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脸色微红,也不否认。
云蕾也不继续打趣了,淡淡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走到石桌前,一块坐下。
安抚道:“小嫂子莫要太过担心,比起以前狼牙山十八沟九寨,这猛虎寨不成什么气候,大哥能应付得了。”
玉棠因在扬州,时常能听到那猛虎寨的残暴罪行,心里还是担心的,面色略微不安:“可那猛虎寨的人多,且我常常听到他们所到所处都是寸草不生,皆杀光抢光。”
云蕾见桌面上摆有茶水,想是刚刚下人见她在此处才送来的。
翻了个杯子,倒入了茶水,放到了玉棠的面前。
“那猛虎寨再是凶残,也不是大哥的对手。想当年大哥才十六岁,就已经成了九寨各个寨主头疼的人物了,那会九寨还想着联手对付牧云寨,可小嫂子你知道结果怎么样吗?”
说到关键处停了下来,有些急人,玉棠急问:“结果怎么样?”
云蕾不紧不慢,缓缓说道:“还不是我大哥,知道九寨要联手后,便立刻去威逼利诱了两寨,让他们退出联手。随后再杀鸡儆猴,不过十六的年纪便带着人直接灭了当时最为嚣张残暴的寨子,自此一战成名,寨寨都怕他这个混世魔王。”
年少的云震鲜衣怒马,性格也烈,只是经过二十一岁那年的死劫后,便越发的沉稳了。
玉棠听到这,便忍不住去想云震少年的时候,一身桀骜不驯的气息,笑意张扬。
从遐想中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望着云蕾:“你能不能再与我说说你大哥以前的事?”
云蕾心里明白这夫妻恩爱,便勾唇一笑:“自然能。”
半个下午,玉棠便什么都没有做,就只听了云蕾说云震的事情。
*
云震离开的第五日,云蕾拿来了王七娘的身契给玉棠。
玉棠拿过身契,询问:“那作假不会被发现吧?”
云蕾拍胸口保证:“自然,我虽说模仿的字迹没有十分像,也有八分像,不是那等极为细心且有极强分辨能力的,定然看不出是假的。”
这几日云蕾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模仿临摹。
这两日偷了账册和身契后,便用那短短的两个半时辰去临摹,然后在寅时正又把真的还回去。
花了两个晚上,终于把整本账册模仿完了,然后才悄悄地用假的替了真的。
这两个晚上都对那王大姨母用了迷香。这迷香不能多用,多用便会让人察觉出来。
所以这两个晚上才是最为保险的。
“那账册呢?”玉棠压低了声音询问。
“已经到手了,大哥也交代了如何去处理这事,嫂子不用担心。”
玉棠暗暗的松了一口气,知道云震已经安排了,便不再过问。
她信他,便不会拖后腿。
玉棠看了眼手中的身契,随即折了起来,“我现在就让管家去王家传话,说明日就去抬人。”
云蕾笑道:“不曾想,云帆那个小子也要娶妻了。”
玉棠也淡淡的笑了笑,云帆和王七娘的事情她是不担心了,就是一直没有消息回来的云震让她吃不好睡不好。
云蕾想了想,又有些担心:“我大哥不在府中,就这么把人抬回来,那王家主母会不会起疑?”
玉棠摇头:“不会,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只会当我趁着丈夫不在的时候把人接回来磋磨。”
恶人总是把别人也想得和她一样恶,她姨母便是这样的人。
玉棠去吩咐管家去王家,而云蕾却是拿了账册后,包裹了起来,然后思绪杂乱了许久后才写了一封信。
写了信后,再让两个牧云寨的弟兄乔装打扮一番后拿着账册和信离开温府,从而再离开扬州城。
云蕾临摹的账册,自然知道上面都有谁的名字。也更知道现下可能不仅只有温家兄弟二人盯着牧云寨。在他们的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盯着温家,盯着他们牧云寨来的人。
所以一切都要谨慎来办。
事情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第二日,温家的下人便抬了一顶较为简陋的小轿子到王家。
王大姨母身边的嬷嬷皱眉道:“先前八抬大礼,现在却是一顶小破轿,那表小姐弄这么一出,不是明摆着让给我们王家下马威么。”
听闻他们温家来的人寒碜,王大姨母倒是笑了笑:“她真若大张旗鼓的来接人,反倒让我奇怪了呢。如此做不仅是告诉我,就算是人到了温家,也挑不起大波浪,同时也在警告七娘,莫让她有任何的念头,就是男人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她。”
王大姨母始终认为之前温家派人来送聘礼,不过是因为怕他们王家先咬温家一口,坏了温家的名声,所以才会急急下聘。
王大姨母嗤笑了一声,又道:“如今她趁着男人不在的时候把人接走,旁人只会称赞她大度。但其实不过就是趁着男人不在,好好磋磨一顿小妾,既然能显示出她的大度,又能磋磨得小妾服服帖帖,岂不是一举两得?”
