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比他更狠!
想到此,温二叔脸上的笑意顿时没有任何的破绽,好似就是个和蔼的长辈。
云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四目相对,似乎有寒光交汇。
最终云震收回目光,与座上的老太太说:“时辰也不早了,就不必留饭了,我们先回去了。”
老太太压根就没有想过要留他们下来吃饭,听到他们说要走,忙让人送客。
起身时,云震的视线从温二叔身上一扫而过。
待背对了厅中的人,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云震坐稳九寨十八沟的匪首之位,手段和见识自然不是虚的。
若是方才没有察觉到温二叔那周遭的微妙变化,那只能说这匪首白当了。
出了门,上了马车后,玉棠才问他:“方才你出了厅子后,你笑什么?”
笑得让她都觉得背脊一凉。
云震面上已无凛冽,面色如常如常的问她:“你二叔估摸着要与温家拼到底了,你可怕?”
原来是这事呀。
温玉棠无奈的笑了笑:“他岂是那么轻易就收手的人?他要与温家拼到底,我早就料到了,况且现在不是有你吗,我怕什么?”
这话,温玉棠下意识就说了出来。等反应过来,云震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你就不担心我走了?”
玉棠回神,反问:“那你会走?”她可不信。
“你若是再不主动些讨好我,我说不定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就走了。”
听到这话,玉棠脸颊一烫,立马剐了他一眼,把声音压得极低:“出门在外,别提这事。”
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云震也不继续逗她了。敛了笑,认真道:“往后出门,皆带上我,我护着你。”
闻言,温玉棠心中颤了颤,不知怎地就觉得有些暖。
小半晌后,低声的应了声“嗯”。
马车上,有短暂的温馨。
*
回到家中,温玉棠困得不行。所以一回来就回了房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直接就睡了过去。
睡得极沉,就是身边什么时候躺了个人也不知道。
云震就是两日两夜没合眼也试过,所以就昨晚一夜未眠对他来说也没什么。
但若是能补觉,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虽然知晓今晚二人还有可能都会失眠,但云震并没有挪地的打算。
就先互相折磨着吧,总好过睡了一次榻后,往后都是睡榻的命了。
云震没睡着,并未是因为认床,而只是因为身旁的人没有睡着罢了。
看了眼身旁的人,动作轻缓的把人揽入怀中。
淡淡的暖香萦绕在鼻息之间,怀中温香软玉,云震暗暗的喟叹了一声。
多年来他执着的那个梦,终于算是完成了一半。
抱着怀中的人,也渐渐的陷入了美梦之中。
梦中姑娘含羞带怯的望着他。他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低下头落在那朱红的唇上,细细品味。
触感香软,半分都不像是在做梦。
还有隐隐清甜的甘液落入喉中,让云震不免想要索求得更多。
“啪”的一声清脆的响声,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巴掌,睡梦中的云震蓦地睁开了双眼,只一瞬间双眼凛冽可怕。
——那个王八犊子暗算他。
这是云震在醒来的第一个想法,但接着看到了新婚妻子那含泪且恼怒的眼神。
云震明了,没人暗算他,而他刚刚还真的不是做梦。
他说他方才在做梦,不知她会不会信?
第36章 第二宿 想通
温玉棠瞪着云震, 眼底覆上了一层薄雾。
方才睡得正香,脸颊就有些痒痒的,甚至还有些许的湿润。起初困得厉害, 便没有在意,只是扬手拂开了。
可没一会, 那不是何物更是得寸进尺, 竟亲到了她的嘴唇!
还不知放了什么湿湿软软的东西进入了她口中, 吓得她惊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就看见了双眼紧闭的云震捧着她的脸,在、在亲她!
这才成婚第一天, 离十个月还远着呢, 他这是想做什么?!
她挣扎不开, 胡乱地就一巴掌招呼在了他的脸颊上。
醒来的云震回过神来,已然意识到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什么事情,脸色略微僵了僵。
伸出手要抹一抹她眼尾的眼泪,却被她凶悍地拍开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样趁人之危!你承诺过会尊重我的!”
云震目光落在她那红肿的双唇上,随即被她用手挡住, 极为戒备地看着他:“你还想干什么!”
云震到底是没有把那句“我方才只是在做梦”的话说出来,若是说出来了,她大抵更觉得他是个奇怪的人。
梦中都如此了, 那现实中还得了?
玉棠抽噎了一下, 抱着被子伸手指向外边:“你出去,不然今晚你就去睡榻, 没得商量!”
