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绾目光在桌上的工具上扫荡,好奇的开口:“殿下这些都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啊?”
“孤想着教你画画。”
“画画?”禾绾一听来了兴致,被当今太子教导画画,天底下这份荣誉禾绾应是第一份了。
“嗯。”魏祁起身整理桌子上的东西。
禾绾兴致勃勃地站在一旁,瞧着魏祁的动作,禾绾觉得魏祁像是有魔力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好看,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殿下生为男子都长得这般俊美,若是生为女子那会是何等美貌,禾绾瞧着魏祁的侧脸,忍不住浮想联翩。
禾绾其实是见过殿下的女儿的,那日段氏抱着孩子,禾绾远远地瞧上了一眼,那个孩子长得白白滚滚的,一瞧见人就会对着人笑。
可惜这个孩子的容貌更多的是随了段氏,倒是没有几处随了殿下,那孩子年纪虽小,却也能瞧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禾绾遗憾的是殿下就这一个女儿,可惜这个女儿的容貌也没有随了殿下。
魏祁抬眼,便瞧见禾绾呆呆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快去将手洗洗干净。”
“哦。”禾绾说道,殿下怎么整的像自己的阿娘一样,原先禾绾在家时,李氏便是这般催促禾绾的。
莲枝扶着禾绾到了书房的偏殿净手。
禾绾在净手,瞧着莲枝欲言又止地样子:“怎么了,有什么话就说出来。”
“小姐,算算日子,卫玉荣的东西现在应该到了卫府了。”
禾绾净手的动作一顿:“是吗。”
卫玉荣这个名字,好似已经被久久的存封与记忆里,如今忽然提起,难免会让人愣神。
“王夫人就这一个女儿,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死在了宫里,连尸首都不能瞧上一眼,怕是要泪都要流干了。奴婢是担心王夫人会不会拿夫人撒气啊?”莲枝说着说着,小脸都快皱在一块了。
禾绾接过莲枝手上的丝帕,仔细的擦拭着手上的水渍:“阿娘忍气吞声了这么些年,只是为了不惹事罢了,现在就算是为了研书,也不会白白让人欺负了去。”
莲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就算阿娘依旧忍气吞声,阿爹也不会让她被人白白欺负的。卫玉荣死了,阿爹所能指望的只有我了。”禾绾勾起唇角,露出冷淡的笑。
王氏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枕边人为了仕途,会白白搭上自己女儿的一条命,因果轮回不过如此。
“好了,别让殿下等的时间长了。”
“是。”
莲枝算的不错,按着日子,东西的确是到了卫府。
卫府众人听见有从东宫里来的信件,都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过来了,就连一直旧居佛堂的老夫人,都被惊动了,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来了。
整条街道上的人都出来了,人人都想瞧瞧东宫的人长什么样子。
卫广哲瞧着这堆人,都快卫府堵的水泄不通了,便叉着腰大声嚷嚷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人群中传来声音:“不就是自家女儿做了太子的侍妾,有什么好得意的,说到底不就是个妾吗?”
卫广哲也不甘示弱:“你们家要是有本事,也将自己的女儿送过去呀,也不瞧瞧你家女儿的长相,怕是给殿下提鞋都不配,个个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卫广哲说完还觉得不解气,还往地上呸了一口痰。现在的卫广哲可是没有半点文人墨客的风度。
老夫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扶着卫广哲,:“儿啊,先将人家请到屋里吧。”
东宫的人没有停留过久,只是放下信件就离去了。卫广哲本还想将人留下喝杯茶呢。
“娘,不用将李氏请过来吗?”卫广哲说道,卫广哲环顾四周,发现没有李氏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有什么好请的,她一个妾就好好的在内院待着就行,难道要请她过来丢人现眼吗?”老夫人冷淡地说着。
瞧着他娘这幅样子,卫广哲也不好多说什么。
众人瞧着桌上摆着的两份信件,一份只是普通的信件,鼓鼓厚厚的,像是在里面放了一个较大的东西。
另一个就不同,木盒子上面黏着一封信,信上有着娟秀的字迹,“阿娘亲启”在信的下角还写着秀气的三个字。
“这么大的木盒,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我的这个孙女真是不懂事,心里就想着她娘了,没有半点想到她爹爹和她路都走不动的祖母。”老夫人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的酸水都快冒出来了。
“娘。”卫广哲难堪地说道,禾绾这样做也是没什么问题的,人家送给人家娘亲的,没什么毛病。
只是老夫人话里话外的酸味,都快飘到卫府外了。
王氏站在一旁,眼睛也是在两封信件上打转:“这份是禾绾的,那这封应该就是玉荣的了。”
王氏的话刚落音,手就慌慌张张地去拿信件,生怕被人同她抢一样。
老夫人瞧王氏这幅没规矩的样子,忍不住当众翻了个白眼,卫广哲夹在王氏和老夫人身边也是左右为难。说什么都不对,索性干脆就不说。
王氏着急忙慌地打开信件,满脑子都是她的玉荣。
