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县令做师爷——希飞飞
时间:2021-04-21 08:19:15

  这是要什么?
  萧淮北猛地想起她刚刚盯着路边包子咽口水,不会是?
  然后他就见宋朵朵夹起一块牛粪,千钧一发之际,萧淮北一个健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一巴掌打过去,成功阻止了她疯狂的行为。
  “你就算在饿,也不能吃牛粪啊!”
  无端被击飞的牛粪:“……”
  无端被怀疑要吃牛粪的宋朵朵:“……”
 
 
第3章 
  宋朵朵神色平静,只向他伸手道:“有手帕吗?”
  萧淮北叹了口气:“是该好好擦擦手。”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递给她道:“你放心,本官回头就带你吃包子,想吃多少就吃——有没有搞错?你居然用本宫的帕子包牛粪!”
  宋朵朵不但包了牛粪,还包了草料。
  萧淮北五官扭成了麻花:“你这是暴殄天物!”
  宋朵朵将帕子系成了小包袱,起身看着萧淮北问道:“你还想不想找牛?”
  萧淮北蹙眉:“牛肯定是要找的,但你……”
  宋朵朵打断他道:“那就闭嘴。”
  萧淮北:“……”
  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凶。
  刘农户看起来倒是位踏实本分的农家汉,待萧淮北态度虽然激动热切,但不似丢猪的齐大娘那般举止浮夸,反倒是极为真诚,每每提到自己的家的老黄牛时,更是难过不已。
  萧淮北连连安抚,心有动容。
  宋朵朵起初默不作声,在打量完刘农户的家后,突然问道:“恕我冒昧,令夫人怎不在家中?”
  不等刘农户开口,萧淮北抢先回道:“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宋朵朵挑了挑眉:“什么时候回的?”
  见萧淮北也看着自己,刘农户乖乖回道:“两天了。”
  宋朵朵了然于心,余光瞥见赵齐态迈入院中,悄无声息的出了屋子。
  赵齐态道:“打听了,刘农户是个踏实肯干的,他媳妇也是个老实勤快的。育有一儿一女,家里还有十多亩良田,日子过的挺不错的,也没听说他们最近遇到什么了什么难事。”
  宋朵朵追问:“那邻里间最近一次见他们家牛是什么时候?”
  赵齐态想了想:“这个说不准,毕竟冬天用牛的时候少,可能是几天前,也可能一个月前,没有人会留心这个。”
  宋朵朵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看着地面默默不语。
  见她神色有些凝重,赵齐态轻叹一声,道:“也许真的糟了贼也说不准。”
  宋朵朵微微仰起头,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看来赵大哥心中对此事也颇有怀疑?”
  赵齐态手扶在刀柄上,磨出薄茧的指腹习惯性的来摩擦,经年累月,刀柄被摩擦的透着一丝光泽。
  “往年年节前后也有小贼闹事,不过多是在拥挤的正街扒人家的钱袋子。”赵齐态蹙眉道:“这种半夜潜入家中偷牛的,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宋朵朵点着头表示赞同。
  牛与猪不同,猪敲晕了,两三人合力还能安置在车上推走;但牛何其庞大?是弄晕抗到车上也好;生拉硬拽也罢,都是要多人合力才行。
  而且刘家的牛已养了多年,早懂的认主,冒然被陌生人带走肯定会叫!何况刘家的牛棚就在窗前,即便昨夜风声鹤唳,可刘农户竟说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实在牵强!
  宋朵朵拎了拎手里的小包袱:“北崖县有几位兽医?”
  赵齐态蹙眉想了想:“我知道的有两位,一个姓孙,就住在附近。”
  宋朵朵:“另一位呢?”
  赵齐态:“另一个年级太大又后继无人,已经收山不做了,不过他老人家倒是欠了我一份人情,我如果去请,他应该会帮忙。”
  “倒也不用请他来这么麻烦,”宋朵朵将手里的小包袱递交到赵齐态的面前:“只让他帮忙看看这牛粪有无问题。另外问问他,可有售卖牛肉的途径?”
  这里的朝廷重农,而牛又是提高农务的重要生产力,所以朝廷明文规定不可以随意宰杀耕牛。不过如若家中的耕牛意外死亡或是患了疾病,为了减少百姓的损失,农户可以到衙门申请一份宰杀售卖的许可。
  赵齐态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震,宋朵朵看起来不过才十四五岁年级,待事却如此全面?
