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突然觉得本就长时间缺少水分滋润的嗓子突然变得又干又热,她尽量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什么地方,比如另一面墙上的书籍。
“先生……我想你可能是找错人了,我并不认识您。”
“你会的。”
DIO站直身子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被噎了一下,西尔维娅只好从另一个角度重新出发。
“您到底是谁?把我带到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西尔维娅。”
金发男人垂下眼帘挡住那双突然变红的眸子,但再抬眼的时候已经恢复成了蜜棕色。
“应该是由我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那却并非一个问句,他不需要她做出回答,他这样说仅仅是想要她听着。
然而西尔维娅除了迷茫还是迷茫,她抱着被子又往里窜了窜,自己的大腿隔着一层被褥和男人粗壮的大腿分开。
DIO一把抽走了她的被子——严格来说,那兴许是他的。
好看的白色睡裙没有什么实际抵御寒冷的能力,可爱的泡泡袖和层叠蕾丝不过是没用的装饰品,突然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染上一层寒意。
他靠得近了一些,一只手撑在她另一侧的床上,整个人的阴影再一次将她笼罩住。
奇怪的是,当DIO这个可怕的男人离她如此近的时候,她反而感觉到一股燥热。
“你的眼神……”
男人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抬起手抚摸她黑色的头发。
“你在透过我看别的人……是谁呢?”
西尔维娅眨眨双眼,她有么?
但不可否认地,她总是会想起乔鲁诺·乔巴纳,按照现在的时间算算,他应该已经出生有几年了。
还有另一个人——卡兹。
他们同样强大而美丽,仅仅是看着也需要普通人样式的目光,她折服于他的魅力,这是雌性动物的本能。
她看着DIO一点一点倾下身来,而自己无处可逃,她也不想逃,最后男人冰冷的唇印在她的唇角,西尔维娅不受控制地浑身一抖。
男人的眼睛变成红色了。
除了自己睁大双眼的身影,她还能从那双眸子里读出很多。
欲望、渴望、占有、恨意……还有毁灭,她清晰地感知到那股毁灭欲,他想要杀了她,可他同时还想要得到她。
自己应该害怕吗?
她不知道。
DIO完全倾身在她上方,金发男人眯起眼,她这么小、这么软,在他身下不过是小小一团,能任由他随意揉捏。
事实上,他的手也渐渐往下探去。
男人宽大的手掌仅仅一只便能完全覆盖住她的腿心。
经验丰富的男人只通过外部的刺激便能让她忘记思考、只能无助地主动揽住他的脖颈哭泣。
“叫我的名字。”
西尔维娅眼里只剩下令人眩晕的蜜棕色,她想起刚刚那两个人对他的称呼。
“DIO大人……”
可金发男人在听到这个叫法时,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原本满意眯地起双眼欣赏她到达巅峰时神情,现在也完全冷了下来,眼角不再有一丝笑意。
DIO重新坐直了身体,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会杀死她,然而只有一句轻飘飘的话。
“不,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西尔维娅失去焦点的眸子茫然地望着身上的男人,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快意之后的困倦让她很快就不自觉地闭上双眼。
耳边再一次响起那种哄诱小朋友的温柔语气,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相反。
“阳光会普照开罗的所有角落,但唯独没有这里……没有这个房间。”
第八十四章
她盯着DIO的眸子, 明白了男人的意思。
他不会放自己离开,而这里没有阳光显然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 所有的地方都是靠着微弱的烛火照亮, 也许这栋房子里所有的地方都是这样。
原本就是强行被再次点燃的烛火重新闪烁跳动起来, 西尔维娅本就在疲惫之后觉得困倦了,现在更是睁不开眼睛。
她不想再去管DIO了,看起来他没有想要杀死她的意思,暂时。
