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眼神越来越冷,哪怕泰平确实有本事,让文武百官对他不满,让民间传出不好的流言,他如今还怕吗?他不怕啊!
只要军权在握,至于老百姓们,嚼口不出问题,头上的皇帝老儿哪怕是昏君又如何?
越想皇帝越后悔,他之所以这么快就回来处置这些事儿,也是害怕静嘉醒过来,看见他会是失望和后怕、怀疑的眼神。
所以趁着静嘉还没醒,他得赶紧把事儿先解决了,才有脸去见静嘉。
“万岁爷,后宫……”孙起行出去吩咐完,试探着问皇帝。
皇帝挥挥手:“叫后宫所有人全部禁足在宫中,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有违令者立时处斩,叫慎刑司和都虞司派人在各处把守。”
不是皇帝不能处理,可叫人算计一回,静嘉心里能好受?
后宫以后是她的地盘,自然是静嘉说了算,他不抢静嘉的活儿干。
待得端亲王等人匆匆入宫后,皇帝第一句话就叫几人惊住了。
“贵妃产下龙凤胎,西南大捷,这乃是老天爷赐下的祥瑞,朕心甚慰,欢喜不已。贵妃与其弟有功,石太傅着人拟旨,封贵妃为皇后,由宗人府昭告司尔勒氏族,传旨后立刻更改玉碟。”
仿佛还嫌不够,皇帝又跟了一句:“宫中和边境有如此喜事,也该与天下百姓同乐。传朕旨意,大清上下所有老百姓免赋税一年,为皇后所出龙凤胎积福!”
第109章 赏皇上侍寝(二合一)……
生产时自鬼门关走上一遭, 对静嘉较常人弱些的身子来说,负担还是有些重了,若非身为贵妃一直用上好药材温补着, 这次说不准就真叫人算计住。
好是静嘉也真有些福运, 孩子没到了九个月后再生,八个多月的双胎要好生一些, 静嘉昏睡了一夜,第二日午膳前就醒过来了。
“恭喜皇后娘娘, 贺喜皇后娘娘, 喜得龙凤胎!”听见静嘉有动静, 杜若高兴着掀开帘子的功夫, 魏嬷嬷等人便笑着蹲身祝贺。
静嘉楞了一下,没想到这皇后之位来的这么快, 不过她暂时顾不得高兴呢,抬起被包得粽子似的右手:“谁咬我来着?”
杜若缩了缩脖子,麻溜跪下:“奴婢错了, 奴婢实在是急得没了法子……”
“你救我一命,何错之有!”静嘉笑着挥挥粽子, “我是想说, 赏!要什么赏赐你自个儿库房里挑去, 要不是你以下犯上, 你们主儿我……”
“呸呸呸!主子不许浑说!”杜若赶忙拦住静嘉, 成了皇后便不用称呼为主儿了, 她今后便跟皇上、太后等人一样, 是紫禁城里正儿八经的主子。
静嘉挑了挑眉:“圣旨下来了?”
“孙总管亲自送来的,万岁爷还下旨免赋税一年,为小阿哥和小公主积福呢!”杜若得意洋洋道, “听说前朝使坏的那些大臣全叫万岁爷命人围了,都拉去无门砍了才好,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静嘉越听越觉得……舒坦!可她还是为皇帝这份果决有几分诧异,说来皇上这行为放在如今他大权在握的当口,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儿,只是到底少不得有人狗急跳墙反扑出些腻烦来。
她伺候皇上这么久,自然知道皇帝是想着徐徐图之,最好是能将这些人一杆子打死时,再发作出来。
如今皇帝却像是不耐烦了,静嘉心下一动,皇帝这当是为了她吧?
