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晶子挡在爱理身前,毫不相让:“你想对她做什么?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太宰治叹了口气:“我能对她做什么呢?毕竟我可不是那种,会对可怜少女做奇怪事情的变态。”
他一脸“我很无辜”的样子,可与谢野晶子根本不吃他那套,知道这男人是多么黑心肝的家伙的她,一步不让地挡在爱理小可怜的身前。
“变态你在说什么呢?”
凭借身高优势一直在观察着爱理,注意到她每分钟一失忆的状况,太宰治表现得更无奈了。
他摊开双手:“不,她的情况真的由我来比较合适,不管是心理问题,还是异能力。”
顿了顿,他继续说:“毕竟,我可是世界上最了解爱理的人了。”
“了解?”与谢野晶子震惊了,“你、你们认识?”
这一刻,她对爱理这个小姑娘更加同情了。不管是现在的遭遇,还是曾经认识太宰治这样的黑泥精,都很值得同情啊!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运气太差了点吧!
说起这个,太宰治顿时整个人都有些得意,“严格来说,爱理是我的女朋友呢。”他语带炫耀:“而且,是她追的我哦!”
完全不信!与谢野晶子在心里说。但表面上,她还是为表尊重,勉强自己没有说出来,只是用眼神鄙视太宰治。
她挥了挥手:“不管是认识也好,还是什么别的,先转身,让人家把衣服换好。”
很想说什么的太宰治不甘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听到,有两个人在为她争风吃醋的爱理,只能满脸痛苦又无奈地转过身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后,与谢野晶子开始奋笔疾书,太宰治在原地转身,盯着爱理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太宰治坐在与谢野晶子平时治疗病人的床上,爱理坐在他腿上被他紧紧拥入怀中,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爱理眼中突然出现神采。
一片安静中,只听见与谢野晶子“唰唰”的写字。又过了一会儿,爱理突然问:“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写字的声音停了。
太宰治低头看着她,语气温柔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叫二宫爱理,这里是武装侦探社,现在嘛,是在治疗你的失忆症。”
爱理充满了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黑色乱蓬蓬的头发,脖子上缠着绷带,鸢色的眼睛里满是她不懂的情感。
恢复意识时,她就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着,一丝缝隙不留。虽然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但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惧怕,只有那永恒的三个问题翻涌在心中。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二宫……爱理?是我的名字?”
“对。”抱着她的男人轻轻用唇瓣碰了下她的脸颊,“你叫二宫爱理,这是独属于你的名字。”
大脑好像是太久未曾使用的工具,两人的对话过去了好一会儿,爱理才反应过来,继续问:“失忆症?那是什么?”
太宰治的呼吸似乎停了一瞬,他一手勾起爱理的下巴,让她抬头注视着自己,另一只手仍旧紧紧地拥住她。
“失忆症嘛,就是一种不断忘记一切,哪怕这一秒我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下一秒也会忘掉的可怕病症。”
他低头含住爱理的唇瓣,细细舔吻着,含糊不清地说:“比如这样……啊,痛!”
一个沉重的文件夹从后方飞出,准确地砸中太宰治的后脑,跟着砸过来的,是一把巨大的砍刀。
太宰治连忙起身躲过这把夺命飞砍刀,还有怒而起身,手持电锯砍向他的与谢野晶子。
“你这个垃圾,在做什么垃圾事啊!”与谢野晶子面目狰狞地问。
在密集的攻击中,太宰治不得不放开爱理,等与谢野晶子稍微发泄了下怒火,攻击速度不像之前那么快之后,他无奈地再次举起双手,示意她往后看。
“我真的是在帮忙啊,与谢野医生,不信你看。”他向着爱理抬抬下巴,“离开我,爱理又变回之前的状态了。”
“啊?”愤怒的医生抽空看了眼又进入迷茫状态的爱理,很快推断出爱理的样子应该是异能导致的,不过……
“这和你是个垃圾有什么关系吗?”她继续对太宰治举起了电锯。
实在不想受伤,受伤了就没法亲近爱理,太宰治不断躲避着与谢野晶子的攻击,边给自己喊冤。
“四年不见的女朋友,稍微亲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与谢野医生请不要这样,我不想和你殉情!”
回答他的,是越发狰狞的电锯。
就在两人打得热闹,治疗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冷静中略带沧桑的男人的声音:
“与谢野医生,请问太宰治在里面吗?”
