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可绝不是是当年虞文礼给林万里签下的“绝不纳妾”的作用,纸上的字始终就是墨字,还得是看人。
当年虞文礼模样长得儒雅俊秀,年纪轻轻就坐到了五品官,前途无量,再加上后宅安宁,只有林氏一人。
打他主意的人一直不少,尤其在江南,给他送女人的,还有自荐做妾的,一拨一拨的。
要说虞文礼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但这些人都被林氏以各种方式挡了。
后来所有人都知道林氏的厉害,不得不歇了心思,可林氏也因此得了个母老虎和醋坛子的称号。
“晚儿,明个你找个理由,把这个石妍叫来,娘必要与她说道说道。”
虞晚晚歪了歪头,笑了:“娘,你想和她说什么?”
林氏嗤了一声:“当然是给她做媒了,她今年都十九岁了,还没定亲,娘给她寻一门好亲事!”
虞晚晚乐,这倒是个釜底抽薪的主意。
“娘,那您手里有未成亲的男子吗?没听您说过呢。”
“你米叔有个侄儿还未婚配,人挺好的,还是贡生呢。”
虞晚晚笑着摇摇头:“娘,您就别乱点鸳鸯谱了,石妍对江泠真有意,她必不会同意的,而且若是把她逼急了,直接找江泠要做妾怎么办!”
林氏语重心长:“所以娘不让你出面与石妍说这件事,你就只管着王爷就可,纳不纳妾,是内宅的事情,王爷怎么也得通过你。
你就不允应,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你只管说这样委屈了石妍,然后看王爷的态度,娘再来想办法。
反正这样心性的人,就是搅家精,是绝对不能让她进王府的。”
虞晚晚伸手抱着了林氏的腰,把头靠在母亲的怀里,感叹:“都说有娘的孩子是个宝,娘,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
林氏的眼圈有些热,女儿鲜有这般露出小女孩依赖的模样,看来今天石妍的确是气到了女儿。
“晚儿,娘要是真活个千八百岁的,那就成老妖精了。”林氏故意逗虞晚晚说笑道。
虞晚晚果然笑了:“那也行,娘,你做老妖精,我也不做平北王妃了,当小妖精,好不好!”
不做平北王妃了?!
林氏心里一惊,低头去看女儿的脸。
“晚儿,你怎么会想不做平北王妃了,王爷对你这般好,你不要胡思乱想。”
虞晚晚坐直了身子,知道自己的话惊到林氏了:“娘,我没有胡思乱想,您明天不必与石妍谈什么,今晚,我会先与王爷谈的。”
林氏忙拉了虞晚晚的手,有些急:“晚儿,你要和王爷谈什么?平北王妃可不是你说不做就不做的。”
虞晚晚拍了怕林氏手,安抚道:“娘,你放心,我会与江泠好好谈的,我是觉得,即便这一次您帮我打发了石妍,可以后呢,以江泠的身份,一定还会有李妍,张妍的,我还要一个个与她们宅斗吗?
我要知道江泠的真正想法。我也要告诉江泠我对石妍的态度,让江泠知道我的底线。”
“若王爷真想纳石妍呢?”林氏锁了眉头。
“君若无情,我便休!”虞晚晚坚定道。反正她手里还握着一份和离书呢。
林氏听到女儿铿锵一句,愣住了。
虞晚晚拿手指抹平林氏眉心,柔声道:“娘,您是清楚的,这类事情,不应该是我去斗的,实际上是男人的事,他们若不想管住自己的下半身,总会找到自己的理由,就如同虞文礼一般,娘,您在他身上浪费十几年的时光,最后斩断过往,重新开始。女儿要以您为榜样的!”
“你这孩子啊!”林氏看着虞晚晚明亮的眼睛,女儿心里早就有成算了。
江泠回到内房,一进屋。便闻到一股子菜香。
而虞晚晚正靠坐在炕上,闭着眼睛。江泠轻手轻脚的走到炕边,弯下腰,想先偷个香。
只是他脸刚凑上去,虞晚晚忽地睁开了眼睛,头一偏,躲开了他的吻。
原来是装睡!
江泠嘴角微翘,伸手去捞虞晚晚的腰,奈何虞晚晚蹦得比兔子还快,直接坐到了桌边。
江泠跟了过去,就看桌子上放了一个砂锅。
“王爷,我看你晚上也没吃多少,就给你做了这个。”
虞晚晚揭开砂锅盖,是一锅汤,汤中加了翠绿的葱花、香菜、红褐色羊肉、黄色的金针菜、映衬着洁白晶莹的粉丝、黝黑的木耳、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虞晚晚又拿了一块白馍,递给江泠:“羊肉泡馍,你自己掰了馍饼,放汤里面吧!”
