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位,本宫记得是纳喇庶妃吧?”
钮祜禄贵妃正说着话,突然将话头引到了方才站出来的那位庶妃身上,随后又做沉思一般的想了一会儿,这才又道:“说起来,纳喇庶妃如今也是住在储秀宫,不过却是在东配殿,两个这么会说话的美人住在一处宫殿,那时候储秀宫可就要热闹起来了!”
纳喇庶妃也没有想到,钮祜禄贵妃竟还记得自己这会儿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随后连忙又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妾可不敢当娘娘如此盛赞,妾如何能与玉贵人相比,只是没想到妾这在后宫如沙砾般的人,竟然还能被娘娘您记住,妾真是不幸荣幸!”
钮祜禄贵妃生性张扬,平生喜好不多,这其中一项便是喜欢别人夸她,夸得越好她心里越高兴,这会儿瞧着纳喇庶妃也格外的顺眼。
“哪里有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并非只有本宫记挂着你们,想必任姐姐也是一样的。
毕竟如今皇上登基这么久,诸位妹妹还不曾为皇上开枝散叶,实在是让本宫和仁姐姐心中发愁,仁姐姐你说是不是呀?”
钮祜禄贵妃说着话,便将话头引到了一直坐在上首像看戏一样的仁贵妃身上。
听了这话,仁贵妃淡淡的瞥了一眼钮轱禄贵妃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说,只不过这子女都是缘分,而且,如今后宫妹妹们这么多,也不曾有一人担下皇上的骨血,想必是缘分不到吧。”
“是妾等无能,让娘娘们忧心。”
仁贵妃话音刚落,随后众庶妃连忙齐齐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齐声说道。
那声音当真是莺声燕语,娇俏非常,听的便让人觉得舒服极了。
温雅反应慢了一拍,随后也连忙跟着站起来跟着声作出说话的动作,只是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这后宫之中,这些妃嫔们竟然还能这么有默契的说出一样的话。
等仁贵妃发话让众人坐下后,温雅这才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刚一坐定,抬起头就看到了钮祜禄贵妃着她时似笑非笑的眼神。
是了,她方才离钮祜禄贵妃最近,有没有说话钮祜禄贵妃自然能听到,只是这会儿她也并不曾点破。
这让温雅心中涌起淡淡的尴尬,随后不自在地将眼神撇到了自己的衣袖上,那繁复的绣花,让温雅一时看入了神,随后那点子尴尬也慢慢消散了。
只是今个众妃齐聚的这么快,有大半的原因是想瞧一瞧就能被皇上出一封便是贵人的温雅,到底是何模样。
“往日难得见到众位妹妹聚到一起,如今后宫之中,许久也不曾有新进的人了,今个可是玉贵人和诸位妹妹相见的日子,以后大家同为姐妹,便要互相扶持,争取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仁贵妃如今虽然没有皇后的名分,可是后宫的大半宫权都在她那里,便是凤印也被她代掌,所以这会儿才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钮祜禄贵妃对于仁贵妃这话只是含笑听着并不说话,然后温雅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起身:“是,臣妾谨记仁贵妃娘娘教诲。”
仁贵妃这才好像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瞧着温雅行礼间腕上那红的滴血的镯子,定了定神,被红玉镯子一衬,那雪肤就好像自带艳光一般让人不舍得挪开眼光。
仁贵妃瞧着那红玉镯子,便忍不住轻轻摸了摸自己,此前才被康熙赏下的羊脂白玉头面中的白玉耳坠,随后眸色微深,似是不经意的问道:“玉妹妹戴着的似乎是下面才进上来的那块和田红玉所打出来的镯子,本宫瞧着很是不凡,配上玉妹妹这样的人看着便舒坦。”
仁贵妃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温雅的心弦瞬时绷紧,怪不得人家都说这后宫的女人打起交道来,便格外的让人心惊肉跳,瞧瞧这短短一句话,那蕴含的意思可大不相同。
仁贵妃问的是红玉镯子,可实际上却是在问温雅为什么没有戴她之前所赠的羊脂白玉镯子,这会儿一错不错地等着温雅回答。
只是温雅到底知道自己如今能站到这里的仪仗是什么,这会儿听到仁贵妃这么说也只是低头敛目轻轻说道:“娘娘谬赞了,这镯子乃是皇上新赏给臣妾的……”
温雅这么一说随后又顿了顿,这才又继续说道:
“皇上说,这红玉镯子和妾的肤色会更衬一些,所以让妾一直带着。”
温雅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让仁贵妃不自觉的抓紧了椅臂。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之前在这玉贵人做宫女的时候赏赐镯子,被皇上以为自己有了什么私心不成,所以才被皇上借着玉贵人来敲打自己?
仁贵妃这样想着,不动声色的问温雅:
“是吗?那不直这镯子是皇上何时长的,此前本宫可记得这后宫有许多妹妹想要,其中佟妃妹妹可是最喜欢的。”
佟妃?