“切!”与谢野晶子不满地收起电锯,打开门,对门外的红发男人嘲讽道:“什么事,织田作,我在回收有害垃圾呢。”
“啊,是这样的。”红发男人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躲在角落里的好友,“听说爱理回来了,我来看看她。”
“是怕太宰那家伙被我砍死吧?”与谢野晶子继续嘲讽,但既然被打断了,她也没心情继续回收那个垃圾。
将爱理带到卡座的里侧,自己坐在外面,与谢野晶子双手环胸,藐视地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男人:“说吧,到底有什么事?你认识她?”
织田作之助揉揉自己似乎稀薄不少的头发,略带犹豫地看了眼,正一脸痴迷地看着爱理的好友,斟酌着说:
“那个,其实我想说,太宰和爱理严格来说,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
只要是侦探社的社员都知道,太宰治这个人,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意味不明的内容,剩下一句也没人分辨得出真假。
与他相反,作为他的好友的织田作之助却从不撒谎,或者说,这个男人连吐槽都不会,却总能一针见血地说出十分了不得的话。
同样的内容,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听上去就十分值得怀疑。但织田作之助也这么说,可信度立刻就上涨到了十分值得信任的程度。
与谢野晶子皱眉看着这两个男人,认真分析了一下,提出这两句一模一样的话里的漏洞:“严格来说?这是什么意思,不严格地说呢?”
这就涉及到好友的隐私了,织田作之助再次犹豫地看向好友,发现对方仍旧一脸迷之幸福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爱理,察觉到他的视线,只略微点头,就又继续看着他可爱的爱理。
既然太宰治不介意,织田作之助就实话实说了。
“啊,其实太宰是爱理的保护者,从他们认识到爱理失踪,太宰一直在保护她,大概有三年吧。她的异能力,即使是我,也是在她失踪后才知道的。”
“而且,”不等与谢野晶子和偷听的其他人反应,织田作之助再次扔下大雷:“认真算起来,太宰在这段关系里,是一个被玩弄了很久的可怜家伙。”
与谢野晶子:!!!
偷听的其他人:!!!
第三章
没有注意到与谢野晶子“震撼我全家”的表情,织田作之助想了想,下了结论:“总之,虽然太宰是自愿的,但被玩弄了很久,又被抛弃四年,就算是他,也有些可怜吧?”
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太宰治,这个每天消极怠工、心机多到不可思议、每天嚷嚷着自杀,看到河流就忍不住纵身一跃、看到房梁就想着上吊的家伙,竟然在感情上……这么苦手的吗?
难道太宰治不应该是一个欺骗女性,让众多女性为他伤心哭泣的渣男吗?怎么听上去他被渣了啊?太奇幻了吧?
与谢野晶子张口结舌:“这这这、这样吗?想、想不到啊,太宰竟然……”被人玩弄了?还是被这个看上去跟人偶娃娃一样的,遭遇令人同情的爱理玩弄了?
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太宰治双手捧脸:“啊,没关系,我是自愿的。只要爱理喜欢,我都可以的。”
这就有些过了吧?织田作之助心情有些复杂地看着,一脸“我心甘情愿被玩弄”的好友,再看看明显状态不对的二宫爱理,犹豫再三,还是秉持着良心,把被太宰治暗示过绝对不能说的内容说了出来。
织田作之助:“虽然这么说,但是当年,太宰和……”太宰治笑眯眯地看着他,想到另一个被玩弄得很惨的好友安吾,织田作之助立刻改口道:“和另一个人,把爱理保护得太好,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反转,这绝对是反转!大反转!
与谢野晶子轻嗤一声:“我就说,太宰绝对不是那种人。”
“咚”的一声,太宰治一脑袋磕在桌子上,欲哭无泪极了。“织田作,你这个欲抑先扬,表达得真是太好了。”
织田作之助冷静地补充:“不过,从结果上来看,就是我刚刚说的那样。”
他表情稳定,没有丝毫变化,哪怕被身边的太宰治充满怨念地注视着,仍旧八风不动,颇有大将风范。
这么可靠的织田作之助说的话,可信度几乎是百分百。那么,虽然过程和原因成谜,但从结果来看,太宰治竟然是吃亏的那一个!
简直是……大快人心!不,是太令人惊讶了!
