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锁春意浓——枸杞黑乌龙
时间:2021-04-15 09:38:24

  杜若闻言惊得差点没摔在地上,她紧紧扶着静嘉的胳膊,急切道:“小主,您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
  “闭嘴。”静嘉低声打断杜若的话,远远瞧见魏嬷嬷过来,只轻声问,“你自己想想,比起小产来,哪个对身体伤害更小一些。”
  杜若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有心阻拦,可见魏嬷嬷进门,到底不敢继续说什么,只能闷声应下来,心里难受极了。
  魏嬷嬷瞧见主仆二人这模样,眼神闪了闪笑道:“杜若姑娘这是叫小主骂了?”
  静嘉恨恨点了点杜若的额头:“都说了叫她别因为外头人传的小话儿冲动,她还是差点跟御花园的宫人吵起来,再这般莽撞,叫嬷嬷赏你簟靶子。不用你伺候了,回去好好想清楚自个儿该怎么办。”
  杜若瘪着嘴嘟囔:“小主……”
  “快点,别叫我吩咐第二遍。”静嘉加重语气意有所指道。
  杜若小狗儿似的,垂头丧气出去了。
  魏嬷嬷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可她毕竟来的时日短,也不敢多问,只笑着劝:“杜若姑娘还年轻呢,老早晚成了姑姑便能好些。”
  静嘉恹恹应了声,懒洋洋靠在软塌上吩咐:“柔妃那儿的贺礼劳嬷嬷仔细准备,洗三的东西不必太过打眼,比着贵妃的一半儿来就可以。”
  魏嬷嬷应声儿后问道:“要说最稳妥的,该是银质的东西,不过半夏姑娘禀报,库房里的现银不多了。”
  静嘉似笑非笑看着魏嬷嬷,“我这现银大都是万岁爷赏的,如今万岁爷不待见我,全指着嬷嬷替我想法子了。”
  魏嬷嬷苦笑,小主想要拿身子开玩笑,她也不敢不报啊。
  万岁爷不知是为了从源头杜绝,还是为了惩治小主这般任性,已经大半个月不曾翻小主的牌子了。
  若不是万岁爷突然冷着小主,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也不可能重新传出来。
  “小主放心,奴婢定将这事儿给办妥。”魏嬷嬷无奈只能应下。
  左右这事儿是禀了孙总管的,如今……咳咳,也还是只能找孙总管想法子了。
  乾清宫里,正在皇帝身边伺候的孙起行突然打了个喷嚏,惊得皇帝朱批都颤了一下,刺红的朱砂汁儿染红了折子。
  皇帝一脸‘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诧异眼神,扭过头去看孙起行。
  孙起行软着腿欲哭无泪跪下:“奴才死罪,求万岁爷恕罪……”
 
 
第69章    锦嫔娘娘是不是失……
  “师父, 今儿个里头又没有动静,估计待会儿淑常在又要去西围房了。”林守成端着一盆热水进了孙起行单独的值房,恭敬替他泡脚, 低声道, “您是没瞧见,罗总管那脸色哟, 就跟他不……咳咳那啥一样。”
  孙起行侧着半拉屁股拿手撑在炕沿儿上,龇牙咧嘴带吸气地将脚泡在热水里, 舒坦的尾巴根儿都……嘶更疼了。
  他那日大逆不道打了个喷嚏, 有可能将唾沫星子沾染到了万岁爷身上, 自个儿利落去挨了十个板子, 不过小半个月功夫,还隐隐刺痛呢。
  “淑常在伺候, 十回有八回不都这样吗?”孙起行哼唧出声,“叫罗总管去愁吧,我可是不管了。”要不然腚总也没个好的时候。
  林守成偷偷瞧了眼外头, 声音更压低几分:“我瞧着每回锦嫔娘娘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模样,您说万岁爷不会真将……”
  孙起行一巴掌盖在林守成脑袋上:“不要命了?万岁爷的心思你也敢猜。”
  林守成手上沾着洗脚水也不好去揉脑袋, 只能跟着呲了呲牙:“这哪儿是我猜呀, 刚才罗总管叫住我, 明里暗里的打听, 问锦嫔娘娘是不是失宠了。”
  孙起行似笑非笑:“你怎么说的?”
