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谈对象的话,姑娘不到十八岁倒不算什么,但是总不能十六七都没有吧?张旭觉得那姑娘年龄很悬。他只能相信孙继东的‘人品’,当那姑娘至少有十六七了——然而他相信的有点儿早...毛思嘉是1954年出生的,今年才十五岁。
别看也就一两岁的差别,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个得放到不同年龄段讨论!
如果是二十岁以上的青年谈对象,一两岁算什么?要是六十岁的老人找老伴儿,十几岁也不是问题!但是十几岁的人,一两岁就有可能非常麻烦。
比如十六岁就是比十四岁像样,十八岁就是要比十六岁更加光明正大。
除了年纪上面的疑惑,张旭单纯就是惊讶于孙继东眼光之好了。不管怎么说,那确实是一漂亮姑娘。
不只是皮肤又白又水灵,像是一块水豆腐,人生的跟朵花儿似的,更重要的是人姑娘身上的气质——书卷气,还有一种唱歌跳舞搞艺术的人才有的感觉,坐在那里就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他们大院儿里也有不少不错的姑娘了,女大十八变,现在看起来一个赛一个的出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愣是没看出来,只觉得一个一个的傻妞)。但和那姑娘比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非说的话,显得糙!人家多细致,就像一白玉雕刻的美人一样。
至于其他姑娘,那就是草编的,虽说工艺精湛,也做的很好看,但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位铁哥们儿是藏不住事儿的,也是因为自家老妈确实有介绍表妹给孙继东的心,就把这一段儿给漏了。
“我说妈你就别折腾了,表妹和东子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我看你表妹和继东郎才女貌的,走出去多登对啊!”其实是因为这哥们儿的表妹身高偏高,净身高173厘米!大家感性认知是北方都是大高个,南方相对就是小矮砸,其实南北方的差别并没有那么明显。一般来说,一个妹子173cm,如果不是从事的职业特殊,都是很高的,日常生活中都会觉得不太好。
173厘米,就算这个时候没有高跟鞋,随便穿双鞋也175厘米了!男孩子要多高才搭配?至少175厘米(当然,如果不讲究男方比女方高,觉得身高从来不是问题的,这些就算是废话了,但这种人到底是少数)。
提起北方人,似乎觉得175厘米是一个及格线,北方应该到处都是这个身高的。但事实就是,这个身高的不多,至少没有想象中多。
更何况175厘米只是底线,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要更高一些才好看。
正好,孙继东身高就很合适...本来就是个大高个儿,最近还在最后的生长发育关长高了一点儿,都接近一米九了。
铁哥们儿小声:“妈,东子有对象的,跟天仙儿一样!”
本来正在择菜的中年妇女手上动作停了,皱着眉头:“这事儿继东妈妈怎么没在院儿里说过?”
铁哥们儿打哈哈:“这、这谁知道啊,可能是继东自己谈的吧...”
这个时候的街坊邻居哪里有秘密可言呢,很快孙继东家里就知道这件事了。
孙继东妈妈在组织部上班,倒不是什么高级干部,就是一副科级...但平常工作也是有的,而不是那些全职主妇,日常就琢磨着孩子丈夫二三事。所以她对孙继东找对象的事一直不太热心,觉得时候到了自然就会有眉目。
至少现在的孙继东年纪还小,根本不用想这件事。
听到孙继东自己谈了对象,大概多问了一句。倒不是有多关注这件事,只是担心他‘自由恋爱’出来一个不合适的姑娘。
倒不是她一定要儿子找个怎样的姑娘,这个时候的人因为时代特殊,也很难有‘门当户对’的思想。只是前些时候大院儿里有一户人家的孩子自由恋爱,最后带回来的姑娘却是一个‘圈子’。
圈子就是女流氓的意思。
姑娘带回来的时候家长还没有察觉到,因为人家姑娘长得漂亮,气质也不坏,乖乖巧巧地跟着来了,家长也挺满意的。虽然后来说起家里是做什么的时候吞吞吐吐,最后知道了,爸妈都是高级知识分子,爸爸已经入狱,妈妈也处在一个很危险的境地,这让人很不满意,但不能因此否定人家孩子。
现如今情况不能以常理论。
但后来有人偷偷过来告知,这才知道这姑娘不仅仅是明面上的情况——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跟一帮男孩儿混,早就成为流氓团伙中的重要人物了。
这种情况并不奇怪,这个时候的‘圈子’来历本来就很复杂,因为时代特殊,确实少不了一些出身很不错的姑娘。
这下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家长坚决不同意孩子和这么个姑娘谈对象。但孩子就跟着了魔一样,非她不可了...到如今两边还犟着呢!
