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式迷弟追妻——宸瑜
时间:2021-04-14 09:49:43

  送命题。
  好看?不好看?
  她仿佛看见自己的人生道路出现了一个岔口,左边是康庄大道,而右边…就不用多说了。
  此刻的情况便如同那副画一样,不,她的眉毛比那副画还!要!丑!
  阮清茴僵硬地转过身子,又僵硬地扯出一个尽量自然的微笑,“你有没有觉得,它们稍微粗了一点呢?”
  “有吗?”
  沈砚微蹙着眉间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又拿过铜镜看了看自己的,“不粗呀,你看我的眉毛也是这般粗细。”
  “……”
  默了片刻,她将嘴角僵硬的笑容又往上扬了些,“还是有一点点粗的,不如叫青鸾进来给我画吧?”
  他将身子往后倾了倾,微眯着眼睛,视线落在那对杰作上观察了好一会儿。
  “真的粗了吗,我怎么觉得—”
  话音未落,一声微弱的“啪”登时传入他耳里,骡子黛在阮清茴手里断成了两半。
  气氛安静了一瞬,沈砚果断喊道:“青鸾——,快进来给你主子画眉!”
  *
  辰时末,二人终于乘坐马车驶出了丽正门。
  马车一直驶到东华门外景明坊,在矾楼前停下,沈砚与头戴白色帷帽的阮清茴一同下了车,身后跟着身着便服的周全安和青鸾。
  小厮领着四位来到早已定好的房间内,上好了茶便退了出去。
  矾楼向来是大夏御街上的一处名景,士人们常常在此饮酒作诗,同时又是达官贵人们的风流去处,繁华兴旺,不舍昼夜。
  还未入宫前,阮清茴也时常同挚友一起上矾楼,自然便晓得这里哪道菜最美味,哪品酒最醇厚。
  但沈砚就不一样了,他自小生长在皇宫,连为数不多走出宫门的次数,都是儿时同父皇一起。再大些便要专心功课,每日只有在东宫里背文章的份儿。
  前年父皇驾崩,他即位后要学习的东西甚多,更加没有时间走出宫门看一看了。
  也正因此,今日外出使他十分高兴,将阿茴介绍的酒菜全点了一遍,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小厮上酒菜。
  阮清茴在一旁看着他那副格外兴奋的模样,唇角不自觉翘起了弧度。
  原本还担忧着回宫之后言官定会喋喋不休,可眼下见他这般开心,她便干脆抛却心中顾虑,一心一意地同他过好这个节日。
  他们所定的房间是矾楼里招待贵客专用的,此贵客非彼贵客,出入矾楼的大人物多如牛毛,因此在此处能称上贵客的,不是相便是皇亲。
  小厮们自然也十分清楚,因此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第一道菜便上了桌。
  是桂花鱼翅。
  周全安按常例取了银针试毒,一切无异后沈砚这才拿起了竹筷。
  再是期待已久,他也不忘第一口先夹给阿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好吃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好吃,味道还是同以前一样。”
  “是吗?那我也来尝尝。”说罢,他再次抬起手中的竹筷。
  可正要下筷时,门外忽然路过几位正在聊天的客人。
  客人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几位的声音都非常熟悉,以致于沈砚甫一听见,眉间霎时便微微蹙起。
  他侧首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周全安便退了出去。门外那行人似是止住了脚步,响起几句低声辨不清的话。
  而后便见周全安又走了进来,拱手道:“公子,是主考秋闱的张相公、赵相公和吴相公三人。”
  张承?
  他悄摸瞄了一眼阮清茴,见她神色如常,便让周全安领着三人进来了。
  方才在外面周全安已经同他们交代过,于是进来后三人并未行大礼,只拱手作揖道:“我等见过沈公子、沈夫人。”
  沈砚稍稍颔首,“我难得来矾楼一次,既有缘在此相遇,便一同用餐吧。”
  因女子不便同外男同坐,周全安便令小厮们搬来一面屏风,隔在两桌之间。
  对面三人刚刚落座,他便立刻凑到阮清茴身旁,拢起手在她耳边悄声道:“阿茴你只准看我哦。”
  她轻笑出声,随即点了点头。
  小厮又上了同样的菜给张承那桌,谢过了礼,两边便一齐用起膳来。
  席间,就秋闱一事沈砚忽而问道:“各位相公,此次秋闱你们可有中意的士人参加考试?”
  对面出声回答的是赵、吴二人。
  “我并未有中意的人选,不过吴兄倒是有一个。”
  “赵兄说笑了,中意倒算不上,不过是对那人的文章有几分期待罢了。”
  见张承并未回答,沈砚便单独问他:“那张相公呢?可有中意的士人?”