云震一噎。虽说这错的确实是他,但她这把他的山贼身份也忘得太过了,现在这模样哪里还有半点惧怕他?
下回要亲近,估计她也不会同意,真打算让他半点荤腥都不沾憋十个月?!
见云震并没有出去, 而且还沉了沉了脸。她却是半点都不怵,反倒怒极用脚暗踹了一下他的小腿。谁知他的腿就像是那石头一样硬!
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惨巴巴地怒道:“明明是你错了,你竟还摆起一张黑脸给我瞧,出去!”
这才新婚第一天,夫纲便全没了。若是传到牧云寨的弟兄们耳中去,云震想他在他们面前应当也没了威严可言。
可又想想,的确是他错了。现如今还是不能把人给逼急了。
叹了口气后,还是起了身下了床,站在床外看了眼转身背对他的玉棠,“那你好好休息。”
话落便出了房外。
云震离开后,玉棠立马捂住了自己疼痛不已的脚。
痛得有了怨念:“吃石头长大的吗,怎连腿都这么硬!”
痛劲缓过后,她下了床,净了手后,胡乱的擦了擦嘴巴。
擦了半晌后,坐到了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双唇红肿,眉眼有些湿意,可却像是眉目含春。
不知不觉脸颊开始发烫。
烫得她忙用沾了凉水后有些冰凉的手心敷在脸颊上,希望能降温。
云震亲她三回。似乎这三回都没有那种厌恶的感觉,就是羞得慌。
对云震她也不厌恶就是了,只是有些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喜欢吧,也谈不上多喜欢,就介于一种正常与亲密二者之间,没有一个准确的感觉。
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多想了,爬回床上想再补眠,可却是睡不着了。
*
云震从房中出来,约莫是因为觉得被赶出来没脸面,脸色低沉。因他脸色向来如此,倒也没有下人怀疑。
初夏恭敬地唤了声姑爷,云震冷着脸嗯了一声,自她面前走过,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回头喊了声等等。
初夏:“姑爷还有事吩咐?”
云震想了想,“你家小姐晚上有些不习惯身旁多了个人,所以晚膳时你让厨房准备一碗安神汤送过来……”顿了一下:“就说是养神的补汤。”
吩咐完后,便直接走了,留下微愣的初夏。
这安神汤和养神补汤,有区别吗?
初夏自然不知这其中的区别在何处。前者只会让她家小姐胡思乱想,怀疑他是不是想要趁着他熟睡的对自个做些什么。
到时候别说是喝了,估摸着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云震出到院子外便与云蕾迎面遇上。
云蕾看到自个大哥脸上似乎有些沉的脸色,察觉不对,微微怔了一下,问:“大哥你去哪,小嫂子呢?”
云震收敛神色:“在屋中午睡,你莫吵她。”说着便离开了海棠院,去了北院。
云蕾看了眼他的背影,喃喃自语:“总觉得大哥这有些不对劲?”
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想了想也跟着他一块回了北院。
云震回了北院,而这会昨夜宿醉的弟兄们才醒不久。寨主才新婚第一日,现在肯定是和寨主夫人浓情蜜意,没时间回北院来的,所以他们就喊上了隔壁院子的兄弟们,一起赌赌骰子玩玩牌。
骰子和牌都寻了出来,也都坐好了位置,结果寨主却回来了!
看到他们的骰子和牌,二话不说就让他们到太阳底下扎一个时辰马步!
成,他们算是明白了——寨主这是欲求不满,来找他们出气呢!
大家伙都不敢怒也不敢言,乖乖的去扎马步。
看到外边扎马步的人,云蕾确认了,她这兄长还真的是有事。
也知道从大哥这肯定是套不出话来的,思索后,云蕾还是返回了海棠院。
刚巧玉棠睡不着也起来了,才整理好仪容,初夏就说是亲家姑娘来了。
虽然恼云震,但玉棠分得清与云蕾无关,所以洗了脸后就出屋子了。
厅中,云蕾的目光落在玉棠的唇上,眼神中多了几分揣摩。
玉棠被她瞧了几眼,顿时臊了起来。云蕾的婚事只维持了几个月,但毕竟是成过亲的人了,该懂的都懂了。
她方才虽然用冰块消了肿,但隐约还是看得出来微肿。可现下也明白若是遮掩的话,那无疑是掩耳盗铃,所以也只能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今日还想着去寻你来喝茶说说话的,没想到你先来了。”玉棠坐立不安的笑道。
云蕾知晓她不自在,便收回了目光:“我方才看见我大哥出去了,见他面色有些不对,所以便过来问问小嫂子。”
说起云震,玉棠脸上的镇定难以维持,露出了一丝的不自在。
云蕾敏锐,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云蕾想了想后,压低声音替云震说话:“我大哥就是个糙汉子,以前从来就没见他与哪个女子亲近过,所以不懂女子心思。他要是粗鲁了,小嫂子莫要怪罪。”
玉棠起先听到他不懂女子心思,随之就想起早上他给她描眉那画面,可半点都不像是不懂的模样。听到后边的话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什么叫粗鲁了,让她不要怪罪?
