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罐里的娇美人——寒木枝
时间:2021-04-11 09:19:35

  终于废了卢剑,长公主心里头的恨啊便全部倾泻出来,恐怖狰狞地挂在面皮上,瘆人得很。
  办完事回来的青衣小厮,一跨进房门,便觉背脊发毛,只偷偷儿瞅了长公主一眼,便飞速低头垂眼不敢再看。
  生怕再窥视一眼,今夜他就噩梦连连,睡不安生了。
  可双眼瞧不见了,耳朵却还能听见,长公主那魔性的笑声接连不断爬进耳里,小厮心头一阵阵发毛。抿唇忍了好久,青衣小厮见长公主还狞笑着趴在窗户那偷看,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厮忍不住有些发急,提醒道:
  “长公主还是赶紧撤吧,出了这般大的事,京兆府的人很快就到,届时街道戒严,两边街道口一封,进出就不方便了。”
  万一被京兆府的人逮住长公主在现场,就大事不妙了。
  依着青衣小厮的意思,这长公主就不该到这灾祸现场来,免得节外生枝。奈何,长公主倔强,非要亲临现场看,说是唯有亲自看着睿王夫妇倒在血泊里丧命,才够解心头之恨。
  长公主看着睿王身下那一滩污血啊,憋在心头几个月的闷气总算是解了,最后狞笑一声,才愉悦地接受了青衣小厮的催促,难得好脾气地回属下道:“好,这就撤吧。”
  说罢,长公主又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卢剑和林灼灼,才美滋滋地提起裙摆转过身来。动作轻盈地戴上小厮递来的白纱帷帽,戴好了,便扬起头颅、志得意满地出了厢房门。
  顺着木质楼梯往下走时,过堂风吹拂起长公主细腰上的朱红飘带,翩跹起飞,长公主余光瞧见了,也不知怎么的,再次回想起方才卢剑夫妇被撞飞出窗的一幕——
  当时,卢剑夫妇一身喜庆的衣袍,就那样飞在空中,给明媚的秋光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真心美啊!
  尤其“砰”一声砸在地上,砸出一大片鲜血时,比她朱红色的腰带更美三分啊!
  长公主唇角上翘笑着下了楼,边用纤细白嫩的手指轻轻抚弄朱红腰带,边脚步一拐,就要好心情地跨出酒楼正门。
  “主人,咱们的马车停在后门。”青衣小厮见长公主要大大方方从正门出,连忙小声提醒道。
  这做了坏事,还是别明目张胆从正门出了吧,免得被有心人认出长公主在灾祸现场,就不妙了。
  可惜,这样的谨慎心思落入长公主耳中,一句句全扭曲成了“窝囊”之意,她岂是这样的窝囊之辈,堂堂一国长公主,连正门都不敢大大方方地走,只能灰溜溜走后门?
  “闭上你的臭嘴!”透过帷帽上的白纱,长公主低声训斥青衣小厮,捞着长及腰间的白纱晃了晃。
  无声示意,她戴着长长的白纱帷帽呢,普通老百姓岂能认得出她来?
  高傲自负的长公主再次怒瞪脑子不够使的小厮,一甩身前白纱,抬起她高贵的脚就径直迈出了酒楼大门。
  青衣小厮只得盼着平安无事,低垂眼眸,跟随在长公主身后出了门。
  长公主一出门,就嗅到了风中浓烈的血腥味,难闻得很,不过因着心中欢喜,到底忍住,没从衣袖中掏出帕子来掩鼻,甚至还深呼吸了两口,深深地嗅了嗅卢剑夫妇污血的味道。
  嗯,血腥味儿够浓。
  就在长公主微微仰头,深呼吸第三口时……
  “长公主,您怎么在这?”
