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子看了,急忙迎了出去,“沈夫人,是来寻沈大人?”
孟茯颔首:“梆子都敲几次了,也不见他回去,我过来瞧一瞧?可方便进去?”
“方便方便,沈夫人您请,大人们这会儿只怕还在正堂里商量事宜,劳烦您到隔壁略等一会儿。”门子笑着说道,请她进去。
孟茯道了谢,与玲珑进了衙门。
这衙门里她起先来过,倒也算是熟门熟路,更何况如今还有眼尖的衙役过来引路。
等了不大多会儿,想是沈夜澜知道她来了,方放了那些个早就开始打瞌睡的官吏们。
孟茯见他满脸倦色,急忙起身迎上去,“勤政爱民是好事,可是这前提也要先顾着自己的身体,倘若是累垮了,哪个来爱你?”
沈夜澜晓得她并非埋怨自己,是心疼而已,气了才这般说的。因此朝她微微笑道,“所以我这不是打算赶紧回去休息么?”熟练地捡起孟茯的手握在手里,一起出了衙门。
玲珑只觉得自己多余,便自己打着灯笼在衙门口等了会儿,见了抱着一大堆公文的在天出来,才一并回去。
“你怎如此好心?”在天见她特意留下来给自己打灯笼,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料想得了玲珑一句话,“我不等你,我跟着三公子和夫人作甚?”
“……”在天白欢喜一场,不过怀里抱着公文,也没空闲自己照亮,如今有玲珑,也乐得欢喜。
又说孟茯和沈夜澜走在前头,少不得要说这安置山里下来的这些百姓了。
“苏泊虽是积极勤劳,可奈何没半点经验,也亏得这些瑶人们没有一口气下山来,不然他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虽有主薄典史,可各人有各人的事情要做,哪个能得空来帮他?
所以沈夜澜有些恼怒,这苏家怎么就将这纨绔小公子打发来了?简直是给自己平添麻烦。
但凡来此就任的是个正常些的县令,此番的事宜进程,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孟茯还是头一次见他嫌弃人,反拉过他的手臂,将自己的手腕勾了进去,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哎呀,世间之事,哪里件件叫你如意?我觉得还不错了,最起码比起从前的事事不顺,现在多好啊。”
“你倒是会自我安慰,只是我担心年前才抓了那批海贼,只怕惊动了在禹州海岸线的那些海贼,若是他们来了,我们怎么打?”所以沈夜澜对于开采铁矿的事情,迫在眉睫。
几万将士等着武器跟甲衣呢!
偏这苏泊能力有些不足。
他这样一说,孟茯也跟着着急起来,“那怎么办?不行的话从州府衙门里找个人来帮忙?”
沈夜澜如今想来,也只能是如此了,少不得又叹了一回气。
接下来几日,山上又有人下来。
他们既然下来了,那这开采铁矿的事情,自然就可以执行了。
好在那苏泊总算发现自己能力不足,叫沈夜澜嫌弃了,于是越发积极上心起来,不懂的便让皎月来问孟茯拿主意。
孟茯能给他什么主意?不过是些小建议罢了。
不过或多或少,是有些用的,工作进度很快就提了上来。
沈夜澜给他的好脸色也多了几分。
而沈夜澜一心都在那铁矿之上,采石场那些个海盗俘虏如今也到了,便正式开工。
只是这炼铁也非儿戏,要讲究个工艺,所以沈夜澜为此专门将自己那擅长炼制兵器的江湖朋友给请了来。
又指派了几个聪明可信的跟着学,毕竟人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总是要回去的。
好不容易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沈夜澜为了这南海城,可谓是什么朋友关系人情都动用了。
瑶人畲人在城里也安排了住下,因为他们饮食文化习俗的缘故,所以分别将他们分片安排,与这城里的本地人分开。
如此也方便管理。
孟茯也没有闲着,这些天一直在做那驱蚊盘香,又带着皎月等小官吏家里的女眷们,一起教授着这山里下来的女人们一些日常。
比如风箱她们也不会使,须得教。
还有播种种菜,有的运气好,抓阄分房子的时候,家里院子宽,还能开垦出一块小菜园子。
所以也需要教。
反正他夫妻二人是忙得筋疲力尽,到了这二月底,一切安妥,便启程回了州府。
州府里边虽不断有公文送来给沈夜澜审批,但有的事情到底还是需要他回去。
苏泊和皎月夫妻间沈夜澜夫妻总算走了,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夫妻二人是典型的咸鱼,如今为了争口气,跟着那陀螺一般转个不停,所以见沈夜澜和孟茯走了,准备好好休息两日。
但这种充实的日子竟然过习惯了,翌日方天亮,夫妻俩就不由自主地爬起床来。
孟茯的话还在皎月耳边回荡着,“沈夫人说的对,不可怠慢,虽然山里下来的人都安排好了,可是这城里的经济还是没发展起来,大家的日子仍旧是过得紧巴巴的,夫君你快想想法子,咱得做什么才能叫他们都银子赚?”一面摇着苏泊的胳膊。
苏泊能有什么办法,盘着腿想了半响,才道:“沈夫人不是说那驱蚊的盘香可以大规模做,能卖到别处去吗?既如此她得需要多少药材啊我看好些药材都是一年生的草本,咱们这地理环境多好,不如带领大家种植草药?”
