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罐里的娇美人——寒木枝
时间:2021-04-11 09:19:35

  这样的夺妻之恨,如针一般扎在苏炎心头数年,不能忘,也不敢忘。
  但凡有血性的男子,都会报复回去。
  何况是报复心强烈的苏炎?
  当年,苏炎家世单薄,自身价值也还未实现,无力报仇雪恨。如今……到了可以报仇雪耻的时候,苏炎哪里还会放过孟天石?
  只见苏炎一脚接一脚地踹,再没停下来欣赏孟天石剧痛的表情,只机械似的来回反复地踢,直到孟天石□□渗血,一滴一滴坠落在地,积攒了一滩血,苏炎才收了脚。
  彼时,架着孟天石的两个衙役都看呆了,苏大人是对孟天石□□那玩意有多恨啊,才能亲自踹残了。
  很显然,两个衙役还是低估了苏炎的恨意,只是踹残了哪里够?
  “拿刀来。”苏炎齿缝里阴冷地挤出三个字。
  很快,另有衙役捧了把锋利的大刀来,刀面寒光闪闪。
  苏炎接了过来,瞅了瞅刀口够不够锋利,而后扯下孟天石裤头,大刀就横了过去……
  “不要……不要……不……要……”已经垂着头、痛不欲生的孟天石,看到寒光闪闪的刀面那一刹那,吓得赶紧呼喊求饶,“苏炎,苏炎……对不起……当年我不该弄你的未婚妻……我错了,我错了……”
  可这样迟来的道歉还有什么意义?
  手起刀落,一条长长的肉掉落在鲜血淋漓的地板上,还带着几根黑黢黢的毛。
  苏炎眉宇清冷,利落地阉割掉孟天石后,大刀丢给狱头,一甩紫色袍摆就出了牢门,再不与孟天石多说一句废话,也再不看孟天石一眼,任由孟天石被两个衙役丢去脏兮兮的稻草堆上,在那里蜷缩着下半身哀嚎不断。
  女牢房。
  一刻钟后,被老鼠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长公主,得知了儿子被阉割成太监的消息,一时震惊得跑都跑不动了,双腿发软,直直跌坐在稻草堆上,恰好砸中一只凑过来的臭老鼠,坐得老鼠“吱吱吱”乱叫,最后从她□□逃窜出去。
  “儿啊,还未定罪,苏炎凭什么擅自对你处以宫刑?”
  “天理何在?”
  “皇上呐,本宫的好弟弟啊,您可知道姐姐母子正在被苏炎迫害啊?”
  长公主坐在脏兮兮的稻草堆上,呼天抢地,扯着嗓子呼唤崇德帝快来营救他们母子,对他们母子合伙“弄死”睿王卢剑的事,却无丝毫反省。
  睿王府。
  红彤彤的新房内,一应陈设布置都还是喜庆洋洋的,唯独大红锦被里躺着的睿王卢剑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沉睡不醒。
  葛神医屡次探脉,都叹气摇头。
  林灼灼见葛神医如此,越发坐在床沿哭得厉害了,捧着四表哥苍白的大手贴上自己面颊,一滴滴泪珠蜿蜒上四表哥手掌,它们仿佛也在无声催促——“睿王殿下,您瞧睿王妃都伤心成什么样了,您就可怜可怜她,快快醒转吧”。
  自从出事起,林灼灼一双眸子哭得太久,都肿成核桃仁了。
  “王妃,您休息一下吧,奴婢来伺候王爷。”碧岚弯下腰,温热的帕子擦上林灼灼面颊,擦去她满脸的泪。
  林灼灼不回答,只执着地捧着四表哥的手,轻轻贴着自己的面颊,一动不动,像个木雕。与木雕不同的是,林灼灼还有一颗跳动的心,她还在细心地去感受四表哥掌心的热度。