  “灵巧在旁边儿偷偷听着呢, 我还能说什么。”林守成撇了撇嘴, “就说君心难测, 万岁爷怎么说咱们怎么伺候呗,奴才一个没了根儿的哪儿懂爷们心思呀。”
  说到这儿,林守成嘿呀一声:“万岁爷打算留灵巧多久啊?没得叫这吃里扒外的天天杵在眼巴前儿, 怪叫人腻烦的。”
  “万岁爷自有安排,你就多注意着些就成了。”孙起行斜靠在炕边儿思忖,“这几日各宫该放炭了吧?咱这边银丝炭也用不完,你鸟悄给魏嬷嬷送些过去,叫她提醒着些,天儿冷了。”
  林守成嘿嘿笑:“徒弟明白,热汤热汁儿的也该多往乾清宫送两回,嘿嘿……”
  虽然林守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能爬到乾清宫二把手,自然也是个聪明的,听师父说这几句就能明白,肯定是锦嫔做了什么惹万岁爷生气,如今也过了月余,偏偏锦嫔不知道自个儿铺个台阶下来。
  要叫林守成说,这锦嫔还是被万岁爷宠坏了,难不成还等着万岁爷亲自给她台阶不成?
  不过也该是时候了,老祖宗和容贵妃明里暗里提了好几回,眼看着三阿哥都过了满月,偏偏万岁爷黑不提白不提叫谁抱养三阿哥的话儿,锦嫔日子估摸着也不好过。
  只要魏嬷嬷稍微提醒一二,锦嫔肯定会猫儿似的扑上来,也好叫罗总管别上火。
  林守成很有把握地叫小苏拉抬着两筐上好的银丝炭去了储秀宫,回来就跟孙起行禀报:“师父,办妥了,您等着瞧好儿吧。”
  孙起行这才松口气,万岁爷这几日脸色可是不大好,前几日御膳房进上去的鸡汤,竟然叫万岁爷问了一嘴。
  得知是御膳房进上来的,万岁爷碰都没碰一下,身为乾清宫总管他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
  叫他说,这锦嫔的胆儿真不是一般的大,怪道能叫万岁爷放心窝子里惦记着呢。
  可他没想到的是,静嘉的胆儿比他想的还要肥。
  魏嬷嬷指挥着刘福将炭笼儿放在殿内,思忖着提了几句往乾清宫送汤水的事儿。
  静嘉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慢悠悠抬起帕子杵在嘴上轻咳嗽了几声:“这天儿一冷,我身子不舒服,正巧我小日子也快到了,已经禀了贵妃,叫敬事房停了牌子,这功夫送汤水过去,岂不是欺君?”
  魏嬷嬷沉默一会儿,干巴巴笑着问:“这……三阿哥如今还在柔妃宫里,贵妃娘娘就没说什么?”
