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又恢复成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你吃不吃嘛。”
“吃,”钟可可早就没了复习的心思,深吸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你请我俩吃饭,我请你们唱歌。”
……
之所以在饭后又加了一局,完全是因为心里难受。
钟可可不想一整晚睁眼闭眼都是姜遇桥,就干脆拽着周明月和吴立昂一起在外面晃荡。
三人先是吃了顿烧烤,跟着又去了KTV。
说是钟可可请客,但吴立昂一进门就结了账。当然,钟可可并不知道,她从头到尾想的就只有手机他妈的为什么还不响。
为什么!一下!都不响!
周明月上完厕所进来,见钟可可窝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呲牙,一屁股坐到她身旁,“你都看多少遍了,还看,再看眼睛都瞎了。”
“谁看了。”钟可可立马把手机收起来,狡辩,“我就是看看时间。”
周明月哼了一声。
钟可可尴尬地四处巡视一眼,“吴立昂呢。”
“点零食套餐去了。”周明月低头刷朋友圈,“哎,你别说,你这朋友人真不错,但就是有一点,没少谈对象。”
刚刚一顿饭,周明月已经快把他家底刨出来了。
不过有没有谈过都跟钟可可无关。
她心里只有姜遇桥,哪怕她现在对他的怨气都能点煤气罐炸整条街了,她也还是在想着他。
想他这会儿在干什么。
是不是已经跟卓亦凡吃完饭了。
她甚至已经不那么在意两个人为什么在一块吃饭,而是在意,他为什么不来问自己,难道她刚刚生气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就那么不值得被关心一下吗。
想到这,那股酸涩难熬的情绪再度涌上来,钟可可死气沉沉地抱着双腿,蜷缩在沙发上。
没一会儿,吴立昂进来,周明月开始点歌。
偌大的包房里变得喧闹。
钟可可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盯着手机屏幕。
然而三首歌过去,手机屏幕都没有亮起。如履薄冰的自尊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击碎,钟可可觉得自己像个一厢情愿又可笑的傻逼。
鼻腔涌起一股浓烈的酸涩,她忍无可忍地关了机。
-
像是切断某种不必要的联系。
钟可可全情投入地唱了五首歌,又喝了两罐冰啤酒,才从KTV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八点了。
晚风拂面,流光闪烁,整个城市被霓虹坠着沉入夜色。
吴立昂不放心,打车把二人分别送回去。车子抵达钟可可大院门口时,他还特意嘱咐了一句,“别难过了,不值得。”
钟可可那点儿酒劲被夜风吹散,她双手插袋,看起来很随意地在原地蹦了两下,“嗯,知道啦。”
吴立昂很担心地看着她。
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出租车一走,路灯下,小姑娘那张白皙稚嫩的小脸,再也伪装不住地垮下来。
钟可可异常疲惫地蹲下身,头埋在双臂间,像个无助又可怜的小动物,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把手机打开。
但她忍住了。
她不想再失望一次。
……
整理好所有情绪,钟可可才回到家。
这个时候,爷爷正坐在电视机前看八点档伦理剧。钟可可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像往常一样,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爷爷,我回来啦。”
老爷子把电视剧声音调小了些,老花镜后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干嘛去了,这么晚回家。”
钟可可在门口坐下,眼睛都不眨地撒谎,“跟周明月去复习功课了。”
老爷子没说话,喝了口茶。
钟可可抿了抿唇,把外套脱下。
趁着换鞋的期间,她抬手摸了摸眼角,确定没有眼泪干涸的痕迹,才稍稍安心。
生怕被他看出蛛丝马迹,她连上楼的路线都刻意偏离了一些,“爷爷,我有些累了,我先上去洗澡。”
“等等。”
钟可可脚底一个打滑,“啊?”
老爷子侧过身看她,“你下午,真的只是去复习功课了?”
被这么一问,钟可可有些懵。
她顿了下,缓缓点头,“是啊。”
然而,随着话音落下。
她从老爷子脸上清晰地辨认出自己大概也许好像已经被看穿了。
果不其然,老爷子哼了声,“那遇桥今天怎么过来跟我说,他在餐厅碰到你了。”
听到这个名字,钟可可心跳倏地踩空。
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愣在原地,她磕磕巴巴地问,“遇、遇桥哥来过?!”
