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三年后的盛景闲处处内敛。虽然骨子里依旧桀骜,但已经懂得将锋芒隐藏在皮囊之下。
虞歌回神,将照片和笔记放了回去。
看到这个她想起来,当初离开时虽然留下了一些东西,但是和盛景闲有关的全都被她清理掉了。
这里承载着他们所有美好的记忆。可如今那些回忆就像打碎的花瓶碎片,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特意跑这一趟,明明也没什么可要的东西。她想,也许是因为当初没有好好的道别,如今,终于可以正式的为这一段时光画下句点。
虞歌拍掉手上的尘埃,决定打道回府。来到门前,余光瞥到鞋柜上多出个深蓝色的信封。
她一顿,又看向书架,那里果然没有了。
她眼眸轻垂,打开信封,里面装着几张红票子。数了数不多不少,正是她刚才留下的那五百块钱。
城府就是深。这是算准了她还会回来。
虞歌抿了抿唇,把钱装回去,想把信封放回原位。
可看到背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的“亲启”两个字时,动作瞬间停住。
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盛景闲的字。
他的字非常有风骨,一笔一划都透着棱角与锋利。都说字如其人,能写出这种笔锋骨子里一定骄傲难驯。
事实证明他的性格也是如此。曾经一度,虞歌为盛景闲身上自然流露的荷尔蒙深深着迷。
所以至今,她对分手时闹得那么难堪仍旧耿耿于怀。
那时他们摩擦不断,她一气之下搬出了这里。后来冷静下来想跟盛景闲谈谈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虞歌抿着唇,捏紧信封。
她还清晰的记得在床头柜上找到这封信时的心情。
或许,连信都算不上。
一张A4纸,上面只写了八个字:万事遂顺,后会无期。
而盛景闲,从此杳无音信。
-
华灯初上,夜晚的风带了一点淡淡的土腥味。
已经过了饭点,虞歌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到以前常去的米粉店吃了一碗米粉。
这家店开了几十年,老夫妻手艺特别好,经常高朋满座。
虞歌点了碗牛腩粉,送上来时老板看到她微微一怔,语气有些不敢确定:“姑娘你以前是不是来过啊?怎么看着面熟。”
虞歌用筷子挑起米粉:“可能我是大众脸。”
“嗨,大众脸是我这样的。你是明星脸还差不多。”
老板已经年近六十,慈眉善目的样子像在看自己家闺女。
虞歌回以一笑:“老板,您可真会夸人。”
米粉还是那个味道,虞歌很快吃完。吃饱喝足,好像连心情都好了不少。
上车后她想了想,还是给陈轻打了个电话。
“东西你不用管了,有人会处理。”
陈轻:“你这么快就找好人了?”
虞歌犹豫几秒:“我今天在房子里遇到盛景闲了。”
陈轻怔了怔:“他回来了?竟然还去了我的房子?!”
当时不是走的很潇洒吗,怎么还觍着脸故地重游上了。
其实虞歌也奇怪盛景闲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过无所谓,那些都与她无关。
她沉默片刻,“陈轻,我想拜托你件事儿。”
.
第二天日上三竿虞歌才起床。她做了一晚上的梦,过电影一般梦见了跟盛景闲相识到分手的过程。
梦里他们吵得昏天暗地,最后她因为没吵过被气醒了。
睁开眼,虞歌心里的气还没有消散。她瞪着天花板,胸口极速起伏。末了,腾地坐起来,对着团成一团的薄毯就是一顿蹂.躏。
竟然说他是被糟蹋的那个!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她欺凌无辜的对象的时候,电话忽然响了。
虞歌停住,无声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若无其事的开口:“喂。”
“虞小姐,你的相机修好了。”
虞歌忍着还没缓下来的心跳,平静到:“我一会儿过去拿。”
她今天休假,再加上没睡好本来想在家窝一天。但是现在,她改了主意。
决定拿完相机去工作室转转。
虞歌趿拉拖鞋去了洗手间,半个小时后化好了精致的妆容,换上一条及膝A字裙优雅的出了门。
天色依旧灰蒙蒙的,地面积攒的水洼说明了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雨。空气里也都是沙尘的味道。
她的心情因此又阴郁了几分。
二十分钟后,车在一个老旧的门市前停下。虞歌锁了车走过去,不小心踩到翘起的石板,几滴泥点子崩到了小腿上。
靠……
她黑着脸从包里翻出纸巾,将那些乌漆嘛黑的东西擦掉。
擦完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推门走进去。
店面虽然不大,但是很整洁。此时柜台后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在。
虞歌熟门熟路沿着柜台拐进去,抬手敲了敲房间的门。
“华子,我来了——”
没说完的话随着打开的房门夏然而止。
落地窗的一边被百叶帘挡住。暗淡的光线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床边。
他正在脱身上的T恤,拱起的背部肌肉紧绷,漂亮的肱二头肌蓄满了力量。
肌肉不是大到吓人,但是身体的线条流畅又漂亮。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一种身材。
华子不像这么有料啊!
