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不是又猜错了,皇上的意思?
自自己入宫以来,可从不曾猜错过皇上的意思,偏偏在这玉贵人身上接二连三的失手!
这样的怀疑,让仁贵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玉贵人一人身上猜错了皇上的心思,那并不妨事?
可重要的是自己今日猜错了皇上的意思,那日后自己还有在登上那位置的可能吗?
想起自己所背负的家族使命,温雅的眸子深了深,终于将眼神挪了开来。
上面四位有着正经名分的妃嫔娘娘之间气氛莫测,下面的庶妃自然一个个和鹌鹑一样,恨不得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只是,这并不排除那些想要搞事的人,比如纳喇庶妃。
“你这宫女那双眼睛是长着出气的不成,这可是皇上此前才赐下来的流云锦!”
纳喇庶妃脸色难看的盯着一旁的宫女,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衣裳上满是酒渍,整个人火冒三丈。
因着今日宴会的主人是佟妃,所以两位贵妃并不曾发言,而佟妃又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这会儿只压下自己心里的不满,笑着道:“不过是一件衣裳罢了,纳喇庶妃不必动怒,这宫女犯了错,自有慎刑司处置,今日春光正好,纳喇庶妃还是先去换身衣裳回来与诸位姐妹共赏吧。”
纳喇庶妃听了佟妃这话,还是有些不高兴但也只是点了点头:“妾听佟妃娘娘的。”
可谁也没有发现纳喇庶妃低头的那一瞬间,眼中划过了一丝算计。
第35章
佟妃一直关注着纳喇庶妃,知道她这一举止的不寻常之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勉强压抑着才稳稳的坐在原地:“你去吧。”
说完这话,佟妃便将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了温雅,便见温雅在自己对面该吃吃该喝喝好像没事人一样,这让佟妃的眼神又沉了下来。
吃吧喝吧,这说不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顿了。
一想到纳喇庶妃事成之后,温雅会面对何等的局面,佟妃整个人都兴奋地颤栗了起来。
若非是顾及着上面的两位贵妃,只怕佟妃要当场豪饮三杯。
可即使如此,佟妃这会儿也是眼角眉梢都带着些许喜意。
“今日也不知是什么日子,这玉贵人的气色,瞧的本宫都自叹不如,便是佟妃亦是如此啊!”
钮祜禄贵妃颇有些感叹地说着,随后便让温雅和佟妃齐齐看向了对方。
温雅身后跟着的是佩兰,听到钮祜禄贵妃这么说,不由低下了头去看自己主子的神色,想要在必要的时候提点一二,却没想到温雅根本没有将钮轱禄贵妃的话放在心上。
要知道此前若柳还曾因为忌惮佟妃没少在温雅面前说,这倒让佩兰一时之间感叹起自己这位主子当真是有大将之风。
临阵对敌,光这一份宠辱不惊的气度,便已经足以让人折服,便是对面那喜怒形于色的佟妃也是比不上的。
佟妃感觉心情愉悦,并不计较钮祜禄贵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甚至还端起一杯酒笑着说道:“妾这些日子病了许久刚一出来,便能和诸多姐妹欢聚一堂,又有着大好的春景可赏,实在是心中欢喜至极,这才面上带出了些许,还是钮轱禄贵妃娘娘您眼神好。”
佟妃如是说着,但是眼睛却是用余光扫视着温雅,只是温雅并不因为她说的每一句话有任何动容。
佟妃别的不说,但这场面功夫做得还不错,今日这桌案上摆着的小菜味道倒也不错。
她说她的,温雅慢条斯理的吃了几口,等佟妃说完的话,这才从佩兰手中接过了帕子拭了拭嘴角:“娘娘谬赞了,妾这般不过是因难得见到您和仁贵妃娘娘心中喜悦,所以才看起来气色好一些,倒是佟妃娘娘大病初愈,便有这么好的气色,那可是好兆头。”
温雅语气平淡的说,这可是却是让佟妃脸色难看起来,不知为何从这乌雅氏口中说出的好兆头,让她觉得心里愈发的没底起来。
因为这样的感觉,让佟妃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但是又瞧着温雅那副随意自如的模样,让她恨得牙痒痒,可偏又无可奈何,只好先按耐下来,等着纳喇庶妃那边的动静。
同样,温雅一直知道今日宴无好宴,这会儿虽然该吃吃,该喝喝可却是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果不其然,就在温雅觉得着那一道凉拌菌菇分外美味,意欲再下手的时候,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女声:“啊!有贼!”
这声音如同利刃一般,划破了空气,吓得不少妃嫔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这可是皇宫呀,若是□□便有贼人闯入,那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只怕要为人鱼肉!