“何止来过,”老爷子放下茶杯,状似不经地瞥向桌上三本厚厚的学习资料,掷地有声,“他还说你心不静,应该多留在家做题。”
“……”
袍茉
“别成天往外跑跟男孩子混在一起。”
第9章 是不是早恋了
姜遇桥,我讨厌死你了!
——摘自可可豆的暗恋微博
钟可可怒气冲冲地上了楼。
把三本资料往门口的垃圾桶一丢,重重关上门,像是在释放着压抑的愤怒。
楼下的老爷子见她突然发火,顿时有些不满,“你还有理了,回来这么晚,而且你遇桥哥说不对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鬼混!”
如果是平常,这话还有些威慑力,但现在,钟可可就像一点就能着的小钢炮,根本听不进去,满脑子都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
姜遇桥手机没有坏,人也没有在大马路上被车撞,他什么事都没有,他只是不在乎。
不在乎她生没生气。
也不在乎她跑出去会不会出事。
只会云淡风轻地跑来家里,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维持着一个好哥哥的模样,给她送学习资料。
最让钟可可受不了的是,他说自己跟别的男生鬼混。
可他呢,他不也在和别的女生单独吃饭?
想到那一幕,钟可可胸腔里的熊熊怒火和委屈心酸混在一起,像是冰与火在体内交织,她脱力般地蹲在地上,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明明知道她讨厌卓亦凡。
他明明知道的。
就这么蹲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床上那三本学习资料,黄的绿的紫的,横七竖八地栽在那儿,像是一种无声嘲讽。
钟可可泪眼婆娑地看了一秒,站起身,把那它们从垃圾桶里捡起来。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她走到书桌前,一边用手腕擦着眼泪,一边打开其中封皮最好看的那本。
偏巧这时,手机响了。
像是恰到好处的求和,姜遇桥的名字在屏幕上来回闪烁。
心脏倏地被无形的绳索勒紧。
钟可可忽然有些喘不过气,像是刹那间所有委屈都找到了出口,哭得更凶了。
偏偏她之前瞎设置的铃声刺耳得要命,就这么响了好半天,钟可可终于忍无可忍,把电话挂断。
城市的另一边,捏着手机的付远航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姜遇桥,“我操,事儿大了,她真挂你电话。”
姜遇桥仰着头,略显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安静了好半天,才在昏黄的光线下睁开那双深邃清透的眼。
仿佛早就预料到,他哑着嗓子嗯了声,“随她。”
-
麻木而单调的周末过去,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这座城市的温度彻底降了下来,钟可可因此得了一场很重的感冒。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的确影响了她的发挥。
原本语文应该能答得挺好,但因为感冒药药力过强,她在考试时睡了过去,结果当然是没考好。
明明是最擅长的科目,反倒成了拉低平均分的那个,不过其他科目倒是有了明显的进步。
办公室里,刘明德把提前预知的成绩告诉钟可可,很中肯地评价了一番,“我听老师们最近反应,说你表现不错,这个语文呢,也是意外,下次好好努力就行。”
钟可可重感冒还没完全好,瘦小的身子在吴立昂肥大的外套里晃了晃,“那我这次能进前三百吗?”
“三百?”刘明德有些好笑,“你这次能进四百就烧高香了!”
钟可可愣了下。
有些失望地蹭了蹭鼻子。
“三百没那么好进,但你这次也进步很多了,”刘明德安慰她,“下次好好努力,多考几次就进了。”
钟可可蔫巴巴地点头,转身回了班级。
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劲儿,她一回到座位就趴在桌上。
吴立昂见状,立刻凑过来,“大哥,还发烧呢?”
听到这话,钟可可闷在帽子里瓮声瓮气,“你大哥我洪福齐天,死不了。”
吴立昂被她逗笑,关切地问,“那放学后的密室逃脱,你还去吗?不行就别去了吧,我送你回家。”
考试之前,班长就开始组局,说等期中考试结束大家晚上就出去玩一次,钟可可本不想去的,但被周围的人硬拉着,只能凑了个数。
但现在,她还真不能去。
钟可可从桌上爬起来,“不用,晚上有人来接我。”
吴立昂试探着问,“就你那个遇桥哥?”