虞歌吓了一跳,刚准备什么也没发生的退出去。那男人忽然转过身来。
盛景闲眼眸漆黑,脸庞白皙,下巴上青青的胡茬都清晰可见。宽肩细腰的身材更是一览无遗。
“看够了吗?”
虞歌懵了一瞬,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但她没空细想怎么回事。立刻整理好情绪,懒洋洋往门边一靠。
盘起双臂,目光自上而下在他身上唐突一番,随后轻蔑地笑了声:
“哪只够了,那是够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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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
倘若换成以前虞歌说出类似这种挑衅的话,必然会被盛景闲抓过去收拾一番。
非要弄到她全身酸软低声求饶才肯罢休。
可他们现在是“陌生人”,盛景闲绝对不会使出那些羞耻的手法来折腾她。
虞歌看准了这点,眼神也跟着有恃无恐起来。
果然,盛景闲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拿起搭在床沿的另一件衬衫套上。
侧面看去,弯腰的动作让他的腹肌线条更加清晰。说归说,他的身材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
虞歌转开脸,知趣的准备出去,想到什么脚步又顿住:“华子……就是店主去哪了?”
“……”
石头扔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她的问出的话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盛景闲低着头,旁若无人地将纽扣从下到上一颗一颗系好。系到倒数第二颗才停了下来。接着修长的手指开始系袖扣。
他的动作气定神闲,两只耳朵仿佛自动屏蔽了她的话。
虞歌哂笑。
原来不仅脑袋坏了还变成了聋的传人。
她转身就走。
“这是你的东西吗?”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虞歌转过头,看到盛景闲捡起了掉在门口的粉色单据。
“相机维修单。”他垂眸扫了眼。
虞歌一摸裙子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这单子是我的。”
她伸手去接,指尖刚擦到个边儿就被闪开了。
虞歌拧眉,压着火气给自己做了个心里建设。可谢谢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见盛景闲举起手臂向上轻盈一跳——
他把单据放到了柜子最顶上。
“……”
虞歌瞪他,“你干什么?!”
盛景闲双手插兜,淡漠地觑着她。黑衬衫衣摆松散地耷拉着,无形之中增添了他身上的痞气。
“你不是喜欢够吗。”他扯唇,朝衣柜抬抬下巴,“让你够个够。”
说完,在她充满怒火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走了出去。
“喂……”
虞歌几乎要把他的后背盯出两个窟窿。怒火中烧之际没注意到盛景闲嘴角越抬越高的弧度。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四周也跟着安静下来。
虞歌做了个深呼吸,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杀人是犯法的”,才遏制住打死他的冲动。
她抬头看向衣柜上面,伸手试了一下,至少有个二三十公分的差距。
……没事做这么高的柜子干什么!
目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虞歌不情不愿的将电脑椅拖了过来。
摆好位置,她脱掉高跟鞋踩上去。抓瞎一样在上面乱摸。
“……”
这个混蛋到底把东西放哪了?!
等找到后她一定要把手上的灰扇到那狗男人脸上!
