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敢。”
温雅用了好久只挤出了三个字,可就是这三个字,让康熙口中泛起了苦涩。
这下子,他是真的确定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
“是不敢而不是没有,那一定是朕哪里没有做对。”
康熙低低的说着,倒是让温雅一时不知说什么时候,过了许久,温雅斟酌了一番,这才轻轻的说道:“皇上,饭不能吃太饱,话更不能说得太明,您既然已经猜到,又何必要将其说破呢。”
康熙没有想到温雅会说出这么一番大胆的话,先是一怔,随后唇角却在黑暗中无形的扬了起来是了,这么大胆的话,也就只有自己记忆中的那人才会说出来。
而温雅之所以会这么说,也只是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康熙的对话,而她自知自己这话说的不对,便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床上。
“是妾冒犯,请皇上责罚。”
温雅低着头如是说着,可是心中却是涌起了淡淡的涩意。
她即便再没有谈过恋爱,那也知道如果是在自己所在的时代如何会连一句话都这么上纲上线?
可是,她回不去。
康熙都没想到温雅动作会这么大,连忙坐起身上来,抬起手,僵了一下,这才搭在温雅的肩上:“朕不怪你,快,夜里寒冷,先躺下再说吧。”
康熙虽然说冷,可是这屋里的地龙烧的足,这会儿即便是被子也只是薄薄一层,便是在外面耽搁些也并不妨事。
可是,康熙却知道自己今日已经行了一步错棋,若是还任由之后发展下去,只怕原本对自己有了一丝亲近之意的小狐狸,这下子要彻彻底底的远离自己了。
“好了,你不愿意说,那朕不问就是了。”
温雅被康熙扶着躺了下去,可是她拥着被子看着床顶帐子的眼神却是无神的,即便是听到康熙那么说,也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声。
她想回去了。
而康熙也不知为何,似乎自自己刚才说出了那一番话之后,身旁的人更加的沉默了,这让康熙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的感觉。
随后,康熙想了想,指尖在光滑的锦被上划过,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便转移了话题,轻轻问道:“如玉,来宫里这么久了,你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皇上待妾极好,妾并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温雅确实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在这里好吃好喝不说,衣食住行皆有仆从随侍,只是唯一少的便是自己曾经的自由。
就像是一只金丝雀,被放在黄金打造的笼子里面精心喂养着,可是她始终向往外面那自由的天空。
不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在现代自己只是一条不起眼的咸鱼,可是在这里……她是一国至尊的宠妃,除了自由,她什么都有。
“是吗?那不知道如玉可想出宫瞧瞧?”
康熙这话一出,温雅顿是愣住了。
“出宫?”
“对,出宫,过些日子便是花朝节了,宫外应当会有盛会,可想去瞧瞧?”
不得不说,康熙这个提议让温雅一下子勾起了兴趣。
只是即便她再不知事,也知道皇上的安危和其重要,如何能在这样一个盛会随意出宫?
“这,皇上千金贵体如何能出现在那样的地方?”
温雅说着自己的担忧,却并没有说自己想去不想去,康熙只瞧了一眼,便知道温雅心中所想,不由由用手指轻轻勾住了温雅的尾指。
“如玉只说想去不想去,剩下的便交给朕,可好?”
温雅听了这话终究是低下了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只是,似乎是康熙的这个提议,让温雅觉得自己原本绷紧的神经有了喘息的时机,这会儿整个人也不像此前那么绷着了。
“时辰不早了,明日皇上还要早起上朝,还是快早些安歇吧。”
温雅那低低的声音如同清风一般,送进了康熙的耳中,康熙听了这话心里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好,歇了吧。”
只是,身旁就是自己的心仪之人,而康熙又错过了自己往日睡着的时辰只能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身旁人那轻轻的呼吸声,嗅着帐子里若有若无的幽香。
春天到了,也到了折磨人的时候了啊!
康熙心里发出了一声感叹,等到觉得温雅睡得踏实之后,这才坐起身来。
梁九功察觉到康熙的动静,连忙小声的问了一句:“皇上可是要起夜?”
“不,备水,朕要沐浴。”
康熙的话让梁九功顿时瞪大了眼睛,瞧着在帐子里酣然入睡的温雅,小声问道:“您和玉贵人……?”
他也没听到动静啊,是皇上今日不行了,还是玉贵人太能忍?
康熙:……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梁九公:
“地龙烧的热了,朕出了汗身上黏腻,睡不着,你还不快去备水。”
“哎,哎,奴才这就去,奴才这就去……”
梁九功连忙一边告罪一边出去准备,只是临出门的时候梁九功还是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一样都是睡在屋里的,怎么自己就不觉得热呢?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睡在外间的地上的缘故?