“万岁爷呢?”静嘉问道,她没问皇上有没有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来了,只是不知这会子为何不在。
魏嬷嬷笑眯眯上前:“孙总管知道主子醒来就要挂记着万岁爷,叫奴婢千万跟您说清楚,皇上知道您生产时候发生意外,大怒不已,这会子正紧着处置那等子不省心的。等处置好了,马上过来看您,叫您别担心。”
静嘉心下有些微妙,这话不像是皇帝的语气啊,她怎么感觉,皇帝这是不敢见她呢?
“接生嬷嬷和喊话的奴才查的如何了?”静嘉思忖着问。
魏嬷嬷:“那喊话的苏拉当场撞了柱子,敖首领和慎刑司正紧着查呢,至于接生嬷嬷和后宫的主子们,孙总管说后宫乃是主子您的地盘儿,自然是由您来处置。”
“宝赫……”
“主子放心,安大人通敌叛国的事儿是子虚乌有,听孙总管的意思,仿佛是关尔佳氏不安分,这些万岁爷会处置,待得小阿哥和小公主满月时,安大人就该回来了。”魏嬷嬷知道自家主子担心什么,仔细着解释了一番,这些孙起行都妥帖跟她交代了。
静嘉闻言舒心地笑了出来,她倒是也不急着处置谁,那接生嬷嬷先饿上几顿再说,反正是全家都活不成的。
至于胆敢趁她生产时动手的后宫妃嫔,让她们提心吊胆多活几日也无妨。
她刚生产完,虽说睡了一觉缓过来点,可身体还是不舒服,身下还嘶啦嘶啦的疼着呢,她这会子没那个精神。
“传本宫的话,储秀宫所有伺候的奴才都赏三个月的月银。”静嘉想了想吩咐道,事体都问过后,静嘉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她的两个宝贝了。
“孩子们呢?”
魏嬷嬷闻言笑得更软和了些:“四阿哥和三公主刚喂过睡下,奴婢等先伺候您进膳,过会子叫奶嬷嬷抱过来给您看看可好?”
“现在便抱过来吧,叫他们在我这儿睡。”静嘉等不及了。
魏嬷嬷也能理解,叫人传膳的功夫,就由着四个奶嬷嬷鱼贯而入,前面两个小心翼翼抱着明黄色的小锦被,静嘉紧着探头看过去,眼眶子有些发红。
“他们皮子是不是太红了些?都怪我,若是叫他们在我肚儿里多呆些时日会更好些。”静嘉有些懊恼自个儿笑祯常在那话时,太不注意了。
两个脸蛋儿还没有她巴掌大的小小团子,紧闭着眼睛躺在明黄色锦被里,也因为这明亮颜色衬着,显得他们还略有些皱巴巴的皮肤特别红,胎发看着倒是浓密,只总体瞧着并不算多健壮的模样。
“主子可不好这么说,瓜熟蒂落谁也挡不住的,小主子们这是迫不及待想出来了。”魏嬷嬷轻声安抚静嘉,“双胎八九个月生本就是正常,太医都说了,两位小主子身子好着呢,小孩子生出来皮子越红,将来长大了越白净,这是随您和万岁爷了。”
这话魏嬷嬷说的其实还有点夸张,静嘉是真白,可身为皇帝从小风里来雨里去的跟着布库师父摔打,身高算是满人里顶顶高大的,相貌也俊朗得不输京中最俊俏的男儿,那身皮子真算不得白,搁男儿里都不算。
静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茬,她也听老人说过这种话,唇角便带上了笑,哪怕不白,那也不妨碍她把自己的孩子当成宝,这可是她和宝赫从小就心心念念盼着的,是她无数次祈祷着的念想,她只有疼爱和骄傲,绝不可能觉得自家孩子不好。
再说她觉得自个儿这样貌,再加上皇帝那一丁点儿的胡人血脉在,这俩孩子想丑都难,没看大阿哥那几个吗?额娘相貌赶不上她,也都算是清俊的。