只见王氏将信件打开,里面也没有放着什么稀奇玩意,只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和一个香囊。
王氏看着香囊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个不就是当时她亲手给卫玉荣绣的香囊吗。
当时的卫玉荣找到王氏,说自己马上就要入宫了,身上总是要有些值钱的东西,好压压场面,不想让被人看轻自己,不能被其他人给比了下去,也就想找王氏要一些贵重的珠宝。
王氏对于这个唯一的女儿自然是有求必应,还将自己簪子上的珍珠拆了下来,王氏更是亲自将珍珠缝制上去,所以王氏根本不会认错,这个香囊就是卫玉荣的。
这种贴身的物件不是应该好好的在卫玉荣身上吗,怎么会在信封里。
王氏不敢在接着往下想,她害怕事情真的和她想的一样。
卫广哲也瞧见王氏的脸色越来差,便想着凑近瞧瞧。
卫广哲拿起信封里的纸,仔细端详着,纸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字,可卫广哲看着看着脸色突变,身子也摇摇欲坠,若不是身后有个桌子撑着,怕是就要当场跪在地上了。
王氏也注意到卫广哲的神情,拿过卫广哲手中的信纸,随便的瞥了一眼,只见信纸上用娟秀的字迹写了几个字“卫玉荣害人未遂,已被处死,香囊运回,可做衣冠冢,愿君节哀。”
王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信纸,眼神灼热,仿佛要将信纸盯出一个洞来。
她不相信,几个月前还在家中蹦蹦跳跳的人,还叫嚣着说以后要做皇妃的人,怎么会死了,怎么会。
王氏拿着信纸颤抖地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我的玉荣明明好好的在东宫做皇妃,怎么会死了,怎么会。”
一旁的卫广哲终于晃过了神,卫玉荣死了,卫广哲自然是难过的,可他是个男子,况且卫广哲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没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吗,所以卫广哲并没有过分伤心。
卫广哲走到王氏身边轻轻地将王氏搂到自己怀中,王氏有了发泄的点,更是在卫广哲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老夫人拄着拐杖在一旁冷漠地看着一切。
老夫人心中所想的同卫广哲没什么两样。死了一个不是还有一个吗?有什么好哭的。反正死的是个女儿,女儿和路边的小猫小狗没什么两样,儿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老夫人并不想知道卫玉荣是什么死的,现在同卫玉荣相比她更想知道的是木盒里的究竟是什么好东西。
王氏也自然是瞧见老夫人的冷漠的神情,许是王氏现在被气昏了头,竟然直接向老夫人说:“玉荣没了,难道娘你就没有一点动容吗,您的心肠是石头做的吗?”
老夫人显然是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口舌:“我是你的婆母,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同我讲话。”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手里的拐杖砰砰作响,好似下一秒就要砸到王氏的脸上。
说完头也不回,拄着拐杖健步如飞地走了,仿佛刚刚一瘸一拐的样子,不是她一样。
王氏瞧着老夫人如此冷漠的样子,一口气没上来,竟然直接直直地昏了过去。
第39章 王氏疯癫
卫广哲见状便将王氏搀扶回了她的院子里。
卫广哲着实好奇木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内心就想有个痒痒挠一样,一直勾着卫广哲,将昏迷王氏送回院子找来郎中后,就匆匆离开了。
等卫广哲再次折返回院子的时候,发现桌子上依然变得空荡荡了,桌子上别说木盒子了连只苍蝇都没有。
“桌子上的东西呢?我走的时候还好好地放在桌子上面呢,谁拿走了。”卫广哲指着桌子,狐疑地问道。
一旁的奴婢解释道:“会老爷的话,方才四少爷来了一趟,瞧见木盒上面的字迹是三小姐的,便将木盒拿走了。”
“你怎么就不拦着点呢,我才走了一会儿的功夫。”卫广哲被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木盒里的东西他瞧都没瞧上一眼呢,怎么就被拿走了呢。
“小少爷瞧见了东西,非说这是他姐姐给李姨娘的,而且您也没说这东西不让动,小少爷执意要拿,奴婢也拦不住啊。”小奴婢站在一旁抽着鼻子委屈地说道。
“哎呀,行吧行吧,下去吧。”卫广哲皱着眉头,挥了挥手。
东西没有瞧见,卫广哲肚子里还是有气的。
卫研书拿着木盒子,脚步飞快地回了小院里。
“娘,娘,您快出来,有阿姐的信件,您快出来啊。”人还没有到院子里,卫研书就扯着嗓子嚷嚷道。
李氏听到卫研书的嚷嚷的声音,一脸诧异地推开门,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算你姐还有良心,这么多天总是有个信件了,我都不知道她在宫里过得好不好。”李氏说着说着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娘,阿姐信件都来了,您还在想着那些有的没有,您有着说话都功夫,信件都看完了。”卫研书到底是年轻,三两步就到了屋,将东西放到李氏面前。
李氏看到面前的木盒,也是一愣:“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啊?”