  那人隔着屏风默了须臾,缓缓答道:“的确有一个。”
  “哦?张相公当年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什么人如此文采非凡,竟能入张相公的眼?”沈砚奇道。
  张承徐徐起身,对着里面的二人躬身行礼,“此人...乃是沈夫人的胞弟,阮泽明。”
  尾音方落,房间内顿时一片寂静。
 
 
第16章 生气。
  屋内四人脸色各异。
  赵、吴二人以为张承是在故意拍皇后娘娘的马屁,毕竟只要娘娘高兴了,陛下自然也会高兴。
  因此他们既吃惊张承竟然是这种人,又鄙视张承竟然是这种人。
  而里面的沈砚和阮清茴二人则脸色更是复杂。
  阮泽明毕竟是自己的小舅子,小舅子要参加秋闱,他这个既做姐夫又做皇帝的竟然毫不知情!
  可他不知情,难道阿茴也不知情吗?
  很显然阿茴是知晓的,只不过没告诉他罢了。
  而此刻的阮清茴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回视过去的眼神心虚尽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碍于有外人在场,不便解释。
  整个房间里只有张承始终面如止水,神色如常。
  赵、吴二人到底是混迹官场的人,鄙视完张承后很快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连忙出来打圆场。
  “我等今日原是打算商讨一下秋闱考题,既已用过了膳,我等便不打扰公子二人了,谢过沈公子特地招待,我们便先行一步了。”
  得到沈砚一声低沉的“嗯”,他们便赶紧拉着张承一同离开了房内。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阮清茴这才开口欲作解释。
  可方一张嘴,先说话的那个人倒成了沈砚,“阿茴你为何不告知我小舅子要参加秋闱?我不是你阮家的女婿吗?”
  他一双眉头紧紧皱着,声调也略微有些高扬,眼里更是张牙舞爪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没办法,他就是很生气。
  张承都知晓的事情,自己身为她的夫君却不知晓,到头来还要从张承嘴里得知,这如何能让他不生气?
  再者,方才阿茴望向自己的眼神里有几分心虚,她明显就是故意不告诉自己的。
  一想到阿茴把自己当做了外人,他就又难过又生气!
  阮清茴也清楚,此事在他看来的确值得他生气,可自己的本意并不是他理解的那般。
  于是她干脆起身向侧跨了一步,双臂横于胸前,跪下行了个大礼。
  “阿茴你这是做什么?!”他心下一慌,连忙起身将她扶起,“不许跪我,就算我怪你生你气,你也不许跪我!”
  说完,他摆了摆手,青鸾和周全安二人便立即垂首退了出去。
  掌心握着她的双手轻轻摩挲,沈砚垂下头来低声嘟囔着:“若是我误会了你,你就同我解释嘛。我不喜欢你跪我,你是我的妻,不是我的臣。”
  “陛下,我跪你,是因为此事我的确有错,隐瞒君父本就等同于欺君,我自然是要跪的。”
  “可是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她张了张嘴,试图说服的话在喉间滚了一遭,还是未能说出口。
  在她看来,自己可以在私下里同皇帝以“你我”相称,也可以像今日这般陪着他辍朝出宫玩闹。
  毕竟这些不过是极其微末的事情,影响不了礼制法规,也改变不了祖宗家法。
  可一国之后欺君罔上本就是极大的罪责,若是连跪也不跪,那她还有何资格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这些话她原本是想说一说的,可眼前的沈砚正在气头上,再加上生气的由头又是因自己而起,此时她便不该再拿出说教的姿态说这些事情。
  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道:“陛下,泽明参加秋闱一事,并非是我把你当外人才不予告知,而是因为,我不能主动告知啊。”
  沈砚不解,“为何?”
  “若是陛下不曾问起我便主动告知,旁人难免会觉得,我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想凭着陛下对我的宠爱,而为家人求得封赏,给胞弟开个后门。”
  那双手蓦地握紧了些,他神色着急又严肃地道:“阿茴你知道我不会如此想你的!”
  “是,陛下是不会如此想我。”她抬起眸来,直直撞入他眼里,“那陛下是否会这样做呢?”
