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从山上下来的山民里,三分之二的瑶人,若真因为杀狗一事,与瑶人起了纷争,瑶人回了山里,这铁矿开采的事情就要耽搁下来了。
“我不晓得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私心,是她的意思还是她背后主子的意思,可这铁矿事关南海郡几万将士的生死,她此举要说跟着那海盗是一伙的也不为过。”孟茯知道柳婉儿是这书里的女主,她若是因为儿女情仇,做些叫人恶心的小事,无伤大雅就行了。
可这铁矿能动么?
若是这南海郡的几万将士在海盗从禹州过来时,没有一件像样的衣甲跟武器,那就是白白送命。
不但是他们要死,这才刚活起来,有些起色的南海城只怕也要遭殃。
这便不是几万条人命那样简单了。
所以越想越觉得这柳婉儿歹毒。
三皇子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孟茯还没从这愤怒中冷静下来,就听沈夜澜说道:“她此番来南海郡,除了在石头县如此行事之外,她还在找一块玉。”
孟茯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又重新戴上的玉佩,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到声音这话的时候,就觉得柳婉儿想要的玉佩是自己这块。
沈夜澜向前倾身靠近了孟茯一些,仔细拿起那块玉来看,仍旧是没看出什么别致之处,“你可听闻你祖父说过祖籍在何处?”
孟茯的记忆和原主是融合的,所以此刻便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京城。”
沈夜澜放开那块平平无奇的普通玉佩,也是满脸的疑惑,“她的祖籍和你家并不在一处,所以说这玉佩有可能是她家的,便说不通了。可这玉佩一事,我十分确定跟她背后的主子没有关系,是她自己想要。”
她想要?孟茯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原著里,柳婉儿不就是凭这一块玉佩认亲,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的女儿,从此得了圣上的万千宠爱。
可是,柳婉儿的玉佩不是她娘临终前留给她的么?
孟茯在晓得玉妃一事后,还暗地里算过柳婉儿母亲的年纪,好像跟那位可能不是圣上血脉的大公主年纪虽有些出入,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所以便想着柳婉儿的母亲可能是那个大公主,她迟早有一日会认亲。
如今没有去,只怕是还不知道她母亲的身份。
可如果不知道,那这偷玉佩一事,又如何解释?孟茯只觉得脑子里无数个疑问,都说不通。
这其中又关于自己穿书,所以无法跟沈夜澜诉说,只能自己一个人闷头闷脑地想。
想了两天,听玲珑说时隐之已经从军营里出来,昨日就开始收拾行李。
然后孟茯猛地想起来,她当时穿到这里来的时候,这块玉佩原主是放在包袱里,打算跟那货郎私奔,而这玉佩是打算拿去当掉的。
然后她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时候柳婉儿的母亲还没过世……
所以在原著里,这块玉佩被原来的孟茯拿去当掉,所以流落到柳婉儿母亲的手里,柳婉儿母亲在临死前,留给了柳婉儿。
才有了她后来认亲的事情?
可如果这样说,那孟茯岂不是玉妃的小公主?年纪也刚刚对得上,不似柳婉儿的母亲跟那个大公主年纪上,还有些偏差。
而自己现在是孟茯。
孟茯越发凌乱了。
拿着那玉佩看了半响,怎么看也不是皇家标配,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佩罢了,要说别致也就是上面雕刻的不是什么吉祥物,而是一朵玉簪花罢了。
不过玉簪花的话语是纯洁脱俗,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寓意。
所以孟茯便将自己这一套推理给掀翻了。
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反正柳婉儿已经逃了,想是有那女主角光环加身,沈夜澜的人也查不到她音讯。
不过用剑香的话来说,指不定是遇到什么风浪,淹死在大海里了。
孟茯想若真能如此就好了,可像是这一类女主角,掉进大海里,人家不但不会死,说不定反而还能因祸得福,捡到一个阿拉丁许愿神杯呢。
但孟茯如今也没闲心去纠结去多想,书院前日已经竣工了,沈夜澜的那些侄儿徒孙们都已经来了。
书院里也正在开始招生,孟茯忙将孙家两兄弟送了进去。
听说开学分班前还会有一场考试,根据各个年龄段来分班,有甲乙丙丁。
而像是若飞若光兄弟俩,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俩应该是在甲班了。
孙家兄弟这种还没有正经开蒙的,应该处于丁班。
这样也好,不是什么分优劣,而是根据每个学生的学习进呈,安排授课教程。
孟茯觉得十分人性化。
她自己因为嫁了沈夜澜这个长辈,虽还年纪轻轻的,但也成了老辈人,这连续一段日子里来拜访的晚辈诸多,沈夜澜在衙门里忙着公务,只能是她这个小婶小师娘出来招待了。
忙过了这些,书院里正常授课,家里一下少了四口人,偏商栈那边又开始忙起来了。
好在孟茯的盘香工坊里生产出来的驱蚊盘香,仅仅够他们南海郡内销罢了,所以商栈里的账目也算少了一笔。
不然若是驱蚊盘香足够多,也是要带到辽国去的。
商线是时隐之定下的,运输的马匹和队伍他手里有现成的,至于在南边这半截水路,有司马少熏家里的船只,倒也不操心。
如今唯一担忧的就是这是头一次跑这一条商线,虽和旁的商贾们货物并不冲突,但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跟多少绿林们打招呼呢。
孟茯听了有些担心,她当初跟沈夜澜虽也去了辽国,那可是出使大辽的使团,山贼们才没那么愚笨犯傻,跑来截使团。
但是商队就不一样了,加上司马少熏没什么武功,孟茯便劝着她,“要不,你先等时大哥将这商线开辟出来,一路上打典好了,第二次你再去吧?”