  “掌心还是热的,人没变凉,那就还有救……”林灼灼红唇微启,喃喃自语。
  正在这时,有门房婆子匆匆跑来禀报:“王妃,皇上、皇后娘娘来了,銮驾已经进了王府了。”
  林灼灼听了这话,才终于肯放下四表哥的手,轻轻搁回大红被褥里,又给四表哥掖好被角,才从床沿起身朝房外走去。
  跨出房门那个刹那,林灼灼用帕子擦了擦微红的眼眶。也不知,是人在悲伤时眼泪水是止不住的,越擦越掉得厉害,还是外头风大,刺了眼睛,反正林灼灼这双桃花眼啊,眼泪愈发涌得厉害了。
  于是乎,崇德帝和南宫湘来到上房,见到跪迎在地的林灼灼时,见到的就是一个双眼红肿、满面泪痕的红衣小少妇。
  “儿媳恭迎……父皇,母后……”林灼灼声音哽咽得不像样,谁听谁鼻子发酸。
  南宫湘见状,便知儿子分外不好,一时,什么皇后的端庄仪态,全都顾不上了,哀声叫着“剑儿”就快步绕过林灼灼,冲进了上房的内室。紧接着,更悲戚的“剑儿”一声声从窗口溢出。
  崇德帝害怕南宫湘再次伤心过度而晕厥,只匆匆安抚似的拍了拍林灼灼脑顶,道了声:“好孩子,免礼。”便也快步追着南宫湘的脚步,去了内室。
  只是崇德帝刚进内室,就见南宫湘一头扑过来,泣泪涟涟:“皇上,葛神医都说咱们剑儿伤势过重,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我不管那个肇事的是谁,有什么背景,你必须为我们的剑儿报仇,血债血偿……”
  崇德帝双手紧紧抱住恸哭不已的南宫湘,随后视线落在床帐下的卢剑身上,大红色红彤彤的枕巾衬得儿子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羸弱苍白起来。是那种失血过多,导致的病态苍白。
  看了几眼,而后崇德帝目光注视在葛神医面庞上。
  葛神医垂下眼睫,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老朽无能为力,请皇上节哀,早日备下后事……”
  崇德帝心头一颤。
  南宫湘听到“早日备下后事”几个字,再度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又昏厥了过去。
  崇德帝抱着第二次昏厥的娇妻,心痛如绞。
  这时,林灼灼也来到了内室门口,哭着跪倒在崇德帝脚下,两只颤抖的手抓住崇德帝明黄的袍摆,仰起湿漉漉的泪脸,悲恸地喊:“皇舅舅……父皇,求您,求您给四表哥报仇雪恨……要不,四表哥……死不瞑目啊……”
  正在这时,去郊外踏青的萧盈盈和林镇山夫妇也赶了回来,还在马车上时,他们就得知罪魁祸首居然是长公主母子。
  萧盈盈火急火燎冲进内室,听到女婿救不活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女儿太命苦了啊,才新婚第二日就要成寡妇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萧盈盈双眼直喷火,也顾不得南宫皇后是不是正昏死在崇德帝怀里,直直拽住崇德帝手臂,就大声囔囔上了:“表哥,我女婿这个仇,你到底替不替他报?若你还对那个所谓的皇姐和外甥存有情谊,舍不得,那我就提剑亲自去给我女婿报仇,一剑砍了他们!然后我再自刎谢罪!”