一时之间,桌案上的杯盘发出噼里啪啦的落地声,不过片刻,全场已经一片狼藉。
温雅可惜的看着已经夹起来的茶树菇,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筷子。
罢了,也该看看这纳喇庶妃今日到底准备唱怎样一出好戏了。
佟妃这会儿勉强攥住了酒杯,让自己没有失态,只是眼中却是闪过了亮光。
随后,这才故作害怕,声音急促的看向了上手的两位贵妃:“听这声音似乎是纳喇庶妃的声音,方才席间也只有她一人离去,莫不是纳喇庶妃遇到了歹人?!”
仁贵妃和钮祜禄贵妃二人刚才听到那一声尖叫,虽然也心中慌乱了一下,可是如今位分最高的便是她们,即便心里再如何慌乱了,她们还是众人的主心骨。
这会儿两人对视一眼,由钮祜禄贵妃出言:
“住口,这皇宫之中,每日有三班侍卫轮值,即便是有贼人潜了进来,他也插翅难逃,诸位莫要自己吓自己才是。
只是唯独纳喇庶妃一人在外,终究是让人不放心……”
钮祜禄贵妃这样想着,便预备让自己的贴身宫女携一队侍卫,却将纳喇庶妃找回来,只佟妃如何能错过这样的机会,这会儿装作焦急的说道:“既然这般,咱们人多不妨同去寻找纳喇庶妃才是,毕竟纳喇庶妃入宫多年,与我们同为姐妹,又怎好放任她一个人在外?”
佟妃这般说着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眉宇之间浮起淡淡的愁绪,惹得钮祜禄贵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就在钮祜禄贵妃想要说话的时候,仁贵妃坐在上首,不喜不悲,眼皮都不抬一下便说道:“佟妃说的是,我等同去瞧瞧吧。”
钮祜禄贵妃没想到一直端着的仁贵妃终于开口了,而这一次开口竟是倒向了佟妃,这让钮祜禄贵妃不由自主的将眼神在温雅身上停了一下。
莫怪她多疑,实在是这佟妃之前和如今的玉贵人之间的纠葛,她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听出来,自是知道这场宴会究竟藏着什么。
可钮祜禄一族的人脉能查到的东西,赫舍里一族如何能查不到?
此前她瞧着仁贵妃对玉贵人那般仁善,还以为她打的和自己一样的主意,那么今日佟妃这般举止,难不成仁贵妃昏了头看不出来吗?
不,她应该是看出来的。
只是,仁贵妃妒了。
钮祜禄贵妃一想起这个可能性,唇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真好笑,曾经的四全姑娘,不争不妒的赫舍里一族的嫡小姐竟然也会有妒忌旁人的一天!
钮祜禄贵妃这样想着转动着指尖的戒指,瞧了一眼温雅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既然这件事的事主都不在乎,她又何必操这些心呢?指不定后面还会有惊喜呢。
仁贵妃为尊,钮祜禄贵妃又不曾多言,下面那些庶妃如何敢置喙?
这会儿她们即使害怕的身子骨都发抖了,可还是在宫女的搀扶下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温雅一直跟在人潮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而佩兰这会儿扶着温雅压低了声音:“贵人,今日这事奴婢,怎么觉得是冲您来的?咱们……”
温雅如今花盆底的已经走得很平稳了,只是走得比寻常人略慢一点:“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且看着便是。”
反正,之前有佩兰将怀瑾轩整顿一番,又有若柳如今留着看护,想必不会出什么大的乱子,只需瞧着这纳喇庶妃想要唱什么戏便是。
因为温雅走的慢,等她到的时候便看到在不远处的楼阁里,纳拉淑妃脸色苍白的靠着自己的贴身宫女,双眼泪盈盈的和仁贵妃哭诉道:“妾,妾刚才在这里更衣,却不想有贼人似乎从旁经过,被妾的宫女听到了动静,她追出去只看到一个人影……
这可是□□天子脚下,妾,妾真是要怕死了!”
纳喇庶妃一边说着,一边柔弱着拍着胸口,只是纳喇庶妃身体康健,于骑射一道虽不精通,但也学过,所以整个人瞧起来会健壮一些。
这会儿和清瘦的仁贵妃站在一起,竟有一种壮汉和弱女子撒娇的囧态。
只是如今在场之人无暇顾及旁的,便是仁贵妃都不由自主拧起了眉头。
“当真是有旁人潜入的宫中?!来人,着人将此事报予皇上!另将今日的侍卫统领传来!”
仁贵妃很有条理的让一旁的宫人兵分两路去做事了,而纳喇庶妃似乎是被吓到了,这会儿也靠在宫女的身上,一句话不说。
仁贵妃被宫女扶着坐下来后,皱起了眉头:
“自纳喇庶妃向我等示警之后,距现在时辰不长,那贼人若想要藏身,也只能在就近寻找宫殿。
而距离这御花园最近的两处宫殿,一处是储秀宫,另一处便是钟粹宫……”
仁贵妃说到这里瞧了温雅一眼,这才缓缓说道:
“为了能尽快寻出贼人,本宫意欲——搜宫。”
仁贵妃这话一出倒是让这两处宫殿的妃嫔不由自主的变了面色。
而这话却正中佟妃的下怀,当即便忙不迭的点头:“不错,正是该搜宫!这贼人一日不找出来了,后宫如何能安宁?”