嬷嬷略有担心:“可那七小姐入了温家后,不听夫人的怎么办?”
王大姨母面色露出了几分阴冷:“她身契都在我手上,我威胁过她,只要她不肯听我的,我便哄温家那丫头把她给退回来,把她给发卖到窑子离去,晾她也知好歹。”
“若温家的人问起身契的事情,怎么说?”
王大姨母笑了笑:“身契在我手上,我不给,他们难道还能明抢暗偷不成?”
她今早起床时右眼一直在跳,心里总有些不安生的感觉。所以便把身契拿出来看了一眼,见身契还稳妥的藏在她床上的暗格中,她也就松了一口气。
第52章 闹事 姑爷回来了
初夏匆匆从海棠院外进了院中。站到了书房外, 轻敲了敲门。
等自家主子开口说了声“进来”后,她才推开门进了书房中。
玉棠放下手中的活,看向她:“人快到了?”
“初夏点头, 大概再过一刻就到温府门外了,是从偏门, 还是从正门进?”
温玉棠没有太多的思索, 直接吩咐:“从正门进, 原本就是给云帆娶妻,娶的又不是妾侍, 为什么要从侧门进?”
思索了一下, 又继而吩咐:“轿子进府后, 立即让人把府门给关了,派人盯着王家那边收买了的人,她若是一想出府,便立刻抓起来,关到柴房去。若是有别的人也想偷摸出府, 也一论给我绑了。”
府中的下人不见得全部是忠心的,无论是被王大姨母收买了,还是被二叔三叔收买了的人, 她都没有动。
如今也该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该让他们知道她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只是先前没有动他们的人而已。
在挑选好的吉时之间, 一顶小轿子从温家正门抬进了府中。
路人都啧啧称奇。这纳妾的,向来走的都是偏门或者后门,就极少见过还能走正门的。
温家派去王家接人的轿子破旧,显然是不重视的,那又怎么会从正门进去呢?
轿子进了温府, 大门便立刻关了。
直到拜堂的时候温家的下人才知道,原来那王七娘不是给他们姑爷当妾室的,而是给姑爷兄弟当媳妇的。
好似小姐从来就没有说过要给姑爷纳妾,倒是说过要给北院的汉子们讨媳妇。
只是为什么大家都以为这王家七娘是给姑爷当妾的?
在大家伙疑惑的时候,人也送到北院去了。
许久未出房门的温老爷这回更是亲自出来做证婚人。
温家下人除管家,还有近身伺候的小厮外,都已经有近半年没有见过温老爷了。
虽说先前从院子中传出老爷的身体越发的好了的消息,但是下人们却是不信的,都暗中猜测老爷已经时日无多了。
可今日看着管家搀扶着出来的温老爷,只见面色红润,气色极好,丝毫没有将行就木的那种枯朽气息。
如此,大家都琢磨是不是自家小姐和姑爷成亲冲喜起了效果,又或者姑爷是温家的福星。
仔细想想,好似二者都是。自从姑爷从晋州到了扬州,住进温家后,温家不仅越来越好了,就连温家二房三房也都不敢来寻麻烦了!