温雅听到这个名字便觉得头疼极了,不过这会儿她也已经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佟妃已经彻底得罪狠了,这会儿爱咋滴咋滴吧。
而如今,这是要考虑好如何应对仁贵妃这事。
之前云答应那事,便让温雅若有若无的感觉到此前康熙定是对两位贵妃做过什么,以至于她们待自己格外的不同。
而如今仁贵妃乍然提起这镯子,虽然她神情未变,可是温雅从那下意识绷紧的身子依旧能窥探出任贵妃心中的紧张。
可是任贵妃她如今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啊,她在紧张什么?能让她紧张的只有一个人。
只是自己如何能老老实实的说是被人贵妃赐了镯子的第二天,便被皇上赏的是红玉镯子,那简直太拉仇恨了。
温雅心念闪动,含含混混的说道:
“约莫就是近期这段时候吧,只是臣妾一时也有些记不清了。”
温雅如今敢这么说自然有这自己的印章,毕竟这镯子乃是康熙赏赐给她的,这皮球自然也是要踢到康熙那里去的,更何况她此前可不曾让这镯子在仁贵妃面前出现过。
在此之前因着云答应那事在任贵妃面前断官司的时候,彼时她也因为康熙之前的告白心中烦躁,对于那告白之人,所送的东西自然也是压在枕头下,置之不理。
仁贵妃听了温雅这话深深的看了一眼温雅:
“那想必是皇上的怜惜玉妹妹此前的救驾之功所以才赏赐给妹妹的,那日后妹妹可要好好将其保管才是。”
在宫里伺候人的如何能不仔细,眼前这玉贵人这般说,定是被人所授意,只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如何敢在这事上欺瞒自己?
仁贵妃只觉得这事万万不能细想,一细想,便只觉得自己之前当真是将不少事都做错了。
只是如今这玉会儿到底是被皇上宠,还是立起来的靶子介词来震慑她们的呢?
这让仁贵妃心中颇有些犹豫不定,不知过了多久,仁贵妃才向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似自己昨日想的那般待温雅。
就目前来看,也就只有自己之前带温雅好的那一步棋走对了。
至于说这红玉镯子,仁贵妃自己猜测,想必是经云答应那时候皇上要借此敲打自己。
钮祜禄贵妃向来是知道仁贵妃心思深重的,这个瞧着仁贵妃虽然面色平静,可是那说出去的话难免带着酸意心里也乐得看热闹。
毕竟这红衣镯子她一开始也没想要过,虽说有什么天下独一无二的名号,可是她知道这样的好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自己,她已经都习惯了。
只是总有那么些自命不凡,看不清自己的人,想去奢望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没想到机关算计,这东西却落到了一个小小宫女的手里。
“玉妹妹如今功绩匪浅,此前更是数次救下皇上,本宫瞧着这和田红玉的镯子,玉妹妹拿着最是妥帖不过了!
来,玉妹妹也让本宫瞧瞧晓晓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和田红玉镯子是何等模样。”
独一无二吗?
温雅愣了愣,随后轻轻的将帕子放在手腕上,将那镯子取了下来:“娘娘请。”
钮祜禄贵妃没想到温雅会这么大方的,有些诧异的瞧了温雅一眼。
诧异过后便是欣赏,没想到只是一个宫女出身的贵人竟然行事这般落落大方,也难怪皇上喜欢她也喜欢呢。
钮祜禄贵妃拿起那红玉镯子细细欣赏,她就是打小在金银珠宝堆里长大的,见过的好东西,自然数不胜数,这会儿那红衣镯子到了手上不消片刻便已经被她摸得通透。
“着实是块好玉,如今这玉上还沾着妹妹的体温,摸着更是润泽不已,这好玉则需人养,妹妹日后必要日日带着呢。”
钮祜禄贵妃一边说一边将那镯子还给了温雅,仁贵妃之前正襟危坐,并不曾将眼神挪过来,只这会儿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只觉得那红色的镯子是那样的刺眼。
和田红玉镯,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她赫舍里氏想要的是那份天下之间独一无二的名号!
而现在……
温雅在诸位庶妃那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之中,将镯子重又带回了手腕上,随后又觉得这镯子实在是太招人眼了,索性用袖子遮了遮。
这事一过,接下来的时间便有些无趣,仁贵妃又端着架子勉励了一番众妃便不知道在说什么。
毕竟她如今并非皇后,即便是温雅封了贵人,也只需来她宫中与诸位妃嫔见过,便是连敬茶请安都不必的。
许是因为今日瞧见了两位贵妃性子这么好,方才被钮祜禄贵妃赞过的纳喇庶妃这会儿有些蠢蠢欲动。
她瞧了一眼温雅只坐在那里便安静美丽如水莲花的模样,眼中飞快的闪过了一丝嫉妒。
“说起来,昨个玉贵人刚刚搬到储秀宫,忙了好久,臣妾还以为玉贵人一时半刻起不来身呢,没想到今日天不亮,有玉贵人便醒了。
想来,玉贵人也是想要急着给两位贵妃娘娘请安呢,妾日后定要向玉贵人好生学习才是。”
被康熙此前的无数次高段位的阴阳大师手段磨练出来的温雅,自然听出了这位纳兰庶妃的阴阳怪气之处。
这话嘛,有两层意思,第一层便是说自己,昨日迁宫之后因为皇上并不曾驾临,所以自己天不亮就早早起来了,一个不得宠的小可怜。
这二更是说自己天不亮,早早起身是存着想要巴结两位贵妃的意思。
温雅瞧着说完这话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纳喇庶妃,忍不住摇了摇头。
啧,庶妃,脑补是病啊!