拉过身旁的被子重新盖在自己身上——刚刚因为某些原因而出了一些薄汗,不再动作之后凉意重新袭来,那个男人身上也很冷。
而DIO只是看着她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身为鬼和柱人时, 她厌恶黑暗, 因为这是自己不能生活在阳光下的证明。
可现在又觉得缩在黑暗里很安全,仿佛隔了薄薄一层被子、就完全能把自己和DIO分隔开一样, 那层柔软的布就是铜墙铁壁。
很快西尔维娅便闭上了双眼, 呼吸变得绵长。
丝毫不知道金发男人就一直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她。
她还是和当时一模一样, 即使在海底沉睡了那么久, 他也不会忘记她的面容。
然而现在她还不认识他, 而他则在时间的另一侧等待, 他们已经重逢了,可他还在等待他们“相逢”的时刻。
失去了最后一簇烛光的地下室变得彻底黑暗, 角落只有一个通风口安静地旋转着, 偶尔发出叶片摩擦的声音,但没有一扇窗户。
正如同DIO所说, 阳光照不到这个角落。
再也没有能够判断时间流逝的手段,他就静默地坐在黑暗中看着西尔维娅沉睡。
吸血鬼良好的视力让他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也能看清她身上每一处细节。纤弱的颈项,脆弱到“世界”轻轻一握就会断掉, 一截手腕从白色泡泡袖里面露出来,放在被子上,他忍不住拉起她的手,拇指在光滑的手背上摩挲。
就如同他年轻时所想象地那样美好。
美好到忍不住让人破坏、毁灭。
“我等待了100年之久。”
男人轻声说,说给自己、说给黑暗,但西尔维娅完全听不到。
等他觉得够了——实际上是他强迫自己停下,免得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现在还不是时候,优秀的猎人都拥有足够的耐心。
半晌之后,他握着女人柔软的手把它放回被子里,刚要起身,西尔维娅似乎是梦里觉得热,又把手臂重新拿了出来。
不光如此,她还更过分地伸出来一条腿,跨在外面吧被子夹在两腿中间侧过了身。
虽然他是吸血鬼,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西尔维娅可是脆弱又没用的人类。
金发男人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把被子抽出来重新为她盖好。
小圆桌上的金属盖子已经完全冷了下来,之前因为食物的热气而凝结的水汽也不见了。
吸血鬼食指和拇指捏起黑色的把手掀开一角,里面的食物分毫未动,上好的小羊排上的油脂凝结成白色,全然失去了风味最佳时的食欲,现在看着反而有一种厚重的油腻感。
他重新把盖子放下,金属的物品磕在木制圆桌上却丝毫没有发出声音。
男人又像是来时那样一转眼就到达了栏杆的另一头,影子在房间的墙壁上从左至右划过,而他本人则与之相反的方向离开了地牢。
*
西尔维娅再睁开双眼时,男人已经不见了。
床头的烛台上重新摆好了新的蜡烛,现在大概燃烧了四分之一左右,她不太清楚是什么时间换下去的,也不知道蜡烛燃烧的速度,因此也判断不出来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她是冻醒的。
一边的手臂和大腿都露在外面,轻薄的白色睡衣完全没有什么御寒的效果,此时皮肤冰凉得可怕,她觉得嗓子也干涩地发痛,可能是凉到了。
索性DIO不在。
这反而让西尔维娅松了口气,她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像是脑子死机了一样,她居然准许——不、是毫无反抗地接受了他对自己做那种事情,现在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到底对于DIO是怎样想的呢?
他所谓的“过去”与“曾经”是什么?
然而她有一种预感,自己马上就要知道了。
第八十五章
西尔维娅“不负期待”的生病了。
她又不肯好好吃饭, 没有体力也没有抵抗力,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不生病才怪。
小达比再一次往下送食物的时候发现她在缩在床上一动不动,往日里她都会起身询问DIO在哪里, 但今天却异常的沉默。
管家先生打开金属盖, 上次拿下来的东西几乎没有动, 顶多吃了几片沙拉里面的菜叶子,肉类还是完好无损地放在盘子里,如同往常一样油脂的部分凝结了。
“西尔维娅小姐,您怎么了?”
