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在年代文里跳芭蕾——草莓甜饼
时间:2021-04-09 10:06:10

  沈娇宁想了想,问:“按黑市的价格,那半框蛋得多少钱?”
  “要是不给票,就要四五块,要是给些难弄的票券,两三块就卖。”
  沈娇宁算了算,现在一般一个鸡蛋七分钱,要是给票券,这价格就和正常买差不多了,比她预想中便宜不少。
  她咬咬牙:“那这半框我先要了,就按您之前说的来,我每天早上拿,但是后面要不要得看情况。”乐观地想,吃完这半框,她也许已经能去市里了。
  李大爷被她为了吃饭下定决心的样子逗笑了:“不着急,你先给我三天的钱,先吃着,考虑好再说。”
  最后李大爷只收了她两毛一分钱,连她要给煮鸡蛋和送鸡蛋的钱都没肯收。
  定下了鸡蛋的事,沈娇宁往排练室走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挺缺钱的,连鸡蛋都快吃不起了。上一世她虽然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但从没缺衣少食过,在国家队学跳舞,一开始也没有钱,但那里吃饭都是免费的,据说是营养师出的食谱,一天三餐加下午的点心,科学营养。
  沈娇宁换好了衣服,右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举过头顶,微微仰起头,正对着灰扑扑脏兮兮的团扇。
  看来得赚点钱了。
  她不懂生意,也没有大富大贵的想法,但是她确信,她是一名舞者,无论想得到什么,都应该靠舞蹈来实现。
  而过去的经验告诉她,舞蹈从来不会辜负每一个努力的人。
 
 
第12章 扇子舞6   轻罗小扇扑流萤
  扇子舞是一种民间舞,在不同民族有不同风格的舞蹈风格和意蕴,多用折扇,但也没有人规定不能用团扇。
  在沈娇宁看来,在舞蹈中运用道具,只要能用,且用得画龙点睛,那就没什么道具是不能用的。
  刚才廖主席问她的时候,她确实很犹豫这一次究竟跳芭蕾还是古典舞,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
  除非没有选择的余地,她不打无准备的仗,现在用芭蕾来呈现实在不是最好的时机,这个身体的芭蕾基训还远远不到位,至少再过半个月才能尝试跳一段完整的芭蕾独舞,强行跳很可能导致差错和伤病。
  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前世当教授时,曾帮舞剧系一个参加比赛的学生编过舞,那个学生提出想跳一支家乡风格的舞,最后就定了跳扇子舞。
  她在那段时间了解了很多关于扇子舞的知识,在情感基调不变的情况下,把芭蕾动作改成扇子舞,似乎是个可行的选择。
  其实这两种舞蹈有着相近的审美特征,芭蕾中伸展、打开、抬腿、踢腿等腿部动作,在中国舞中也有类似的呈现,只是中国舞更讲究“提沉含仰,形神劲律”,简言之,就是身韵。
  沈娇宁尝试着把芭蕾大跳改成单腿变身射燕跳,芭蕾的转身用更圆润的转来代替……她的脑子里不缺知识,身体又极有天赋,且从小就挖掘出了潜力,近段时间没有好好练功导致的沉滞感也已经被她练开了。
  她跳着中国舞,足弓却完全能媲美任何一个芭蕾舞者,绷直的,弧度优美,踮起脚尖翩翩起舞的轻盈灵动,全然契合了人们对古代少女的向往。
  在这支舞蹈里,她要塑造的人物形象是,一个在夏夜轻罗小扇扑流萤的活泼少女。流萤,就是夏夜的那颗星星。
  ……
  沈娇宁回到宿舍,甄雪坐在上铺,床帘大敞,悠闲地磕着瓜子。
  “回来了呀,大舞蹈家?”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太明显,沈娇宁拿脸盆的手顿了顿,转身道:“我知道今天是你翻了我的东西,然后叫廖主席他们过来的。”
  她整东西的时候就想明白了,在这里,老师们确实可以检查他们的个人物品,但是他们一般并不会这么做,否则团里也不至于这么松散。
  甄雪嗑瓜子的动作停下了,她心虚地反驳:“你说什么啊,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
  沈娇宁心知肚明,要是平时,甄雪确实没有这面子,但现在正在调查她和宗小琴究竟谁跟赵嘉石有关系,拿着情书的噱头,老师们自然就过来了。
  “不就是上次我挪了宗小琴的行李吗?这次你们不但动了还翻了,满意了吗?”她一双杏目明亮得几乎有些凌厉,“懒得跟你们计较,但是如果再烦我,我又没吃过你爷爷赏的饭,不需要像别人那样包容你。”
  沈娇宁还拿起那把旧团扇,在甄雪面前扇给她看:“不愧是压箱底的东西呀,真凉快。”
  把甄雪气得够呛,又说不出话来,最后等沈娇宁出门去洗脸,把手上没吃完的瓜子和瓜子皮一起,一把扫到了地下,宗小琴坐在床边,脑门子被一颗瓜子弹了个正着。
  宗小琴心里烦躁,但又不好说什么。
  偏偏甄雪还喊她:“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地扫了!”
