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有那耳朵。
等等,诶, 他的耳朵怎么那么红呢?支棱着,就像虎头的猫耳朵。
而且耳根泛起的红随着她的视线就绵延到了脸上。
……他的脸红了!
虞晚晚眨巴眨巴眼睛,就对上了江泠忽然撩起的凤眼。
他的脸虽然红了,但他的目光一瞬不瞬,仿佛定住了一般, 同样定在了她的脸上。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对视片刻, 虞晚晚就觉得自己的脸轰的一下,也热了起来。
她可没江泠的定力, 忙欲盖弥彰的移开视线, 嘴里打岔的嘀咕道:“什么时候了, 我是不是起来晚了?”
江泠看着虞晚晚红飞双靥的娇俏模样,翘了翘嘴角:“还好!”
屋里有了动静, 便有丫鬟端来洗漱用品。
虞晚晚瞄了江泠一眼, 就见他又坐回了榻上。
他这是准备看她洗漱?
江泠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其实他们两个成亲已经半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给虞晚晚的感觉,江泠真的很忙, 忙得让她都有些感慨,好歹也是个王爷,弄得就像她原来世界的社畜,可见想当个好王爷也是不容易。
再加上他们两个是假夫妻,同床而眠只有那么一次,剩下的就是江泠受伤期间,一直在一个屋子里分床而住的。
其余的时间,江泠基本上是不在府里的。
但从她昨天被救回来,江泠就一直在她眼前晃,守着她睡觉,抱着她如厕,如今又看上她洗漱。
他这是怎么了?
只是虞晚晚也没有理由不让江泠看,主要江泠手里拿着一本书呢,人家美其名曰在看书。
可虞晚晚看他手里的书都是倒着拿的。
这是什么看书技巧!
洗漱完,丫鬟给虞晚晚梳头,因是在家里,也不用梳什么高髻,只松松的绾了发髻。
丫鬟打开梳妆匣,让虞晚晚挑一个发簪。
匣子里发簪不少,金的、玉的、翡翠的,各种花式。虞晚晚手指点了点,正想拿一支翠玉簪。
“这支挺好的!”
头顶传来江泠的声音,虞晚晚惊讶歪头,就见江泠站在他背后,手臂越过她的头顶,从匣子里拿了一支丹凤朝阳簪。
是挺好的!
可大哥,这支是纯金的,有半斤重呢,压脖子啊,在家戴这么沉的簪子干什么,这都是逢年过节上大妆时才带的。
“王爷,这支是外出时戴的。”虞晚晚忙拒绝道。
“那这支呢?”江泠又兴致勃勃的拿起一支金蝶钗。金缕丝缠绕的蝶翼,微微颤动,倒是精致华美。
虞晚晚忍不住看了江泠一眼,他自己头上别的是玉簪,怎么给她拿的都是金簪。
实际上江泠就是觉得金簪子亮闪闪的,与虞晚晚挺配的。
江泠见虞晚晚没什么反对意见,就直接拿起发钗别在了虞晚晚头发上。
诶呦,大哥,你轻点啊,你当你拿叉子叉草呢。
虞晚晚看着镜子里金鸡独立般立在她头顶的金蝶,行吧,没扎到她头皮就算不错了。
虞晚晚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护肤膏,打开盖,挑了些,分别点在额头、鼻尖、下巴,然后涂抹起来。
这些都是天天早上抹脸时的步骤,太熟了,虞晚晚都不用过脑子,手比脑子快,直接闭了眼睛做的。
可抹了一半,脑子才反应过来,江泠还站在她身后呢。
虞晚晚蓦地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向江泠。
江泠很是惊奇,虞晚晚这是干什么呢,怎么往脸上抹白膏子啊。
对了,这是不是陈邳之说得女子化妆术啊?
虞晚晚看着江泠好奇的目光,手都有点不会动弹了,只能快速的抹了两下。
抹完脸,丫鬟拿来螺子黛。
虞晚晚硬着头皮接过来,扫了扫眉。
江泠恍然,哦,原来“张敞画眉”就是用这个来画眉毛吧。
也不怪江泠觉得新奇,别说他没成婚,就是成了婚的,很多女子也都不会在丈夫面前化妆的,男子是很少能看到这些的。
画完眉,丫鬟又尽职尽责的拿来口脂盒。
虞晚晚也不差这遭了,揭了盖,拿小指点了些,涂在了唇上。
江泠看到她细白手指似含在她粉嫩的唇上,这个动作,让他立刻便想起了军士们开黄腔时说得一个画面。
虞晚晚涂好口脂,一回头,就见江泠以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她的唇。
怎么了?
虞晚晚摸了摸唇,有什么不妥吗?
