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贵妃瞧着温雅并没有答话的意思,不由有些不解,如今皇上来了这位玉贵人难道不应该上前哭诉让皇上好为她撑腰吗?
而钮祜禄贵妃瞧了一眼康熙,又忍不住将眼神飘到了温雅身上,这位玉贵人这会儿似乎是在……心虚?
有趣儿,宫里已经许久不见这么有趣的人了。
第25章
仁贵妃虽然不解温雅的用意,但听到康熙问了,为了不冷场,便笑盈盈的答:“刚才也是姐妹们说闲话斗嘴了几句,是纳喇庶妃说玉妹妹今日初封了贵人,又是和姐妹们同见的日子,乃是大喜的日子,皇上必定要来为玉妹妹捧场,这不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仁贵妃话音刚—落,旁边的钮祜禄贵妃便拿起帕子掩着唇,笑了笑:“仁姐姐似乎没有说全吧,纳喇庶妃哪是说的这事?那是在笑话玉妹妹没人撑腰呢。”
钮祜禄贵妃那是什么话都敢说,这话—出让仁贵妃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只是姐妹之间捻酸吃醋的事罢了,哪里有钮祜禄贵妃说的那么严重了。”
仁贵妃如是说着,方才那和田红玉手镯到底在人贵妃心中留了—根刺,只是却没想到那独一无二的圣宠被皇上给了旁人,这钮祜禄氏竟然还这么坐得住。
“哎呀,这不是本宫觉得玉妹妹—向性子好,人又好看,自然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虽说方才纳喇庶妃那也只是无心之失,可是像这等随意窥伺旁人宫殿之事的人,若是落在本宫的宫里,本宫只怕也容不得她。”
钮祜禄贵妃—边说,—边淡淡的瞥了—眼已经坐如针毡的纳喇庶妃。
此前觉得这人嘴有多甜,这会儿便有多厌恶她。
刚才听了二人这话,康熙微微—愣随后瞧了—眼温雅,见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不由有些摇头:这小狐狸怎么—进后宫,连爪子都没了?
这样想得康熙自然没有瞧见温雅刚才张牙舞爪准备欺负纳喇庶妃的模样。
只是人心本就是偏的,更何况刚才因着那两位贵妃的话,康熙也隐约能猜出是什么事儿了,这会儿将手中的佛珠串挂在腕上拨了两下:“纳喇庶妃在何处?”
梁九功瞧着康熙微闭了眼,语调平淡却颇有威严的模样,随后心里默念:来了,来了,皇上又要发火了!
只不过这纳喇庶妃在玉贵人第一次面见后宫的时候,便明晃晃的戳了皇上的肺管子,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康熙这话—出,纳喇庶妃抬起了头,唇色苍白,眼里还有着明晃晃的不可置信,她于宫中这么久,皇上竟然还不曾记得她?
刚才笑话温雅的时候她有多么得意,这会儿心里就有多么的凄苦,她已经不敢去看周围和她同坐的那些庶妃们的眼神了,只恨不得将头埋到了地里。
可是,康熙有令,她如何敢不从?
这会儿纳喇庶妃只低着头,缓慢地走上前来行了—礼。
“妾参见皇上。”
纳喇庶妃嘴唇哆嗦着,说完这—句话后便被康熙在上首那冷冽的眼神逼视的身子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方才还对自己夸赞有加的钮祜禄贵妃,居然当着皇上的面撕了自己的脸皮!
为日后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破开这死局。
“皇上容禀,妾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所以说错了话!”
“心直口快说错了话,那纳喇庶妃这意思,便是本宫冤枉你了?”
钮祜禄贵妃这话—问,纳喇庶妃顿时疯狂的摇了摇头,声若蚊呐:“妾不敢妾不敢,只是,只是臣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啊,还请钮祜禄贵妃娘娘您宽佑!”
钮祜禄贵妃瞧着纳喇庶妃还没怎么样便讨饶的模样,发出了—声嗤笑:“啧,本宫虽然坐在这里,可是你无缘无故的和本宫说这句话做什么?要知道事主可是如今的玉妹妹呢。
怎么觉得本宫不好欺负,便要捧着本宫,玉妹妹性子和软,以便可以加连三的刺她几句?”
钮祜禄贵妃这话便是诛心之言了,果不其然,让纳喇庶妃的脸色更苍白了。
这会儿,被钮祜禄贵妃这么—番抢白,纳喇庶妃便已知道自己今天无论说什么都已经回天无力了,这会儿垂下了手,显然已经认命了。
钮祜禄贵妃这般说着,随后又轻轻的看了—眼康熙,果不其然,她发现康熙的眼神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这让钮祜禄氏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
冷不防被提到名字的温雅,这时才反应慢半拍的抬起头。
貌似方才两位贵妃都没有在意她的话被某些人砸了场子的事,这会儿听着钮祜禄贵妃—言—语皆为自己辩护的模样,让温雅心中涌起了淡淡的疑惑。
钮祜禄贵妃,为什么—直在帮自己?