  宗小琴只好拿扫把扫地,心里开始后悔把甄雪喊宿舍来住,不但不是沈娇宁的对手,还把她当丫鬟一样使唤。
  她现在唯一的自我安慰是,再过两天,等沈娇宁跳不出舞来,独舞就是她的了,到时候有很大几率被选去市里,再也不用忍受甄雪这个蠢货。
  宗小琴和甄雪难得的共同想法是,都不觉得沈娇宁真能自己编个舞蹈出来,就等着看她出丑。
  ……
  沈娇宁看懂了廖主席是真对她抱有期待,也明白有很多人在等着看她自己打脸,但这些在她心里,可以被统归为外部动力,更大的动力来自她的内心。
  次日,天才蒙蒙亮,她就轻手轻脚地起床,去了政府大楼西侧的小巷道。
  李大爷跟她说好了,会让李婶子在那里等她,给她送鸡蛋。
  她走过去,果然看见一个身材微胖、头上染了银霜的妇女。
  “李婶子?”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哎哎,是我,你是小沈同志吧。”
  “是,您等多久了呀?”
  李婶子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水煮蛋:“才刚到呢,还热乎着,快趁热吃。这儿一般没人过来。”
  沈娇宁接过来,在墙上敲碎鸡蛋壳,也不含糊,直接吃了起来。她吃完就过去练功,大概练两个小时,等食堂开门,又可以吃一顿早餐。
  “你这身子啊,是该补补,太瘦了。”李婶子说,“我家老头以前还跟我说,团里新来了个小姑娘,还减肥呢,天天不吃饭,我那时候就说不吃饭哪能行啊,你们这跳舞的,不比种田轻松多少。人哪,就是得多吃,能吃是福!”
  沈娇宁咽下有些干的蛋黄,抿着嘴对李婶子笑了笑:“谢谢李婶,这几天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给这么俊的小姑娘送饭,我高兴着呢!”李婶子见她走的方向是去团里,诧异道,“这么早就去练功啊?”
  “嗯,我想自己多练练,免得上课被老师骂。”
  “好闺女。”李婶子眼神有些敬佩起来了,“那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你那么用功,肯定能行。”
  “谢谢婶子!”沈娇宁对她笑了笑,甩着两条乌亮的麻花辫,小跑着去了文工团。
  夏天天亮得早,等她到排练室,不用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亮的光,开始身热练习。
  昨天她已经确定了大致动作,今天早上的任务是把所有动作都确定下来,晚上开始熟练这些动作,并且扣细节。
  充实专注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两天的排练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就到了第三天早上,廖主席说好要来看她舞蹈的日子。
  越到关键时刻,她反而越发冷静,这天早上,她照旧去了政府大楼西侧,今天李婶子竟然捧着一个搪瓷缸等她。
  “给你煮了红糖鸡蛋。”李婶子和蔼地说,“快吃吧。”
  沈娇宁接过来一看,红糖水里卧着一个小太阳般的鸡蛋,嫩嫩的蛋白包裹着金灿灿的蛋黄,入口是淡淡的甜,还带着鸡蛋香。
  她知道,在这个年代,红糖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有些人家媳妇坐月子都未必舍得给一碗红糖鸡蛋吃,可李婶子给她做了。
  “我想着你太瘦了,每天又起早贪黑的,比我们这些干粗活的还辛苦,就给做了一碗。”
  “谢谢婶子,那个半框鸡蛋的事儿,我下午去跟李叔说。”沈娇宁啜着热乎乎的红糖水道。
  “我不是为了那个……”
  “我知道的,是我觉得每天吃个鸡蛋挺好,还想继续吃,就是得麻烦您继续送了。”
  “你这孩子,不愧我家老头天天夸你,说你是整个团里最灵的那个。”李婶子接过空搪瓷缸,“那婶子还给你送,你想吃多久都行。”
  沈娇宁应下了,还强调了一下:“以后水煮蛋就行,红糖太金贵了。”
  “好。”
  从小巷出来,她的额头因为喝完热汤出了一层薄汗,内心却是无比镇定,甚至还分神想了想,这几天似乎都没有再见到过那位年轻的团长了。
  可能是因为她早出晚归碰不到,也可能是人家早就离开了小县城,但不管怎样,他和张爱英老师、李叔李婶一样,是这个世界给予她的,最初的善意。
  沈娇宁在排练室把新排的舞从头到尾完整地跳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就去食堂吃了早餐。
  等她再回来,排练室里就有了不少人。
  “你说今天沈娇宁真能跳出新舞蹈吗?”