  静嘉虚弱笑了笑:“姐姐是个清明的,该说的我自是说过了,她心里清楚,并不着急,左右也没别人适合。”
  太后身子不适,天一冷愈发难受,好几日都起不来床,容贵妃根本没心思惦记别的。
  哪怕太后惦记着三阿哥的事儿,静嘉只说这时候越是不着急,越不会叫人抓住把柄,左右这孩子不会留在柔妃宫里,只要贵妃掌控好六宫事务,这孩子必定是要进承乾宫的。
  太后觉得有道理,再说她也怕自己身子太虚弱,小孩子换了地方再有个万一,她没精力替贵妃搂着。
  跟正和帝提过几回,见他不接茬干脆也不催促,慈宁宫、承乾宫、储秀宫反倒都没了声息,只将该做的事儿都做好,还好趁这功夫仔细将那些心思太大的揪出来,省得以后叫人算计。
  更别提静嘉如今的脉象,通过请平安脉的崔太医,也叫太后以为是自个儿的秘药叫她身子虚弱,更不会怎么着静嘉。
  魏嬷嬷倒不是为了别的,也还是替静嘉考虑,想了想还是多劝几句:“您别怪奴婢说话难听,在这宫里甭管是家世好的还是有银子的,想要过得好,都躲不过讨好主子。万岁爷高高在上,不可能主动跟妃嫔示好,您看哪怕贵妃不也时不时给乾清宫送些东西过去吗?您若是跟万岁爷计较,只怕过分了,要是叫万岁爷厌弃,以后日子且要艰难呢。别的不说,就说德妃和柔妃,那两位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静嘉闻言笑了出来,看着魏嬷嬷好一会儿才似是自言自语道:“谁说万岁爷不可能主动跟人示好呢……”
  只要她的利用价值够高,那个擅长给人巴掌和甜枣的九五至尊,才不会将面子看得太重要,如今明里暗里叫她服软,不过是打量着她没别的依靠而已。
  她确实只能依附着皇权走在针尖儿上,争抢那一丁点儿的生机,可她从来都不觉得人会始终如一,她小时候只能叫墨勒氏欺负,如今墨勒氏躲着她,不就是为了不给她行礼吗?
  即便只是棋子,她也要叫皇上明白,今非昔比的棋子,横不能一直用过去的手段对待,想要叫马儿跑,这夜草总要慢慢肥起来的。
  魏嬷嬷听清楚自家小主的话以后,心里颇有些震惊,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她心底那不对劲儿的微妙越来越重。
  “小主,奴婢斗胆说句实在话,即便是在普通人家,以夫为天也是正道。”魏嬷嬷小心翼翼道,“这世道上太强势的女子,没几个能得夫君欢喜的,奴婢不是说您不好,可到底在后宫里……总要不由人些。”
  静嘉挑了挑眉:“可我觉得万岁爷还挺喜欢我的啊,毕竟我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交代的事儿我也都办的特别漂亮,这以夫为天的后宫里并不缺,我只要对万岁爷一直有用就好了吧?”
  魏嬷嬷眼前有些发黑,她终于知道是哪儿不对劲了,小主这根本就没把自个儿当万岁爷的女人看,她是把自个儿当万岁爷的奴……左膀右臂看。
  这还真是叫魏嬷嬷诧异,虽说不将情爱放在心里的妃嫔不是没有,可是古往今来不把皇帝当夫主的真是少见,即便先皇后那种疯癫又家世强大的,甚至是如今的太后,都从来没断了在皇帝面前美化自个儿,想要占据皇帝几分怜惜的心思。
  小主想的竟然是……只要一直对皇帝有用,魏嬷嬷都有些疑惑了,这位小主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那位安国公夫人难不成是将小主当男孩子磋磨的?
  “好了,我瞧着这天儿有些阴,说不准要下雨,今儿个叫御膳房送个锅子来吧,放些辣子进去,我手脚总是凉的很。”静嘉不愿意跟魏嬷嬷多说,只如此吩咐道。
  鄂鲁没叫她失望,这才一个多月,他就瞒着马佳氏,从外头寻了医术高超的名医偷偷进京,将墨勒氏用的药都弄清楚,同样的方子削弱了分量,叫广储司以份例的名义借尚药局都送进来了。
  即便她所有的行为都明摆着是要算计德妃的,鄂鲁也没多问一句,只叫人给她带了句叫她保重身体,此药绝不可服用超过一年的话进丽景轩。
  静嘉很满意,让杜若熬燕窝羹的时候将药汁悄悄放了进去,她这些时日确实不太舒服,原本她身子就寒气重,现在天儿一冷,她手脚跟冰块儿似的难受极了。
  魏嬷嬷悄悄叹了口气,也不敢多说,叫刘福出去传膳。
  于是孙起行眼巴巴等了好几天,都没等来丽景轩那头的汤水,待得阴了好几日沁凉的冬雨落下来时,孙总管冷冷的巴掌也落到了林守成后脑勺上。
  “你怎么办的差事?啊?话说明白了没有?”
