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狼崽饲养守则——合爻
时间:2021-04-11 09:12:32

  她才不要在陛下跟前露了脸,这番进宫也是意外,带着自家小妹躲开些才好。
  同样想避开人的……不止陈泠泠一个。
  带着楚四这个大尾巴的喻琅也烦闷,他好不容易能骑个马,有了楚四一直看着他也就算了,场上的两个姑娘总驾跑在他身侧。
  这么大的马场,他跑哪儿这两人就跟哪儿,还时不时和他说话。
  他不想说话,他不想跑马!
  当下看着三个姑娘朝他骑来,喻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要御马离开,可他还没调转马头折回去,就瞧见三个姑娘中的一个已经背过身去。
  青绿色的马术服在日光下飞速飞速变小,瞬息间就只留喻琅一个飞扬的马尾巴。
  喻琅:?
  不知作何感想,他视有人为妖魔,而有人看他也似鬼怪……
  只走神这么一瞬,喻琅已然错失逃跑良机。
  被两个姑娘御马围了起来,李怀柔和周箬芷正面上含笑地同他交谈,自小的家教让他做不出当面拂了女子面色的行为来,他只能放慢了马速,随之应和着,继续找机会扬了黄沙逃开。
  *
  顾舟寒学的很快。
  除去最开始上马时的故作顿挫,现在他甩动缰绳的动作干脆利落,马儿性子也温和,缰绳不过一甩,那马儿就扬起马蹄,以刚好的步调跑了起来。
  看着顾舟寒头一回上马就如此上手,喻戚心满意足。
  顾舟寒上马两圈后就缓缓加了速度,路过喻琅时还将喻琅甩在后头,自诩骑马老手的喻琅皱眉,不服输的甩了甩马鞭向前冲去,可他忘记了身旁还有两个一直围着他的姑娘,这么一加速追赶,马场上黄沙扬起,有些过分热闹了。
  喻戚紧紧照看着顾舟寒,忽然这些人似乎开始比赛一般,你追我,我追你,马蹄踏沙,在黄沙之中,马蹄子都看不见影。
  不免想起自己儿时最初上马的情景。
  那时她选的还是小矮马,比顾舟寒现在骑的这匹克矮上多了;
  人小鬼大,以为自己敢上马,可真等上了马后,抱着马脖子哭得涕泗横流。
  不过后来她犟上了劲儿,每日都要骑马,甚至还缠着父皇母后在宫里都给她修了这片马场,而胞弟出世后,她还经常带着喻琅一起来。
  不过那时候她骑马,小胖墩只能眼巴巴抱着小木马瞧着流口水。
  眼下一切逆反了过来,骑马跑的是胞弟,在一旁看着的是他……
  还没骑上马的喻戚宛若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分外手痒。
  趁着众人不注意,喻戚又偷偷溜回了马厩之中。
  而喻戚再出来时,一人,一高头大马。
  而莫名其妙被一群人在后头追赶,顾舟寒皱眉,悄然加了速度一圈下来甩下了众人。
  但等他抬眼看去,原本殿下所处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等见到殿下不知何时牵出了马,那马还亲昵地用头摩梭着喻戚的掌心时,顾舟寒还未来得及过去,女子就动作果断干脆的上了马。
  顾舟寒无奈,只得扯紧马绳,驾着马儿向殿下那边跑去,然后拦在喻戚跑得有些快了的马前:“殿下小心。”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呀?”刚刚摸上马,她就被小神医瞧见了。
  但好在喻戚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上了马后,这马儿也只是微微曲折,腿骨弯折再落下,轻柔地踩在沙上,俨然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见到顾舟寒的马来,还主动上去,两只马相互交颈,彼此打着转。
  喻戚微微弯腰顺手摸着身下马的毛发:“本宫心里有数,看,本宫都没有选刚刚那匹烈马。”
  马儿刚放出来,喻戚骑着马同顾舟寒一同慢慢在马场先走着,回想方才顾舟寒疾驰而来的场景,喻戚微挑眉梢:“你是不是诓骗本宫了?”
  言罢喻戚打量着顾舟寒。
  马上人肩平腰瘦,此刻臀挺腿也弯曲得恰到好处,即便身形标准而清瘦,可丝丝凶悍和震慑感依旧能略显而出,动作也没有半点生涩,看上去熟练且轻松。
  “嗯?”
  “头一回上马就能跑这么快?”
  顾舟寒也无心继续骗下去:“没人教过,只是自己平素骑一骑。”
  喻戚闻言,悠悠叹了一口气。
  人同人之间本就有参差,而她不得不承认,顾舟寒天赋极佳。
  但等喻戚想起自己刚刚那么认真地亲自将顾舟寒如何上马下马,又觉察到不对劲之处。
  小神医说他之前就能平骑一骑马了,怎么会连上马下马都不会?
  “那你干嘛好好的要装自己不会上马……”
  顾舟寒攥紧了手中的缰绳,大力之下,赭黄色的那牛皮缰绳钝钝地勒紧了掌心,顾舟寒松了松手骨,顺势解释道:“多年不曾上马,马术已经很生疏了。”
  你管这叫生疏?