  “怎么可能啊,你看她之前训练都浑水摸鱼的样子,还创作?也就是拖两天时间,明天大概就要滚出文工团了。”
  “也不一定吧,她之前的双飞燕和飞天舞,确实很厉害啊。”
  “再厉害有张老师厉害吗?张老师都不敢说自己会编舞呢,我们跳的都是别人编好的舞蹈……”
  说着,忽然看到沈娇宁走进来,立刻打住了话题。
  只有甄雪还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看着她,宗小琴怯怯的,偶尔却流露出带着恶意的笑。
  沈娇宁没当回事,只是装作不经意似的,拿出团扇摇了摇,果然甄雪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算是知道甄雪的命门了,果然比宗小琴好对付得多。
  “加油,跳好了给你一个惊喜。”董乔从她身边走过去,悄悄说了一句。
  沈娇宁点点头,这家伙这几天一解散就跑,她想问问足尖鞋的事都没机会,倒想看看有什么惊喜。
  没一会儿,张老师就和廖主席一起进来了,按惯例让大家热身之后,没有直接开始训练,而是点名沈娇宁:“出列,先让廖主席和大家看看你新编的舞蹈。”
  沈娇宁站得笔直,拿着她的团扇,独自走到大排练室中间的空地上。
 
 
第13章 扇子舞7   她是桃花泣露、仙山凝雪
  独舞的舞者,向来是孤独的。
  所有人都在台下看着你,但台上,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台上与台下,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墙,把她和观众的距离拉开。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并且和所有的舞者一样,追求这种孤独。因为,只有在独舞时,所有的灯光与目光,才会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只见她腰身一转,呈现出一种柔软圆润的弧度,举起的手臂也是柔和的半圆形,时间仿佛都为她痴迷而暂停了瞬间。
  随即她节奏一变,忽然轻快起来,手中的团扇随着她的动作,犹如蝴蝶的翅膀,扑棱扑棱地扇动。那把不知被用了多少年的古旧团扇在她手里,仿佛被唤醒了生命,又重新鲜活起来。
  不需要语言,大家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头顶有星,四周有萤火虫,一个天真童稚的少女调皮地拿着扇子捉萤火虫。
  廖主席想得更深些,因为他小时候曾见过这个戏班的演出,当时唱的是当地保留的古本《北西厢》,那个演红娘的小丫头就是拿着这样一把扇子,在台上奔来跑去。
  她们的动作截然不同,但因着那一把团扇,因着这个地方,历史与此刻仿佛产生了某种重合。
  张爱英正在心底为自己慧眼识珠挑出来的学生叫好,正想趁机跟廖主席夸她两句,忽然发现他居然红了眼睛,忙道:“主席,你怎么了?”
  廖主席摆摆手,示意她继续看舞蹈。
  张爱英眼睛也有些舍不得从舞蹈上挪开,只好先继续看。
  一舞结束,偌大的排练室,几十号人,齐齐静默了瞬间。沈娇宁独自站在他们的对面,还有些跳跃过后的喘息,但目光却是平静的。
  不需要谁宣布结果,她就知道,她赢了。
  瞬间过后,众人从震撼中回过神,廖主席带头鼓掌,后面的人随之鼓掌,热烈的掌声在大排练室里回荡。
  大家心里都是懵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原来他们这小破文工团里,竟然还真有人能自己编舞啊?四舍五入,他们这文工团也没那么糟?
  特别是刚刚还在背后说沈娇宁不行的人,忽然觉得脸真疼,人家明明就是有底气才敢把主席喊来一起看的嘛!
  廖主席拿起他准备好的一个牛皮大笔记本走过去,忽然意识到什么,笑道:“以前大家看舞蹈总喜欢站在我们对面看,就我和张爱英老师两个人能看到正面,今天都学聪明了,知道站我们旁边看。”
  甄雪心里不自在极了,她就是跟着大家一块儿站的,廖主席这么一说,好像大家都是为了看沈娇宁特意站这边来似的。她心里吐槽着,没注意到旁边宗小琴脸都白了,神情满是恶毒。
  “我为我们团里能出这样的人才感到欣慰,”他把那个大笔记本递过去,“这是给你的奖励,你说的对,舞蹈也和别的艺术一样,需要创作,需要创新。”
  沈娇宁微笑着接过。
  廖主席又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自己去挑一支喜欢的钢笔,继续保持创作精神。”其实他是因为来之前并不确定沈娇宁究竟能不能跳出舞,本子是家里多的,先随手拿上了,钢笔却没有提前买好,要是跳得不行,这两块钱就省了。
  “谢谢廖主席。”沈娇宁从容收下。
  她说过,她只会跳舞,但一样可以让自己过得很好。
  “你放心,档案的事我这两天就去帮你办好。”廖主席轻声对她说了一句,又面向众人,“这次的独舞,就定沈娇宁,大家没有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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