  经她一提,赵齐态哪里不懂她的言外之意?于是他郑重的接过接过小包袱,道:“我骑马过去,很快就回。”
  …
  一路打探着,宋朵朵很快寻到了孙兽医的住处。
  听到院子里有家禽叫,孙兽医推开窗探了探头,瞧见一眼生的孩子,不由问道:“你谁家的?有事啊?”
  宋朵朵笑的甜,一张小嘴抹了蜜似得:“是孙大叔家吗?我舅舅说事办妥了,让我过来叫你到家里喝酒呢!”
  孙兽医先是怔了怔,略略一想,一脸恍然之色:“你舅舅刘传庆?”
  刘传庆正是刘农户的大名。
  宋朵朵笑的更甜:“是呢。”
  孙兽医也瞬间喜笑颜开,一拍大腿道:“我就说这事没问题,你舅舅还非说不敢做!如今怎么着,成了!”
  他说着,急急忙忙塔拉着鞋就往外走,出了院门竟连大门都不锁就往奔着刘传庆家的方向走去。
  宋朵朵一脸担忧:“孙大叔您怎么不锁院门啊?不怕遭贼吗?”
  孙兽医啧啧道:“哪有什么贼啊?街坊邻里都在家,小偷不敢来。”
  宋朵朵乖巧的点点头。
  孙兽医想了想,突然问她:“你舅舅这把不少赚吧?”
  宋朵朵呐呐道:“县令直接把银子给舅舅了,具体给了多少,我也不知道。”
  孙兽医:“这不多亏了我?否则以你舅舅那老实性格,哪里敢做这样的事?”
  宋朵朵傻笑应是:“也是县令大人好说话。”
  孙兽医冷笑一声:“他那不是好说话,那是读书读傻了!被人一忽悠就掏银子。”他默了默,又道:“不过这年头当官的没几个好人,咱这也叫为民除害了!”
  宋朵朵眸色微沉,不再多言其他。
  天寒,孙兽医也加快的步子,谁料刚到了刘传庆家中院子,忽而闪过两个人影一把就将他扣住了!
  “你们谁啊?凭什么抓我——大、大、大人?”
  孙兽医挣扎着大叫,谁料,余光瞥见院子里的形式后,脸色骤然大变,连说话都结巴了。
  萧淮北背手而立,脸色说不上好看,先看了看早已经蔫了的刘传庆,又看了眼孙兽医,最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你说说你们!有什么难处和本官说啊?何必闹这么一场呢?”
  萧淮北气的手抖,分别指了两人的头道:“你,还有你,你们也太让本官失望了!”
  刘传庆本就是个老实人,得知自己的小九九被人发现,早已经惧怕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反倒是孙兽医眼珠子转了转后,大呼冤枉:“县令大人,草民不过是路过的,草民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淮北冷哼一声,橫手指着宋朵朵道:“你来说,告诉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宋朵朵从赵齐态的手里接过帕子打包的小包袱,解开后直接扔到了孙兽医的面前。
  看着滚出来的牛粪,孙兽医心中一沉。
  他顺势看向宋朵朵,不由心中生疑,她这是什么意思?
  宋朵朵居高临下与他对视。
  明明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目光却格外冷冽,孙兽医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就听宋朵朵慢条斯理的道:“事情其实不复杂,刘传庆家里的牛精神不振,于是找你来诊治,你到了刘家,一眼就看出这牛得了重病没法治了。可你也知道,刘传庆以务农为生,若是这牛死了,对于刘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于是你想到了一个妙计——既可以减少刘家的损失,自己也能发一笔横财!”
  宋朵朵言此,缓缓蹲在他的面前,凝视他道:“你对刘传庆说,县令大人心肠好还体恤百姓,假如这牛‘丢了’,大人必然不会袖手旁观,反倒会自掏腰包填补损失,如此一来,刘传庆既可以用大人给的银子购买一头新牛,又可以得到售卖病牛银子。不过嘛,刘家媳妇是个胆小的,以免她坏了你们的好事,你还特意叮嘱刘传庆把媳妇送回娘家去住。是也不是啊?”
  孙兽医当即连连否认,并努力奔着萧淮北的方向使劲,奈何全身被捕快压着,挪动了半天,也只前进了寸步距离。
  “冤枉啊大人,什么病牛?什么妙计?这些事和这些话都和草民无关啊,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请您明鉴啊。”
  他话音一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怒目圆瞪这宋朵朵道:“草民知道了大人!是她!她是刘传庆的侄女,她是受了她舅舅的指使,为了给他舅舅洗脱嫌疑,所以就往草民的头上扣屎盆子!请大人明鉴,草民是无辜的!”