  但见殿下还要追问的模样,顾舟寒刻意垂下头颅,隐于阴影的唇瓣上下抬阖,伪装而出的委屈肆无忌惮:“殿下不愿意教我?”
  而顾舟寒这话可算戳到喻戚心窝子了,喻戚眼里都是真诚:“怎么会不愿意?!教你比教陛下容易多了。”
  喻戚摸摸脑袋又道:“除了马术,其他的你会多少?比如射箭,舞剑什么的,不会的本宫都可以教了。”
  见女子紧张模样,顾舟寒闻言依旧言辞淡淡地回了那几个字:“同样生疏。”
  这回喻戚捏紧了缰绳:我信你个鬼。
  有顾舟寒在,喻戚松松的牵着绳子,两马并行颇为闲适。
  但很快原本一直在后头追着顾舟寒的喻琅,以及追着喻琅的一串儿人也都御马而来。
  人还未至,但声势浩大,喻戚的马就开始焦躁了,四肢乱颤,还时不时掀起它前面的两只马蹄;本就落座高头大马之上,这马儿的马蹄子一起来,喻戚也被带得极高。
  喻戚的面容瞬间端正且严肃,臂腕用力,红腻的手心肉都因过分紧攥缰绳而泛起了白意。
  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
  但都无用。
  马儿嘶鸣一声,前蹄摆动的高度越来越高,马头乱摇,竟然向不远处的木栅栏冲撞而去。
  惊慌之中,喻戚还未松开缰绳从马上主动跳下去,她的脚死死卡在马镫里,怎么也抽不出来。
  跳不了马,马蹄还在重重下踩,黄沙漫了天,耳边还有喻琅嘶哑的声音混杂着女子错杂的惊叫声,直直向喻戚耳朵刺来。
  会不会这么一摔,她这辈子又莫名结束了。
  嘶鸣的马又朝天探去,到达不可思议的高度后,喻戚无力地向后仰去。
  混乱之中,喻戚悲怆地闭了眼,只等片刻后以身抢地。
  但关键时刻,一双大而骨节分明的手紧握住她的手,蓦然间——她便落入身后药草味分外浓郁的怀抱中。
 
 
第46章 情动   难得的情愫,怦然绽放
  浸润于略显苦涩的药草味里,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宛若消音一般。
  马儿的嘶鸣消弥在耳边,喻琅的嘶吼,女子的尖叫, 只在那一瞬间全部消散。
  她像被一团火搂住,那火搂得她很紧, 她只能听见耳侧“扑通扑通”剧烈的心跳, 连带着她胸口的心脉达到一样的节奏。
  沉沉的呼吸声打在喻戚的头顶, 温热气息荡在她敏感的耳侧,而身后人那双手依旧穿过她的臂膀, 将她紧紧搂拢住。
  拥住她的并非是那熊熊燃烧的烈火, 而是一双劲道的臂弯。
  堪堪回神的喻戚侧仰着头。
  入眼便是那张熟悉面庞。
  以往安定且从容, 但此刻却徒留惊魂未定的余韵。
  手上的动作比脑海中澎湃的恐惧来得还要快,还没等喻戚反应过来,她已伸手按住环在自己身前的臂弯。许是恰逢迎面而来的风刺痛了她的眼,喻戚眼底氤氲的泪雾来得极快。
  似乎只有听到这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才能寻见安稳——这是何故?
  难得的情愫耽搁了两世, 终于在心悸的那瞬间怦然绽放。
  徒然间,喻戚明白自己为何心悸。
  将头埋在人胸口掩耳盗铃,耳尖却自顾自的红了起来。
  但豆大的泪滴滴落在顾舟寒青筋暴起的手上, 生生地顺着他手背的皮肤浸润到他的经脉, 随即烫灼了他的心。
  顾舟寒的心猛然又被揪起。
  顾舟寒大力牵扯之下,险些松出喻戚手的缰绳被重新拉紧, 马儿还在跑,但躲过木栏后显然安分了许多,以为喻戚还在害怕,顾舟寒让本就走得缓慢的马儿干脆停下脚步。
  将喻戚从马上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来,下了马后顾舟寒抱着人的手也没松开。
  喻戚已恢复了清醒, 可她腿骨发软,任由自己的手腕还环住顾舟寒的脖颈,甚至她的头还主动的靠在他胸口。
  她抬着头,这样的角度看去,小神医同上辈子的顾舟寒有十分的相似,让人忍不住依靠过去……
  等都下了马,顾舟寒也不舍将人放下。
  将女子已经软弱无力的身骨半拢在右臂弯,顾舟寒微微侧开身子,调整了个能让喻戚更舒服的姿势。
  但他一低头,就对上喻戚的侧脸。
  往日飞扬焕发的桃花眼当下透着红润,耳尖还异常的殷红。
  后者不重要。
  现在,殿下哭了。
  顾舟寒抿紧了唇,心疼又烦躁。
  “皇姐!没事吧!”