可就见江泠喉结滚动,有点慌乱的移开了目光,而且耳根子又红了。
江泠趁虞晚晚没注意,两腿用力的夹了夹,理了理袍子。
好在这时,田嫂子送来早饭。
吃饭时,江泠忍不住又去看虞晚晚的脸,这就是化妆术吗?
怎么看她又抹又画的,脸也没什么变化啊。
江泠还清楚得记得虞晚晚十五那晚落水时,像女鬼似的大白脸呢!
虞晚晚就看江泠直瞄她的眉毛,平时她一般会画双燕眉,今日图快,就简单的依眉形画了个柳叶眉,难道没画好?
虞晚晚心里泛着嘀咕,可算吃完饭,但江泠还没有走的意思。
两个人也不能干坐着,虞晚晚便让丫鬟都出去了,她正好也想问问江泠些事情。
“王爷,昨天您是怎么找到金堂的官驿的?”
若不是江泠来得那般巧,她就没命了。
江泠心中也是庆幸的,到昨天连寻了她两日,都没有消息。他便亲自到了金堂,就想着,哪怕把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好在,当天下了雪,虞晚晚从洞口塞出来的燃着的衣服冒出了黑烟十分醒目。
满城都是江泠的军士,稍微有些异动,便有人回禀了江泠。江泠才得以及时赶到。
其实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更多的是事在人为。
虞晚晚便也讲了,她是如何自我逃生的。
真不愧是他的娇妻,真的太聪明、太果敢了!
江泠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虞晚晚的头:“不错!”
能得到江泠的夸赞虞晚晚还是很开心,只是虞晚晚瞄了瞄江泠身后的镜子。
本来是金鸡独立的发钗,被他这么一揉,便像石头上支棱出一根野草,更无美感。
而且他揉她头的动作,怎么和她撸虎头时差不多啊!
不过“小宠物”虞晚晚更关心的是:“王爷,您觉得这事是谁干的?”
光凭乞颜人是无法干成事的,至少劫持她的车夫肯定是有别的来头的。
江泠静默了一下,用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朱”字。
果然是朱家!
“晚晚,这一次除了大棚之事外,朱家与长公主一直是不睦的。”
江泠觉得还是应该让虞晚晚知道这一段皇家之事的。
朱家是历经百年的世家,迄今,大魏朝两代皇后都是来自朱家,史称大朱皇后与小朱皇后。
当年,先帝在位,大朱皇后生下的嫡子排行老二。而皇长子就是现在的魏景帝。
若按嫡庶之分,应该是中宫皇后生下的皇子才能做太子,继承大统。
但先帝当时只对自己的孪生姐姐长公主言听计从,朝堂之事都交于了长公主。
但长公主不喜二皇子。这便引起了一些世家重臣的不满,尤其是朱家。
而在后宫中,先帝也更是宠爱景帝的生母。
但景帝的生母出身不显,只是一名宫女,她之所以受宠,后宫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是因她的眉眼酷似长公主。
大朱皇后对此深恶痛绝,也连带着对长公主从心里往外的恨。
但先帝就是宠爱景帝生母,又因景帝生下来和江泠长得十分相像,所以对景帝也是十分疼爱。
竟然打破惯例,一直没有立太子。
直到“靖安之变”,北胡人打入京城,先帝自杀殉国,六个皇子,被北胡人杀了四个。
景帝由长公主护着,二皇子则与大朱皇后一起,分别逃离了京城。
后长公主雷霆手段,拿出一道圣旨,说是先帝本就想立景帝为太子,又召集了一些大臣,直接拥护景帝当了皇帝。
而作为中宫嫡子的二皇子后来说是死于逃难途中,只有大朱皇后一人回了京城。
但即便景帝登基,大朱皇后也是妥妥的皇太后,后来大朱皇后又安排了亲侄女小朱皇后进宫,成为景帝的皇后。
当然这其中的龌龊之事,江泠是不能讲给虞晚晚听得。
但虞晚晚听个大概齐,也是惊讶了:“王爷,按您说现在的皇上若没有长公主的一力扶持是当不了皇帝的!可他当了皇帝后却娶了朱家的女儿当皇后?”
那长公主不得气坏了吗?
江泠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可生气的呢,只不过帝王的权术罢了。
魏景帝虽借着长公主的势当了皇帝,但他怎么也不可能甘心成为长公主手中的傀儡,娶朱家的女儿,让长公主与朱家互相牵制是最好的局面。
虞晚晚心里感叹,怪不得呢,上次她父母和离时,在宫中,朱皇后和长公主针锋相对,而皇帝却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
正说着话,吉福匆匆进来:“王爷,皇上招您进宫。”
皇帝急招,江泠当然得去,
不过,走到门口时,江泠忽然转过身,走回床边,揉了揉虞晚晚的头:“不要多想,好好休息,这次的事,我一定会为讨个说法的。”
虞晚晚摸着被江泠揉成烂草窝的头发,正愣之间,江泠一只脚已经迈出房门,又回头向她一笑。
江泠是冷清惯的,虞晚晚从未看过他弯唇笑。
但这一笑,就如春月里冰雪融化而溪流重生,让虞晚晚只想到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
“娘娘!”