身上聚集着全侦探社幸灾乐祸,不,是同情的眼神,太宰治非常忧伤地低下头:“所以,请把爱理交给我吧,与谢野医生。”
浓密的睫毛,与略带哀伤的眼睛,还有他俊美的面庞,组成令人忍不住怜惜的魅力:“而且她的状态,也只有我,才能让她好过一些。”
一时间,与谢野晶子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是由于自己的过往,推己及人来的怜惜与同情;另一方面,是知道太宰治这家伙的本质,产生的不信任。最微妙的,是心中还带有一丝丝,对刚刚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歉疚。
如果太宰治真的和爱理之间的羁绊这么深刻的话,她刚刚的举动是不是稍微有点……
不等她顺着太宰治挖的坑跳进去,侦探社的智商天花板嘬着汽水,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除了你之外,明明还有更好的方法吧?”
江户川乱步微笑着,打乱太宰治的计划,毫不留情地揭开男人的真面目:“真是可怕的想法。”
背对着江户川乱步,太宰治没有回头,表情也没有半分波动,仍旧维持着“明媚而哀伤”的氛围,反应十分正常地问:“那是什么办法呢?乱步先生。”
江户川乱步放下汽水:“当然是加入侦探社,以寻求保护的姿态。”说着,他又撕开一包薯片,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嘛,反正你这个家伙也算到了这一点,看在那个女孩子太可怜的份上,名侦探就帮你这一回。”
太宰治半是叹息,半是喜悦地说:“啊,真是个好方法,感谢你,乱步先生。”
侦探社的智商天花板和操心术天花板之间普通的对话,也有深不可测的含义。皱着眉听完两人的对话,与谢野晶子懒得多想:“不管你们打什么主意,总之,是想让这孩子加入侦探社吧?”
她略带警告地看了一眼太宰治:“我不管什么过去不过去的,在这孩子正常以前,就由我带着。”
掌握着恐怖疗法、平时爱好是尸体、伤口和解剖的医生柔和了表情,怜惜地看了眼呆呆的二宫爱理:“臭男人离远点。”
太宰治的表情立刻变得痛苦无比,他鼓着包子脸抱怨道:“啊,阻碍情侣恩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罪恶的事!”
与谢野晶子对他微笑着露出威胁的表情。
夜晚,Lupin酒吧
同还在港、黑时那样,太宰治、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三人坐在吧台边,漫无边际地随意聊天。
只是,当年MIMIC事件还是对三人的友情造成了损害,虽然受害者织田作之助本人并不在意,但后续的发展并不美妙。所以这还是四年来,首次三人再能坐下来,和平的喝着酒。
看着杯中的的威士忌,坂口安吾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四年了,他们终于能再度坐下来,一起喝一杯。
想到四年前自己做着三面间谍,却交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朋友,还一度因为自己的背叛,险些失去他们。能这样再次坐在一起,真是如同梦中一般。
“所以说,那个女人,”坂口安吾镜片反着光,看不出表情,“那个把你骗身骗心,玩弄彻底后,就抛弃你走掉的女人回来了。”
太宰治心情很好地戳着被子里的冰块,有点懒洋洋的:“是啊,她回来找我了。”
坂口安吾不说话了,那个叫做二宫爱理的女人,是他和太宰治险些决裂的原因之一,但却是最重要的原因。
因为她失踪了,原因是为太宰治提供了MIMIC事件中最重要的情报,所以异能暴走失踪了。
一开始,坂口安吾真的信了二宫爱理的异能力是太宰治说的,可以随机获取一项过去一周内发生的情报,最厉害的也就是让他们知道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对红色内裤有着谜一样的喜爱,这样无厘头的事。
但是MIMIC事件时,哪怕太宰治掩饰得再好,他也猜到了二宫爱理的异能力绝不是这么简单的异能。
或许是愧疚,或许是别的感情,安吾没有继续探究下去,这也是他们还能维护这样的和平的主要原因。
想到过去如同人间黑泥一样的太宰治,他偶尔流露出更接近于人类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二宫爱理而起,他不禁感叹:“真好啊,她回来了。”
织田作之助默默喝酒,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他的良心就有些隐隐作痛。如果不是江户川乱步,怕是自己这个好友,已经将他的珍宝拢回怀里,永远只能注视、只能记得她一个人了吧?
但他这么安排,怕是也早就预料到江户川乱步阻挠的可能,所以,还是不忍心吧。不忍心看那个孩子就这么无知无觉、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地度过一生。
这么想想,太宰治还真是个温柔的男人?
再次喝了口酒压惊,织田作之助诚实地说:“是啊,如果不是她回来,太宰不可能再和安吾坐在一起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