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口安吾扶着额,抱怨般吐槽:“真是的,织田作你总是这样。“
“啊,抱歉。”织田作之助就连道歉,也仍旧很严肃的,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仍旧不会吐槽。
太宰治轻声笑了起来:“安吾你不也是老样子,只是出来喝酒,外面还有一队人实强核弹地保护你。”
被轻描淡写地看破了自己的安排,坂口安吾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激动了起来。
他激动地说:“这要怪谁!趁着我和织田作喝酒,在我酒里下药、在我车上安炸弹的不是你吗!”
太宰治挥挥手:“是是,只是普通的安眠药,最后炸弹也没有爆炸,安吾总是这么容易激动,而且你不是没有受伤吗?”
愤怒地喝了一口酒,坂口安吾忍不住吐槽:“没有伤害就不算犯罪吗?太宰你已经不在黑手党了,做点正常人的阳间事不好吗?”
太宰治“噗嗤”一笑,“那安吾要不要猜一下,今天的酒里有什么?在外面等你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坂口安吾:……
感觉这两人再说下去就要打起来了,织田作之助适时转移话题:“说起来,关于二宫爱理,太宰你打算怎么办?”
“啊。”说起自己的爱人,太宰治立刻露出幸福又甜蜜的笑,“当然是好好保护她,让她每天都开心快乐。”
不说别人信不信,或者有多少人信,总之坐在这个酒吧里的另外两人都是不信的。
坂口安吾:“抛弃你四年的女友,回来之后你就能和她Happy Ending?三岁的小孩都不会信吧?”
哪怕其实本质是失踪,但对太宰这种人来说,也绝对算是抛弃了。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起来,今天你是想把她囚禁起来吗?这样,对方根本不会快乐吧?”
太宰治笑而不语,坂口安吾推了推眼镜,“织田作你说出了很可怕的推测吧?给我吐槽啊,就是因为你从来不吐槽,太宰这家伙才越来越过分。”
太宰治轻呷一口酒,笑着说:“怎么说呢,反正结果并不是那样。我现在可是良好公民,是不会做出那种可怕的事情的。”
这槽点满满的话,任何一个听过太宰治名字的人,哪怕是现在的名声,也不会信的吧?可是,看了看只有自己一个吐槽欲满满,织田作还一脸赞同的样子,坂口安吾只能再次用喝酒来压住自己的吐槽。
安静了一会儿,坂口安吾盯着面前的酒杯,第一次将道歉说出了口:“当年……MIMIC的事,对不起。”
或许是酒精催化,或许是长久的愧疚酿成了更为深重的情绪,坂口安吾非常认真地说:“对不起,因为我的背叛。”
太宰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平静地看着前方。
安静了几秒,又或者是几分钟,织田作之助开口:“立场不同,没关系的。我还活着,孩子们也还活着,那个孩子也回来了,这样就很好了。”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太宰治突然举起酒杯:“嘛,这样就很好了。干杯吗?为了野犬。”
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也举起酒杯:“干杯!”
为野犬,为他们自己,干杯。
走在回家的路上,太宰治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远方隐约能看到的宿舍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呐,织田作。”他轻声说,“你说,人类为什么会愤怒呢?明明是早已预料到的事情,为什么在看到的时候,会产生愤怒这样的情绪呢?”
是在说二宫爱理的遭遇吗?织田作之助回头看了一眼,平静下隐藏着深渊一样黑暗的好友,“大概是,这就是人类吧。”
“哪怕是对自己都没有感情,但会为了爱的人高兴、生气、悲伤,甚至是愤怒。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夜晚微凉的海风吹过,带着低不可闻的呢喃。
“爱的人,吗?”
