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三愿大人
时间:2021-04-13 09:43:59

  舒明悦咽了咽喉咙,小腿一僵硬,往后退了两步。
  而沈燕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他一字一顿,温和的声音因为压怒而染上了一层冰冷之意。
  “你和虞逻,怎么回事?他身上为何会有你的香气?”
  ……
  两个时辰前,麟德殿。
  沈燕回前脚刚走,虞逻也出来了。
  待回到下榻的官驿,已经夜色深沉。
  吃多了酒,即便酒量好,虞逻的脚步也不禁有些虚浮,迈过门槛时,他左手扶了门框一下,随侍递上一碗醒酒茶,他接过“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置水。”
  他声音微哑,黝黑眼眸里因为酒意微醺而蒙了一层雾气。
  随侍伸手要扶他,“可汗,小心。”
  “不必。”虞逻漠然地把他推开,皱眉道:“叫可敦过来。”
  随侍一愣,小心翼翼问:“可敦?”
  虞逻瞧见他茫然的神色,眉头皱得更紧,两只眼眸定定,浮现出了不高兴的情绪,随侍一吓,低声颤道:“没有……”
  “可敦啊”三个字尚未吐出口,又见虞逻神情一松,颓然道:“不必去了。”
  小公主喜洁,不喜他身上有酒气,他低头拎起领口嗅了嗅,皱眉,酒气是有点大。
  随侍还没摸到头脑,紧接着,就看见他们可汗步子虚浮,摇摇晃晃去了浴室,只听“砰、砰”两声,靴子被扔到了地上,又“哐当”一声,架子被撞翻了。
  随侍回过神,连忙叫人过去伺候,准备热水、帕巾、皂角。
  却被虞逻赶了出去。
  男人赤身坐在浴桶里,醉意未全消,头微微往后仰,闭上了眼睛,有些睡意朦胧,然而脑海里仍然不断地萦绕一抹倩影。
  是舒明悦。
  她时喜时嗔,时羞时恼,或抬着清澈懵懂的眼神看他,又红唇翘翘含笑,似妖精勾人,虞逻喉结不断地上下滚动,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属于自己了。
  尤其是那颗砰砰直跳的心,只随舒明悦起起伏伏。
  随着时间一息一息流失,那截腕粗的烛火燃掉了一多半,屋室内的光线夜愈发昏暗,蒸腾的雾气随之散去,冷凝水珠顺着他宽阔有力的肩背流下,滴答在地板上。
  “啪嗒——”
  虞逻突然惊醒,睁开眼,这次发现水已经凉透了。
  他低头,皱了皱眉,脑子里还有一瞬不清晰,紧接着,突然从水里站起来,赤身滴答着水,抓起衣服就慌张大步往外走。他要快点,再快一点,悦儿还在等他回去。
  走了两步,忽然步伐一怔,迟缓地想起来,两人已经在新一世了。
  虞逻低头,狠狠地揉了两下眉骨,英俊面颊上浮现一抹懊恼,而后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缠绕他已久的心魔抛出了脑海,可是……
  他抬起两只深邃眼眸,失神地凝着不远处跳跃烛火。
  他又想她了。
  就像两人上辈子初偿爱滋味那般情不自禁,恨不得日日夜夜与她在一起,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如同烈火一般猛烈地席卷了他的胸腔。
  现在悦儿在做什么,可睡着了?还是在思念他?月事还难受吗?
  越想心中越放心不下。
  虞逻一向是行动派,立刻伸手取过一块大帕巾,胡乱地擦了擦身体,甚至还有几分未干的水意,就开始极快地穿衣衫。
  他醉意兴奋,已经迫不及待地去见她了。
  “咯吱——”
  浴室门猛地推开。
  守夜的小厮瞧见虞逻往马厩的方向去,吓了一跳,连忙追上去,问:“可汗,夜色已深,还要去哪儿?有什么要紧事,交给小人去办吧。”
  “不必。”虞逻发丝还有些湿漉漉,低声拒绝,他翻身上马,哑声吩咐,“我去定国寺,你去告诉屠必鲁,不必担心我,明日便回。”
  他很想她,想得一刻也等不得了。
  他把她轻轻地抱入怀里,感受她温热的肌肤、跳动的心房,再和她说说话。
 
 
第82章 她爱他至深,怎么可能………
  时下已至夤夜, 更深露重,万籁寂静,定国寺盘卧于山顶, 九百九十九级青石板台阶一线而上,没入浓稠的夜色里。
  虞逻手里握着一只火折子, 照出微弱光亮, 踏着寒气大步往上跨走。
  右七院位于北山首, 一侧临崖,站在小楼里眺望, 可见山脉连绵起伏, 一轮硕大皎洁的明月挂天。
  男人轻车熟路地潜入了院里,主屋与偏房皆灯火通明,四下却无一人, 寂悄无声。
  虞逻上山行急,呼吸难免急促了几分, 翻窗而入后,便见床榻空空如也。
  转头环顾四下,偌大屋室亦空荡, 不见那抹他魂牵梦绕的倩影。
  他微皱眉, 抬腿朝浴房走去, 路过长案时,忽然步子一顿,慢慢挪开脚。
  地上有一根细长木勾, 旁边还躺着一本书, 书本倒扣折页,可见是被人摔到了地上。
  矮椅和落地铜灯都被人撞翻了,一个斜歪在地, 一个狼狈翻倒,痕迹很是凌乱。
  他心中一跳,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场面——
  舒明悦弯腰伏地,用木构将书慢慢勾出,却不知何缘由,突然丢下了手中东西,慌张而去。
  虞逻将书捡起来,书已经很老旧了,封皮有些破损,露出了里面微微泛黄的纸页。
  《妇人书》?