他也就是这么一提,皎月却觉得甚妙,马上就起身收拾。
只是苏泊见她收拾起包袱,有些不解:“种植草药,你收拾包袱做什么?”
却听皎月说道:“当然是去跟沈夫人商量,且不说咱们不懂得如何种植这些草药,便是真种出来,若她不晓得在别处买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苏泊觉得也有道理,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但自己这里又走不开,若是下次沈夜澜来县里,没看到自己做出半点成绩,只怕又要黑着脸了。
有个能力太强的上司,他咸鱼都不好意思做了。
于是只得派了不少人跟着,送她去南海城里。
又说孟茯和沈夜澜回了城里,休息了一日,孟茯就被司马少熏请了过去商量。
原来孟茯去石头县这段日子,她就开始着手收海货,刚开始不大懂被人坑了一回,收了些次品回来。
后来还是卫娘子抽空过来跟着帮忙,教她辨别质量,后才没叫人糊弄了去。
孟茯听罢,只觉得她糊涂了,“你就不晓得在城里找几个原本做这一行的老师傅做管事么?你和这手底下的人,都是生手,哪里懂行?别人不骗你两回,都对不住自己。”
司马少熏耸了耸肩,“你怎么跟时叔叔说的一模一样?我已经叫他教训一回了,现在已雇了四五个管事。”
孟茯听说已经雇了管事,才放了心。想着司马少熏虽有那雄心壮志,但到底还没什么经验,也不晓得这一路上还要吃多少亏呢!
不过有时隐之跟着,应该没什么大碍。所以便与她说做驱蚊盘香一事。
司马少熏听罢,十分赞同,“我早就觉得这东西能卖钱,外面都不曾有,也就是大富人家能用得起熏香,这盘香要的也不是什么好药材,工艺也不复杂,到时候价格平民百姓能接受,你还能赚钱,一举两得。”
孟茯颔首,“是了,只是这样一来,这商栈里的事情,我便帮不上什么忙,劳累你跟时大哥了。”
“不妨事,到时候你这盘香做出来,我们还能拿到辽国金国去卖呢。”司马少熏掰着手算,时隐之想来再过半个月,就从军营里回来接受这里的生意。
到时候一切应该就能上正轨了。
俩人因许久不见,说了不少话,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孟茯和玲珑说着话,忽然有人撞了过来,若不是玲珑拉着,孟茯就摔了一跤。
然她二人还没站稳,又跑来一帮追逐打闹的小孩子,总共七八个,在她们俩的面前都摔了。
孟茯和玲珑忙蹲下身去扶,忽然一个小孩伸手朝孟茯的脖子探了过来,居然一把抓着她脖子上的玉佩。
虽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但孟茯还是一下起了防备之心,连忙松手放开那孩子,退开身。
小孩子哪里够得上她的力气?见玉佩从手里滑落,急得倾身上前还要去取。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孟茯更加怀疑。
立马喊了玲珑一声:“咱们快走。”
玲珑见孟茯要走,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敢质疑,便撇下这帮打闹玩耍的孩子追了上去,“夫人,怎么了?”
孟茯没证据,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一面垂头朝脖子上的玉佩看了过去。
这就是块普通的玉佩罢了,若那孩子想要摸些银子,直接拿自己的荷包不是更好么?却反而要拿玉佩被自己发现?