佟妃狠狠的点着头,瞧了仁贵妃一眼,若非是不合时宜,只怕她还要再拍仁贵妃两句马屁呢!
她还以为搜宫一事得要自己提出才是!
只宫中若无大事,寻常不得搜宫,所以不少妃嫔的宫中都藏着或大或小的秘密。
若是乍然被搜宫,只怕要将一些阴私之事摆在台面之上,即便是储秀宫西配殿的马佳庶妃,这会儿也是脸色难看了几分。
不过,她还有希望,于是马佳庶妃便将眼神放到了温雅身上。
却不想,温雅这会儿完全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甚至眼中闪过了一丝了然的光芒,瞧了佟妃一眼,便微微颔首:“是该搜宫,只是那贼人到底藏于哪一处宫殿,我等并不知晓。所以妾以为可自御花园处最近的两处宫殿搜起。
但宫中每一处宫殿必不能放过才是,毕竟这宫里还有皇上,太后娘娘太皇太后三位尊贵的人呢!
两位贵妃娘娘,佟妃娘娘以为呢?”
温雅这话是出自于宫中最重要的三人考虑,这让仁贵妃一时之间骑虎难下,倒是一旁的佟妃并不在意。
毕竟,自己那安排好的东西被搜出来后,在宫中掀起的轩然大波必能平息此次的风波。
说话间,侍卫统领很快便来了,得了仁贵妃的口令便应下了。
随着一同去的还有仁贵妃,钮轱禄贵妃并佟妃身边的宫女。
侍卫终究是外男,他们的作用也只是起个震慑作用,搜工时则还是有三宫的宫女太监负责。
许是因为有一队侍卫随侍,所以众妃的心也放了下来,便也跟着去瞧了。
仁贵妃知道自己刚才提起搜宫一事只怕会让温雅不适,所以先自钟粹宫搜起。
可钟粹宫中只住了几个不怎么受宠的庶妃,她们里面的东西简单的一眼过去都能看清楚,并不值当搜什么。
所以钟粹宫的搜宫很快便结束了,那几位庶妃除了那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更多的却是寒酸露于人前的窘迫。
只是这会儿却没人笑话她们,而仁贵妃这才将眼神瞧向了温雅:“既然这钟粹宫没有什么问题,那玉贵人你看……”
温雅知道今日要唱怎么一出戏后之后,心里也没有半点惊慌,只含笑着点了点头:“您们请。”
温雅坦坦荡荡的模样,让仁贵妃眼中闪过了一丝犹疑,又不由瞧了佟妃一眼。
这玉贵人这般自信的模样,可并不是被人抓住什么把柄的样子。
佟妃自是知道温雅为何会这般坦荡,眼中闪过了一丝阴狠。
纵使你在坦荡,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本宫安排好了!
“看来玉贵人是个坦荡的,那咱们也莫要辜负了玉贵人这份坦荡,早早搜完早早安心才是。”
温雅瞧了一眼佟妃,意味深长的说着:
“佟妃娘娘说的是。”
而话已经说到这里,有些聪明的人便已经从这其中品出了味来。
想必是这玉贵人不知从何处惹了佟妃的眼,这才让佟妃一出来就设宴算计于她。
可是知道归知道,一个奴婢出身的宫女坐上了贵人的位子,本就名不副实,多的是人想要看她高楼崩塌。
一时之间,不少妃嫔眼中都涌起了跃跃欲试,她们倒要看看能被妃位娘娘这般针对的玉贵人,还能有什么法子翻身!
抱着这样的想法,众人都走的快了几步,便是温雅也不由无奈的加快了速度。
只是,她穿着花盆底走的实在不快,而这会到储秀宫外的时候,已经让她累的额角沁出了汗珠。
纳喇庶妃在刚才搜钟粹宫的时候并不曾去,只一个人在千秋亭歇息,这会轮到储秀宫宫倒是慢悠悠的来了,便看到了温雅这般。
“玉贵人。”
纳喇庶妃慢吞吞的行着礼,瞧着已经进去的众妃,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妾瞧着玉贵人想必是不习惯了这花盆底极了,那贵人还是莫要勉强才是。妾这些年在宫里也知道这么一个道理,这人啊,若是德不配位,想必也是不习惯的,您觉得呢?”
纳喇庶妃虽说用着敬称,可是眼神中却是□□裸的轻蔑。
而温雅这会儿已经喘匀了呼吸,淡淡的瞥了一眼纳喇庶妃:“你说的没错,德不配位,必不习惯。”
温雅说完这话便扶着佩兰的手慢悠悠的进去了,而她进去后便听到那妃嫔堆里发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原来是因为温雅这位正主不曾进来,所以宫女太监也还不曾往正房去,这便只先瞧了库房。
温雅自救驾以来受到的封赏不计其数,便是康熙有时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是成批成批的赏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