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伤口间的灼烧感带来的痛苦体现在她的脸上,警员也不愿意让这位年轻过姑娘再多回忆几遍惊魂片段,毕竟是她的未婚夫痛下杀手,况且,案件非常一目了然。
他翻了几页档案,受害人玛丽,姓氏居然一直挂靠着沃尔,那个孤儿院的名字,一九二三年四月一日生,曾在温莎第三后勤部队服/役。死者,休·克里夫,亨利·克里夫的独子,一九三九年十月八日于......唉,都是战争!
第一目击者,汤姆·里德尔,玛丽在孤儿院的旧识......刚刚已经做过笔录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汉伯宁街的公寓很少有人住,如果不是这个男孩出现,她不知道还要多留多少血,是否还能在这里接受调查呢!
“玛丽,你还好吗?”他口中的目击者走进了病房,用着一种体恤式的神情看着病床上的少女,他感叹了下在这种时代总还会遗留一些美好,便告知玛丽出院后如果愿意可以来认领休的遗体就离开了。
“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玛丽疲惫地低下头,她没有责怪汤姆送给她那个华而不实的东西,毕竟他肯定是不了解她现在的,并且她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汤姆真的变了,而她却总用小时候的想法揣摩他,这么想着她又露出欣慰又愧疚的表情。
里德尔自然是观察到了她的脸色变化,他继续假惺惺地说道:“玛丽,你为什么想跟这种人结婚?”
“休......”玛丽叹了一口气,抬头对上里德尔黑色的眼睛,“他曾经也不错,无论他什么样子我都不该抛弃他,而且,我觉得我应该结婚了。”
“只是因为这个?”
“啊,那不然呢?”玛丽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一副“不然你还想让我怎么样”的表情,对自己的人生规划表示了理所应当。
“你还真是胸无大志。”他批评道,玛丽看着里德尔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但她忽然感觉到小时候的那个他和现在的他重叠了,他还是对她有那么多说不明白的讨厌,毕竟她和他的人生理想天差地别,她觉得普通的人生平凡又珍贵,而他好像非要在这世界上占一块很大的位置,还是那种她攀不上的。
不过,这也让玛丽觉得这就是汤姆,比那天那个说要成为她的朋友的汤姆更真实了,当然,她认为他还在把她当朋友。
“休......”玛丽一时间感慨万分,她没有多少和男性相处的经历,他是唯一一个表达了自己对她的喜欢的男人,他明明对她说过“爱”,可到昨天,他又是那样的恨她,她还想着他们有很多时间来调和那些伤痛......
“他不爱你,你会走出来的,玛丽。”
里德尔自认为自己的话语总是带有煽动性,只要他张张嘴,许多人就会顺着他的思路前进,这种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并没有体现在玛丽身上,里德尔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于那句“他不爱你”,会崩溃到大哭,以至于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再补充一些像是安慰的词汇,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此时在哭,玛丽的眼泪从她透亮的眼睛中涌出来,他很少见过她哭泣,作为一名看客,这感觉令人......兴奋,兴奋到浑身颤抖,又如蛇蚁噬心。
她是感受不到他瞳孔里那份暗涌的,她沉迷在没人爱她的个人世界里,一直到她胸腔剧烈收缩,上气不接下气为止。
太失态了。
这没什么,玛丽,忘记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没什么、你现在回到伦敦了,你还活着,你要继续你的新生活。
“那你呢,在学校过得怎么样?”玛丽使劲拍着胸脯,让自己的声音回归正常,红着眼睛抛出了这个她比较好奇的问题,“你进了哪个学院?拉文克劳?”
“斯莱特林。”里德尔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
她知道汤姆很聪明,小时候就知道如何更好的掌控自己的魔力,而她压根没往他的回答那里想,她一听到这个学院,一下子变得有些不愉快,甚至扭动了一下身子,可立马被腰部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哦,恭喜你。”她干巴巴地说。
“你有什么不愉快吗?”里德尔心里鄙夷了一下,继续问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跟洛雷勒·佩罗、你们学院的,决斗,然后把她送到圣芒戈呆了五个月。她父母找到学校来啦,我就是这么被开除的。”她耸了耸肩。
“我知道。”他点点头,“你在前两年还算有名,玛丽,你很厉害,据我所知当时佩罗已经七年级了。”
“她骂米拉贝拉,那个词。”玛丽恶狠狠地说,“就算是现在,如果她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后悔当初的决斗,我依旧会把她打进圣芒戈。”米拉贝拉是她的好朋友,一个美丽的就像黑珍珠一样的姑娘。
不过她从战场回来以后,也再也没见过她了。
里德尔不置可否,他早就在学校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想听玛丽亲口讲讲,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为了这种朋友出头而被开除实在滑稽可笑吧,玛丽总是在做这些不值得的不对等交易。
他才像一个真正的调查员,在跟玛丽的对话时无形套了点她这四年的生活点滴,他便又觉得无聊起来,玛丽的人生是这么苍白又毫无乐趣,唯一的刺激点可能是她在战火中的艰难求生。
并且,跟她聊天也是一种磨难,就像两种水火不容的思想互相碰撞,倒是没激发出什么新思路,反倒是让自己变得烦躁。
他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着玛丽的滔滔不绝,脑袋里居然想起了那个老送奶工的儿子,他到底是凭借什么能在她毫无闪光点的生活轨迹里里呆上四五年呢?是跟她一样低俗无趣吗?