听到这个名字,钟可可拿着水杯的手莫名一抖,面色有些难看,“提他干什么。”
吴立昂挠挠头,“我以为你俩和好了。”
她抓了把绿色的药,塞在嘴里,吴立昂帮她把桌上的水拧开。钟可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清了清嗓子,“好个屁!”
说起这事儿她就来气。
距离上次她挂断电话,已经过了整整五天,这五天,姜遇桥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钟可可真的很生气。
时至今日,她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因为什么闹这么大情绪,单单想起这个人,就觉得憋屈。
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
她还是隐隐约约地期待,姜遇桥能主动找她,他不用说什么好听的话,只要静静地站在那儿,叫她的名字,她就可以原谅他。
-
放学的时候,难得没有下雨。
钟可可随着人流往校门口走,吴立昂在身后和几个男生不远不近地跟着,看起来莫名有种暧昧的氛围。
只是身处这种氛围之中的钟可可毫无察觉。
她不大舒服,肚子还有点难受。
走到校门口,吴立昂忍不住问钟可可,“真不用我送你回去?”
“我哥来接我吃饭。”
“噢,”吴立昂问,“也是你们大院的吗。”
“嗯,”钟可可点头,像是想起什么,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谢谢你啊。”
吴立昂把衣服接回来,“那你要在这等着吗?他啥时候来?”
钟可可看了眼付远航发给她的信息,“他说他快到了。”
说来也巧,她话音刚落,前方不远处就响起一声短促的鸣笛声。钟可可抬起眼,一秒就看到那辆骚包的黑色大G停在路边。
坐在驾驶位的付远航按下车窗,探出头,朝她笑着喊了一声,“可可,上车。”
钟可可把衣服塞进吴立昂怀里,随口道,“我先走了,再见。”
吴立昂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朝大G走去。
近距离看到付远航,小姑娘苍白的小脸儿这才有点儿气色,“你怎么又穿这个外套啊,一点儿也不好看。”
“你这小丫头,”付远航咬着烟笑了下,“从来不知道夸我。”
“别老抽烟,会臭。”
丢下这句,钟可可绕过车头,想要坐副驾驶,然而下一秒,她的脚步猝不及防地停住。
眼下,穿着深色外套的姜遇桥正坐在副驾驶上,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姿态悠然地听着电话。
即便多日未见,她也能在空气和烟草中迅速辨别出他身上清晰的柑橘香。
钟可可心一哽。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
姜遇桥看了她一眼,掐掉烟,对着电话道,“这个方案你可以试试,但不保证结果,我的建议就这些。”
没再多说什么。
他把电话挂断,而后侧过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钟可可抬起头,对上姜遇桥的目光。
男人眼眸狭长深邃,清澈有神,像是带着与生俱来的蛊惑,偏偏身上又带着一股盎然的君子之态,中和了眉眼间的魅气。
短暂晕眩让她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不适,不过几秒,她就开始血脉上涌,耳根发烫。
钟可可别开目光,下意识往前走。
谁知姜遇桥伸出修长的手臂,修长白皙的手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细小的胳膊。
手掌的力度压在肌肤。
耳畔,男人清冷的嗓音夹带着一丝隐约的宠溺和无奈,姜遇桥轻笑,“这么多天了,还生气呢?”
-
鉴于钟可可感冒没好,付远航打消吃烤肉的计划,去就近的商场吃杭帮菜。
停好车上楼时,钟可可忽然提起那家餐厅里没有无糖可乐,“你们先上去吧,我去趟超市。”
也不等二人回答,她转身就走。
付远航奇怪地看着她的背影,“这丫头怎么了,奇奇怪怪的,一路上红着脸不说话。”
姜遇桥眉头微皱,“她生病了?”
付远航啊了声,“说是重感冒,稍微好了些。”
姜遇桥脸色沉了沉,“你去点菜,我去看看。”
“噢。”
钟可可来到负一楼时,姜遇桥刚好追上来。小姑娘半蹲在地上,脸色惨白,额头渗着汗。姜遇桥快步走上前,“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