  街道那头,几十个身穿捕快衣裳的衙役骑着大马疾驰而来,领头的是一匹枣红色大马,马背上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的苏炎眼尖,瞅到长公主的身影,果断勒停马匹,朝长公主高声喝道。
  军营里训练出来的状元郎,当真早不是曾经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了,苏炎这高声一喝,那些围观的人群纷纷转过身来看。
  本就质疑幕后黑手是长公主的老百姓,这回见长公主居然就在车祸现场,一个个越发认定就是长公主干的了。
  长公主听得苏炎一声喊,眉头立马蹙起,心头怨怪苏炎眼力太好,居然一眼将她给认了出来。
  青衣小厮则是足底猛地蹿上来一股凉气,心道,要完。
  葛神医和几名老太医很快赶到现场,因着睿王伤势太重,无人敢挪动身子,所以直到葛神医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事故现场,卢剑夫妇还横卧在硬梆梆的地上。
  “睿王殿下交给老朽,你们几个尽力抢救睿王妃。”葛神医还没从马背上下来,单单扫了一眼,便判断林灼灼伤势颇轻,交给那几个太医足矣。
  果真,两个太医将趴伏在卢剑身上的林灼灼挪进马车里,掐了几下人中,林灼灼便悠然醒转。
  看着陌生的马车,林灼灼脑子先是一片空白,懵懵的,待听到马车外葛神医指挥药童递针的声音,再透过车窗望见血泊里的四表哥,林灼灼才猛地回忆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
  而后,林灼灼面色苍白地赶紧跳下马车,扑到卢剑身旁,一声声焦急地呼唤:“四表哥……四表哥……你活过来,你不要丢下我……”
  小少妇声音颤抖得不停,一句话下来,结结巴巴断了好几次。
  林灼灼娇美的芙蓉面上,一串串眼泪汩汩淌下,将脸上精致的妆容冲刷开来,成了左一道右一道的花猫脸,脏污又狼狈。
  可美不美的,此刻的林灼灼显然已浑然顾不上了,紧紧地抓住卢剑的手,大声哭道:“四表哥,你昨夜还说,最恨欺凌我大龙国东北边关的马贼,他们害得东北百姓民不聊生……你说了,婚后要带着我杀上战场,去亲眼见证你杀敌的英武风姿……”
  “你醒来呀,你醒来呀,我还等着你带我去东北杀敌呢……你醒来呀……”
  这番话一哭出来,那些老百姓本就因卢剑“剿杀东南沿海一带的倭寇”,而对卢剑这个睿亲王敬佩十足,眼下更添了一重沉甸甸的敬重。
  你想呐,昨天可是睿王和王妃的洞房花烛夜啊,那样暧昧缱绻的时刻,睿王殿下还不忘与新娘子喃喃诉说去东北杀敌之事,如此心怀百姓的好王爷,哪个黎明百姓能不感动?
  听着睿王妃一句接一句的哭诉,在场的老百姓全部热泪盈眶,偷偷地用衣袖揩泪。
  一时,一场车祸下来,倒是为卢剑赢得了一波民心。
  站在人群外的长公主,听到林灼灼这些话,却是恼怒异常!东北战场可是她夫家的地盘,她丈夫、儿子,以及孟家的子侄们经营了十几年的老窝,居然就这样被卢剑给明目张胆地惦记上了?
  还新婚之夜,有美人不多睡几次,卢剑竟有那闲情逸致去聊“霸占他们孟家地盘”的话题?
  卢剑还要不要脸了?
  再思及前阵子,卢剑一党屡次排挤他们孟家,多次游说崇德帝将孟家子侄从东北战场撤回来,另外派遣卢剑麾下的大将顶上,长公主就愤怒至极。
  若是可以,恼怒得血液冲顶的长公主,当即就想扒开一圈圈的人群,挤到最内圈,冲着跪坐在地的林灼灼就指名道姓、厉声训斥一通:
  “林灼灼,你和卢剑可不要太过分了,人在做天在看,就因为你们夫妻俩心术不正,一心想侵占他们孟家辛辛苦苦守卫十几年的地盘,今日才会被上苍惩罚,一匹疯马要了卢剑的命!”