  虞逻眉头深皱,手指翻开一页,入目一张目录,上道:闺房篇,孕篇,产篇。
  只消短短几个字,便能令人明悟此书是何东西了。
  舒明悦体质难孕,早在上辈子的时候虞逻就知晓,不然两人不会三年无子。
  所以后来她毅然决然改动药方,孤注一掷地堵她和孩子都能活命,也不奇怪。
  虞逻眉头皱得更紧,手指极快地翻开了第二页,入目一张令人面红耳赤的绘图。
  “……”
  这都是什么东西?
  虞逻脸色一黑,二人夫妻,看这些本无伤大雅,可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浮起一抹古怪,视线落在图旁标注一行小字时,瞳孔皱缩。
  上道:“男女情动,彼此……,则阴阳和畅,精血和凝,有子之道也。”①
  他神色僵住,紧接着,飞快地翻开第二页、第三页……一直到最后一页。
  可无一例外,上面的每一个姿势都有助于怀孕,并在旁边细致地标注了其他助孕的小法子。
  也无一例外,这些时日他和她都做过。
  虞逻震惊又震怒,不可置信似地又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遍。
  可也再一次验证了舒明悦与他缠绵非是情浓,而是为了怀孕。
  “你、你怎么来了?”她神色慌张,声音磕巴,把书踢到了桌案底下。
  “不是告诉你了吗?晚上才能来。”
  虞逻怔然在地,紧接着勃然大怒,她那般哄他,竟然只是为了怀孕!?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虞逻摒弃了。
  她只是太思念那个孩子了吧?思念他和她的孩子。
  屋内烛火摇曳,垂下一片昏沉光影,虞逻的脸色越来越沉,宛如可怖修罗。
  他手指将书本攥出了一道道扭曲褶皱,忽地猛推开门,咬牙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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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明悦身上有香气,从她很小的时候沈燕回就知道了。
  少时,姬青秋和舒敬昌事忙,大多数时候将舒明悦交给奶娘带,小姑娘找不到爹娘,很黏两个哥哥。
  那会她刚会爬,非常兴奋地爬到了舒思暕身边,伸出两只肉乎乎小手去抓他衣袍,咯咯地笑,“哥、哥,哥哥。”
  却被舒思暕嫌弃地拎开了。
  “我在读书,你离我远点。”小少年一本正经地训斥她。
  她仰头,愣愣地看着他,忽然瘪嘴大哭。
  沈燕回叹了口气,走过去,把她轻轻捞了起来,抱在肩头。
  从那以后,一发不可收拾。
  舒明悦学走路,沈燕回扶着她两只小手慢慢蹒跚;舒明悦认字读书,沈燕回抱她在膝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教。
  再长大一点,小姑娘又要学骑马,沈燕回又亲手教她骑射术。
  以至于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沈燕回身上都是舒明悦的气息,从略带奶香味的甜气到豆蔻少女时的清浅甜香。为此,他少时没少被同窗同门嘲笑。
  后来两人年龄渐长,分离比相聚多,不再如同往日那般亲密无间,沈燕回的身上才渐渐没了那股气息。
  但沈燕回非常清楚,只有长时间和舒明悦在一起,甚至肌肤相亲,才会叫那抹香气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
  书房内烛灯昏晃,气氛压沉。
  话音坠地的瞬间,舒明悦心脏狂跳,她本来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大表哥,到时再落泪哀求,定然叫他心软,此时骤然被戳穿了,难免神情慌乱。
  “大、大表哥……”
  舒明悦脊背不安地抵到了屋门上,揣着最后一点侥幸,强做镇定道:“你在说什么呀?悦儿听不懂……”
  她低下头不敢看,脑子却意外地平静,飞快思忖接下来该如何。
  与人苟合,她认;伤风败俗,她也不怕。可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可能怀了虞逻的孩子。
  舒明悦咬紧牙,一时不敢说话。
  沈燕回的眸子是浅琥珀色,天生柔和,此时却冰冷地看着她,不复半点昔日温润。
  见她这幅模样,他还有什么不明白?李枕河说得是真的。
  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就这么被人不明不白地吃干抹净了!