云蕾声音压得更低:“我估摸着大哥好面子,没看我给他的小册,所以有些不得其所。不若等晚上就寝时,小嫂子再把我送的拿出来与我大哥再琢磨琢磨?”
玉棠:……
当过山贼的女子,可真彪悍,真的是什么话都敢说。
玉棠到底皮子薄,脸色微红的随意敷衍的应了声:“以后再说。”
云蕾笑了笑,随即道:“小嫂子,说句实在的,我羡慕你能嫁给大哥这样的男人。”
玉棠抬眸看她:“为何?”
云蕾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大哥自小就有担当,认定了一件事,便会执拗到底,谁若是嫁给了他,他这辈子就只会认一个妻子。且他护短,若只是欺负了他,尚有道理可讲,但若是欺负了他所在意的人,莫说是道理了,就是一点活路都不留。”
听闻云蕾所言,玉棠脑海中浮现自云震来温府后,护过她的次数。
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去老宅子,他真的是半点委屈都不让她受。再有遇上土匪那回,他从天而降,给了她满满当当的安全感,更为她出了一口恶气。
仔细的把云震与父亲先前安排的那几个人做了对比,她才意识到那些人都不及云震的一半。
“他的确很可靠。”玉棠如实的说出了这句评价。
云蕾:“大哥确是可靠,至少他能豁出命来保护最爱的人。这天下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有些男人满口爱你的话,但若是让他在妻子和抱负之间弃一个,多少男人都会选择弃了妻子,但我大哥决然不会,宁可不要抱负,也不可能不要至亲之人。”
话到最后,云蕾脸上没了笑意。玉棠隐约听出了云蕾会和离的原因,但也不好过问,只能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无声的安慰。
云蕾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莫要担心我,我只是不小心又说了些没用的,总之小嫂子你与我大哥必然是能恩恩爱爱,白头偕老的。”
云蕾以为自家大哥是新婚夜粗鲁蛮横被小嫂子嫌弃了,所以今日才会从里到外都黑着一张脸。
以为知道了缘由,也就不再说这件事了。
闲聊了一会,温玉棠想起要开镖局的事情,因眼前的云蕾也是女子,有些想法可能是一样的,便与她提起了这事。
云蕾:“我倒是听大哥提了提,但我也不大懂这些,该怎么做?”
温玉棠想了想:“现下得先寻一个合适的大宅子,但也不是我来做决定,毕竟以后都是那些弟兄们长期待的地方,所以我想让管家安排人寻几处宅子。等寻好后阿蕾你再带几个人去瞧瞧,若是瞧好了便敲定了。”
云蕾疑惑:“这事其实小嫂子也可让大哥去忙活的。”
玉棠:“等找好后,再让他去安排。”主要是他这人随便,不如女子心细。谁知道他来定的话,最后定下的是个什么样的宅子。
云蕾也没推托:“那这事我就揽下了。”
*
云震一下午都待在北院,等到了晚膳又回来了。
自温成病了,大夫就建议说他得自己一个人用饭,不能与旁一块用饭。所以自那后,玉棠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饭桌上皆是冷冷清清的。
现在多了个云震,虽然还是安静,可却多了些人气。
云震看了几眼对面低着头吃饭的温玉棠,几番欲言又止,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玉棠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眼眸对了个正着。
对上了片刻,云震夹了个丸子进了她的碗中:“多吃些,你早膳和午膳都没怎么吃。”
中午回来后,她没吃多少就回房睡觉了。
玉棠看了眼碗中的丸子,知晓他这是在服软了。
下午的事,只是那一会又气又恼,但现在也清醒过来了。他们是夫妻,才成婚第一天就闹起来了,像什么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