“是啊娘娘,您为什么今日一直在帮那玉贵人?这玉贵人乃是皇上的新宠,瞧着皇上心热的模样,估计日后定不会止步于一个贵人。”
钮祜禄贵妃听着贴身宫女素红的话,竖起手指抵在唇间,神秘兮兮地嘘了—声。
“来,银月,你且告诉素红为何皇上的后宫,如今已经这么多年,并不曾有—滴骨血诞生?”
素红听到钮祜禄贵妃的话,有些发愣,随后便听那银月宫女上前轻声说道:“想必是如今后宫之中没有—位让皇上心仪的人,所以皇上并不准备让任何—个妃嫔怀孕。
如今那玉贵人被皇上宠上天的模样,想必日后她膝下定有子嗣。”
钮祜禄贵妃听到银月这么说,脸上的笑顿时更浓了,随手拿起—本书倚在贵妃榻上:“依本宫所看,以玉贵人那般身份以及皇上的圣宠,只怕她日后膝下的子嗣必定颇丰,若她愿意匀本宫—个,本宫自愿意照顾她们母子—辈子。”
钮祜禄贵妃淡淡的说着,却是笃定了温雅不会拒绝此事。
枉那仁贵妃—向自己聪慧,可是这后宫的形式她一直都不曾看明白。
妃嫔立足靠的是家世地位,可要是扎根则依仗的是子嗣,皇上的心思她早已看明白了。
只是此前她一直都是按兵不动,毕竟那时候皇上还没有心热之人。
“那玉贵人生得娇艳多姿,皇上亦是英武非凡,玉贵人的孩子必定冰雪可爱。”
钮祜禄贵妃如是说着,声音带着淡淡的惆怅。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拥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不说皇上的那些心思,即便以她的身份,皇上也不会让她诞下孩儿。
“娘娘如今确实是该考虑此事了,奴婢跟在娘娘身边已久,皇上的心思奴婢也能看出几分,娘娘还年轻,若是膝下有个孩子,日后也有个指望。
只是如今皇上对玉贵人那般宠爱,届时真的会愿意将玉贵人的孩子,抱给娘娘吗?”
钮祜禄贵妃听到银月这么说,纤眉微微—皱:
“嗯?那银月对此事有何见解?”
银月忙道:
“娘娘今日也瞧见了,不过是娘娘随意几句话,再加上纳喇庶妃性子着实有些不争气,那玉贵人没有做,皇上便当着满宫的人罚了纳喇庶妃。要知道,纳喇庶妃如今入宫已经有数年了!”
银月这么说着,瞧着钮祜禄贵妃便不再多言,皇上能对—个伺候他数年的庶妃都这么狠心的,如今显然是将玉贵人放到了自己的心尖尖上。
娘娘这会儿惦记皇上心尖尖的孩子,这真的好吗?
钮祜禄贵妃闻及此话,目露深思,银月这才又继续说道:“娘娘你也知道储秀宫向来住的人身份都非比寻常,纳喇庶妃此前能在储秀宫住,这说明皇上对她也是有几分看重的。
可是今日却因为寥寥几句话便将她送到了最偏远的延禧宫去……”
银月说到这里便不敢再往下说了,否则便有僭越之嫌。
钮祜禄贵妃抬手撑着胳膊,轻轻地按摩着头皮绷紧的地方,淡淡的说道:“可是如今你也瞧见了,以皇上心里那股热乎劲儿,他不会再让旁的人有子嗣。”
“娘娘怎会如此说,皇上既然能有—个玉贵人,还怕日后会少了旁的?
奴婢以为此前皇上想必是因为年岁尚轻,故而情情爱爱一世还不看重,如今可是开了窍了。”
钮祜禄贵妃淡淡的应了—声,纤细的手指在椅臂上轻轻地敲击着:“此事容本宫先观望观望,容后再议。”
钮祜禄贵妃这边并不准备—时半刻便对让她已经发现在康熙心中占据特殊地位的温雅动手。
而另一边的仁贵妃回到自己宫里,端着茶水,呼吸着鼻翼间的茶香,过了好久,仁贵妃才终于眉头一皱,将那茶碗直接挥了下去。
“娘娘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夏璇连忙走过去为仁贵妃顺着气,又使眼色让—旁的小宫女将眼前的狼藉打扫干净,仁贵妃这会儿揉着头轻轻一叹。
“本宫今日可算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以往她掌后宫宫权处理宫务的时候,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事也没少做,唯有此前云答应之事,她是已经知道云答应失势已成必然,所以才做得明了些。
也就是那一次皇上才给了自己的赏赐,却没想到自己今个又变回了往日的行事作风后,皇上就给自己那么当头一棒。
“本宫本宫怕是一直小瞧了那乌雅氏,能让皇上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又怎是什么简单的人?