牛瑞自是得为自家主子说好话,主子冲冠一怒为娘娘,怎么也得让娘娘知道:“昨晚,王爷火烧了金堂官驿,那些鞑子一个都没逃脱。”
什么?
江泠竟然私自杀了那些使臣?
虞晚晚大惊,而皇宫内,魏景帝则是大怒……
第52章 护到底 她是臣的妻
“你竟敢不禀告朕, 就这么杀了乞颜的使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御书房内, 魏景帝暴怒的抓起金镇纸,砸向了站着的江泠。
镇纸打在了江泠的额角,血立刻便冒了出来。
江泠向上拱手:“请皇上息怒,一切都是臣的错!”
魏景帝看着红色的血蜿蜒在江泠冷白的脸上,不由得闭了闭眼睛,有些颓然道:“朕十岁登基,, 勤民听政,旰衣宵食,只想做个好皇帝,这几年也算保境息民,天下平治。
乞颜是鞑靼最大的部落, 如今你杀了他们的使臣, 这对他们来说是最大的挑衅和侮辱, 恐怕过不了两日,就会战火四起, 老百姓也就没有了安生日子, 你做事之前怎么就不想想这个后果呢!”
江泠嘴角不屑的扯了扯, 声音冷然:“陛下,您这话应该去问朱家和乞颜, 他们在抓臣妻时, 为什么没有考虑这个后果!”
“你呀!”魏景帝看着直立如松的江泠, 仿佛泄了气一般,坐回了龙椅上,摇了摇头缓和了语气:“阿泠, 没想到有一天你也会一怒为红颜。”
“陛下!”江泠抬眼,目光灼灼的看向魏景帝:“晚晚,不是红颜,她是臣的妻,是要与臣共渡一生的人,臣不许有任何人伤她!”
魏景帝看着江泠的目光中的坚定,愣了愣,感叹:“阿泠,你应该明白,朕是最希望你过得好的。”
江泠垂眸:“臣知道,但臣还请陛下与朱家交待一声,若他们再敢针对臣的妻子,就别怪臣翻脸无情。”
魏景帝长叹一声:“朕知道,必会约束的,你就放心吧。”
待江泠出了御书房,魏景帝猛的抓起桌案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传朕口谕,皇后不修敬德,禁足七日,以示效尤!”
江泠出了皇宫,回头看了眼偌大的暗黑宫殿,嗤笑一声,翻身上马。
长公主看着走进来,脸上血迹未净的江泠,大怒:“是皇上打的吗?他怎么敢?本宫这就进宫!”
江泠淡淡:“我昨日杀了乞颜的使臣。”
长公主微吸了一口冷气:“泠儿,乞颜好不容易才臣服大魏,这样的大事,你的确鲁莽了,也难怪皇上如此生气,这两天御史和重臣也必要弹劾你的。泠儿……”
她的儿子竟然对虞晚晚用情如此!
江泠来长公主府可不是听长公主与他啰嗦这些的。
“殿下,朱家最近日子过得有些舒坦了,您得给他们提个醒了!”
说到朱家,长公主的怒气可就压不住了,当年她一手扶持十岁的魏景帝成了九五至尊,并且以魏景帝年龄小,就此把控朝纲。
但没想到朱家在她眼皮子底下蛰伏几年,竟然又以联姻的方式翻盘了。让她不得不还政与魏景帝。
若不是后来江泠有了兵权,说不得她早就被打压成什么样子了。
江泠并不关心长公主与朱家的朝堂之争。但是惹到他,那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虞晚晚在家歇了几日,好在这几日江泠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在她身边围来围去的,又忙得不见了影子。
这让虞晚晚松了口气,权当江泠那日是脑子反常了。
但母亲林若男本是天天都要来看她的,但这两日不仅来得晚,而且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虞晚晚便知道可能又发生,母亲不与她说,她便派牛瑞去查看。
牛瑞回来,也是脸带怒意:“娘娘,现在天天有人到酒楼门前闹,说在酒楼吃饭吃坏了肚子,让酒楼赔钱。”
“天天都有人闹?”
“是的,天天都有人来!”
怪不得母亲脸色不好呢,这样被人闹,就算她们自己知道这是有人栽赃,但普通食客不会知道,一定会影响生意。
牛瑞还没说,现在外面都传酒楼是自家娘娘和林夫人开的,林夫人和娘娘弃夫背父,尤其娘娘还告了自己父亲,这样蝎毒女子开的酒楼饭菜必也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