  萧盈盈双眼赤红,大声逼问崇德帝。
  林镇山也跪在地上,恳请皇上发落。
  崇德帝目光在萧盈盈和林镇山脸上逡巡,然后回到怀里昏厥过去的南宫湘脸上,只见南宫湘昏厥过去了,双眼还在汩汩地淌泪,眉宇间全是担忧和恨意。
  盯了良久,崇德帝终于下了决定,朗声喊道:“来人,传话京兆府尹苏炎,一旦彻查清楚,按律定罪。”
  林镇山听了这话,立马磕头高呼:“皇上圣明。”
  在场的人,除却床榻上昏睡不醒的卢剑,便唯有林镇山能听明白,崇德帝这句话里的含义。此话一出,不仅表示崇德帝要给亲身儿子血债血偿,还预示着长公主的辉煌时代彻底完结,预示着崇德帝下定决心要将孟大将军一派彻底肃清。
  谋害皇嗣啊,谋害当朝亲王啊,这样的大罪压下来,足够压死长公主母子了。
  甚至,孟大将军府的那些个将军子侄,也全都跟着倒大霉。
  接下来的朝堂,绝对是一番腥风浪雨,要掀起大震荡了。
  这些年,孟大将军和子侄等人戍守东北自然有功,但却逐渐拥兵自重,屡屡发生“将在外,君命不算数”之事,渐渐地,崇德帝都有些弹压不住孟家的将军了。再看长公主,对“南宫湘册立为后”之事颇有微词,还千里迢迢从东北寄回家书,傲慢地表示“她不喜欢南宫湘当弟妹,更不喜欢卢剑这个奸0生子被捧为嫡子”,这指手画脚的样子,崇德帝能忍受得了就怪了。
  这些便罢了,长公主和孟天石回京后,还屡屡找茬南宫湘和卢剑,今日,更是丧心病狂到要谋害卢剑的性命。
  瞅瞅,长公主母子这一招“谋杀”伤害的都是谁呀?卢剑,南宫湘,萧盈盈和林灼灼,这几个人绝对是崇德帝心头的挚爱和宝贝啊。
  这就彻底压垮了崇德帝心头的最后一丝仁慈,决定血洗孟家了。
  苏炎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后,素来享有“断案如神”的美誉,此次的“睿王谋害案”也同样有如神助,不过两三个时辰就将案子给破了。
  崇德帝拿到案宗时,直接批复了“斩立决”三个字。
  大龙王朝对死刑犯一般是秋后问斩,恰好此时是秋季,距离一大波死刑犯问斩的日期很近,就在三日后。于是乎,孟天石处决的日子也就定在三日后的午时。
  当然,被判死刑的唯有孟天石,长公主因为是皇室公主,身上流着皇家血脉,而且到底是崇德帝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便从轻发落——终身幽禁在皇陵,落发为尼,每日跪在列祖列宗的坟墓前忏悔。
  而孟大将军府则被抄家,孟天石他爹也被从前线罢免归京,其余的孟家子侄全部被贬,一个不落。子孙后代永世不得参与科举,不得入朝为官。
  至此,孟氏一族曾经缔结的名将世家,轰然坍塌。尤其,孟天石在死前,他曾经干下的“强0奸黄花大闺女,强娶他人未婚妻为妾”的事,也被知情人散播了出去。一时,坊间沸沸扬扬,纷纷对孟天石一家子嗤之以鼻,打成了臭狗0屎。
  据说,行刑游街那日,围观的老百姓众多,一大堆烂菜、臭鸡蛋蜂拥而至,全部砸向孟天石,头顶、耳朵、脸上、脖子上全都挂了彩。
  这还不算啥,午时三刻到了,侩子手一刀砍掉孟天石的头颅后,有那被孟天石强抢女儿为姬妾的人家,哥哥弟弟们愤怒地撸起袖子冲上去,三两下扒掉孟天石的裤子,将他早被一刀阉割掉的地方露了出来。
  摆在地上,供众人唾弃、观赏。
  “咦,恶心死了。”
  “都化脓了,真恶心。”
  围观的妇人、姑娘们都捂眼不敢看,男人们则纷纷伸长了脖子观望。突然,人群里蹿出三条大狗,对着孟天石残缺的那个部位就是一顿猛啃,没几下,孟天石胯0部的肉就被彻底撕扯烂了,嚼碎了,进了狗的肚子。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绿裙的高挑姑娘隐匿在人群后,透过人和人的缝隙,满意地看着三条大狗的所作所为。然后,这个绿裙姑娘视线缓缓地移向……刑场主位上的行刑官,苏炎。
  此时,苏炎见行刑完毕,便站起身来,在一队衙役的保护下撤离行刑现场。
  绿裙姑娘目光一直追随苏炎,痴痴望着苏炎利落地翻身上马。俊美的男子面颊白皙,光看面庞,还是曾经那个风度翩翩的白面书生,还是她曾经爱过的少年模样,但男人挺直的腰背,还有那双夹紧马腹的大长腿,无意间则流露出成年男子的力度。
  这样精壮的苏炎,与她曾经记忆里的苏炎已经悄悄发生了变化,曾经的苏炎,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书生,如今,他高高坐在马背上,更像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
  “炎哥哥,谢谢你替我报了仇。”柳姒泪盈于睫,轻轻呢喃。
  马背上的苏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偏头朝这边望了过来,好看的唇瓣微微一弯,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
  柳姒一愣,随后也跟着弯唇一笑,长长睫毛上的泪珠扑簌簌坠落。
  “郡主,苏大人是在对您笑吧?”
