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下贵婿——落日蔷薇
时间:2021-04-04 09:13:39

  之前因怕扰他公事,她也便都忍了,可天天如此,她着实忍不住。
  “伤都没好,天天还要换药,夜里又不好好休息,你可顾着些自己的身体吧!”明舒着实不想当个唠叨的人,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以前总嫌陆徜管东管西,但现在,她好像也和他一样了。
  不过陆徜在这方面的感受和明舒可不一样。
  被她管束念叨,陆徜心里反而生出喜悦。
  “知道了。你呢?头可还疼?”陆徜到盆架前拧了把巾帕,拭净头脸脖子的汗湿,才回来问明舒。
  “不疼了。”明舒耸肩,反正不去回忆就没有痛苦。
  “那就好。你别勉强自己,我这边已经找到新的证据,暂时无需你的证词,你顺其自然便好。”陆徜坐到桌前,端起一碗凉饮仰头喝尽。
  忙了整夜,他一滴水都没喝,如今才觉得口干舌燥。
  明舒便将自己那碗也推到他面前:“什么新证据?”
  “这次对方派来行凶的人,已经全部抓获,足够指证他主使刺杀,还有几桩其他罪行,其他的等将人提入京城再审也不迟。”
  虽然仍有疑点未明,但进展勉强还算顺利,起码他们揪出了高仕才。
  明舒眼睛一亮:“全部抓到了?那我是不是可以……”
  陆徜没同她客气,又是一口饮尽凉尽,而后才道:“怎么?想出门了?”
  “阿兄……我铺子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呢!这都困在这里三四天了……”明舒搬椅子坐近他,满眼企求地盯着他。
  陆徜撂下碗,一语不发垂眸望她,互相盯了片刻,明舒败下阵来。
  受不了他这目光,她被看得脸皮一阵发烫。
  “想出去可以,换个称呼。”陆徜这才开口。
  “换什么?”
  “随意。”陆徜提了要求。
  明舒白他:“那就……陆兄?子翱兄?”
  陆徜:“把那个兄字去掉。”
  “陆……徜……”明舒闭闭眼,豁了出去。
  说也奇怪,明明上回她还能叫得好好的,过了几天她反而叫不出口他的名字了。
  “准你出门了。”陆徜笑了,疲惫一扫而光,“不过你不能一个人出门。虽然行凶之人都抓到了,但保不济对方还有后手,我已经向魏叔借了人,你出门时带上,别让他们离开你左右。”
  “知道了!”明舒大喜,只要能出门,身后有没尾巴跟着她不介意,“谢谢阿兄。”
  “……”陆徜默。
  要听她叫一声“陆徜”,可真是太难了。
  但这罪,都是自找的。
  他怨不了谁。
  ————
  翌日,陆徜起个大早,没等到明舒起床,就与魏卓出府。
  明舒昨夜睡得晚,今日起时天已晚,陆徜替她借的人已经园子外头等了许久。
  那是两个年轻的禁卫军,一个叫邱明,一个叫潘顺,都站得笔直,穿着一身轻甲,腰间挎刀,威风凛凛的模样。
  明舒没想到陆徜行事如此之快,昨晚才商量好的事,今天他虽然早早就走了,可人却都替她安排好了。
  “陆娘子,马车也已经备好,你要先去哪处?”邱明问道。
  “我……”明舒刚想说满堂辉,那边忽然传来声音。
  “陆娘子,应捕快找你。”魏府的下人把应寻给带了过来。
  应寻是来给陆徜送文书的,不过陆徜不在,他就“顺便”来找明舒了。
  “应捕快?”明舒有些诧异他找自己,又很快反应过来,“可是那桩案子有眉目了?”
  应寻盯着她看了片刻,这才挥挥手里的卷宗:“在这里。”
  明舒伸手去取,他却又缩回去。
  “卷宗都是官府密档,你不能私自查阅,需有官衙差役陪同。”
  这话说的,他直说他也要跟着不就结了?
  明舒挑眉:“那我请应捕快去我铺里喝杯茶吧?”
  应寻还是一脸正儿八经的模样:“好。”
  “那走吧。”明舒心情愉悦地往外大步走去,邱明和潘顺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走了几步,她突然转头问应寻:“应捕快,你调阅这卷宗的事,我阿兄知道吗?”
  “我调阅卷宗需要请示上峰。”他早就和她说过了。
  “那你的上峰是……”明舒隐隐有了不祥预感。
  “你阿兄。”
  “……”
  所以陆徜什么都知道?!