  不远处喻琅的一声叫喊让尚且还在羞涩的喻戚浑身一颤:“放本宫下来吧。”
  “好。”
  少年人平稳地弯下腰来,但喻戚脚步不稳,脚尖刚一落地又无力地撞回了少年人的胸口。
  顾舟寒当即揽住了人。
  而眼前人的听话让顾舟寒心底的流泉一下子就破了冰,浮冰之下暗流涌动不息,但面上笑意不减,伸出单臂拢在她腰后,顾舟寒顺势用自己另外一只衣袖的内衬轻柔地擦拭去了女子眼尾的水润。
  顾舟寒的温柔让喻戚耳尖更热,好似被灼烫的针若有若无地扎过一般,喻戚难掩羞意: “谢谢。”
  顾舟寒无声莞尔。
  等喻琅好不容易骑着马过来时,这处已经安分下来。
  可喻琅依旧心有余悸。
  事故来得极快,喻琅也没想到自家皇姐的马会突然受了惊扰,从而造作成哪般。
  而且刚刚皇姐御不住马,马上半下腰的姿势让他险些被吓晕了过去。
  可惜他的马儿腿短,跑的慢。
  好在喻琅当机立断,蹭得一下上了自家皇姐的马,及时将失控的马降服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被吓到心快跳了出来两颊苍白的喻琅,急红了眼。
  极力压下方才胸腔肆虐而起的惶恐,尤其看着自家皇姐虚疲地靠在顾舟寒怀里借力,甚至还少见地红了眼眶……
  喻琅心底更软,连带着他罕见地看顾舟寒也顺眼了些。
  天子御马而来,而他身后马蹄哒哒不息,让喻琅攥紧马绳颇为烦躁。
  刚刚那二人拦着她,不让她找皇姐的样子,他还记在心里。
  喻琅调转马头,挡在跟着后天过来的李怀柔和周箬芷,言辞不耐:“你们两个都给朕回去。”
  “陛下!”李怀柔和周箬芷面色一僵。
  “朕说话你们听不懂?”
  面面相觑,李怀柔和周箬芷当即下马伏礼,遂离开。
  喻戚感激喻琅将人送了回去,她今日哭红了眼的模样不想再让旁人看见;同自家皇姐心有灵犀,喻琅将人轰走后连忙过来慰问:“皇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被伤到?”
  喻戚摇摇头,除了高高挽起的发丝凌乱飘扬,她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倒是让眼前人担心了。
  “本宫没事……”她顶多就是被吓到,伤倒是没有伤到,甚至她还有心思琢磨方才那般心悸所为何故。
  不敢回头去看身后的小神医,但牢牢地扣住了她腰的那只臂腕极有存在感,即便隔了两层衣物,喻戚也能察觉到腰际此刻的火热。
  而她微微低头,又看见搂在自己腰上相扶的手。
  骨节分明,大而温暖的拘着她的腰。
  心陡然飞速一挑,陌生的心悸又重头来过。
  喻戚只觉重生以后所有的丑事都在今日爆发出来,倚靠在人怀里,喻戚少见地随和了些。
  “对了,陈迢迢似乎受伤了。”
  “陈迢迢?”喻琅横眉冷对,似在认真回忆皇姐口中的那人是谁。
  喻戚也不看喻琅,反而冲他身后招手。
  那头抱着几块木栏的女子灰扑扑着小圆脸,月白色的袖口隐约还见血迹。
  *
  片刻后,朝云殿中。
  顾舟寒正在给陈迢迢挑刺,由于拉扯木栏的时候用力不当,陈迢迢的手心都被尖利的木刺所伤,一碰就疼,也难为这样一个年纪不算大的小姑娘,全程咬着牙忍着,连眼眶都没红。
  陈迢迢本寻了个安逸的地方方便她欣赏长公主殿下,但未曾想到殿下的马儿会失控,直冲她那儿的木栏撞去。
  以身拦马她做不到,但耗用了她十几年来的所有聪明才智,她第一反应就是下马,然后伏身将那些木栏拉拽出来。
  只要她拔得快,即便殿下的马儿冲了过来,也不会被这木栏牵绊倒地。
  许是她三姐说得对,她吃了府上这么多年的饭,全用来长力气。
  重压之下,她一连拔出了三块木栏。
  但对陈迢迢而言,更好的结果是殿下不受一点伤。
  看着一直随同殿下的顾御医能从暴戾的马下将殿下安然无恙的救回来,陈迢迢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手都被木刺所刺破的疼痛。
  而此刻她一旁的三姐陈泠泠则比她还紧张,稳着陈迢迢的胳膊不让她疼地乱动,眉眼掩映不住打心眼儿里涌动着的心疼。
  顾舟寒包扎完伤口,剪去最后一截干净布条后,淡薄言道:“好了。”
  “多谢顾御医了。”
  陈泠泠嘴抿得很紧,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也极力忍住不去责备她。陈迢迢对上自家三姐的视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还举着自己包严实的两只手冲她“嘿嘿”一笑。
  这小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些,马儿都冲她那里跑了,她还在那儿扯篱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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