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反派进行时(穿书)——木羽愿
时间:2021-04-09 09:55:44

  只不过,衣裳对她来说还是太大了,领口松垮,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唐轻歌想了想,还是没往上面拉,赤脚走了出去。
  燕骥坐在床边,他也换了衣裳,神情晦暗莫辨。
  听见她走出来,他也没有抬眼看她,只低声说了句:“过来。”
  唐轻歌听话地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住。
  燕骥忽然低笑一声,只不过,那笑声里却尽是讽刺。
  她此刻在他面前如此乖顺,是为了护着另一个男人。
  多可笑啊。
  他忽然一把将她扯进怀里,攥着她手腕的大掌用了些力道,疼得她直皱眉。
  燕骥附在她耳边,声线低沉喑哑,“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唐轻歌呼吸一窒,又听见他自言自语道:“大概是吧,否则怎么会让你忘了,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嘴角慢慢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抬手抚摸她的脸,问她:“你说,我把他的手脚砍断,剜去他的双眼,再把他的心亲手挖出来,晒干,他是不是就没办法再看你,抱你,动那些不敢动的心思了?”
  唐轻歌浑身一颤,看见了他眼底的认真,还有近乎病态的疯狂。
  是啊,她真的都快忘了,他究竟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他说的话,都能做到。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说出的话毫无威慑力,“燕骥....别逼我恨你。”
  他又缓缓笑了,“恨吗,也好。”
  只要她能记得他,一辈子都会记得,她曾经招惹了这样一个疯子。
  燕骥忽地松开她,将她推开,就要起身离开。
  唐轻歌心底一震,想也不想地抬手扯住他。
  他果然停住了,唐轻歌脑中一团乱麻,只剩一个念头。
  不能让他走出这,绝对不能。
  忽然,她的余光瞥见桌子上摆着的一样东西。
  是一盏在黑暗中仍然发着亮光的花灯,和之前在客栈被摔碎的那盏几乎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盏比那盏看着更加精致昂贵。晶莹剔透的花瓣,雕琢得栩栩如生,中间的花蕊似是珠子点缀而成的,散发着盈盈光亮,将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那是什么?”她明知故问道。
  她的小心思了,燕骥焉能不知。
  一次又一次,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中计。
  “很快就什么都不是了。”他语气平静,就要抬脚走过去。
  唐轻歌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更快一步冲过去,将那盏花灯紧紧抱在怀中。
  她赤着脚,身上的衣衫因为剧烈的动作又向下滑了滑,精致的琉璃花灯被她护在身前,映得一片雪肌越发剔透夺目。
  她垂着眼不敢直视他,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已经摔过一次了,能不能别再摔这个了?”
  看着她如获至宝的模样,燕骥眸光渐暗,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问:“你喜欢吗?”
  迎着他深沉阴翳的目光,唐轻歌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轻声答:“喜欢。”
  燕骥漆黑的眸直直凝视着她,心口如同被一把钝刀割开,缓慢地撕扯着,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只能任由自己越坠越深。
  为了救那个男人,她甚至不惜再度开始对他用那些心思了,害怕触怒他,只能违心地说出喜欢两个字。从他回来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收起锋芒,乖顺地迎合他。
  他该喜,还是该怒。
  若是从前的那个燕骥,会先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愤,再将她囚于深宫之中,永生永世,眼里只有他一人,只能对着他笑。
  可现在,他狠不下心,下不去手,只能说些狠话吓唬她。
  他究竟还能怎样做,才能让她的悲喜,皆是出自真心,皆是为他。
 
 
第48章 勇气     翌日  天光渐……
  翌日
  天光渐亮, 晨曦笼罩大地,唐轻歌悠悠转醒时,身旁已空无一人。
  昨晚, 他到底还是没有离开, 她又一次赌赢了。
  后来, 他逼着她喝下了一碗姜汤, 两人再次同床而眠,唐轻歌心惊胆战, 生怕哪句话或者哪个动作激怒了他, 如此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却也竟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大概是那碗姜汤里, 放了什么别的东西, 才让她这一觉睡得又久又沉,连他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她掀开被子, 就要起身下床,忽然看见床边摆着一双精致柔软的绣鞋。
  昨晚还没有的。
  唐轻歌怔了怔,又看见了桌上的那盏花灯。昨日她太过紧张, 没有注意到, 花灯的周围还摆着没来得及收拾的玉料, 和一把刻刀。
  几块材质通透晶莹,成色一看就极为昂贵的翡翠被雕得不堪入目, 像是废弃品丢弃在一边,简直是暴殄天物。周围还有几颗形状大小不一的珠子,散发着莹白的光泽,却都没有花灯上点缀的那一颗莹亮夺目。桌下还有一块血迹斑驳的白布,血迹已成了暗红色。
  果然,是他自己亲手做的吗?