“我也不敲打你们了,左右能进宫伺候,也没少了人敲打你们,伺候好了那就是一辈子展扬的事儿,伺候不好,过些日子你们也该知道本宫的手段。”静嘉冲着几个在旁伺候的奶嬷嬷还算温和道。
奶嬷嬷们都赶忙跪下表忠心,可不用这位皇后娘娘再敲打了,自打进宫内务府总管一次,尚仪局一次,乾清宫总管一次,魏嬷嬷一次,先后都敲打了四回了,他们轮班儿还有云芝和苏木乌眼儿鸡似的盯着她们,够够的,再作死也不能上赶着。
“主子先用膳?”魏嬷嬷也不说自个儿敲打过了,等主子稀罕过小主子们,这才将好克化的汤水和清淡膳食摆到炕桌上端过来。
“您这会子恶露还未尽,先忍忍用几日清淡的,等您这身子养养,过几日程太医开了房子,叫御膳房给您做药膳。”魏嬷嬷怕静嘉不爱吃这清淡的,跟哄孩子似的道。
毕竟孕妇怀着身孕时,那是想吃什么有什么,还大都是口味儿重的,咯嘣一下子生出来,突然就得寡淡无味的吃上许久,谁也不好受。
静嘉倒是没那么娇气,她也不爱这个,到底比别家闺秀在闺中时候受罪受得多,知道为了身子好,也能忍住,主要从生到现在算一天一夜了,她还下了大力气,不吃也饿得受不住。
用了几个略有点甜味儿的奶饽饽,喝了一碗燕窝羹和小米粥,略吃了几个鸡蛋白,静嘉才停了,叫担心着的魏嬷嬷和杜若等人很是松了口气。
主子做了皇后,龙凤胎乃是大吉,主子胃口不错还愿意配合,就是叫谁来看以后也都是好日子,再没有更顺心的,更别说每个人都还多了三个月月例,大伙儿光剩高兴了。
等皇帝处置完前头的事儿,到底忍不住过来看的时候,储秀宫个个都跟笑开了的喇叭花儿似的,别提多灿烂了。
静嘉本来正抱着孩子,哄他们看颜色鲜艳的布老虎呢,刚出生几天的孩子其实还什么都看不见,只颜色鲜妍的略能模糊看见一点儿。
听见外头请安的动静,静嘉这才轻轻放下孩子,扭头看着门口。
皇帝一进门就看见静嘉头上包着毛茸茸的卧兔儿,白嫩嫩的小脸上清澈杏眸眼巴巴望向他。
皇帝也不知怎得,突然耳根子就有点发热,他脚步顿了下,这才大跨步上前坐在床头熟练揽住了静嘉。
“身子好些了吗?”
“不好,皇上嫌弃我生了孩子成了黄脸婆,左等右等不见你来看我,我吃不好睡不好,瞧瞧,我手上的窝儿都浅了。”静嘉故意板着脸清脆着嗓音行撒娇之事。
皇帝:“……”他真没看出来。
怀孕一场,静嘉也跟着丰腴了些,原本瘦弱的身子如今看起来倒像极了老人们说的福气相,白嫩小手一番,五个清浅的坑看着别提多可爱了。
他无奈握住这软绵绵的小手:“当了皇后还不知道稳重些,你就知道拿朕打趣!”
“哎哟,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静嘉轻笑出声,水汪汪的眸子一转,盯着杜若笑出声来,“臣妾真是冤枉呀,替杜若姐姐冤枉,万岁爷您抢了杜若姐姐的口头禅。”
杜若圆脸一红,噗通就跪下了:“不敢不敢,奴婢没有口头禅,这肯定是万岁爷的口头禅。”
她一个当奴才的,何德何能跟万岁爷抢啊,那脑袋得多铁……
皇帝无奈,看着静嘉笑倒在他怀里,连魏嬷嬷等人都忍不住抿唇忍笑。
还在一旁没睡着的两个团子仿佛听见静嘉在笑似的,稚嫩着嗷嗷了两声突出存在感。
静嘉这才笑着将孩子抱过来凑到皇帝面前:“您还没好好看过福宝和金宝吧?小阿哥是福宝,妹妹是金宝,万福金安嘛,您别看他们现在不太好看,听奶嬷嬷说等满月后就看出来了,以后肯定特别好看。”
皇帝略有些失笑:“福宝和金宝?这是什么名字?朕同意了吗?”
