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个想法和另外一个太监想到一处去了,今日是中秋,想来没有人会跑到这种地方。
两个太监就蹲靠在墙角,一个太监从怀中掏出一小卷烟草,点燃后贪婪的吸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在他们背对着的地方,站着一个人,身着一身黑衣,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趁着两个太监说闲话的功夫,这人猫着腰,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钻进了臭烘烘的泔水桶里。
两个太监不敢多歇,就怕有人看见,这个月的工钱就没了,那个太监抽完了烟就起身了。
“老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桶好像重了些。”不知是不是小太监的错觉,他总觉得这泔水桶比刚刚的重了些。
“呸。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别当我老了就在这耍滑头,你还嫩着呢,快老老实实地推吧,别偷懒。”这种鬼话老太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有经验的老太监都发话了,前面那个小太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更使点劲。
小太监不知道的是,变重不是他的错觉,这又臭又脏的泔水桶里,货真价实的藏了一个人。
俩个太监喘着粗气抬着泔水桶,将泔水桶放到了指定的地方。
“老哥,这不是还有一段距离,怎么就这么放在这?”年幼的太监疑惑地问道。
“哎呀,放在这里没事的,会有人来收的,剩下的就不用咱们管了。”老太监捶着腰说道,好像这个泔水桶是比平时重了些。
“不会出事吧。”小太监担心地说道。
“能出什么事,就一个破泔水桶而已,难道还有人会来偷吗?”老太监拍了拍小太监的肩膀:“早点回去睡一会吧,到了早上又要早起起来干活。”
说完话老太监就扬长而去,只留下小太监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
晚上起了风,吹的小太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太监也不敢多留,跟在老太监身后走了。
躲藏在泔水桶里的人,一直都在听着外边的动静,听着两个太监走了,藏在泔水桶里的人才刚出来。
一直躲在泔水桶里的人,摘下面罩,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秦氏身边的大宫女桂雁。
桂雁从泔水桶出来,来不及管其他的,拍了拍身上的菜叶,便朝着其他的方向跑去了。
平日里瞧不出来,不曾想桂雁娇娇小小的人,功夫会那么好,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地方,看着那么高的围墙,桂雁觉得应该就是这里了。
桂雁在周围转了转,想起纸条上写的东宫西南角,院子中有榕树,就是这里错不了,桂雁也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再拖延时间天就要亮了,到时候说不定桂雁逃出宫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于是桂雁直接翻过围墙进了院子。
院中同样站了人,看着身量应该是名男子,一身连帽玄衣将整个人捂的严严实实,根本瞧不出来这人是谁。
桂雁行至男子身旁,小声说道:“王爷。”
“今天怎么这么晚。”
“今日东宫中秋家宴,到处都是人难免慢了些,请王爷赎罪。”桂雁说着就往地上跪。
“起来吧。”魏宸摘下挡脸的帽子,露出原本阴柔的容貌。拿下帽子时,许是闻到到桂雁身上的气味,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桂雁尴尬一笑,解释道:“今晚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钻进泔水桶里才能出来。”
魏宸眉头不展地点了点头:“事情都做好了吗?”
“是奴婢们无能,没能毒死卫禾绾。”桂雁小心地解释道。
魏宸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从嘴里冷淡地吐出两个字:“无能。”
桂雁低下了头:“是奴婢的错,那接下来还要对卫禾绾下手吗?”