  林守成捂着脑袋委屈极了:“我办事儿您还不知道?再稳妥不过的,魏嬷嬷也明确说会劝着那位些,这还能办差了差事?只能是那位小主胆儿……”
  后头林守成没敢说下去,孙起行也心里叫苦呢,可不就是狗胆包天,由乾清宫亲自递出去的好意都不接着,这是想要去景阳宫吗?
  这话孙起行只敢在心里腹诽,虽然着急上火也啥都不敢说。
  可正和帝是谁呢?他连大清都治理的妥帖,这点子弯儿还能转不过来?他那日问了一句,以孙起行那奴才的聪明,绝不会什么都不做。
  既然还没有汤水或者点心送过来,那必定是静嘉自个儿不乐意。
  听见外头淅沥沥的雨声,皇帝捏了捏鼻梁,起身推开窗户,就着嗖嗖的冷风气笑了。
  他还没训斥这小东西想拿自个儿身子开玩笑呢,她先拿上乔了,还是欠收拾。
  如此想着,皇帝用过晚膳后,也没翻牌子,只冷着脸吩咐:“叫锦嫔过来伺候。”
  罗礼躬着身子不敢抬头:“回万岁爷的话,锦嫔娘娘身子不适,已经叫停了牌子……”
  皇帝闻言舌尖抵着上颚轻轻笑了出来:“行,去吧。”
  罗礼生生叫皇帝这声轻笑吓得‘嗻’字儿都跟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似的,赶忙后退着出了乾清宫,瞧着外头探头探脑的灵巧,憋住脸上的苦色回敬事房去了。
  皇帝喝过消食茶,又批了会儿折子,到底压不住心里莫名升起来的气恼,扔了朱批,起身就走。
  给孙起行慌得不行:“万岁爷,您慢些,外头下雨呢,奴才叫龙辇过来。”
  他都不用问,就知道万岁爷要去哪儿。
  “叫程太医去储秀宫。”皇帝冷着脸吩咐,他倒是要看看那不省心的小东西到底怎么个不舒服法儿,要是她敢欺君,他就叫她去景阳宫不舒服去。
  静嘉用过晚膳后,便有些昏昏欲睡,偏偏冷的厉害,好半天睡不着,杜若心疼得厉害,替她灌了两个汤婆婆,一个放在脚头,另外一个叫静嘉抱在怀里,静嘉这才稍微舒坦了些。
  待得皇帝煞气腾腾进门的时候,静嘉刚刚睡着。
  “给万岁爷请安,万岁爷万福金安。”魏嬷嬷感觉出来万岁爷来者不善,心里苦巴儿地带着杜若和半夏给皇帝行礼。
  皇帝扫了一眼,脸色更难看:“锦嫔呢?”他倒是没急着发火,就他认识的小东西,不会蹬鼻子上脸到这个程度,只怕是真不舒服。
  这叫皇帝心里火儿越发拱得厉害,不舒服就请太医,即便……咳咳,即便他一个多月不曾翻她的牌子,可内务府有鄂鲁看着,御膳房孙起行也早打过招呼,没人敢慢待了丽景轩,怎么就至于自个儿在宫里熬着。
  魏嬷嬷小心翼翼回话:“回万岁爷,小主身子不太舒坦,刚刚睡下。”
  皇帝大跨步往寝殿去,进门后声儿不自觉就小了些:“怎么回事儿?去催一催太医。”
  前头是问魏嬷嬷,后头一句孙起行自个儿就知道该怎么做,打发林守成亲自跑一趟。
  魏嬷嬷小声道:“小主许是小日子快到了,这女人……小日子前后总有些不舒服的,尤其是天儿一冷,这才更加不适。”
  皇帝皱眉:“不是一直在温补着?”
  “这……小主不爱喝药汤子。”魏嬷嬷心里也发苦,小主不喝她总不能硬给灌下去,“且小主小时候身子亏空的厉害,这将养也需要时候,总得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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