  可是现实不允许。
  那些激动她心的话,注定只能在长公主内心一次次徘徊,一次次激荡,骂不成了。
  因为,长公主不过刚激动地迈上前,还不等她扒开最外圈的人群,就被苏炎下命一把扯下去、扣押了起来。与长公主一同被捕的,还有她身旁的青衣小厮。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本宫?本宫犯了何罪?”长公主怒喝出声,喊得声嘶力竭,一双丹凤眼瞪得如牛眼一般大。
  “凭什么?就凭您与皇后娘娘和睿王殿下多次不睦,今日又出现在犯罪现场,就该去京兆府走一遭,好好配合审查一番。”苏炎个子高挑,居高临下,目光森冷地瞥向长公主。
  苏炎本以为长公主仗着皇家公主的身份,多次纵容儿子孟天石强抢、霸占别人未婚妻,已是很没底线了。岂料,这个黑心毒妇完全没下限,如今都敢制造意外,谋害皇嗣,谋夺当朝亲王的性命了!
  这次进了京兆府,不给长公主一点颜色瞧瞧,他苏炎这个京兆府尹就白当了。
  苏炎眸子里放射出的冷意,一个对视,就冻得长公主直打哆嗦。她这才万分后悔,方才真该听青衣小厮的话,悄悄走后门离开就好了。
 
 
第150章 
  “苏炎, 你区区一个京兆府尹,怎么敢将本宫关押牢房?”
  “谁给你的胆子?”
  京兆府里,一间终日不见阳光、潮湿阴暗的女牢房内, 长公主白皙娇嫩的双手死死抓住牢房门, 拼尽吃奶的力气晃动,一下又一下, 发出“哐”“哐”“哐”的刺耳声。
  长公主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气得扭曲极了,高高扬起, 鲜红的嘴巴张着, 厉声痛斥, 大牢内充斥着长公主愤怒的谩骂声。
  按照大龙王朝律令, 唯有被褫夺封号、贬为庶人的皇室子弟,才可以打入大牢关押。如今的她, 一来还顶着长公主的头衔,二来还没被实质性定罪,苏炎怎么敢?
  苏炎他怎么敢?
  就算要她配合调查睿王的车祸, 也该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请她落坐大堂上询问啊, 眼下这算什么, 居然一声不吭将她打入大牢?
  长公主气得脖子都粗了一圈!
  听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 牢房外看守的衙役压根没放在心上, 宛若未闻, 仍然有条不紊地做着他们手头的事, 该登记造册的登记造册, 该拿钥匙释放嫌疑犯的释放嫌疑犯……
  总之,没一个人搭理鬼吼鬼叫的长公主,任她“哐”“哐”“哐”晃荡牢房门, 当她是空气。
  这番冷遇,长公主哪里忍受得了?越发怒骂起来,到了后头,全是对苏炎的人身攻击。
  “呸,涉及谋害睿王殿下,都死到临头了,还敢谩骂咱们苏大人?看来她的日子是过得太舒坦了。”狱头愤愤不平,低声对一个衙役附耳交代了几句。
  那衙役点头,飞快下去照办了。
  半刻钟后,传来长公主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老鼠,有老鼠啊……”
  “啊……救命啊,老鼠咬人啦……”
  千娇百宠呵护着长大的长公主,绝对的娇花一朵,哪里见过老鼠这样的脏东西?还是几只长大在臭气熏鼻的牢房里的老鼠,皮毛黢黑,个头又硕大,“吱吱吱”叫着,吓得长公主面色苍白、满牢房逃窜,与老鼠你追我赶绕圈圈,再没精力去骂什么苏炎了。
  长公主是一名女子,苏炎乃堂堂男子汉,不屑对她使用什么阴招,但对刚刚抓捕归案的孟天石就不同了。
  升堂审问期间,孟天石被狂打一百个板子,噼里啪啦打得孟天石屁股开了花,裤子上鲜血斑驳。
  升堂审问完毕,孟天石被两个彪形大汉反剪双臂、抓住肩膀,一把丢进潮湿、散发着臭气的男牢房。
  因着丢得太猛,孟天石重心不稳,直接脑袋撞到了坑洼不平的粗糙地上,额头、脸皮顿时擦伤渗血。
  孟天石风光了几十年,哪里忍受得了今日种种虐待?艰难地爬起身来,就指着牢房门外的苏炎,骂骂咧咧上了:“姓苏的,你有种这次就弄死了我,要是弄不死,看本将军将来如何报复你!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凌迟而死……”
  孟天石陷入京兆府牢里,还敢如此嚣张地威胁京兆府尹?