第四章
第二天,难得起了个大早的太宰治,敲开社长办公室的门。从来都犹如看客一般,观察着身边的一切的男人,第一次显露了独属于自己的欲望。
福泽谕吉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听着太宰治说话,心中有些吃惊。
对于这个男人的过去,他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男人。在他入社后处理的各类事件中,隐约能窥见太宰治可怕的智谋,但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并没有费多大力气,甚至只是偶尔说一句,就能将结果引导向他希望的模样。
作为武斗派,福泽谕吉向来不怎么了解头脑派们的战斗,但是在今天,当太宰治想要说服他的时候,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头脑派的可怕。
太会说了,太能说了,只要是这个男人想要的东西,怕是轻而易举就能让其他人亲手奉上。
哪怕是他这样追求三刻平衡的人,如果太宰治真的想的话,说不定也能说动他发起战争。
啊,不对,他还有江户川乱步,那个孩子一定能阻止他的。
好不容易从“拒绝收留二宫爱理=给敌人添砖加瓦、导致横滨毁灭”这个等式里拔\出\来,福泽谕吉忍不住问出来,自从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后,就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说的这些都没什么问题,如果你确定那个孩子能够完成入社测试的话,我也不会拒绝。不过,如果那个孩子恢复正常之后,并没有恢复记忆,也无法回应你,那么,你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太宰治沉默了下去,他垂下眼睛,盯着待客用的茶几上的纹路欣赏了一会儿,才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笑容。
“怎么说呢,爱理的记忆我从没有抱过希望,至于她会不会回应我,对于侦探社,对于社长你来说,并不重要吧?“
面对这样一个回答,福泽谕吉忍住想叹气的冲动,还是十分严肃,“不,太宰,你也是侦探社的社员,以保护为目标的侦探社,自然也包括保护你。”
像是没想过福泽谕吉会这么说,太宰治稍微愣了一下,露出一个真实不少的微笑:“啊,这个不用担心。只要一个人的本质没有变,喜欢的东西就不会变,不管是口味、颜色,还是……”喜欢的人。
你真的这么自信吗?明明能感觉到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恐怕是加入侦探社的两年里最没有信心的时候了。
“总之,在保护他人的同时,也要保护自己。”
太宰治清爽地笑着:“是是,社长。”
此时的侦探社难得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全员聚齐,很难说大家究竟是为了新人的入社测试,还是为了看那个动不动就跑去自杀的太宰治喜欢的人。
最重要的是,据说是一个在失忆前,玩弄了太宰治感情的女人!玩弄,太宰治!这是什么神仙词语的组合!太让人容易激动了!
今天的爱理被与谢野晶子好好打扮了一番,穿着全新的浅蓝色小裙子,和同色系小皮鞋,看起来是个精致又柔软可爱的女孩子,完全想不到有着那么辉煌的过去呢。
与谢野晶子有事出去,几个女社员忍不住主动请缨帮爱理编头发,谷崎直美爱不释手地摸着她柔顺的银色长发,动作轻巧地给对方编了一个美美的鱼骨辫。
“啊,真可爱!如果我和哥哥大人有孩子的话,一定也要是这么可爱的样子!”她双手捂脸感叹着。
谷崎润一郎笑得有些虚弱:“啊,直美,在外面别这么说啊。”
织田作之助在旁边看着,想阻止又不知道怎么阻止。他无奈地想,以太宰治的心胸,看到别人对爱理动手动脚,哪怕是女孩子,大概也会不高兴的吧?
不,应该说绝对会不高兴。就是不知道,因为这件事倒霉的会是谁了。
作为太宰治的搭档,国木田独步也在围观。他好奇中,又带着一丝崇敬地看着爱理,对这个能玩弄后还抛弃太宰治的女人有着极大的兴趣。
虽然现在看起来有点惨,但是她曾经玩弄过太宰治啊!就这一项就可以比过所有了!
啊,虽然现在看起来真的挺惨的……难道这就是玩弄了太宰治那个男人的代价吗?
本性善良的织田作之助秉持着良心,劝阻道:“这么对别人,尤其是她没有自我意识,不太好吧?”
当然,更重要的是,会引来可怕的报复。
正围着给爱理拍照的谷崎直美和春野绮罗子愣住了,她们羞愧地放下手机,对视一眼,郑重地给爱理道歉。哪怕爱理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既然她们做了过分的事,就应该道歉。
从社长办公室里走出来的太宰治,一眼就看到被打扮得精致可爱的爱理。他平静地想,果然爱理什么样都很可爱,可更重要的是,打扮爱理的人,怎么能不是自己呢?
深知好友本性的织田作之助悄悄叹了口气,果然生气了,唉,可怕的占有欲,但是没有亲眼看见就还好吧,大概。
太宰治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有些尴尬的两个女孩子,然后平静地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两份文件,看似随意地递给国木田独步和谷崎润一郎。
“这是爱理的入社测试剧本,拜托两位了。”
只扫了一眼,国木田独步简直要跳脚了。“这是什么东西啊,混蛋太宰,你在耍我吗?”
一脸菜色的谷崎润一郎偷瞄国木田君的剧本,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国木田先生,你的比我好多了。”
互相看了对方手里的剧本,两个人同时把目光转向正在和织田作之助说着什么的太宰治,异口同声地说: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太宰!”