意识到不对劲,小达比试探着走上前几步,DIO大人不允许他们和她有直接的接触, 所以每次他来到这间牢房只是沉默地做完自己的职责就立刻离开——但现在把这个女人的一举一动都上报给DIO大人也应该是他的分内之事。
没有回答。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面背对着牢房外, 小达比只好扯起一边的被角轻轻拉下来一点。女人脸色潮红,不知道是在被子里闷的时间长了, 还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西尔维娅双眼紧闭, 呼吸显得有些急促, 明明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但还是把被子死死裹在自己身上。
他立刻意识到她可能是生病了, 这下面的温度就算是对他来说也有些凉了, 更别说是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DIO大人是吸血鬼, 可能没办法更加清晰地感知到,所以才会让这个女人留在这里。
这栋房子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与众不同。
曾经所有出现在这里的女人都是自愿来到这里的, 可西尔维娅不一样, 她是DIO大人亲自带回来的,他将他关押在这里。
金发男人昏迷的她带回来并吩咐将地下牢房准备好时, 他和瓦尼拉·艾斯忍不住对视了几秒钟,不知道这次DIO大人心血来潮又是什么意思。
而在牢房没有布置好时,她就一直留在DIO大人自己的房间, 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显然,他们也不会看到这个女人最后变成一副被吸空了的皮囊——有人打赌需要多长时间,但目前这个结果还没出现,他看着可能性也不大,那人现在输得裤兜比脸还干净。
而且他们原以为这个牢房建好之后才会是西尔维娅灾难的开始,可是等到现在也没发生什么预期之中的事情。
恩雅婆婆私下里偷偷对他们说,即使是DIO大人也逃不过这一关。
一旦一个男人开始在意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却没什么回应时,他便只会越陷越深。
“马上就要出现女主人了”,这种流言蜚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在这栋房子里。
DIO大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但他什么都没说。
*
西尔维娅觉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后背因为过高的热度而感觉到酸痛不已,头晕晕沉沉的,如果坐起来可能不用一秒钟就因为“重量”重新倒下去。
这种感觉很陌生。
自己好像很久没有生过病了——自从从人类变成鬼以后,再之后是柱人,身为特殊的生物就和这些病痛永远说再见了,在杜王町生活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还没来得及生病人就没了。
她不喜欢生病,那种身体上的难受让她愿意用所有事情来交换健康的身体。
一股没由来的委屈突然让她开始噼里啪啦往下掉眼泪,顺着眼角渗进枕头里,洇湿了一大片。
这都怪DIO。
自己本来好好的在埃及旅游,他不但把她掳走还关押在阴冷的地下室里,甚至还对自己做了那种事——他们之间现在还是陌生人!
说不上那些眼泪里是否有对自己不争气的气愤,总之她把现在的一切都怪罪在DIO身上,如果下次他再来到牢房里她一定不会再给他好脸色看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半梦半醒之间,西尔维娅感觉到有其他人的手臂穿到她下将自己抱了起来,而她却因为困倦怎么都睁不开双眼,只能感觉到一片模糊的金色。
她的头靠在对方的胸肌上,大臂贴着一部分腹肌,两个人皮肤接触的地方异常冰冷。
那是DIO,除了他,别人身上也不会有这么低的温度。
意识到这就是害自己生病的罪魁祸首,西尔维娅用力推着对方的胸膛想要离开他的怀抱——而别说是生病时毫无力气的双手,就是正常她可能也无法撼动男人一分一毫。
“别闹。”
一双微凉的唇贴在她前额上试了试温度,又将她紧了紧,然后是牢房的铁门打开时的“吱呀”声,她能根据两个人身体颤动的频率判断出来是DIO在抱着她上楼。
没有床铺在下面接着,西尔维娅也不敢随意乱来了,免得这个她摸不着情绪的男人一生气再把她从楼梯上扔下去。
看其他人提起他时毕恭毕敬的态度,她猜测DIO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没过多久之后,她又被放在另一张柔软的床上,这个房间体感上要暖和得多,可现在她浑身燥热,即使知道对身体不健康,她还是想要一些能够降温的东西。
但手边似乎只有DIO的身体最凉,她马上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丢出去,认为可能是自己烧糊涂了。
男人把她放下的那瞬间就消失不见了,西尔维娅在床上翻滚的半圈,打量起房间内部的装饰。
很空旷,即使是地下那件牢房看起来也比这里温馨一些,床头立着一个红木柜子——上面还放着剩了些液体的红酒杯,以及一个同款三根蜡烛的金色烛台。
除此以外,床正对面的墙壁改成了一整面书柜,里面塞满了看不清题目的书籍,远远看去都是上了年月的大部头,不知道他真的会看还是只拿来当做装饰。
不同于这几天她住的单人床,这张四柱床在真正躺上来之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一些,大概160的身高算上头顶空出来的距离才不过占了一半多一点。
红色的帷幔有一边是散下来的,另一边也是靠近房门的那一侧用同色的布料系起来挂在床柱上,厚实的深红色地毯更是比整个床的范围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