可是,地龙地龙正是因为地热了才能让房子热起来,只是为何自己这睡在地上的人都不觉得热,偏偏床上的皇上会觉得热呢?
梁九功百思不得其解,而康熙在梁九功疑惑的眼神之中,面无表情的走进浴房,净身沐浴,丝毫没有想要为他解惑的心思。
等康熙沐浴完,重又躺回榻上的时候,不由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和如玉一个被窝,不然只怕要将她惊醒,这惊醒之后丢人的可就是自己了!
第二天,康熙是悄悄的走了,可是却在后宫投放了一枚深水炸弹。
那就是,怀瑾轩夜里叫水了!
第34章
佟妃虽然之前被康熙斥责过一回,后面又大病了一场,只是她到底出身于康熙的母族,有着天然的家世优势,所以即便是复出也很容易,便是她想要设私宴与众妃赏景之事也多的是人捧场。
只是,唯独有些惴惴不安的却是若柳。
她虽然不知道温雅与佟妃之间的详细纠葛,而是佟妃刚一病愈便设了宴会,又邀了温雅,终究是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阿温,我记得凝兰便是佟妃娘娘宫里的人,那佟妃娘娘这次设宴会不会对你不利?要不,你称病吧……”
若柳有些迟疑的说着,倒是一旁懒懒的吹着春风的温雅轻轻的摇了摇头:“瞧若柳姐姐你说的,这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只要佟妃娘娘在这深宫一日,我便迟早有要遇上的一日,难不成之后我还要次次避着她不成?况且我也想去想一想这御花园中的春景。”
温雅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若柳也不再多劝。
而佟妃的私宴便是到了五日后,那一天,正好是花朝节的前一日。
因着这些日子康熙此前在后宫投放的爆炸新闻,以至于温雅这些日子过得极为的滋润。
每日的膳食都是御膳房精心空调好了,又加上几道特别的孝敬,就连要穿的衣裳那也是一套一套的送到怀瑾轩中,温雅打眼瞧着,只觉得这光送来的春装,自己便是一日一生只怕也穿不完。
便是一向自问养气功夫极好,不嫉不妒的马佳氏,瞧着都眼热不已,最后索性直接让人闭了门,也省得让她瞧着宫里那起子小人来来往往,讨好媚上的举止。
今日的温雅挑了一身海棠红的春装,内务府送来的时候温雅便一眼瞧中了这件衣裳,那上面的绣技即为的精湛,绣的花鸟儿好像下一秒就能活过来了一般。
若柳替温雅穿上了衣裳后,打量了一下,不由抿唇一笑:“我瞧着这满宫上下,再也没有比我们阿温更美的人了!”
若柳的打趣让温雅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人靠衣装马靠鞍罢了,若柳姐姐现在竟也开始取笑起我了!”
“非也非也,佩兰你说说阿温穿这身衣裳可好?”
佩兰在一旁等着替温雅梳妆,这会儿听到若柳这话当即接了一句:“贵人本就肤如白雪,偏着衣裳的料子色艳,被阳光一照,可不就衬得贵人气色更好了,当真如那三月里的桃花白里透红呢!”
佩兰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温雅坐在了梳妆镜前。
那镜子是前两日被康熙特意搜罗来的西洋镜,这是西洋景,漂洋过海而来又不好运输,所以只得了这么一块儿。
虽比不过乾清宫偏殿的大,但是用来做梳妆镜也是足够了。
温雅瞧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那眉眼之间竟是与自己在现代时的模样愈发的相近了。
佩兰的手极巧,她知道温雅不喜欢宫里惯梳的两把头,又想着宫里的规矩,便手下放松了些许,多余的发丝则是用以清雅的玉簪固定着,瞧上去倒是颇有一种慵懒之姿。
等温雅打扮妥当,到了御花园的时候,众庶妃早已经齐聚,便是此次宴会的主人佟妃也已经高作上首,其余的庶妃皆在笑盈盈的捧场。
而看到温雅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皆是一静,而温雅想着自己收到的时间,知道这里面必有猫腻,可还是面不改色的走上去:“请佟妃娘娘安。”
佟妃瞧见温雅的那一刹那,想起自己不久前得到的消息,只觉得心头火起正欲发作,被佩兰站在身后扯了扯衣袖,这才平静下来。
“本宫倒是谁呢,原来是这些日子宫里大名鼎鼎的玉贵人啊!只是玉贵人怎的来的这么迟,可让本宫和诸位妹妹在这里好等……”
温雅轻笑,面上是一派和软之姿,完全和当日用雷霆手段收拾了纳喇庶妃的人截然不同,让其他庶妃有些怀疑这些日子空中的传言到底是真是假。
“妾收到的请柬乃是巳时三刻,如今将将巳时莫不是诸位庶妃急着想要面见童妃娘娘,所以才来的这么早?”