  没来寻她的这几日, 他除了在为她报仇,还窝在这间小院子里,笨拙地给她亲手雕刻这盏花灯,和之前他亲手摔碎的那盏一模一样。
  唐轻歌伸手触摸了一下那个由夜明珠做成的花蕊,上面还微微沾染着些凉意,透过掌心一直传递到心底,让人不禁心弦一颤。
  原来,东西真的可以失而复得。而且是以一种更好的模样,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心底最深的地方,仿佛被涓涓细流灌溉,冰雪消融,暖意以一种极快的方式,蔓延至全身。
  唐轻歌忽然放下手里的花灯,快步推门出去。门外立着一道身影。
  待看清面容,唐轻歌的目光忽地暗淡了些。
  是卫兆。
  她垂下眼帘,藏住眼底的失望,问:“他人呢?”
  卫兆面无表情答:“陛下已经离开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燕骥就已经走了。至于去哪,卫兆没敢问。
  想起燕骥走之前的嘱咐,卫兆又不卑不亢道:“您如果需要梳妆或者换衣裳,屋里的东西都是齐全的,早膳也备好了,等会由属下护送小姐回去。”
  平心而论,卫兆并不喜欢唐轻歌。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看见沈姝成为皇后。虽说沈姝容貌不如眼前这个女子这般出色,却也生得极为秀美端庄,虽说沈姝曾经做过太子妃,可旁人都能看出她痴恋的是陛下。
  相较于容色,真心才更为难得。陛下因为她不惜冒着危险来到宣国,又亲自杀了那么多身份不低的皇亲国戚,个中凶险卫兆岂能不知,甚至还亲手为她雕了个花灯,浪费了那么多名贵的玉料,连卫兆看着都忍不住心疼,而她看着却好像根本就不在意。
  卫兆态度冷淡,甚至带着些敌意,唐轻歌看出来了,也能猜到是为什么。她沉默片刻,转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里面已是焕然一新。
  梨木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翡翠宝石,簪子手镯应有尽有,仿佛不要钱一样摆在上面。打开柜子,尽是精致华丽的衣裳,甚至里面还放着两身男装,腰身改的很细,是她穿衣的小习惯。
  最上面的那件火红的衣裙,绣着海棠花纹,华美至极。
  她的喜好,她的习惯,他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都记在心里,却从来不说。
  还有昨晚,她明明知道,他已经怒极,可偏偏最后还是败给了她拙劣的小心思,终是什么都没对她做。说出那句“喜欢”时,她那样明显的心不在焉,可他还是相信了。
  怎么那么傻啊。
  世界上怎么还能有人心甘情愿地受骗呢。
  唐轻歌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时,卫兆也跟了过来,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冷声说:“陛下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唐轻歌终于回神,神情怔然地问:“什么话?”
  “他说,他不会杀了那个人,让你大可放心。”
  -
  一连两日,唐轻歌都没再见到过燕骥。那晚之后,陈子昂也离开了宜州,他本就是赶着半日休沐的时间抽空回来的,也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又赶回了京城。
  临走之前,他还留了一封信,让怜生转交给她。
  信上的内容无非是让她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还有就是,希望她可以认真考虑那晚他跟她说的话。
  唐轻歌想了想,提笔回了一封信。
  她不会嫁给陈子昂,哪怕他能给她想要平静生活。
  她这样薄情寡义,心思深沉的人,能真心爱上一个人有多么不容易,她自己知道。
  陈子昂很好,是她有问题。
  既没有勇气重新去爱,也没有真正足够斩断一切过去的坚决。她的心思能够如此容易地被燕骥动摇,骨子里却仍然畏惧交付出真心。
  她只敢缩在自己的壳里,她很怕,很怕被伤害第二次。她这样懦弱又自私的人,很难回应给对方一份同等的爱,所以,她根本配不上一颗赤诚的心。
  燕骥没有出现的这几日里,其实也是给了她一个喘息的机会。她需要时间去看清自己的心,同样需要酝酿勇气去面对他。
  铺子里的生意最近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楚郦也急匆匆赶了回来,还带回了不少家乡的特产。闲暇的时候,唐轻歌就会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手边摆着一盘桂花糖,时不时望着门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终于有一日,怜生走上前去,有些懵懂地问:“轻歌姐,你在等人吗?”
  深秋的冷风簌簌刮过,捻着桂花糖的手顿了顿,唐轻歌笑着答:“没有,闲来无事而已。”
  “吃糖吗?”唐轻歌又问。
  怜生摇摇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还会总惦记着吃糖。
  “轻歌姐,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糖呀?”