现在视自由恋爱为时髦,普遍认为这是进步的。但家长是非常不放心的,如果自由恋爱的对象有这样那样的问题该怎么办?
对于老一辈家长来说还是很不放心的——能和男孩儿自由恋爱的女孩儿,是不是有点儿太轻浮了?这么说虽然很不进步,但确实是普遍存在的心态。
孙妈就有点儿担心儿子‘所遇非人’...
“继东啊...听你婶子说,你自己给谈了个对象...”孙妈本意是想试探两句,但看到这个儿子的表情莫名就有一点点心虚。
“啥时候领回家看看啊...”
“没有。”孙继东顿了顿:“没有对象...”
“外面都说...”孙妈脑子乱了。
“乱传的,不知道谁说的。”孙继东没有解释的意思,穿上外套就出门上班去了。
“哎,不儿,这怎么回事儿啊?”孙妈自言自语。
回头孙妈一打听,发现这确实是一传闻,真的问起来,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说法,说是张旭在外面的吃饭的时候正好遇到她这儿子和一姑娘吃饭。
这就好解释多了,这又不是旧社会了,未婚男女同桌吃饭就是关系不一般...说不定就是普通的同事、过去的同学呢。
于是关于孙继东到底有没有对象这件事,大院儿里又换了一种说法。
然而听到新说法的张旭却是嗤笑了一声:“东子真说他没对象——我呸!”
“他丫的,那要不是他对象,回头我请哥们儿北京城里搓一顿,饭店你们自己选!”对着几个趁着过年返回首都的发小,张旭可以说是信誓旦旦了。
张旭也是真的有信心才会这么说的,孙继东自己并不见得知道,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却看的清清楚楚。即使是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孙继东的注意力也全在人家姑娘身上。当时那姑娘正接过服务员手上的菜盘子,知道菜盘子好好地放在了桌上,孙继东才收回了目光。
呵,这要是对人家没意思,他能从护城河跳下去!(护城河这个时候挺脏的)
“这话我可不信了,大张,你这是死鸭子嘴硬吧?”一发小,女孩儿,参军去了某部队文工团,现在是过年请假回来的,她比孙继东和张旭都要大一岁。笑眯眯地调侃:“东子从小就比你靠得住。他说的没有,你说的有,你说说咱们这帮人该信谁?”
一个平常极有信誉的人说话,总是能够获得更多的信任的。而和这位信誉极佳者说话相反的,理所当然地就会被怀疑。这不能怪周围的人,谁不是这样呢?
张旭都憋屈死了!他自觉自己说的都是实诚的不能再实诚的话!然而大家都不相信,虽然这只是小事,但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知道了——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盲点,觉得张旭的委屈巴巴不像是假的。
大家都是从小一起玩泥巴长大的发小,这么点儿了解还是有的...
“该不会、该不会东子还在追求人家吧?”有人迟疑了。
“这怎么可能!”“这事儿不靠谱!”“哎哎哎!这可怎么说啊!”“卧槽!”
大家的第一感觉普遍是‘不可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孙继东这个人!孙继东从小到大就显得早熟,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能做成。久而久之,这些发小根本想象不到他会失败了。
他喜欢一姑娘,以他的条件还不是手到擒来!还在追求中是什么鬼!
倒是张旭,一拍手,笑了起来:“没错!说不定真是这样,我就说东子那么看人姑娘,但又差点儿什么呢!”
这立刻引起大家的热烈讨论——主要是想知道,就像是什么姑娘这么悄没声的就拿下了孙继东。
“这简单啊!当面问问东子不就行了么!话说这小子难道还要瞒着咱们?”这个时候发小铁是真的铁,‘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放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并不是调侃,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事实。
于是孙继东就被这帮发小给磨了出来。
当然,这好不容易聚一起,也不可能真的只是为了逼问孙继东这么点儿事儿。应该说这件事本身只是一个大家攒局的借口,回头呼啦啦一大堆人就骑着自行车出了大院儿。
“东来顺!东来顺!大张你请客啊!”
张旭有苦说不出,但是他说的,人要不是孙继东的对象,他就请大家搓一顿的。他只能争辩:“哎!怎么就是我做东了?这事儿还得看东子怎么说吧?”
这个时候倒是有一些过去大家一起玩儿的感觉了,原本有些生疏的,也一下热乎起来。包括孙继东,心情也比平常放松很多。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抬了抬眉毛:“关我什么事儿?”