 
 
第95章 元宵快乐
  明舒原以为陆徜只安排了邱明与潘顺两个人保护自己, 可走到马车时才发现并非如此。
  马车四周各站了个随车护卫,再加上车夫与邱潘两人,她出趟门, 身边一共跟了七个人, 这阵势就夸张了。
  “陆娘子,请上马车。”邱明请道。
  明舒转头看了眼应寻, 应寻一脸公事公办的神色,并没出现多余表情。她咬咬牙, 登上马车。
  马车悠悠而行, 很快就到满堂辉。
  魏卓派来的这几个护卫很负责,把明舒保护得滴水不漏, 明舒还没进铺子, 他们就已经抢先入内,把铺子每个角落都搜查一遍,确认是否藏人。铺子很安全,歹人没有搜到,但是满堂辉的伙计们却都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站在堂中面面相觑, 也不知出了何事。
  明舒费了一番唇舌才安抚下他们,这才和应寻进了后堂,只留邱明和潘顺在外守着,其余人都退到铺子外。
  ————
  几天没来, 明舒觉得满堂辉让人格外放松。铺里的事务确实累积了一大堆,她暂时顾不上应寻,先将伙计们叫进来开了个朝会, 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了解个遍, 再分派每个人这两天要完成的活计。等到囫轮忙完一节,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应寻还被晾在旁边。
  明舒这才遣退众人,向应寻告罪。
  “快点看。”应寻没与她客套,只把卷宗往她桌面一扔。
  “两份卷宗?”明舒诧异道。
  “一份是彭庆的拐卖案,另一份是卢家的失女案。这两桩案子虽有关联,但分开立案。”应寻道。
  他办事细致,知道明舒在查的柳婉儿与卢家有关,索性将当初卢家的婴儿失窃案也一并调阅了。
  明舒先取过拐卖案卷宗仔细翻阅起来。
  十七年前的拐卖案,拐卖的主谋者早已落案。按大安律法,拐卖儿童为童工者流放三千里,卖为他人子孙者则判徒刑三年。这桩拐卖案的主谋者彭庆二者皆犯,取其重者判刑,被流放三千里,人已不在汴京。
  除此外,还有从犯两人,一个是彭庆的妻子,一个则是彭庆的妹妹,这两人皆获三年徒刑,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放出来了。
  明舒从卷宗中抽出一页纸,那上面详细列明彭庆被抓之时未及卖掉的孩子,其中果然就有卢瑞珊的名字。
  “这三人专门在汴京城内人群集中地偷盗诱拐孩童,当时已经引起官府的注意,暗中排查摸底了近半年,终于收网,才将这起人连根挖起。卢瑞姗运气好,被盗回后即被彭庆一个主顾相中,约定了交人时间,后来却因风声太紧,那主顾不敢收人,彭庆收了定金不能转手,便暂时养在家中,由其妻看顾,直到官府上门抓人时被救出,送回家中。”应寻已经先明舒一步看完所有卷宗,这会见明舒翻得慢,索性向她说起。
  明舒点点头,又翻起卢家的卷宗。
  当年卢三娘被盗之后,卢家人立刻就报了案,所以这桩案子被独立出来。关于卢三娘的案子,在卢家的卷宗中陈述得更为详细。
  卢三娘被彭庆拐盗之时才刚满月,而十七年前卢家还只是汴京城一户普通官宦,卢父卢广春当时也不是工部尚书,只是吏部一个小小的主事,后来才调去工部任职,一路高升到工部尚书的位置。当时的卢家家境平平,家中下人并不多,卢母冯氏生下卢三娘后,只雇了一个奶娘照看尚在襁褓中的卢三娘。
  根据冯氏和奶娘的口供记录,当时的卢三娘并不好带,时常夜啼吵闹,月子中的冯氏既要调理身体,还得主持中馈,被闹得头疼不已,于是夜里便会让奶娘将小婴儿抱到街中哄上一段时间,待婴儿睡着后再抱回家中。
  怎知就因此举,婴儿进了彭庆视线。蹲守两日之后,彭庆下手,趁黑推倒奶娘,将婴儿夺走。事后卢家立刻就向官府报案,也派家丁四处寻找打听,却迟迟没有消息。
  就这般找了数月,卢家人几近绝望时,京城却传来彭庆一伙落案的消息,官府又从其家中搜出一些未及卖掉的孩子,于是张榜寻亲。冯氏便带着奶娘前往认人,这才寻回卢三娘卢瑞姗。
  这一节案情与彭庆卷宗中所述对应上,并无问题。
  明舒便又翻过一页,这一页上所述内容,便是认人时的记录,她细细看起。
  边看她边问:“应捕快,你说有没可能出现母亲认不出孩子的情况?”