“那您也不来呀。”静嘉斜睨皇帝一眼,学着孩子的动静软绵绵道。
皇帝耳根子又有点发烫,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朕……朕前几日忙。”
静嘉看得出来皇帝守着人是不好意思说,也不急着问,只将孩子凑得更近些:“那您现在多看看,以后再想看他们这么丑的时候可是见不着啦。”
“哪儿有你这么当额娘的。”皇帝笑着敲了敲静嘉脑门。
“我肯定是最好的额娘。”静嘉挑眉自信道,“不信您就看着吧。”
皇帝有心多说几句不能娇惯,可瞧着孩子皮子上的红润都还没褪呢,想了想便也没说出口。
见福宝打了个哈欠,静嘉这才叫奶嬷嬷等人抱着孩子去偏殿里哄,她还有话要跟皇上说。
等人都出去后,皇帝这才再静嘉发心亲了亲,声音里有几分愧疚:“是朕不好,总是想着万事周全些,却叫你和孩子遭了罪。”
“您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您也说了咱们是一样的人,过去都是不容易过来的,习惯的事情没那么好改,我都省得。”静嘉靠在皇帝怀里软声道,“再说就算前头压下去了,到底不好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将人杀了,这会子不动手以后也……反而不如现在闹出来。”
皇帝并不多说,他不是爱多解释的人,心里也清楚确实是他没转过弯儿来,才叫静嘉受了罪,不过以后他们相互扶持,再不会发生这种事儿就是了。
“康太妃那边还没有动静,如今泰平等人已经被朕禁足在府中,泰平那个老狐狸筹谋这么多年,肯定也不会坐以待毙,后头还要闹腾一阵儿,说不准朝堂上会传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你不必放在心上。”皇帝沉声道,“朕也不想等了,陈年的疮疤不如一次揭开,好是彻底解决,也能叫大清更安稳些。”
静嘉想着皇帝跟她说这个,必定是有缘由的,便直接问道:“可是需要我现在就将后宫那几个处置了?”
“不着急,她们掀不起大风浪来,只是慎刑司审问出来,那个跑出来喊话的小苏拉,是仪嫔宫里的。”皇帝捏着静嘉的小手把玩,似是不经意道。
静嘉有些诧异:“仪嫔?不可能吧,她自来是个不起眼的,二阿哥遭了那么大罪,她后头都没再有动作,景阳宫那头都没叫人磋磨容答应,来害我……是康太妃吩咐的?”
“有些事朕不好直接问,问出什么来……”皇帝说得有点艰难,“朕许是处置不了,要辛苦宁宁,与康太妃打交道,弄清楚她的心思。”
静嘉不是个笨人,能让皇帝为难的会是谁?哪怕是关尔佳氏都不怕啊,那也只剩——
“您怀疑是先帝所为?”静嘉有些想不通,“先帝帮着泰平害死博墩?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皇帝叹了口气:“先帝哪怕沉溺求于仙问道,也是清明过的。他知道耶拉氏是大清的毒瘤,只是碍于先祖对耶拉氏的承诺,不能直接对耶拉氏动手。那时候耶拉氏隐约跟北蒙有来往,国库空虚,皇权不稳,先帝为了大清……也许要拉拢关尔佳氏、墨家和纳喇氏。至于博墩,也许是泰平趁机利用先帝除去了他,毕竟墨家那时候的势力在军中,墨家家主是想将家主之位传给博墩的,在康太妃这件事情上……先帝不可能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