  沈燕回又惊又怒,深吸一口气,半蹲下腰身,将两人的视线拉到齐平。
  “悦儿,你和表哥说实话,你与虞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胁迫你?”
  沈燕回太了解她了,果不其然,随着他声音逐渐温和,舒明悦紧绷的脊背也慢慢松懈。
  “是他逼迫你,是吗?”
  沈燕回又问了一遍,声线也放低了一些,引导着她说出事情真相。
  他抬起手,指腹轻轻摸她脸蛋,轻声说:“悦儿别怕,发生了什么,告诉大表哥,好吗?”
  舒明悦受不住他这样温柔,眼眶忽然一酸,“唰”的湿润了,泪珠吧嗒往下滚。
  “不是……”她咬紧的牙关一松,低下头,含泪说:“是我,是我和他……”声音戛然而止。
  后面的话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她不敢说是自己邀他入房,更不敢说自己蓄意勾引,然而话至此处,已经足以令人明悟。
  沈燕回的动作陡然僵住。
  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话之一。比起她被虞逻强迫,这句话并没有让他情绪缓解到哪去,反而一股怒气又往上窜,却生生压住,不知是气她还是气虞逻。
  “你喜欢他?”
  沈燕回压下情绪,眼睛直视她。
  “我……”
  舒明悦张了张嘴巴,指甲慢慢掐进了掌心里。
  沈燕回怒其不争,男女阴阳,寻常事也,亦是人之本性,可婚前这般行事,从来都是女子吃苦。哪怕悦儿身份高贵,贵为一国公主,日后史官笔伐,也不会放过她。
  虞逻之身份,想要女人,多少没有?如此与悦儿苟合,把她当成了什么?
  沈燕回甚少动了怒,一股怒气从胸腔直窜到了脑袋顶,可种种惊怒终究在她颤抖和哭红的眼中渐渐消平。
  他心中泛起一抹酸意,悦儿未经人事,怎么受得住虞逻的花言巧语?定是被那个混账骗了。
  “你可想好了,日后嫁给虞逻,与他共度一生?联姻不同于儿戏,没有任何反悔的余地。”
  “你不喜欢李枕河,可以再去挑别人。”
  “悦儿,你年少,不知男人无情……”
  “我知道,我知道……”
  舒明悦打断,喃喃自语,泪如雨下,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被他囚于一隅,什么人都不可以见。她想见他一面,哪怕只是一面。
  她想求他救她和孩子,可他不肯。他关押了她所有的亲信和护卫,也斩掉她所有的羽翼和所有自救的可能,他冷眼看她饱受病痛折磨,绝望离世。
  难道这还不够吗?
  “大表哥,我不想嫁给他,一点都不想。”舒明悦哽咽了声,垂下湿润的睫羽,低小声道。
  沈燕回以为她幡然醒悟,正心口一松,不想她咬下唇,继续说道:“我和他之间的事,并非你所想的那样,我是为了……”
  话到这里,声音又戛然而止,舒明悦微微仰起头,手指紧张地攥起,抿唇道:“大表哥,我有一事想求你,可以帮帮我吗?”
  她看着他,眼里神色尽是祈求。
  而书房外,夜寒入骨,然而这些,都抵不过心中之寒。
  虞逻站在那里,手掌慢慢将书本扭曲成了一团。
  可屋室里说话的声音却不停,愈发源源不断且清晰地传入了耳中。
  “你说。”
  “我想去扬州。”
  沈燕回蹙起眉,“去扬州做什么?”
  “我怕他找我,想去扬州躲一躲。”
  舒明悦埋下脑袋,手指微微蜷曲,下意识地想抓小腹衣衫,却又紧张地缩了回去,不敢让他发现。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身孕了。
  按照月事算,已经比往日迟了五天,而她和虞逻最后一次同房是在两天前。
  得再等等,至少得等半个月,才能叫医师诊脉。
  沈燕回看着她,没说话。
  “我真的不想嫁他。”舒明悦又急急道,她仰起头,神色哀哀祈求,“剩下的事情,等到了扬州,我再解释,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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