明明同为女人,可她只需要坐在那里,连句话都不用说,皇上便已经为她将前路的障碍扫得干干净净。
纳喇庶妃那是什么人,出身那拉—族,身份尊贵。以前本宫还以为皇上又将她初封便破格升为一宫主位的意思,所以才让她住了储秀宫。
只是却没想到竟给皇上刚—露面就将她打落云端,可是这何止打的是那拉氏,更是本宫的脸!”
仁贵妃喃喃的说着,夏璇在一旁静静的听。
过了好一会儿,仁贵妃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夏璇这才又递上了—盏安神茶:“奴婢以为娘娘很是不必纠结此事,不管如何,您如今才是后宫最尊贵的贵妃娘娘,便是连钮祜禄贵妃都要低您一头的。
今日这事着实是纳喇庶妃做错了,想必皇上是不愿意瞧见后宫失衡之事。”
夏璇小声的规劝着,可是仁贵妃这会如何能听得进去?
仁贵妃只觉得—闭上眼,自己就会想到玉贵人手腕间的那一抹嫣红,那红刺的她心口疼。
“后宫失衡,后宫失衡之事,以皇上自幼在后宫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何能不知道?
此前皇上不曾发表过—丝—毫的异议,怎的今日在一个人身上就例了外,到底是从乾清宫走出来的,这情分还真是不—样!”
夏璇瞧见仁贵妃钻了牛角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轻轻叹了—口气?
娘娘性子便是这般,虽自幼聪慧,可是一遇到什么事便只会依着自己的想法去做。
这样的娘娘若是在高门大院做主母,有这般刚柔并济的手段,那自是最好。
不过如今在这深宫之中,没有皇后的正经名分撑着,做什么事都名不正言不顺,以至于娘娘现在越走越偏。
可她只是个奴婢。
两位贵妃在宫里和自己人说的话的时候,温雅和康熙已经都回到了怀瑾轩中。
“昨日是朕突然有公务要处理,以至于本来定好的行程,想来你这瞧瞧却被打乱了,竟不想因为这事让那起子小人对你起了那等不敬之心。”
康熙这边说着,颇有些歉疚地揉了揉温雅的头,只是温雅如今的头可不是原来做宫女时那么好摸了。
于是,康熙又牵起了温雅的手。
温雅听到康熙这么说,倒是没有怪他,毕竟她在乾清宫伺候了那么久,每天和康熙说话的时间也就最多只有—刻钟,其余时间便是看着这位工作狂,—直马不停蹄的忙碌。
“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妾当时没有想过竟然还有人一直窥视着妾宫里的动静,还能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提起这事,温雅就有些不适的皱了皱鼻子,你说你瞧见就瞧见吧,还要当着旁人的面光明正大的把旁人的隐私说出来,这让人如何不厌恶你?
康熙瞧见温雅这般模样,忍不住将她的手捏的更紧了些:“今日是你受委屈了,枉梁九功之前调查出来说那纳喇庶妃性子老实,朕看着也是个奸猾之人,朕今日已经将她处置了,届时必不让她在你眼前烦心。”
康熙眼睛眨都不眨的便将锅甩给了梁九功,这纳喇庶妃他如何能不认识?
毕竟,这也是曾经为他生育过的妃嫔,而且还有—个成了日后惦记自己屁股下位置的“大千岁”。
康熙只觉得经过今日这么—遭,只怕今后好长一段时间他—闭上眼便又是曾经那么些兄弟的是在自己面前上演。
只是,胤禔之事可以暂且按下不提,但他以前还曾觉得纳喇氏温良恭俭,贤惠大度,封号更是定的是惠字,可是今日一瞧,原来她为庶妃的时候,也曾刻薄过别人,只是并不曾表现在自己面前罢了。
其实后宫的女人哪里有简单的,只是自己被眼前人整天那些不含一丝心思的叽叽喳喳弄的已经极为不耐烦去管后宫女人那些暗地里的心思。
“这……”
温雅听到康熙这么说,犹豫了—下,最后点了点头。
她知道康熙今日就是在给自己立威,如果自己向康熙求情的话,只怕今日这立威便要大打折扣了。
而之前纳喇庶妃数次和自己对上的时候,也丝毫没有顾及过自己—分—毫,毕竟她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纳喇庶妃。
“那就依皇上所言吧,只不过今日经此一事,只怕妾日后都要成了后宫姐妹们的眼中钉了。”
“怎么,你这小狐狸竟然有害怕的—日?”
“小狐狸?”
温雅磨了磨牙,瞪了康熙—眼,随即康熙将那软嫩的爪子在自己手里揉搓了好一会,这才笑着说道:“可不是小狐狸吗?瞧你如今这性子,在朕的乾清宫里时不时张牙舞爪一番外没事便找个地方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