这么想着,他打断了玛丽讲述自己和当时还没那么差劲的休在伦敦郊外的绿荫小道上蹉跎时间的琐事,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再出现。
玛丽也没太在意,毕竟她也不需要汤姆·里德尔随时陪着她是不是?那感觉太怪异了。
她开始为钱发愁了,她没什么积蓄,并且把存款全部用来购置那套小公寓,虽然休之前不断地责怪她现在买房子就是等着被炸/平,可也就是这个时候她能买的起了,她也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在医院呆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恐慌,住院费伙食费从何而来,变出一打子钱?还是......
还是汤姆·里德尔来的及时!
她真的再次要喊出汤姆你又救了我的命,你就是圣人!救世主!
重新出现的他带了一瓶白鲜香精,她的伤口立刻就开始了肉眼可见速度的愈合模式,医院里的院长都出面表示她这简直是医学奇迹,甚至暗示她要不要做个检查再走,她立马吓得溜走,她可不想因为一瓶白鲜香精被忽悠去抽个血以为能提取出点不一样的某某DNA。
虽然这杂七杂八的医疗费用加起来还是让她肉疼不已就是了。
她抠抠搜搜的,但是她表示她一定要请汤姆吃一顿大餐,但汤姆并不是那么需要,当然这只是因为他自己讨厌麻瓜,不愿意跟他们聚集,而玛丽这边就理解为汤姆不想让她破费,又感动了一大把。
她先去苏格兰场签署了休的火化协议,然后动身去菜市场买了一大堆材料,她用了一堆魔法把公寓清理一新,她不怕这里发生的一切,既然给了她新生,她就要继续追求爱。
里德尔如约而至,他率先闻到奶油蘑菇汤飘来的香气,然后他看到玛丽把她有些发红的金发挽成一个髻,在不大的厨房忙里忙外。
她为什么不用魔法来做食物,为什么还带着那么多麻瓜的习惯?
他微微侧目,第一次观察起只有他们二人的公寓,他感觉这里简陋的只比孤儿院好上一点,而且没有任何魔法气息。
他的表情又是嘲讽又是不屑,太久没进入魔法世界的人就是不行,变得跟麻瓜一样了。
这让他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承认自己也有点无聊,权当打发假期时间。
“汤姆,你先来尝尝味道!”
里德尔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汤勺,他轻皱了一下眉毛,发现玛丽高高举着它,简直把它怼到了他鼻尖。奶油蘑菇汤的浓香已经灌入鼻腔,他便只能硬着头皮抿了一口了。
“我在部队的时候,厨艺大涨,真的。”她自己也喝了一小口,“啊,好像奶油加多了。”
“是有点腻。”里德尔表示了赞同。
她又进到厨房忙了一会,这才把所有菜品都得端了上来。两个人吃实在有点多,不过玛丽说,这顿饭比起她的医药费可便宜太多了,值得!
里德尔慢吞吞地吃着烤牛排,玛丽在对面急得都快想帮他切好喂嘴里了,她是做的特别难吃吗?好急好急!快点吃啊!
终于他在她迫切的注视下放下了刀叉,与她对视,她说不上来他目光中的含义,但就好像在引导她一般。
他坐着的时候也看起来比她高出些许,他穿着简单普通的黑衣,却又衬得他的脸庞更加俊美,不知怎的,这样让她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压迫感。
他的腿又长又直,占了这小圆餐桌下的大部分空间,玛丽的脚不小心碰到他的皮鞋,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他张口的时候却显得放松又自然,就好似只等着她点头了。
“你想不想回霍格沃茨呢,玛丽。”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岁的汤姆升级了。
玛丽心里的汤姆坏事雷达有点坏了,得送修。感谢在2020-07-08 19:35:40~2020-07-09 20: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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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章
小小的玛丽有很多自己的小梦想。
她想成为一个画家,画出泰晤士河旁那对相依的恋人,画出伦敦塔桥上那只衔花飞行的鸟儿,画出科文特花园歌剧院前那个朴实的卖花姑娘。
不过这是在里德尔把她的画本烧毁之前的事。
她并不气馁,虽然最近她没本子了,但她还想过成为一名舞者,这是在今年孤儿院组织观看了一场文艺演出之后的事。跳舞不错,不用任何准备,随时随地想跳就跳,这么一想,当歌唱家也可以划进她的梦想。
“想法换的挺快的,这次你是要当妓/女?”这是在她情不自禁地描绘自己的人生诗篇的时候,那个坐在她前面的男孩转过头,得出的一个非常过分的结论。他被女孩面无表情地把头掰了过去,继续看他的书。
“你再说一句这种话我就把你的头发剪光光!”她拿着剪刀在他的头顶咔嚓咔嚓,要说她过来帮汤姆剪头发是一种小伙伴之间的互帮互助那是不可能的,大一点的玛丽能做的事情很多,这就促成了她成为科尔夫人的小帮手——帮孩子们打理头发。
她也不能不管汤姆吧?