“你们下毒未果,对方已经起了防范之心,哪里还有机会。”
桂雁将自己的头低的更低一些。
“你们就老老实实地呆在东宫,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往后你们的用处大着呢。”魏宸转头说道。
桂雁有一件事还是不明白。
“有事便说。”
“奴婢不明白,您为何让我和秦氏潜伏在东宫,太子殿下的命就在我们手中,直接杀了太子殿下就一了百了,何必这么大费周折。”桂雁将自己的不解说了出来。
“杀了他倒是容易,可若是真的杀了他,这朝堂的局势就又要变了,皇后一党也不是傻子,自己的儿子死在自己的府里,不是谋害,还能是什么。”魏宸说道。
魏宸将放在桌子上的药盒交给了桂雁。
桂雁接过药盒,看着手中的药盒,忍不住开始猜测自己的想法,话被生生的挤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不该说的话就不说,桂雁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魏宸没有去看桂雁的表情,淡淡的一句话传来:“不该管的事情就不要管。”
桂雁的身子一顿,僵硬地点了点头。
第34章 气氛剑拔弩张
桂雁看着手里的药盒,脑海里止不住的想,会不会是这药让秦氏出问题的。但看到魏宸冷淡的眼神,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桂雁拿出藏在怀里的靴子,将靴子递给王爷:“王爷,这是秦氏让奴婢交给您的。”
这双靴子是秦氏连夜赶制出来的,从前秦氏只是魏宸身边的侍女,虽然只是侍女,每天都能近身侍候王爷,也是极开心。
入了东宫后便是宫妃的身份了,只能局限于东宫里,便只能准备一些小物件来寄托自己的思念,秦氏宫女当久了,如今当了宫妃,多少有些不习惯,秦氏无事时最喜欢的便是给魏宸绣些贴身信物。
以至于魏宸的鞋袜里衣都是出自秦氏之手。
细细说来,桂雁和秦氏根本算不得是主仆,明面上桂雁是秦氏身边的大宫女,实际上两人的身份没有区别。
她们二人本质上都是魏宸的婢女,倒也不算婢女,她们都是魏宸暗中培养的探子。
桂雁不止一次在私底下嘲笑过秦氏,嘲笑秦氏痴傻,说秦氏是被猪油蒙住了心,婢女和王爷的结合,婢女怎么会有好下场,尤其是在桂雁猜测王爷的药有问题后,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可嘲笑之余不免有些心疼,连桂雁都感叹秦氏太傻了,自己的真心被人白白利用都不知。
魏宸接过桂雁手上的靴子,摩挲着上面的云纹,一看就是精心缝制的。
“这些天你们老实地待着东宫,切记不要惹是生非。”魏宸交代道。
“是。”
“过些日子可就有好戏看了呢。”魏宸脸上挂着狠厉的笑,这抹笑与他阴柔的脸十分不符。
桂雁的心没由来的抽了一下,她不知道魏宸要做什么,但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回去吧。”魏宸冷淡的声音传来,桂雁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每次和大王爷在一起,总是出一身的汗。
桂雁行了礼就退下了。
魏宸转身面对着东宫的方向,戴上帽子遮住自己的面容,对着东宫方向说道:“咱们谁输谁赢还说不准了,大哥的这份礼物希望太子殿下会喜欢。”
魏宸将话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院子和平日里一样空落落的,没人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八月十五过后,便是八月十六,不知为何皇上会在今日将他们叫去皇宫,说是什么皇上想念皇子们,所以将皇子们聚在一起,叙叙旧。
话是这么说,可惜没有人信,若是真的思念自己的孩子,早在昨日八月十五聚在一起了,何必选择今日呢。
等到魏祁赶到偏殿的时候,人来的都差不多了,就连魏宛筠都在。
魏祁淡淡的扫了一眼,果然魏宸、魏覃、魏毅、魏煦甚至魏宛筠都在,看来今日是有要事,魏祁在心中想到。
皇上贵为天子,风流佳事从来就没断过,宫里的女人跟花一样,一堆一堆的开,一堆一堆的谢,来年又会有新的一堆花,从古至今的后宫都是如此。
皇上虽然风流但子嗣上就没有那么好运。子嗣算不上多但也不少,五子一女,唯一的女儿便是胡人舞姬所生的魏宛筠。
剩下的便是清一色的皇子。
皇子中最年长的便是魏宸。魏宸的生母便是容贵妃,容贵妃也就个心狠手辣的主,不然也不能在有皇后的情况下,稳坐贵妃之位数十年。
据说当年和容贵妃一同怀孕的还有一位嫔妃,当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们二人的肚子上,谁若是先一步生出长子,这身份就大有不同了。按着日子月份来算,应该是另一位嫔妃先生下皇子。
可惜这位妃子命不好,生孩子的时候胎位不正,一尸两命。所以这生下长子的功劳自然就落在了容贵妃的头上。
排在第二位的便是魏覃,魏覃的生母就是母凭子贵的最好例子。魏覃的生母当时在生下他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生下皇子后,赐号为纯,晋为妃位,居妃位之首,同贵妃一切帮助皇后协理六宫。
或许是二皇子的上面已经有了魏宸,下面有了嫡子魏祁,所以皇上对于这个儿子,是有些不放在心上的。
三皇子的身份不知比他们高了多少,三皇子便是从皇后的肚子里出来的,此人便是魏祁,魏祁出生当日天出祥云,足月后便被封为太子。
四皇子的身份与前面的相比根本没眼看,据说四皇子也是皇上醉酒后得来的皇子,可四皇子的生母,既不貌美家事也不显赫,连带着四皇子也不突出。