  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小丫鬟的调皮笑声。柳姒听了,身子一僵,待她缓缓转身,便见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豪华大马车,车窗口,一张白莹莹的姑娘小脸露了出来,一双水盈盈的眸子似乎有些羞涩,与苏炎对望一眼后,便匆匆拉上窗帘,“嗖”的一下阻隔了视线。
  柳姒飞快回转身,恰好捕捉到苏炎收回视线的一幕,很显然,苏炎方才望的是马车里的那个姑娘,笑容也是对那个姑娘绽放的。
  “炎哥哥……”柳姒微微咬唇,眼底满是雾气。
 
 
第151章 
  孟天石斩首那日傍晚, 霞光漫天,红彤彤不说,那些云霞还像戏台上的小丑似的, 模样儿瞬息万变, 一会儿像打瞌睡的小猫,一会儿像腾飞的烈马, 一会儿又像那传说中沉睡的卧龙……千姿百态,有趣极了。
  可这样有趣的景儿, 睿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 却是没哪个敢惬意地仰头欣赏, 更别提笑着感叹“有趣”了。
  因为, 睿王府的男主子卢剑已昏迷整整三日了,还一度被葛神医下过断言——该将“后事”准备起来了。
  你说, 在这样悲伤肃穆的气氛下,哪个不要命的下人,还敢面带笑意地去眺望天边的晚霞?一个个全都在管事的指挥下, 肃容脸给王爷预备后事该用的东西呢。
  “王妃,白布三百匹, 布庄已经送来了, 足足有十辆马车。”管家来到上房堂屋, 垂眸低首, 向主位上的林灼灼禀报道。
  白布?
  白布三百匹, 这么多, 作何用?
  自然是……卢剑快不行了, 要为他准备后事啊,一旦“落了气”,府里各处都要立马挂上白布。不提前备下怎么行。
  林灼灼目光触及院里树上、廊檐下那些喜庆的大红绸子, 似乎是想到过不了几日,这些新婚刚用上的大红绸子就要全部替换成白布了,如此伤感的画面,林灼灼眼眶又是一红,忍不住又要落泪。
  最后,林灼灼偏过头去,白帕子死死捂住嘴,强行忍住才没哭出来。但出口的声音却饱含泪水似的,说不出的哽咽:“好,我知道了,先搁放在前院吧,我这就去瞅瞅。”
  萧盈盈这几日有空就到睿王府来陪着女儿,此刻正坐在女儿身旁的圈椅上,见女儿红着眼眶又哽咽上了,萧盈盈那个心肝疼啊。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才新婚,女婿就……要去了。
  思及此,萧盈盈很是为女儿的不幸而伤感,一时控制不住情绪,眼眶转了泪,掏出帕子来抹去眼泪,才拉住女儿手臂道:“灼灼,娘亲陪你一块去验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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