并且,如果把剪刀交到他手里,他极大地可能会像小喜鹊一样把它“收藏”起来,以便哪天用来打击报复玛丽。
汤姆还是很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所以在剪头的时候,能比平时安分一点。
不过他还是要动嘴讥讽一下玛丽,这让玛丽想着要不要给他剪个狗啃头。
玛丽还有一个小秘密,这是属于她自己的。
她可以让这把剪刀自己动起来。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但是她没人跟任何人共享这个秘密,她是不敢的,不过她也曾经委婉地问过玛莎,如果一个人能让物体自己飘起来,那个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玛莎告诉她,不是女巫就是疯子,都是要被抓起来的。
玛丽赶紧闭了嘴,她觉得自己可没疯,而且每次让这些东西浮起来的时候,都省了她不少事呢!
里德尔背对着她,她忽然想自己如果能让剪刀自己动起来是不是更快一些?于是,她屏住呼吸,做着这个大胆的尝试。
她在使用这个能力的时候总会有一些弊端,比如,控制不住地流鼻血。
所以在她巧妙操纵着这把剪刀,看着眼皮底下的汤姆完全没注意到他头上的剪刀是漂浮着的时候,有些得意忘形。她的鼻血顺着她的下巴滴了下来,落在了汤姆的脑袋上。
“哎呀!”玛丽此时有点狼狈,她抹了一把自己的鼻子,可她这时就控制不了剪刀了,刀柄一下子砸在了汤姆的头顶,又摔到了硬邦邦的地面。
里德尔缓缓地转过头,黑玉般的瞳孔正盯着她,氛围变得更加尴尬——玛丽双手抹着自己流出来的鼻血,而汤姆也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顶,看着自己手上的红色,下一秒便做出反应——
“玛丽!你竟然敢用剪刀砸我的头!”他也不看书了,捡起掉在地上的剪刀就要和玛丽打起来,先在她还在擦鼻血的时候把她撞到在地,自己也扑了上去,他下狠手的时候绝不含糊,用着剪刀的尖端想往玛丽的手臂上刺。
而玛丽也迅速反应过来,她用力握住他拿剪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狠狠地掐他的脸,本来就是满手鼻血现在大部分转移到了里德尔的手腕和脸上。
“这不是你的血!”她话音刚落,刀刃就转而向她的胸口又前进了一分,她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指甲死死地抠着他的皮肤,这让他又一次先感受到了疼痛,拿着剪刀的那只手的力道减弱了,玛丽趁机扭他的手腕,可是他依旧不放弃松开剪刀。
里德尔在体力上并不处于上风,在他被玛丽的蛮力掰得快要抽筋的时候,她又恶狠狠地补上一口,剪刀脱手了,第二次落在了地上。
玛丽完全占优势了,她抠他脸的那只手也一并用来推他,让他从她身上下来,随后她利落地起身,拽着里德尔往水池边上走,愤怒和血迹呈现在他脸上,也让他那副好看的样子变得狰狞了。
“玛丽!丑女!没人要!我诅咒你!你咬我!你去死吧!”
小时候的汤姆·里德尔打不过就骂她,嘴上是不能输的。
“那也是你先下地狱!”
玛丽又被“丑”这个单词刺激到了,他有审美吗?
她拉着他到达水池旁,拧开水龙头,报复性地压着他在水柱下冲他的脸,另一只手使劲搓掉他面上的血迹——都是她的鼻血。
“我——”
“继续说,汤姆,反正嘴里进水的不是我!我没人要,所以我要呆在这里很久呢!咱们看谁耗的过谁!”
玛丽气昂昂地又推了他一下,跑到原始打架地点把剪刀和小板凳捡起来,放回科尔夫人的办公室,途中有几个小朋友像是这被她脸上的血迹吓到了,纷纷问她有没有事,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干涸的鼻血还没有来得及弄干净,当她再回来的时候,里德尔已经不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