司马少熏直接给拒绝了,当下正是雄心壮志的,哪里能听得了孟茯的劝说?“不行,我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了要做这大齐第一女商,这点困难还算什么?总不能每次都在别人背后坐享其实吧?”她阿爹阿娘又不能庇佑自己一辈子?
所以还不如趁着现在有这样好的机会,跟着出去历练,危险吃亏肯定是会有的,但自己也能从中长些见识。
反正不至于一无所获。
孟茯见劝不得她,只能同时隐之交托:“她性子如此,路上只怕你还要多在她身上操心几分才是。”
“这是自然的,她既然一定要去,你也不必劝她了。”时隐之反而劝起孟茯来。
孟茯如今总算晓得他的真实年纪了,今年正好四十不惑。
不由得想起了龙胆寨子的笪丹,他也四十,可看起来像是个六十岁的老头。
而这时隐之,看起来最多三十左右。
人与人果然是有差距的。
孟茯也想自己四十岁的时候,也能有三十的状态,想到司马少熏整日几乎都跟着时隐之,便朝她悄悄打听,“你晓得时大哥如何保养的么?四十岁的人了,怎么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
没想到司马少熏却将脸凑到她眼前,指了指自己的眼角:“看到没。”
竟然有两条小小的细纹,“什么时候长的?”司马少熏和自己一般年纪,如今两人二十岁整都没到啊。
所以孟茯哪里能不吃惊?
司马少熏垮着肩膀,“我哪里晓得,有一天就忽然发现了,你说气不气人,我是吃得不如时叔叔好?还是休息的时间没他多?我怎么就长了细纹呢?”
孟茯听了,心说莫不是各人的体质缘由?又十分心疼司马少熏,想到她还要去塞上风吹日晒的,走一趟回来还不晓得要长几条细纹呢。
所以回去后抓紧给她调制了些擦脸的药霜。
姑且算是药妆吧。
赶在商队启程之前给她送了过去。
司马少熏看着那瓶瓶罐罐的,好奇不已,“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孟茯生怕她记不住,每一个小瓶子小罐子上都写了名称,逐一指给她看:“这个是擦手的,这如今已经是五月份了,这一路走走停停,到那边的时候只怕天已经冷了,你受不得那里的风霜,手给你冻裂了如何是好?”