且说下人们都在北院凑热闹的时候,有一个婢女和一个小厮偷偷的溜出了北院。
一个是从后门出府,一个是翻围墙出府。
可都在出去后,便直接被温府的护院围住了。
二人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被捂住了嘴巴,再被绑起来拖进了柴房。
过了好一会后,才有人去了北院,附耳在管家耳边说了这事。
管家听了这事后,便也去与玉棠说了。
“威胁了一下,两个人都招了,一个是想要去王家报信,一个是想去老宅子那边报信。”
温玉棠点了点头,让管家去处理。
随后目光看向正在拜堂的一对新人。心里高兴了,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等把人送入了洞房后,云帆与护院,还有几个兄弟们喝酒,玉棠则去了新房。
新娘的盖头已然让云帆掀了。而云帆也是个细心的,在出去喝酒前就先端了一碗吃食进新房给新娘子吃。
玉棠进新房的时候,王七娘正在吃东西。看到玉棠,便慌忙囫囵的咽下了口中的吃食,被呛到脸色通红。
玉棠也是急急的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终于顺气过来的王七娘,脸色还是红的。
大概是觉得丢脸了,有点不自在。
玉棠笑了笑,随后从初夏手上拿了个木匣子过来,放在桌面上。
“虽然你与我也算不得正经亲戚,但好歹你也唤我一声表姐,所以这也算是我给你舔的一份嫁妆了。”
说着,玉棠打开了木匣子。
木匣子中有几锭银锭子,还有几张银票,一对金镯子,两对耳坠,几支簪子。
王七娘一怔,随即回过神来,忙摇头:“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里边其实加起来也就几百两的银子,与玉棠而言算不得贵重,但与存了这么多年也就存了个十几两的王七娘来说,无疑是贵重的。
玉棠却是把木匣子阖上,往她的方向一推:“这是我的心意,因为你嫁的是云帆,所以我才给的嫁妆。”
玉棠说的也是很明白了。若是她今日嫁的是旁人,那便真的是没有任何关系,她也不会给这些东西。
“云帆是我丈夫的兄弟,如今你嫁给了他,那便是一家人了,嫁妆你就收下,好好过日子。”
王七娘忽然有些红了眼眶,语声哽咽:“谢谢表姐。”
玉棠:“好好的怎哭了,一会妆容该花了。”
听说妆容会花,王七娘连忙仰头把眼泪给逼了回去。抹了抹眼角,才感动的道:“在王家,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温玉棠看了眼桌面上的吃食,笑道:“云帆待你应该也不差。”
王七娘脸色微红,有些羞涩,小声道:“我知道的。”
“既然你知道,我就放心了。”
说着正要离开,王七娘却是喊了她:“表姐……我家主母向来难缠,若是她知道我嫁的人是旁人,恐怕会不依不饶。”
玉棠转回身:“不用担心,她再难缠,也不过是上门讨人,弄得难看,但那时也是木已成舟了,就算她想要进府抢人,那也要能进的了再说,就算她以身契来说事,她手中的那也只是假身契。”
说到这,温玉棠又道:“你的身契在木匣子中了,好好藏好,记住切莫声张出去。”
王七娘闻言,随即惊愕的瞪大了双眸。
“至于王家姨母的事情,我已有分寸,她明日定然会上门来抢人,届时你只需要好好待在北院即可,其他事情,由温家来出面解决。”
王七娘心里感动,眼眶中都盛满了眼泪。
温玉棠离开了许久后,她才双手微颤的打开木匣子。
从中拿出了银票,银票底下有一张对折的纸。
拿了出来,打开,俨然是自己的身契。
眼眶中眼泪顿时哗哗啦啦的落下,妆也花了,等云帆回来的时候,吓得直接酒都醒了!
*
王大姨母知道庶女不是给云震当妾,而是给云震手下当妻子的事情,是在第二日下午。
昨日听说庶女的轿子是从正门进温家的,她着实想不通。
一宿没睡都在想这事,结果第二日下午知道这事后,才明白自己是被温家的人给耍了!
她送人过去可不是给什么小喽啰当妻子的,她是送人过去搅乱温家的!
王大姨母一气之下,便直接带着全府的小厮护院去了温家,还让人把那放高利的打手也全部喊了过去。
也不进去,就在温府外的门口外,让嬷嬷对着温家骂。
“你们这行径是骗婚,我家七小姐是嫁给你们温府的姑爷当妾的,不是嫁给什么阿猫阿狗的,你们必须给我们王家一个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别说是王家了,就是扬州城许多人都以为这温家小姐是给自己丈夫纳的妾,结果人进了门,却是嫁给了丈夫的手下。
就在大家说着这温家做得不厚道的时候,温府出来了人。
除了一大群护院外,最后出来的是温府的管家。
温府的管家看了眼马车,随即看向王家的嬷嬷,不疾不徐的问:“为何大家伙都会认为王家七小姐是嫁给我们家的姑爷?且先不说温家何时说过要给姑爷纳妾,就说我们姑爷都不在府中,这纳的又是哪门子妾?”
这话一出来,不仅王家的人懵了,就是围观的人也懵了。
是呀,他们怎都以为是给温家姑爷当妾?
王家嬷嬷“啐”了一口,骂道:“我们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小喽啰,你们当时没有明说,分明是误导我们家夫人,来骗婚!”
管家笑了笑:“那我倒是想问问王家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先前几回都把王家七小姐拒之门外不见。可你们家夫人却屡屡带七小姐串门,这又是安的什么心?”
“且当时我去下聘之时,我分明说的是下云家的聘,我家姑爷入了温家,那便是温家人,又为何要下云家的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