  狱头头一个不答应,有力的大手揪住孟天石指向苏炎面门的食指,就是狠狠一个上掰,手指急速往手背方向掰去……
  “啊”,痛得孟天石一声惨叫,他的食指险些被生生掰断。
  “放开他。”牢房外的苏炎轻飘飘道。
  狱头连忙松手,后退一步,不解苏大人为何对孟天石这般仁慈,连根手指都舍不得断。狱头是个对朝堂政事很敏感的人,他不晓得孟天石一家子是如何得罪的睿王,但他很清楚,如今睿王一党正在竭力铲除长公主、孟天石一大家子。
  既然双方已经干上了,孟天石也已下了狱,那何须再对孟天石客气?
  客气?
  苏炎琢磨着这个词,嘴角噙笑地跨过牢房门槛。身穿紫色官袍的苏炎,高大魁梧的身躯往牢房里一站,端的是山岳之势,威风凛凛。
  苏炎目光冷冷扫视孟天石,从上到下逡视一遍,最后冰凉刺骨的视线落在孟天石胯0下某处。盯着那一处,苏炎冷冷发了话:“将他架稳了。”
  此时的孟天石因着才被打了一百大板,双腿发软,趔趔趄趄,压根站不太稳。
  狱头越发不解苏大人为何对孟天石这般礼遇,但他向来敬重苏大人,苏大人的话犹如圣旨一般,遂,狱头立马伙同另一个壮如牛的衙役一左一右架住孟天石,架得牢牢的,哪怕有人冲过来一脚踹向孟天石,也绝不会倒。
  苏炎健硕的身子,一步一步向孟天石走近。
  孟天石压根不知苏炎要干什么,面对苏炎阴森森的目光,面对未知的恐惧,孟天石倏地不安起来,嘴上乱叫:“苏炎,你要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下头传来,孟天石顷刻间瞪大双眼,“嗷”叫出声。
  只见苏炎撩起碍事的袍摆,一个高抬腿,就不偏不倚地踹向孟天石胯0下的命根子。那个力道之猛,绝对是苏炎有史以来攻击最猛的一次,几乎凝聚了全身的力量,一脚踹上去。
  险些给活生生踹断了哟。
  “苏炎,你大爷的……”孟天石剧痛时,本能地想两手去捧那处,可双臂被衙役死死扣住,哪里动弹得了?等那一阵剧痛过后,孟天石才瞪大赤红的双眼,朝苏炎拼了命地辱骂。
  可这辱骂声才刚冲出口,就见苏炎面无表情,再度抬腿又是一个猛踹。不偏不倚,再度狠狠砸在那个命根子上。
  这条命根子造过多少孽,再没哪个男人比苏炎更清楚,也再没哪个男人比责任感十足的苏炎更恨。当年,他的第一任未婚妻娇娇柔柔,跌上一跤都要哭鼻子落泪的,最后却被孟天石强行掳至林子深处,就在那样凹凸不平、嵌有石子的青草地上夺去了清白。
  事后,孟天石非但不知错,还强逼小姑娘退去婚约,改嫁将军府做第十八房小妾。当年,苏炎找上将军府去理论,想要回未婚妻时,还被孟天石叫嚣着“小妾进了门,就是老子的女人,老子就是在榻上玩死她,也绝不会还给你”,最后叫上一班子小厮臭打了苏炎一顿,打得苏炎浑身是血,大半个月下不来床。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