虞歌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气鼓鼓的模样尽数落进了去而复返的男人眼里。
盛景闲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目光幽幽地看着面前这条美丽的小河豚。
她的脚很白,脚趾圆润,脚背上没什么肉,趾骨清晰可见。因为踮着脚,小腿肌肉紧绷,线条纤细而漂亮。
再往上……
盛景闲收回视线,淡淡开口:“不要找了。”
虞歌动作一顿,继续摸索,连眼神都懒得给。
“东西在我这。”他两指夹着单据悠哉的晃了晃。
她转头,果然看见东西在他手里。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虚晃一招给骗了,憋着的火瞬间冲到天灵盖。
“你是不是有病?”
她冷着脸跳下来。一时忘了椅子是带滑轮的,刚一动椅子往就后滑,身体重心不稳不由向前栽去。
虞歌心一惊。
落地的瞬间被盛景闲稳稳接住。
“是有点。”
他虚揽着虞歌的腰,胸膛贴着她脸颊。说话时胸腔共振,三个字清晰的传进了她耳朵里。
虞歌像被烫到,一把将他推开。太用力导致自己也往后退了一步,腿撞到了身后的床头柜。
盛景闲反应极快的拉住她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擦过她的腰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台灯。
“施华洛世奇,再打碎就不是几百块钱能打发的了。”
盛景闲声音低沉。两人距离过近,虞歌几乎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
她抬眸,凉凉睇他一眼。本想讥讽一句“还不是拜你所赐”,想了想又觉得没意思。
她跟个陌生人较什么劲儿。
虞歌用力甩开盛景闲的手,利落抽回单据。淡定地掖了下耳边的头发,接着拎起地上的高跟鞋扬长而去。
.
盛景闲来到正厅时,虞歌正优雅的坐在柜台前,认真仔细的检查手里的相机。
高跟鞋完美无缺地穿在脚上,炸起的毛也全部收拢。
“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她语气随意也柔和。
华子坐在对面,不好意思的笑了声:“楼下怀疑我家里漏水,趁店里有人看我就回去看一眼。”
虞歌挑眉。
看来是跟盛景闲很熟了,不然心不可能这么大。
她用清洁布擦拭相机,没再说什么。
“哎闲哥你弄好了?”看到盛景闲,华子立刻歉然到,“真不好意思,把机油蹭了你一身,你的衣服……”
“让人送来了。”盛景闲目光从虞歌的侧脸略过时微微一顿,“先走了,东西麻烦你。”
“不麻烦不麻烦,詹哥的朋友就是我朋友。”华子起身送他,“手机修好了我立刻联系你。”
“嗯。”
等玻璃门关上,虞歌才抬头看了一眼。天气依旧阴沉,外面早已不见盛景闲的身影。
“你跟那个人认识?”她边扫二维码付钱,边漫不经心的问。
华子回到柜台,帮她将相机装好:“就见过一两回。我朋友是他助理,本来今天是我那朋友过来,听说是有事了才换他来的。”
虞歌没仔细听后面他说了什么,重点全放在了其他地方。
看来这几年盛景闲混得不错,连助理都有了。
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因为家里不同意她做摄影师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苦哈哈。
所以才迫不得已租了陈轻的老房子。
盛景闲知道后直接付了三年的房租,用这种方式让她安心。
那时候他正在自己做项目,虽然靠股票期货赚了不少,但是投入更大。比她好不到哪去。
看来他当初一意孤行决定出国是正确的。守着榕城这一亩三分地,指不定混成什么样。
虞歌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不用背负一个耽误人大好前途的罪名。
……
从店里出来后虞歌感觉有点饿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索性吃完午饭再去工作室。
脚下一拐往停车场走,突然一辆跑车从面前急驰而过。
车轮碾压到地面的积水,虞歌被毫无防备地溅了一身。车子却没有半分停留,直接扬长而去。
她僵硬的低下头,看着衣服上分布不均的黑点子,脸色也跟着黑了下去。
今天是什么世界末日吗?找事的都赶到一起了。
低声骂了一句,她拿出湿巾去擦被弄脏的地方。黑点多分布广,清理了好一会才弄好。
将湿巾扔进垃圾桶,提步要走时,前方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我.操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