  在怜生来看,成熟的大人是不会喜欢小孩子喜欢的东西的。
  唐轻歌又笑了,半开玩笑道:“因为人生很苦啊,所以才要吃糖。”
  说完,她拿起手边剥好的一瓣橘子放进嘴里,眉头瞬间皱紧,面容都微微扭曲起来。
  “怎么这么酸啊....”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橘子咽下去,唐轻歌连忙伸手将剩下的橘子都推得远远的,不打算吃了。
  “那个橘子应该还没熟透....”怜生边说着,就看见唐轻歌准备起身回屋了,赶忙叫住她:“剩下的不要了吗?”
  唐轻歌头也没回道:“不要了,太酸。”
  怜生看着桌上的橘子瓣,小声嘀咕道:“明明都还没吃过,怎么就知道是酸的呢?”
  唐轻歌的脚步顿住,转过头看向怜生,神情忽然认真下来,“可是我怕,下一个也是酸的,怎么办呢?”
  怜生懵了下,有些不明所以,还是答道:“如果连尝都不敢的话,就永远都吃不到甜的了,谁知道下一次是酸还是甜呢?”
  话音刚落,就见她缓缓笑开,杏眸澄亮清澈,明媚动人,前几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
  她浅笑着说:“小怜生说得对,这么一看,我还真的是一个很胆小的人,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怜生听出了她似乎是话里有话,可见她此刻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失魂落魄了,也开心起来。
  这天傍晚,唐轻歌刚沐浴完准备上床睡觉,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怜生和楚郦不会这么晚来敲她的门,打开门,看见的竟是卫兆。
  门打开后的那一刻,卫兆直挺挺地在唐轻歌的面前跪了下来,先前带着敌意的态度没有了,语气恳求:“轻歌小姐,您能不能去看看陛下。”
  唐轻歌神色一怔,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他怎么了?”
  “陛下这几日一直高烧不退,药喂不进去.....”卫兆语气沉重,几乎已经说不下去了。
  那晚燕骥回来之后,脸色差得惊人,没走几步就晕倒在地上。那晚他跳进湖里,之前宫变受的伤还没痊愈就又感染了,身体本就因为多年盘踞的毒严重亏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人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戒备心极重,连药都喂不进去。卫兆别无他法了,只能来找唐轻歌。
  闻言,唐轻歌静了下,语气平静道:“你该去找大夫。”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紧紧合上。
  卫兆愣在原地,一股怒气从心头升起,如此冷漠的女人,他甚至都在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如果可以,卫兆真想冲进去一刀了结了她。
  结果,下一刻,房门又被人从里面打开。
  “走吧。”她一边淡声说,一边绕开他,脚步飞快地往外走。
 
 
第49章 以退为进     燕骥很少生病。……
  燕骥很少生病。
  小时候待在皇后身边时, 遭受过的鞭打折磨,服下的毒,不在少数。大概是因为他的意志顽强得惊人, 无数次生命垂危之际, 他都能依靠着强烈的求生欲望, 将自己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大仇未报, 他不能就这么死去。
  而这次,病来如山倒。
  也许是因为那晚的湖水, 真的很冷, 几乎让他想起了幼时蜷缩在冷宫角落里时,手脚冷到麻木, 浑身的血液不再流动, 时间流速仿佛都停歇了下来。
  混沌的意识里,无数个画面重叠交织。
  肃寒的冷宫里, 母妃逐渐冰冷下来的身体,还有无力垂下的那只手。
  他第一次举刀杀人,浓稠的血, 铺天盖地的铁锈气, 从那夜起, 他亲手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仇人一个个在他的面前倒下,涕泪横流, 跪地求饶,像摇尾乞怜的狗,跟他曾经在宫中隐忍求生的模样如出一辙,低贱得遭人唾弃。所有的人,他一个都未曾放过。纵使满身鲜血,他也不敢停歇。
  再后来, 羽箭穿胸,他纵身跳下悬崖。
  原以为迎接他的会是死亡,却从未想过,是新生。
  记忆仿佛是被清洗过的画布,一片空白。再睁眼时,肮脏不堪的集市口,一袭软帕拂面,鼻翼间混杂的气味被一股浅香取代,眼上覆盖的血污被尽数拭去。
  那天的阳光,刺眼夺目,不知是因为那日的太阳太过明亮温暖,还是因为她的出现,燕骥好像看见,世间都染上了斑斓色彩,不再是肃杀一片。
  自那之后,她的笑,她的泪,甚至细小到每一个表情,每一次皱眉,都会牵扯到他的心口,死寂的深潭有了起伏,愤怒,痛苦,甚至喜乐,皆是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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