可话说回来,这玉佩虽是普通,却是孟茯唯一的贴身之物了。
旁的都被姜家骗走卖完当完了。
也不晓得是不是原主父母留下的,还是孟家的祖传之物。反正孟茯觉得很重要,回到府里便给摘了下来,锁进柜子里。
而此刻就在这南海城一处院落里,妆容精致,气质却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柳婉儿跟前,几个小孩垂着头站在一处。
正被她皱眉训斥着。
“一群没用的东西,拿了我的银子,连一块玉佩都拿不回来。”也不晓得有没有惊动孟茯那个贱人,她如此狡猾,若是她察觉出那块玉佩的重要性,只怕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拿回来了。
直至此刻,柳婉儿都坚信那玉佩是孟茯从她阿娘手里偷走的。
所以她阿娘临死前,才没有跟自己梦里一帮,将玉佩留给自己。
不然现在自己哪里还用得着在三殿下面前卑躬屈膝?早就拿着玉佩进宫认亲了。还被他察觉出自己的梦,处处受他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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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这几两银子对他们来说了,是天大的数额了。
可柳婉儿让他们去做的事情,是去偷沈夫人贴身佩戴的玉佩。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被沈夫人发现,她后来就匆匆忙忙走了。若是发现了,查到他们的头上来,还不晓得要不要被蹲大牢呢。
所以他们是有些害怕的,又见柳婉儿和他们一般大的年纪,却故作大人姿态来责骂他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十分惹人厌恶,心里有些不服气,只将那银子扔了一半,还回去给她:“这本就是冒着大风险的,我们一开始也没说能给办成,你如今骂什么?你有本事自己去,何必来叫我们?”
指了指地上扔的银子:“我们也不是那不讲道义的,既然没有办成,也不会收你全部的银子,可我们也不能白冒险,留一半银子。”如此,也算是公平公正了。
说罢,便一哄而散,全都跑了。
柳婉儿见着地上那几个碎银子,又气又恼。
只觉得但凡跟着孟茯扯上关系的事情,她都倒霉,如今连几个毛孩子都胆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是她又不敢如何?一来她还是戴罪之身,如今是假冒别人身份来的南海郡;二来她也怕打草惊蛇,让孟茯知道自己是为了那玉佩来的。
反正现在柳婉儿觉得孟茯既然将那玉佩贴身带着,只怕已经晓得了那玉佩里的玄机。
想到此,她就越发心急了,一面琢磨着,再想个好法子。
这一次她冒险返回南海郡,除了为这取这玉佩而来,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打听石头县那铁矿的事情。
大齐铁矿本来就稀少,如今这南海郡因为海军的衣甲武器,得了上面的允许可自己开采而不经朝廷,也就意味着不管开采了多少,全凭自己报上朝廷去。
如果少报了数,朝廷也不知道,而这被隐瞒下来的数量,便可私自处理了。且不说可以卖多少银子,便是自己锻造成兵器,也是数不尽的银子。
三皇子当然动心,只是也不敢太过于明显,让府里的幕僚前来。
所以才想到用柳婉儿。
话说柳婉儿当初的确是凭着自己的那些小聪明,让三皇子救下了她们姑侄俩。
可她当时太着急于表现自己,所展现出来的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也就被那三皇子察觉了出来,叫他手底下的人催了眠。
然后三皇子便晓得了柳婉儿的这个梦境。
也好在柳婉儿醒来得快,察觉自己被催眠后,后面便咬紧了牙关,没有将大部份的事情说出来,翻来覆去只说那么几句,总算将三皇子跟他那个擅长催眠的幕僚给骗住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受着三皇子的要挟,动不动就要将她做妖女处置。
她当然怕死,所以只能听从三皇子的吩咐。
所以当下柳婉儿的处境,其实并不大好。
而孟茯将玉佩收起来后,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应该不要慌张,让玲珑跟着那些个孩子,兴许能查到些什么。
可现在为时已晚,少不得坐在沈夜澜跟前叹气。
“你这是怎了?与司马姑娘商议得不顺利?”沈夜澜去了石头县那么久,到底攒下了不少事情,那些着急的公务倒是每隔两天就有人送到石头县,可这里仍旧还有许多折子要看。
“顺利着呢。”司马少熏虽被人骗了一次,但吃一垫长一智,对她终究是好的。那商栈的事情还不要自己操心,给了大把时间出来准备建个盘香工坊呢。
“既如此,你叹气作甚?”沈夜澜索性放下手里的折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三个孩子也听话的,萱儿这两日还跟着去读书呢。
孟茯又叹了口气,嘴上却道:“没事了,可能是我多想了呢。”
可这样子哪里都不像是没事的。沈夜澜还欲问,忽然见她脖子上一只戴着的佩玉不见了,便问道:“你玉佩丢了?”
孟茯下意识摸了摸光溜溜的脖子,“没呢,我给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