虞晚晚这种吃法,是泡馍中的“单走”:就是馍与汤分端上桌,再泡。
江泠还真饿了,接风宴上,虞晚晚走了,他便也走了。
他也不傻,自是看出虞晚晚生气了,本想回内房,但来了紧急军情,就不得不先处理公务。
便让人告诉虞晚晚先休息,但没想到自己的小娇妻一直等他,还给他做了好吃的。
江泠心中当然是高兴的。
虞晚晚拄着下巴,看着灯下江泠的俊脸,这般模样,又如此身份,自然是招蜂引蝶的。
“王爷,你今晚为什么不喝酒啊?”
江泠的酒量,虞晚晚知道的,用不着别人代他喝。
“我后背受伤了!”今晚因为喝酒的事,闹得虞晚晚生气,江泠直觉的认为他不能隐瞒这事。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伤得重不重。”虞晚晚听了一连串的问道。
“伤不重。”江泠看了虞晚晚关心的模样,心中就一个字“美”:“已经快好了,你不用担心。”
虞晚晚这才放下心,指了泡馍:“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羊肉泡馍,料重味醇,肉烂汤浓,香气诱人,的确味美。
江泠正吃得欢呢,忽听虞晚晚在他耳边抽冷子的来了一句:“听说你要纳石妍为妾!”
“咳咳!”江泠一口馍堵在了喉咙里,呛得他连声咳嗽,脸都憋红了。
他抬头看虞晚晚,她的脸在摇曳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你是听谁胡说八道的?!”江泠微皱了眉头。
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是谁在挑拨离间吗?
“胡说八道?可我怎么听得有鼻子有眼呢,说石妍是你的红颜知己,你本来是想娶她的,却被我劫了胡,但你们俩情比金坚,她自愿做妾,今晚也是因为担心你,才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你挡酒。”
虞晚晚还是深谙说话三分虚,七分实的道理,有真有假。
只是她话音刚落,江泠忽地站起身,黑沉了脸:“到底是谁和你说的这话?”
虞晚晚看着他一身煞气,难道她真的说中他的心思,他恼羞成怒了?
虞晚晚其实是想今晚与江泠好好谈谈,可这时就发现,在感情里,真的要控制住理智是很难很难的一件事。
就如现在,她看了江泠的样子,心中蓦地涌起一股郁气,不由自主的也站起了身,冷了声音:“王爷还是先说,你是要真的纳妾吗?”
江泠第一反应是气得要去杀了造他谣的人,但看虞晚晚一双贼亮贼亮仿佛冒了火的眼睛,心中的气不知怎么就发不出来了。
“我纳什么妾?京城王府里,你可曾看过有别的女子,不就是你一个。
还有,我与石妍认识五、六年了,我若是真想娶她,早就娶了,谁还敢拦住我吗?”
江泠觉得他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话,他真想掀开她的脑壳看一看:“你怎么就能随便相信别人的话?”
虞晚晚咬了咬唇,既然说到这,那就说到家:“我自然没信,才来问你,不过江泠,我想让你知道,我不会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的!”
不管这个朝代是怎么样的,她还是坚守她在原来世界所接受的三观与教育。
江泠看着她梗梗着的细白的脖子,他自觉是说不过她了,既说不过,那就不说了,
便气得上去搂着她,便咬了一口。
“疼~,你干嘛!”虞晚晚疼得五官都挪了位,江泠是真咬啊!
“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的。”江泠发泄一口,觉得他还是老实说了吧。
便垂了眼帘不去看虞晚晚,讲了他在北地的一段往事。
虞晚晚听了一阵心疼,原来他十一岁时,在北地遭受过王母的折、磨,心里有了阴影,从那以后,若有女子靠近他,他的身体就会条件反射般形成防御状态。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放松下来!”江泠耳根子都红了,这么羞耻的事,他都交待了。
“一开始,你见到我就是这样吗?”虞晚晚虚荣心有些爆棚,她竟然有这么大魅力!
“没有!那日在宫里从湖水里把你救上来时,我是腰带把你捆上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同的?”
“不是我发现的!”江泠伸手拉了虞晚晚的手,按了上去:“是它见了你,就这样了!”
“你!”虞晚晚感觉到铁般硬度,这家伙,怎么就支棱成这样了。
这么美好的时间,竟说了一堆烂事。江泠觉得太不值了,他一把抱起虞晚晚。
虞晚晚忙提醒:“你身上有伤,不许胡来!”
背上有伤,江泠只能侧身睡觉,的确是不得发挥。只好哄了虞晚晚:“晚晚,那咱们今晚还是采红菱吧。”
采红菱?那不是她做得梦吗?