“怎么没你的事儿?大家伙儿有事儿问你呢!”张旭吐字飞快,自行车往孙继东那边靠:“东子,实话实说,那天全聚德遇上的,是不是你谈的对象?”
“东子,那姑娘是不是你谈的对象。”这句话可真耳熟,在原本的时空中,他会在未来一些年后听张旭问起。
“怎么这么说?”他下意识这样问,然后才摇头:“别乱说。”
“思嘉她有男朋友的。”他还补充了一句。
但补充的这一句在发小面前就是欲盖弥彰!他听到了张旭嗤笑一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事儿瞒得过谁?嘴上不说,眼睛里就要露出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知道这个道理又有什么用呢?当时的他只能沉默以对,因为除了沉默以对她也不能做出别的回应了。
“不是...”他依旧无法做出肯定的回答,但这一次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迟早会是!”
不是因为重来一次,他变得笃定了。实际上面对毛思嘉,他爱的那个人,他永远患得患失、无法肯定。之所以如此笃定地去说,是他只能这样笃定——他非得说点儿什么,让自己更加好过一点儿。
在不知道能不能做到的时候,至少要说出来...语言是有力量的,能让心安定一点儿。
——这样都不像是他了,但他又能怎样呢。
“每个人都有一个命中注定的人,天生就要为这个人吃苦,只是有的人遇到了,有的人没有遇到。”毛思嘉留在一本外国诗集上的笔记。说实话,如果是少年时的孙继东看到,只会嗤之以鼻!他很讨厌这种宿命的、说教的论调,觉得充满了小女生的悲观。
事实也是如此,毛思嘉留在她的那些书籍中的句子很多就是小女生乱七八糟的想法...很难说深刻,只能说带着点儿文艺女青年的矫情劲儿。等到她在红尘万丈里再历练个二十年,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变化。
但,偶尔有那么一两句话,仿佛是命运的注脚一样。
于是那一年的孙继东终于只能闭上眼睛,承认她说的是对的。
她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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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妈,我洗澡去了!”毛思嘉抱着一大包衣服,手腕上还挂着一网兜,网兜里是脸盆、毛巾、肥皂、洗发膏之类的。
毛妈原本一边听收音机,一边织毛衣,听毛思嘉这么说,立刻问她:“这时候去啊?怕是要排队...到时候你爸去接你吗?”
毛思嘉看了一眼正在脸盆架子前刮胡子,嘴唇周围一圈白泡沫的爸爸,转过头用脚把门给捅开了:“看时间!七点钟我还不回家,爸爸再来接我吧!”
等毛思嘉出门了,毛妈才重新坐下来织毛衣:“我说毛铮,你刚怎么不吱声,你不是也三天没洗澡了,怎么不和你闺女一起去?快过年了,澡堂子那么多人,乱七八糟的...”
对着小镜子刮胡子的毛爸瞥了镜子里的毛妈一眼,无可奈何:“不就洗个澡,有什么可担心的?再者说了,小嘉去的是女澡堂那边儿,洗完澡就回来,能出什么事儿?”
毛思嘉当然不知道家里爸妈的对话,她正骑着自行车,脚下蹬的飞快,要去洗澡呢。
后世的孩子也有泡澡堂子、泡汗蒸馆的,但绝大多数都没有相关经验。住房的极大改善让普通人家也拥有了可以洗澡的浴室,以及浴室标配的热水器。大家都在家里洗澡,想洗就洗。
这个时候的城市居民,很多都在用着公共厨房公共厕所呢,浴室什么的根本不用想!大家想要洗澡,只能去公共浴室。
夏天的时候还可以利用屋顶晒水,然后接橡胶管子下来洗淋浴。很多人都会在狭窄的厨房里留出一个可供一人站立的位置,洗澡的时候挂上一面帘子,还算是方便——至少比跑老远去公共浴室洗澡要方便。
冬天就不行了,寒冷的首都只能去公共浴室。
一般来说,毛思嘉一周洗两次澡,比此时的人一周一次已经算是勤密的了,但是这已经是她‘妥协’的结果。毛思嘉洗澡的地点是毛妈她们单位的浴室,那里职工洗澡不要钱,职工家属洗澡则是要买澡票。
澡票不贵,一次五分钱——这是明面上的价格,事实上,职工家属去洗澡常常是不收澡票就放进去了。毛思嘉就是这样,之多四五次里面收一次澡票。
只不过不收钱的澡堂子也有一个不好,就是供水相当不稳定,会有洗到一半没热水的情况。幸亏这种澡堂子里面都有烧锅炉的暖气,不然浑身打着肥皂等水来,还不得感冒发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