众庶妃:……
果然还是看走眼了,这玉贵人竟然是敢和佟妃娘娘杠上的强人!
温雅可没打算认下这个罪名,倒是不紧不慢的说着,让佟妃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她便是已经想好让要借刀杀人,可是也终究不愿意温雅过得太舒坦,所以便让人将宴会的时间改了改。
却没想到这玉贵人不过奴婢出身,竟然以贵人的之身当面驳斥自己一介妃位。
“是吗?”
佟妃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正欲在说些什么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略带爽朗的女声:“仁贵妃,本宫说的没错吧?想必佟妃这会儿还没有开宴呢!”
仁贵妃。笑着点了点头,佟妃没想到原本已经说不来的两位贵妃又携手而来,连忙从位置上站起来,冲着两人福了福身,然后那些庶妃才反应过来,齐齐起身请了安。
温雅正准备看佟妃接下来还要出什么招,却不想钮祜禄贵妃的出言将佟妃接下来的话直接打断了,这会儿温雅也只是转过身去,脸上浮起笑容:“给两位贵妃娘娘请安。”
因为两位贵妃来的突然,佟妃使了一个眼色,浣云连忙带着宫人上去将位置重新调整了一番。
只不过这宫里规矩一向大,即便是两位贵妃说不来,可是佟妃也不敢真的怠慢,这会儿等新鲜的瓜果和菜肴摆上了桌岸后,佟妃连忙请两位贵妃上坐。
而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佟妃才发现和自己相对而坐的正是温雅这会儿瞧着温雅的眼神愈发不善起来。
曾经只配匍匐在地养自己鼻息的宫女,如今竟和自己迎面而坐,骗自己之前还因他得了皇上的贬斥,这简直……
佟妃胸口起伏了一下,只是又想起自己安排好的事,咬紧银牙忍了下来。
佟妃的眼神钮祜禄贵妃倒是不曾错过,这会儿想起方才她和仁贵妃来的时候,温雅孤身站在台下的模样,便又笑着问道:“方才本宫和仁贵妃来的时候,瞧着玉贵人一个站在那里怪可怜的,可是玉贵人做了什么?”
钮祜禄贵妃这话一出口,佟妃哪里敢让温雅将刚才的话说出来,连忙便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妾大病初愈,不曾细瞧过玉贵人,便多与她说了几句话。”
“是该好好瞧瞧,不过本宫倒是隐约想起一些事,这玉贵人似乎还和佟妃妹妹有些渊源呢。”
钮祜禄贵妃的话,成功让佟妃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钮祜禄贵妃也不欲在今日多生事端,只敲打了一下佟妃,便住口不提了。
而钮祜禄贵妃和佟妃两人之间的官司仁贵妃无暇他故,只这会儿倒是将眼神放在了温雅身上。
若说此前怀瑾轩叫水,后宫之中虽然羡者有之,妒者有之,可是最为不安的却是仁贵妃。
她太知道皇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她知道他绝对不会将感情与恩情混为一谈。
此前皇上在怀瑾轩就寝却不浇水,那是他把温雅当恩人一般敬重,可是现在呢?
仁贵妃这会儿心里是愈发的没底,只瞧着温雅的侧脸,觉得那张脸被身上那是海棠红的一上,称得是越发的莹白如玉整个人就好像是初绽的春花一般,烂漫极了,可也刺眼极了。
可正是这样灼灼如春花般的容貌,才是男人最喜欢的,仁贵妃这样想着神思不属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仁贵妃,仁贵妃?”
钮祜禄贵妃轻唤了两声,仁贵妃这才回过了神:
“仁贵妃今日怎么只盯着玉贵人瞧?”
仁贵妃听了钮祜禄贵妃的询问倒是面不改色,只口中说道:“数日不曾见玉贵人,今日一瞧本宫倒觉得玉贵人当真是脱胎换骨,恍若换了一个人。”
仁贵妃这话倒也不是虚言,此前的温雅,虽然康熙将一切路都为她铺平了,可是并没有让她真真正正的站在高处,被人众星捧月过。
可是这段时间的富贵荣华,奴仆环侍让温雅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便是连整个人的气质之间都带着不同于旁人的矜贵之姿。
仁贵妃这话一出倒是让更多的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温雅身上,钮祜禄贵妃亦是如此。
“还是仁贵妃仔细,本宫细细瞧过,才能瞧出些许不同的地方,不过玉贵人有皇上宠着,自然不与昔时同。”
仁贵妃听了这话也只是僵硬的点了点头,大袖下的手掌被指甲狠狠的刺着,才能让仁贵妃保持方才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