  应寻面露思忖:“这不好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婴儿面容数月一变,如果母亲没有亲自照顾,又隔半年才见着孩子,我觉得有可能出现无法确认的情况,但是冯氏当时不是把照顾卢三娘的奶娘也叫上了,二人一齐辨认的,怎会有误?”
  从卷宗内的记录来看,认人过程并无可疑。
  “可根据记录所载,辨子现场冯氏无法确认,最终是奶娘确定的。”明舒指着那行文字推给应寻看。
  “奶娘照顾婴儿时间最久,认得出来又有何奇怪?”应寻并不低头,卷宗内容他已看过,心中有数。
  “本来是不奇怪,但现在不是冒了个柳婉儿出来?”明舒怼他。
  如果卢家没有认错孩子,那柳婉儿又是怎么回事?她手里的金锁和丝帕又从何而来?
  应寻只道:“从卷宗来看,当时的案子没有任何疑点,你要想查透彻,那只能把当时涉案的人找出来问一遍。比如彭庆的妻子和妹妹,以及这个奶娘,甚至卢夫人也要见一见。”
  这查起来可就有些麻烦了。
  明舒想了想道:“既然她们都曾涉案,那衙门应该留过底,要找前三人的下落应该不难。”
  应寻觉得,他又给自己找麻烦了。
  “是可以找出来,但还是老规矩……”
  应寻话没说完,就被明舒打断:“需要请示上峰!我懂,我自己请示,可以了吧?”
  “知道规矩就好。”应寻没理会明舒的打趣,公事公办道。
  明舒阖上卷宗,笑了:“应捕快,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肯变通。”
  “所以?”应寻反问她。
  “所以我挺欣赏你的。当差办案,还真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明舒道。
  一个人能有自己的坚持是件不容易的事。
  “我记得有人从前说我手底下不知出过多少的冤假错案。”应寻垂眸道,唇角难得浮起浅浅笑意。
  “那不是被你气到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放心上了。”明舒给他倒了杯茶,又道,“应捕快,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说吧。”应寻就知道她突如其来的恭维不是白说的。
  “你……收徒弟吗?”明舒问道。
  应寻喝了半口茶,顿住:“什么意思?”
  “我想找个师父跟着,学些侦破手段……”
  她话没说完,就见应寻把茶碗撂下。
  他连茶也不喝了,生怕她一会说那是拜师茶,又飞快从她手里抽回卷宗:“白日梦少做,这卷宗看完了吧?看完我就收回了。衙门还有要事,告辞。”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舒坐在椅上笑出声来,一叠声叫伙计的名字,只道:“替我送送我师父。”
  应寻跑得更快了。
  ————
  天色慢慢暗了,转眼到晚上。
  柳婉儿的事,看起来还得等应寻把那三人的下落找来,她亲自去问问才能有结论。明舒便暂时放下,专心忙起铺子里的事来,一忙就忘记了时辰,直到门口铃当响起,陆徜出现在铺子里,她才发现天色已暗。
  陆徜身上还穿着官服,他见过圣人后又和魏卓去了三皇子府上商讨完后续事宜才得脱身,因猜测明舒肯定没有回去,便直接来铺子接她了。
  “阿兄来了?再等我一会,就好!”明舒正站在后堂的多宝格前清点东西,再一件件摆上去,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便开口道。
  脚步声响起,陆徜走进后堂,一眼看到明舒正踮着脚要将一只方匣摆到多宝格的最高处。
  明舒伸直了手,然而高度始终差了一点,她够不着,只好道:“阿兄,劳驾,把小凳搬过来……”
  话音未落,手上的木匣已经被人拿走,再轻而易举地放到层架上。
  “是放这里吗?”陆徜的声音响起。
  明舒点着头一边道谢,一边转过身,陆徜就站她身后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处,放好东西后并没退开。
  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笼来,明舒有些凝滞,却听到陆徜仍旧平静的声音:“这些都要放上去吗?”
  他指着旁边桌边堆的几个木匣问她。
  “嗯。”她应道,又阻止他,“你的伤没好,我自己来吧……”
  “放哪儿?”陆徜已经随手拿起另一个木匣问道。
  明舒无奈,只能告诉他位置,他再放上去,明舒一时也走不得,只能半陷他胸前,与他一齐收拾好多宝格。
  两个人都出了身汗。
  明舒坐回椅上歇着,想起卢家的事,又问他:“阿兄,你知道我在查卢家的事,为何假装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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