四皇子平生最大的爱好便是吃,在四皇子年幼时,他一人的衣服常常需要两三个绣娘一起缝制,否则根本办法在按时制作完成。
最后的便是五皇子和六公主,他们二人的经历相似,他们的母亲一个是舞姬,一个是婢女,母亲都是被强迫后才有的他们二人,母亲都在生产时或生产后的相继离世,加上有太子殿下夹在中间,两人多少都些惺惺相惜的感情。
魏祁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就连二皇子都手持着糕点,一个接着一个的吃着,糕点上的酥皮掉了魏覃的一身。
这里是皇上住所的偏殿,据皇上身边的太监说,皇上用过午膳后,有些发困就小憩了一会儿,现下正睡着呢,约莫着还有段时间呢,让皇子和公主们先在偏殿等等。
皇上在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皇上的风流佳事编成画本子,上下册都出不完。
容贵妃近来向皇上举荐一位美人,听闻是个瘦马出身,说来容贵妃也真是有心,这样难寻的人物都能寻来。
据说寻常的瘦马都是要养的,从贫穷的家里寻来幼女,细心调教数年,一般弹唱诗词音律绘画都是要学习的,等到长大成人,再以高价卖出,容贵妃能找来这样的妙人也是难得。
此女入宫便颇得圣心,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便将皇上哄的服服帖帖的,半个月前还是个无名无姓的瘦马,现在已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人了,这样的手段,宫中还真没有人能与之匹敌。
“皇兄您来了。”魏煦上前和魏祁搭话。
魏祁微微点头示意,其他人也都看见魏祁了,互相点了点头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只有魏宸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连个眼皮都没抬。
魏宛筠也向魏祁点头示意。
魏祁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前方就是魏宸,魏宸看着魏祁冷不防的一笑,魏祁也勾起唇角一笑。
魏宛筠一身华服端坐在椅子上,坐的好好的,忽然瞧见了坐在斜对面的魏宸,没由来的出了一肚子气。
反正皇上还没来,现在正醉在美人乡里,魏宛筠性子泼辣,也不拘着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魏宛筠端起茶盏小酌了一口,思绪半天淡淡开口:“听闻容娘娘最近身子不太好,大哥可要对容娘娘上心些,身为人子,还是要对自己的生母上些心的,可惜我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魏宛筠的最后一句话,与前面的话有些格格不入,让人摸不着头脑。
魏宛筠说完话淡淡的瞥了魏宸一眼,魏宸的母亲害死了魏宛筠的母亲不说,当年野蛮子的主意也是魏宸出的。
若是可以的话,魏宛筠早就杀死容贵妃母女子了,魏宛筠对魏宸自然是哪哪都看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魏宸听着魏宛筠的话,心冷不防的颤了一下,抬眼看向魏宛筠和魏祁,反驳的话梗在喉中,却又什么话都不说,毕竟魏宛筠说的都是实话。
魏宛筠瞧着魏宸吃瘪的样子,心里的气也顺了三分。
“容娘娘的病来的真是时候,大哥马上就要就蕃,容娘娘却在这个时候身子不爽利,可真是不巧。我若有这么灵通的本事就好了,这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神奇的很。”魏宛筠看着魏宸的样子,更加得寸进尺。
魏宸冷眼抬头看着魏宛筠,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桌上,眼里的厉色都能杀死人了,对着魏宛筠厉声说道:“有些话想好了再说,不该说的话说吞在肚子里。”
若是旁人兴许就被魏宸的眼神给吓到了,可魏宛筠不是旁人,宫中没有人知道皇宫里还有个公主,皇上也不关心这个小女儿,她自小就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容贵妃她都不怕,她会在意魏宸吗?
魏宛筠同样冷眼对上魏宸的眼神,媚眼如丝发着冷光:“我说的不对吗?”魏宛筠一字一顿的说着,最后的尾音拖长,还带着一丝的挑衅。
两人间的气氛逐渐变得剑拔弩张。
魏宸的阴柔的脸上渐渐变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魏宸的拳头就会出现在魏宛筠的脸上。
两人的火药味越来越重,一旁的太监都快将心跳出来了,犹豫着要不要去禀告皇上时,皇上来了。太监终于放心的将心归回原处。
皇上迈着沉重的步伐,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众皇子公主看见皇上来了,纷纷跪下行礼。
“都起来吧。”皇上慵懒且懒散的倚在龙椅上,就连身上里的龙袍都是皱皱巴巴的,没有半分皇家威仪可言。
“谢父皇。”
皇上的目光瞥到魏祁身上,只是看了一眼,不知为何,又将目光移了回来。
第35章 送子图
魏宸也看到了皇上看向魏祁的眼神,唇角勾起淡漠一笑。
“昨日是八月十五,应该把你们叫过来好好聚聚的,可今日才叫你们来,真是难为你们了。”皇上拖着长腔说道。
“这几日早朝之上,也是辛苦你了。”皇上的目光落在魏祁身上,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