又拿了一瓶加了珍珠粉的药霜递给她,“这个擦脸,为此我专门找卫家娘子帮我从朱仙县那边买了珍珠,让剑香玲珑磨的粉,反正是花了不少银子的,你莫要糟蹋,每日都用一些,虽不能改善你那眼角细纹,但应该也是会有些用的。”
还有擦唇的唇脂。
也是防冻的。
另外还有一份孟茯给撞在锦盒里了,“这个,到了那边,你给我转交给李馥。”
司马少熏听得头都晕了,但既然是孟茯的心意,还是认真地看了看瓶子上的字,“我会按照你写的使用书用的,东西也会给你转交,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孟茯当然信她,只不过启程那日她去送别,还重新交代了一回,最后又道:“千万要记着,若真运气不好,遇到不好的事情,当要顾着性命才是,旁的都是身外之物,扔了就扔了。”
司马少熏点头,眼眶微红地上了船。
待船起航离了港口,那时隐之不知何时到她身后的,“弟妹待你是真的不错。”
时隐之暗自算了一笔,这商栈里孟茯花的银子不少,如今她全副交托出去,按理是指望着赚钱回本。
可如今来送别,说的不是什么赚钱的话,反而是让司马少熏顾着性命。
司马少熏本来就有些舍不得孟茯,她从婚姻泥泞走向藻泽,又从那藻泽跌入万丈深渊,可能她的性命是时隐之救的。
但司马少熏一直觉得是孟茯将她从那万丈深渊里拉出来的。
因此听到时隐之这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她待我本来就好,或者说她本来就是个好人。”旋即又露出笑容来,“我在京里待了十几年,朋友虽不少,可却没有一个真正交心的。可是如今遇到她,我又觉得她抵了我那些朋友千百个。”
时隐之听到她这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这丫头,总算是有些长大的样子了。”
渡口边的孟茯直至看不见船只,才领着萱儿回府。
才到家里就得了家书。
是河州沈家二哥来的信,信里提了父母待到二月底就离开,去了别处。
不过这不是他主要写信来的目的,而是河州可能要发生蝗灾了,这才五月份,已有不少地方被蝗虫啃得干干净净。
这蝗虫有夏蝗和秋蝗。
这真要到了七八月份,整个河州只怕树皮都不剩。
所以他这是写了封信来问沈夜澜这边的收成如何?若是方便的话,到时候资助一些,也省得去朝廷那里求爷爷告奶奶,也不见得能得到赈灾粮款。
且不说他们是亲兄弟,本就该相互帮助的。
更何况两人所任职的州府紧紧相连,若是他那里遭了蝗灾,南海郡也逃脱不了。
所以孟茯很着急,不是担心他来借粮食,而是这蝗灾。
一面打发人去衙门里请沈夜澜,一面琢磨着既然现在蝗虫还不算多,那将鸭子送过去能不能行?
她这里也有七千多只鸭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妈呀,差点没赶上感谢在2021-01-2223:23:50~2021-01-2323:5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8836503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8836503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沈夜澜听说河州极有可能闹蝗灾一事,是那性子又淡又慢的二哥来信说的,虽没看信却已经将内容猜了个七八。
在他眼里,那天塌下来了,也只是算快塌下来而已。
所以这极有可能发生蝗灾,其实就是已经发生了,只是还不算严重罢了。
但还是决定先回府,看过信后再回衙门与诸位同僚商议。
那河州若是遭殃,南海郡也危险。
回到府里,才抬脚进入厅里,孟茯就将信笺递了上来,“二哥说好些地方已被蝗虫啃干净了,这到六七月份,少不得再繁殖一波秋蝗出来,到时候哪里还能剩下什么庄稼?趁着现在还不算严重,须得快些想法子。”
沈夜澜拿了信,一目十行,果然还他所料想的一样,“这个二哥,早些时候怎不来信?”这送信来的路上又是几天,只怕现在又严重了。
不免是有些担心孟茯的菜园子,若那蝗虫真过境来此,孟茯那菜园子只怕是一片菜叶子都剩不下,“你少操心他那边,还是先想想你这菜园子,趁着蝗虫还没来,想个办法才好。”
“不是还不算严重么?池塘里的那七千多只鸭子,找艘船运过去,放在田坝沟坎间,总是能捕食一些。”孟茯现在就等着沈夜澜点头了,她马上让玲珑去找卫如海安排,争取在天黑前将鸭子送到船上。
“鸭子?”沈夜澜显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见孟茯表情认真,也不像是与自己开玩笑的样子,很不确定地问她:“你的意思是,让鸭子去抓蝗虫?”
孟茯点头,“是啊,正好我这些养鸭人都是河州祖籍,如今这些鸭子在他们的手里很是听话,到时候就由着他们赶过去,高山上是没得办法,但是这田坝平坦的地方,这鸭子每天可进食两次,一直鸭子一次少说也是要吃百来只呢。”
显然这治蝗虫的法子里,历来是没有用鸭子治理蝗虫的,沈夜澜仍旧是有些觉得不大可能。
“你确定真的能行?”于是他再度朝孟茯确认。
“当然行,你且让人赶紧先送去,早送到一天,就能吃一万多只蝗虫呢。”孟茯催促着他,一面喊了玲珑来吩咐。
玲珑听罢,“那正好,菜园子里好不容易有一只蚂蚱,也叫这些鸭子们追着吃,到河州那边正好叫它们一次吃个饱。”
鸭子治理蝗虫,沈夜澜还是不曾听说过,所以不敢将所有希望放在上面,而且就算真的能治理,可是这鸭子也上不得山,数量也才不过七千多只。
要治理蝗虫哪里足够?
所以还是要用原始的布网围杀和火烧。还有对付那些还跳得不远的幼虫,可开沟陷杀。
他当下便开始写书信给沈二哥,万千叮嘱,就怕他性子太淡,不将这此事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