  “你无辜!”
  宋朵朵悠悠又道:“刚刚在路上,你不是还很得意自己出的‘好’主意吗?甚至还说:‘县令是读书读傻了,而且这年头当官的没几个好人,你这么做,也是为民除害’,怎么,转眼间便忘了吗?”
  此言一出,不止萧淮北,就连捕快们都纷纷色变!
  萧大人体恤百姓,从不鱼肉乡里,也从未贪墨过金银,如此良心的父母官,到了他的口中竟这般不堪?
  实在是岂有此理!
  孙兽医挣扎更加厉害:“什么为民除害?你信口雌黄!大人您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和刘传庆都是一伙的大人!”
  萧淮北狭长的丹凤眼暗沉沉的,如深夜之中的点点星子,暗而深邃,闪着冷森的光芒。
  “你说她和刘传庆是一伙的?”
  “是!”
  萧淮北微微一笑,看着他语气幽幽暗暗道:“看来孙兽医来的晚不知内情,其实,她和刘传庆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是——本官花重金请来的小师爷!”
 
 
第4章 
  萧淮北这话一出,在场之人均是一愣。
  师爷?
  宋朵朵她才多大?何况还是个女的!
  如果一开始是萧淮北眼瞎认错了宋朵朵的性别也就罢了,这都接触多长时间了?再不灵光的眼睛也多少瞧出猫腻了!
  宋朵朵自己也是一怔,她的确是有给萧淮北打工的打算,但做师爷……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宋朵朵一瞬间觉得自己行了,不但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就连生了冻疮的小手都往后一背,微微昂首端起了师爷架子:“前有刘传庆证词;现有牛粪物证;还有那头被你悄悄送去林和村老黄牛,大人已经派人前去前去查证。咱北崖县的风水虽不养人,但畜生养的倒是极好,尤其是衙门精饲料喂养长大的马匹,脚程一定不差。”
  宋朵朵居高临下冷睨着他:“那么你来猜猜看?那个与你‘交情匪浅’的王屠户,会不会供出你来?”
  孙兽医这下傻眼了,整件事他不过就是挣点中间商的差价,受益最大的只是刘传庆;现在东窗事发了,刘传庆竟反咬他一口?他这办的是人事吗?
  还有那个王屠户,这些年手里的牲口不计其数,这生死戾事做的多了,心肠自然狠的不行!
  他自然清楚,随意杀马牛、售卖牛马肉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轻则吃板子下大狱;重则流放砍头。若是为了逃脱责罚,减少刑罚,肯定会反咬自己一口将功折罪!
  合着到头来,他一个赚的最少的,获罪最重?
  凭什么啊?
  念此,孙兽医急急回道:“是刘传庆……是他不甘心牛就这么死了,所以招来草民帮他一个小忙,草民本不想做,不过刘传庆再三拜托哀求草民,草民也是于心不忍,草民知错了,草民真的做错了!”
  刘传庆也急了:“孙老三你放屁!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蛊惑,还说一切万无一失,俺……俺这才上了你的当!”
  “你上当?拿银子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上当了?”孙兽医看着萧淮北道:“大人明察,整件事草民不过就挣了一点小钱,草民没有必要冒着大风险啊!”
  刘传庆:“你!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愈演愈烈,吵的不可开交,不仅招来了左邻右舍,就连东西南街的百姓听了风声也来凑上了热闹。
  萧淮北只觉得现场越来越呱噪,当即呵道:“大胆刁民,为了一己私欲胆敢愚弄本官,真是好大的胆子!来人,他们拉下去各自杖责五十大板,再压入地牢!本官倒要看看,有你们做例,往后谁还敢放肆!”
  两人当场大惊失色,五十大板?那不要了他们半条命去?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吗,草民再也不敢了……”
  萧淮北哪里肯听,沉着脸率先一步离开了现场!
  宋朵朵没有犹豫,马上化身成了他的小尾巴,紧随其后。
  黄昏悄无声息的来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的很长,萧淮北走着走着,心中火气散了稍许,步子也随之慢了下来。
  宋朵朵松了口气,实在是萧淮北的步子太大,她跟久了确实有些吃力。
  “他们实在是太让本官失望了!”萧淮北突然说道。
  宋朵朵歪头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表情里完全没有‘失望’该有的样子。
  更为准确的说,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极其平淡,仿佛在……没话找话。
  难道习惯将心事藏在心里?
  见她不说话,萧淮北突然停下步子看着她问:“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本官?”
  “安慰您?”宋朵朵眉心紧蹙,反问:“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您也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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