚,嬉皮笑脸道:“生气了?都成亲了脸皮还这么薄?”
  盛言楚顿住脚,阴恻恻地笑:“赵兄还和从前一样马虎,有来有往,你怎么不看看我送你的避火图?”
  赵蜀:“?”
  低头一看,赵蜀先是懵了会,随后喜色上头:“这是京城哪家书肆的避火图,你得给我个名号,我抽空过去看看 。”
  盛言楚笑,手指探出袖子翻到扉页点了点。
  “地沉先生?”赵蜀:“你认识?”
  盛言楚笑容放大:“我呀。”
  盛字从皿,成声,盛言楚取其谐音和会意,自称地沉先生。
  赵蜀惊愕不已:“这些都是你画的?”
  盛言楚点头,伸手撩起厚重的布帘请赵蜀进去。
  “此事你别声张,尤其是嫂子那,我还要脸呢!”
  赵蜀点头笑得鸡贼,小心翼翼的将避火图收好,探头见盛家屋内热气腾腾,再看地面,干净的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瞥了眼脚下鞋底的雪泥,赵蜀微微叹气,顺手将鞋脱了。
  “拖鞋干啥?”盛言楚自动换上静绥的方言。
  赵蜀尴尬的两脚挠地,讪笑道:“楚哥儿你这屋子太干净了,我那鞋全是泥水,别叫它脏了你的屋。”
  盛言楚笑说没事,见赵蜀袜踩过来的地上有湿印,盛言楚忙喊阿虎送来一双干燥的鞋袜给赵蜀。
  赵蜀楞了下,私以为盛言楚是嫌弃他穿进来的鞋袜,蹲下身换长袜时,赵蜀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送来的鞋袜上手一抹,质感上乘,绣纹浅,常年奔走在画卷之间的赵蜀轻松地认出这是虞城出的湘绣布帛。
  赵蜀木了木,讥诮地弯下嘴角。
  上回来时,同窗盛言楚一家人还住在城北一进的小宅子,短短不到三年就换了京城万两银子才能买到的城西商户宅院,还一口气买了两。
  束紧鞋袜的带子,赵蜀烦躁的将换下的粗布鞋袜往外边一扔,随后酸涩的耷拉下脑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可他与盛言楚之间的差距着实太大了,这般好的宅子,妻室,还有京城好几处铺面……他赵蜀便是不吃不喝干好几辈子也挣不来。
  “赵兄?”盛言楚睨了眼蹲坐在门口发呆的赵蜀,“门口风大,坐那干什么?”
  赵蜀忙抹了把寒风吹皱的脸颊,将重重心事藏好。
  “雪籽吹迷了眼,我这就来。”
  盛言楚没做他想,只当赵蜀眼眶红了一片是冻的,遂贴心的将暖被底下的汤婆子拿给赵蜀。
  上了一桌酒菜,两人盘腿而坐。
  赵蜀还未入仕,盛言楚不便和赵蜀说朝事,想了想,就以二月的会试开了头。
  问赵蜀准备的怎么样,赵蜀笑说还成,比上年好。
  本来盛言楚还替赵蜀高兴,谁知赵蜀嘴欠的又补了一句:“但不管咋好,我都越不过楚哥儿你,来时县学的同窗还说呢,说你就是我头顶上的瓦,没几辈子的积淀压根就够不着你。”
  这番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静绥时,赵蜀从不在他面前说这些酸话,今个这是怎么了?
  借着倒酒的功夫,盛言楚垂下眼眸,倒满酒,盛言楚脸上复又挂上温和的笑容。
  推杯换盏几次后,赵蜀微有醉意,失口将上门的来意说了出来。
  “赵兄想在京城安家,这事嫂子知道吗?”
  赵蜀痛饮了一大杯,卷着舌头道:“楚哥儿,你只说借不借银子给我就是了,旁的别问。”
  盛言楚放下酒杯,想劝赵蜀少喝一些,赵蜀不听,端起酒壶就开造,期间不停的追问盛言楚能不能借他一千两银子。
  盛言楚说能借,话刚出口,赵蜀没感激,而是哈哈大笑:“一千两呐,我记得你上京那年说你周身家当也才一千两,才几年啊,一千两说借就借,对你来说,果真是小菜一碟吗?”
  “赵兄,你醉了…”
  赵蜀抱着酒壶不撒手,胡咧咧地嚷叫:“我没醉!”
  又哭又笑的嚎啕模样惹得盛言楚头疼不已。
  挥手让阿虎将林云薇找来,一听丈夫在盛家发酒疯,林云薇赶紧冲了出去。
  赵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林红薇吃力的搀扶着赵蜀,一边不自在的和盛言楚以及跟过来的华宓君赔罪。
  盛言楚让阿虎赶马车送两人回城北巷子,待林红薇扶着烂醉如泥的赵蜀踉跄的爬上马车,落下帘子那一刻,盛言楚喊住林红薇。
  “嫂子。”盛言楚说得很轻,从袖袋里拿出一千两的银票给林红薇。
  林红薇茫然不解:“盛家兄弟这是干什么?”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