只是等到纳喇庶妃这话说完之后,其余庶妃原本眼中的羡慕嫉妒已经渐渐退去,眼中又涌起了丝丝缕缕的同情。
毕竟皇上赏赐的东西再如何珍贵,可若是一朝捧起最后又自云端坠下,那才痛苦呢。
仁贵妃听到那拉淑妃贸然提起这事,忍不住皱了皱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皇上如今年岁尚轻的时候,整日忙着前朝公务都忙不完,我等妃嫔只需在后宫安分守己即可。
说起这一点,本宫倒是极为喜欢,玉贵人向来不争不抢,不骄不躁。”
钮祜禄贵妃听到仁贵妃这话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纳喇庶妃:“是极,若是诸位能如玉贵人这般凡事不争不抢,不骄不躁,让仁姐姐和本宫瞧着舒心了,便是日后在皇上面前也能替诸位说上些好话,指不定……”
钮祜禄贵妃这话瞬间让下面坐着的庶妃眼睛一亮,齐齐忘了纳喇庶妃方才内涵温雅的那些话,具都有些激动地看着钮祜禄贵妃:“妾等必不负两位贵妃娘娘所望!”
纳喇庶妃:???
她莫不是内涵了个寂寞?!
这玉贵人如今自然瞧着不争不抢的,可是之前为她布置院子的时候,她可是瞧见过皇上身边的御前总管梁九公都过来瞧上一眼!
梁九公那代表的是谁?那是皇上!
而如今这玉贵人又是这般绝色姿容天,两位贵妃就好像是眼瞎了一样,瞧不见玉贵人身上的危机,便是自己递了话头,她们一个两个……
纳喇庶妃这样想着,忍不住咬了咬牙,不行,她还是不甘心!
她在这后宫本就籍籍无名,如今又和皇上的新宠玉贵人住在一处宫殿,若是不将她的风头压下去,自己以后的日子只怕就要更难了。
她可不想要一直只做这无名无份的庶妃,她想要的是,到时候自己拥有了子嗣,母凭子贵一飞冲天,届时那储秀宫一宫主位,还不是让她信手拈来?!
可是,现在她的所有盘算都落空了!
这玉贵人一来便占了后殿,等日后凭着玉贵人的恩宠,这储秀宫还有自己什么事儿,难道还要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骑在头上吗?
纳喇庶妃思及此事后瞧着温雅的眼神愈发的不善了,像是没有看懂方才仁贵妃和钮祜禄贵妃的眼神一样,只低着头又说道:“说起来,臣妾以为以玉贵人的盛宠今日是玉贵人与诸位姐妹相见的日子,皇上若是对妹妹有心之怕也要来此瞧上一眼呢!”
温雅:哦,这是说自己不受重视了呗?
温雅笑吟吟:
“想必是皇上前头公务繁忙,又觉得后宫有两位和善大度的贵妃娘娘在此坐镇,姐妹们更是温良的品性,所以来不来……”
“什么来不来?”
温雅正表情平淡,但是却三百六十度角的反击纳喇庶妃的时候,康熙自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听到温雅的最后一句话,立马接了上来,让温雅一时愣住。
咋滴,这拆台的人来的这么快?!
只是刚才自己话也已经说出来了,温雅这会儿都有一些不敢去看仁贵妃和钮祜禄贵妃的脸,只低着头行了一礼:“并不是什么大事的,妾参见皇上。”
温雅还不曾拜下去,康熙便走到温雅身前将她扶起:“行了,何必拘这些礼数,坐吧。”
但康熙这话说完后,愣住的妃嫔这才反回过了神来,连忙又起身行礼,只是这回倒不如此前那般整齐。
“臣妾/妾等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康熙走到了最上手的位置,坐下后,这才轻轻点了点头:“嗯,免礼,都坐吧。”
仁贵妃自康熙来了之后,便将主位让给了康熙,自己则坐在了一旁。
康熙没想到自己刚一来,场上便都一片安静,不由自主的瞧了一眼温雅又才淡淡的问道:“朕方才进来的时候,你们这里倒是热闹的很呢,不知道是在说什么趣事?”
温雅听到康熙又提起这事儿,只觉得心里一个咯噔,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的时候,怎么还要一直揪着不放?
难不成真要让她知道自己方才用他的其他小老婆欺负了他另一个小老婆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