卫研书摇了摇头,他也不晓得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阿姐也真是的,她自己在宫里过得怎么样,我都不知道,她往家里送什么东西啊。”李氏眼里的泪夺眶而出,脸上虽然挂着泪,可嘴角的笑是骗不了人的,李氏欣慰她的这个女儿,真的是长大了。
“好了,别哭了,若是阿姐瞧见你这幅样子,肯定会难过的,咱们还是快点坐下来看看阿姐的信件吧。”卫研书拉过李氏,母子两人在桌子前坐好。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你阿姐有信件的。”李氏拂去脸上的泪珠,疑惑的问道。
“哎呀,阿娘您话怎么这么多,就是瞧见了便拿回来了。”卫研书随便糊弄了过去。
卫研书不会告诉李氏,他是听见外边有人吵闹,出去看热闹,听见有人说有东宫的人来了,等研书回来路过大堂的时候,瞧见桌子上放着信件和木盒,顺手就拿回来了。
若是卫研书没有瞧见这东西,按着东厢那堆人的调性,这东西绝对不会到他们手上的。
这些话卫研书是绝对不会同李氏说的,卫研书始终记得阿姐走时,让他照顾好阿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些是非总是好的。
“好好好,咱们看信件。”
李氏仔细将信件打开,看着禾绾记录在信纸上,想对他们说的话。
李氏母子看着信纸上说的话,前面都是一些寻常的家长里短,天冷了多添衣,平日里不要拘谨诸如此类的话,以及明年研书就要参加科举的,嘱咐研书要多看书,不要贪玩。
瞧着禾绾娟秀的字迹,李氏和研书不禁笑出了声,禾绾絮絮叨叨的样子跃然纸上,两人都觉得禾绾就在他们身边一样,从未离开一样。
禾绾在信件中交代道,她在东宫一切都好,太子殿下对她也很好,木盒中就是一些首饰银钱,禾绾说研书明年开了春就要科考了,用钱的地方少不了,让李氏不要在意钱财。
禾绾还说知道李氏爱美,木盒有两层,一层是给研书的,还有一层是留给李氏的,里面耳饰珠镯珠宝都有。
卫研书打开木盒,果真同禾绾信中说的一样。
两人接着看信件,可看着看着两人的脸色就愣住了。
信中说道卫玉荣欲下毒毒害自己,没有成功,已被处死,王氏有可能会带人来撒泼,让李氏同研书多加注意。
信中只是用两三个字,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李氏和卫研书都不知道,禾绾在深宫中究竟经历了什么,卫玉荣为什么会毒害禾绾,怎么毒害的,他们都一无所知。
卫研书瞧着身旁的李氏身形摇摇欲坠,便伸手搀扶住她:“阿娘小心。”
李氏刚刚收回去的泪花,马上就又要落下来了。
“阿娘,阿姐这么就说,就说明她现在已经没有事了,您就将心放宽了。”卫研书的语气中都多了几份无奈。
李氏的泪就像是可以掌控的一样,说来就能来。
自己的儿子都这么说了,李氏也不好在儿子面前再次落泪。
卫研书拿起木盒中的耳饰,在李氏面前晃了晃:“您不要想那么多,您瞧瞧,这些首饰都是阿姐为您精心挑选的,您还是换身衣服也好搭配这首饰,不然阿姐的心血就白费了。”
李氏这些年为了孩子,早就朴素惯了,上次李氏瞧见这样的首饰,还是自己做清倌的时候,如今再次瞧见这些首饰,难免心痒痒。
“嗯呢。”李氏满眼欢喜的瞧着这些首饰,这些首饰不单单只是首饰,更是禾绾对李氏深沉的爱意。
王氏这边还是昏迷的,两三碗药灌下去,人也不见醒。
“郎中这药都灌下去了,人怎么还是不见醒啊。”王氏的奴婢在一旁着急的说道。
“夫人这是大悲大喜,急火攻心,过一会自然就好了,若是姑娘着急的话,老夫给夫人在扎几针,会醒的快些。”郎中不紧不慢地说着。
银针缓慢的扎入王氏的肉里,一针接着一针,这边针刚扎下去,王氏就慢慢转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