不过等江泠解了腰带,放出那根大红菱,虞晚晚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气得不肯依,奈何江泠的力气比她大,握着她的手硬是要她采。
虞晚晚无法,只能遂了他的心。
第二天,虞晚晚起来时,就觉得胳膊、手腕酸得根本抬不起来了。
正叫了春桃给她揉呢,夏荷鼓着个脸进来了:“娘娘,石将军求见您!”
哦,食盐这又是要来干什么!?
第72章 揭面皮 来个小赌注
“你和石将军说, 我这里有事,让她过一个时辰再来吧!”虞晚晚吩咐夏荷。
夏荷痛快应了声, 她可是从心里讨厌石妍的,那点小心思都写脸上了。
石妍听了夏荷的通报,还有她的小白眼,虞晚晚居然和她摆王妃的架子。
石妍心中虽有气,但脸上仍挂出得体的笑:“是我唐突了,那我就按王妃吩咐,一个时辰后再过来!”
等出了主院, 身边的女卫看了她微带怒气的脸,忍不住道:“将军,你何苦这般委屈自己。”
自家将军有才有貌,出身也不低,对大将军还一往情深, 哪里是那个只知道吃喝的狐媚子可比。
对, 就是狐媚子, 大将军一定是被蒙蔽了,才没看到自家将军的好。
被称为狐媚子的虞晚晚还真不是特意摆架子。
她是还没起床呢。昨晚江泠的大红菱, 真是太难采了!
叶柄及茎均为褐红色, 柄茎皆是又大又粗, 她两只手采了两刻钟,才采出些汁水来。
可是没歇一会儿, 便又长出新的来。后来给她累得发了脾气, 他还说没有过瘾。
虞晚晚举起自己嫩白的手, 上面似乎还留着菱角味。
这个江泠!真是一匹狼,还是甩着大尾巴,平时最会玩深沉的狼。可在床上倒是没有任何的清冷, 一张嘴还挺会哄人。
上一次她听了江知漓所讲,心疼他,拿了酒去陪他,没想到自投罗网,那时他还骗她说,她身上的青紫是她自己摔下床弄得。
这一次,又亲口说出他在北地的惨事,让她一时心软,遂了他的意。
虞晚晚敲了敲头,有些不对啊!
他说他因为那件事,心里对女子的亲近有了阴影。但不得与女子亲近,江佑安是哪来的?
难道真的像她之前想的,小郡主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但他又能把江佑安从北地带回来,证明他和江佑安的父母是有很深的渊源的。
能与江佑安的母亲有渊源,也说明当时他也不是完全与女子接触不了。而且过了十多年了,从昨晚他急切的样子,他也是治愈得挺好。
这么看,他昨晚说得那些,尽管是事实,也逃不了卖惨的嫌疑。
诶,难道真应了那句,夫妻或情侣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
怎么就让他糊弄过去了!
不过,他倒是表态绝对不会纳妾的。可当年她爹虞文礼还说绝不纳妾呢,最后也不弄出了白玉莲。
虞晚晚又挠了挠头,得,别想了,将来的事,现在想也是没用的。
就像她本来好好的,老天爷就突然把她从原来的世界里弄到这里,说不定哪一天又突然把她弄回去呢。
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一点,就是江泠的确对石妍是没有过任何想法的。
一切都是石妍在那自说自话,自己唱戏呢。就不知道,现在她又想作什么妖。
“春桃,给我梳妆吧!”
石妍进了虞晚晚的内房,心便是一动。
这哪里还是原来府衙灰突突的房间了!
整个屋子重新粉刷了,窗户连屋内的墙面上都新帖了淡粉色的窗纸。
窗台上放了两盆正在开放玉簪花。高几上的美人花瓶,插了几枝红梅。
门上挂了粉水晶的门帘、屋里的榻上、椅子上都放了各色软靠垫,让人看了就想软软的靠上去。
另外用了一座玉石底的八开的百鸟朝凤的刺绣大屏风隔开了里外间。
石妍看着这座百鸟朝凤的屏风有些失神,这是王爷在来天门关的路上,特意亲自去买的,让她托运时要倍加小心。
她还想王爷怎么会买女儿家用的屏风,这军队也没有别的女子,当时她心里还一种期待,想着也许是可能给她买的。
但现在,石妍只觉得自己的心,就仿佛被一只手捏了一下,又酸又涩。
“石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虞晚晚靠坐在玫瑰椅上,皮肤润白柔光,淡扫娥眉,明眸皓齿,嫩粉双唇娇艳若滴,一头青丝披散着,如黑绸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