“我会努力完成的,太宰先生。”
截然不同的两句话,让国木田独步辫子都翘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屈服啊,谷崎,给我反抗那个家伙啊!”
谷崎润一郎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嘛,反正最后还是要做的,而且是二宫小姐的入社测试,反正也要道歉的。”
国木田独步攥紧了拳头:“啊,你这家伙……算了,我也会好好完成的!”
说完,他大步向外面走去,重重的步伐里满是对太宰治的怒火。
谷崎直美向往地看着自己的哥哥:“啊,哥哥大人要演什么样的角色?好期待!哥哥大人加油!”
谷崎润一郎耸着肩膀往外走,边走边叹着气:“啊,直美,我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也会好好努力的。”
比起这两人的郁闷痛苦,其他人都一脸毫不关几的兴奋,目送他们离开,直美还在不停地给他们加油鼓气。
那个安排了这一切的混蛋太宰治也在爽朗地挥手:“要加油哦,国木田君,谷崎君。”
将大部分人都安排走,太宰治这才笑着走到爱理身边,抱起她坐在待客用的卡座上。
爱理仍旧一脸迷茫,但经过了女孩子们的精心打扮和照顾,看起来比昨天好了非常多。看了一会儿她脑后梳着的精致发辫,太宰治伸手将编绳解开,动作有些生疏地重新编了起来。
看到这一切的织田作之助在心里感叹,果然,真是可怕的占有欲。
再又一次恢复意识,或者说,没有每分钟刷新一次后,爱理发现自己正背靠着一个人的胸膛,坐在那人的腿上。
有些硬邦邦的,但还挺暖。那人似乎在弄她的头发,爱理忍不住回头,就听见一个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等等,马上就好,爱理先不要回头。”
爱理听话的不动了,一边感受着那人轻柔的动作,一边打量着眼前看到的景色,问出了心底盘旋的问题:“我是谁,这是哪里,我在干什么?”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你是谁?”
身后男人的呼吸似乎漏了一拍,他轻柔地给爱理绑好头发,拢着爱理侧坐在他身上,低头温柔地说:“你叫二宫爱理,这里是武装侦探社,现在在给爱理治疗你的失忆症哦。”
“至于我,我叫太宰,太宰治,是爱理最重要的人。”
有点不太懂,太久没用过的脑子好像一团浆糊,过了好一会儿,爱理才重复着:“我叫二宫爱理,这里是武装侦探社,我在治疗失忆症?你是,太宰治?”
“嗯嗯,”黑色卷发,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幸福地看着爱理,“是你最重要的人哦。”
爱理歪了歪头:“失忆症?那是什么?”
太宰治为难地皱了下眉:“唔,就是爱理现在的状态,什么都不记得,就算记住了,等一下也会忘记。”
好难理解!爱理努力思考着,用她空空如也的大脑想了好一会儿,才犹豫地问:“那,要怎么治疗?”
被她可爱的表情萌到,太宰治忍不住在她嘴唇上轻轻“啾”了一下,才跟着摆出为难的表情:“是啊,怎么治疗呢?爱理觉得要怎么办呢?”
被唇上突然袭来的温热感吓了一跳,爱理忍不住往后仰,接着又被男人抛回来的问题难住。
是啊,怎么办啊?怎么治疗?好奇怪,是不是哪里有点不对?爱理痛苦地动用自己的脑细胞,好一会儿才想出中间不对劲的地方。
“我,治疗……”太久没说过话,长一点的句子就让爱理的舌头和脑子一起打结,好半天才撸顺。
“我来治疗的,怎么办应该是你、想。”
太宰治“噗嗤”笑出声,等爱理困惑地看过来时,他才改为一脸沉重:“是啊,我的确想到了办法,可是……”
他痛苦地看着爱理:“我没有钱啊!治疗的话需要好多钱,爱理有钱吗?”
钱?又接触到一个新的词汇,爱理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才伸出一只手,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发呆。
爱理总觉得,就是潜意识里感觉,伸出手就有钱了。但是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手上也没有出现任何东西。爱理更加困惑了,钱,好像很重要,可她没有,该怎么办?
看着爱理伸出来的白嫩的小手,太宰治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他一脸幸福地继续啄吻着爱理的手心、手背,一边用痛苦的声音说:“没有钱,好痛苦,怎么办啊,爱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