  沈砚顿时一噎。
  没错,他会的。
  他虽知晓阿茴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的确会私下里给阮泽明开个后门。不会让他高中解元,但至少会让他中个经魁。
  见他语噎的表情,阮清茴便知晓他已清楚自己心中所想,接着又道:“陛下,我晓得你会的,这便是我为何不说的缘由。”
  “科考有科考的制度和公平,你或许会觉得,不过是一个乡试的名次而已,之后的会试就让他凭自己实力。可是陛下,你若是给泽明开了后门,他便是占了别人的名次啊。”
  “大夏多士人,其中大部分都是寒门学子,所为所求不过是金榜题名之后,在报效家国之余能让家里人从此衣食无忧。若是泽明恰好占了这样一个人的名次,别说是他了,就连我也会睡不安稳。”
  沈砚被这一番话说得心中愧疚非常,在她面前脑袋垂得越来越低,“可是我...我只是想...”
  “我知道。”她抽出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柔声安慰道:“我知道陛下只是想对我的家人好,想让他们高兴。可陛下除了是阮家的女婿之外,还是大夏的皇帝呀,你是最不能破坏公平之人。”
  “所以...这份心意我先谢过陛下了。其实当初陛下册立我为皇后时,爹娘就已经很高兴了。至于泽明,他已经有了一个做皇后的姐姐,就算考不上名次,他的人生也依然会平坦宽阔的。”
  “阿茴...”他扁起嘴唇,脸上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随即将她拥入怀中,埋在她颈窝里使劲蹭了蹭,“你怎么这么好...”
  不仅理解他,还时时刻刻为他着想,为大夏着想。
  自己真是娶到了宝,今后要对她更加好才是。
  “好啦。”那人蹭得她脖子直痒痒,连笑了好几声,“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陛下可不能再生我气了。”
  话音刚落,沈砚当即朝她脸上吧唧一口,“不生气不生气,都是我多想了,阿茴别生我气才好。”
  “我哪敢呀。”她无奈地笑了笑。
  事情既然已经翻篇,二人便收拾收拾东西打算离开矾楼。
  阮清茴重新戴上素白帷帽,走在沈砚身侧,同他一起离开了房间。
  在走廊时,他蓦地想起了什么,侧头问道:“对了,张承为何会中意泽明啊?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三元及第的状元一向自恃清高,还从未见过他特别欣赏谁呢。”
  听到沈砚对张承是这般评价,她没忍住,掩嘴笑出了声,“因为...你的小舅子是他的学生呀。”
  “!”
  惊!小舅子竟是个实力派,压根就用不着走后门。
  幸好小舅子不知道,否则他定会觉得受辱,从此记恨自己这个姐夫了。
  正默默想着,前方突然小跑过来两位女子,走廊无法通行四人,眼见着她们就要与阿茴撞上,他赶忙长臂一伸将阿茴搂到自己面前。
  撞倒是没撞上,只是刚刚好擦肩而过,并且很不巧的,阮清茴腰间的玉佩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当场碎成了两半。
  “对不起对不起。”
  其中一位梳着双螺髻的红裙女子立刻折返回来,蹲下身捡起那两半玉佩,“我方才太过心急一时没注意,实在对—”
  话音未落,一双杏眼盯着阮清茴眨也不眨,忽而咧嘴一笑,“漂亮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呀。”
  二人这才发觉阮清茴帷帽上的薄绢,因方才的动作而掀起了一角,沈砚连忙将那角揭下。
  隔着一层薄绢,阮清茴柔声开口:“谢谢,你也很可爱。”随后又伸出手来,“玉佩给我吧。”
  “可是它坏了...”
  那小姑娘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微微嘟起樱唇,也不知是在可惜玉佩,还是以为自己需要赔偿而不舍自己的银袋。
  “无事的。”她拿过那两半玉佩,笑了笑,“只是死物而已,碎了也无妨。看你这么急,一定是有急事要办,你快去吧。”
  小姑娘还想说什么,身旁那位同伴突然对她耳语道:“见喜,厂...那位还在等着呢,人家既然不要咱们赔,我们就快走吧,让那位等急了可不好。”
  闻言,她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抬起眸来眨巴两下,“那漂亮姐姐我们先走啦,真的非常抱歉。”
  “无妨无妨,你们快去吧。”
  那小姑娘深感歉意地行了个礼,便与同伴一起小跑走了。
 
 
第17章 规矩。
  从矾楼出来,沈砚命马车拐了个弯驶向了侯府,也就是阮清茴的娘家。
  似乎这行程是早就制定好,而非临时决定的,一路上沈砚的脸上都挂着春风满面的笑容,弯着眼角看阮清茴掀起窗帘。
  车外的街道场景都无比熟悉,是她走过千千万万次的路,眸底的疑惑之色逐渐转变为惊诧。
  “陛下。”放下窗帘回过头来,她坐直身子睁圆了杏眸问道:“你这可是要去我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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