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县令做师爷——希飞飞
时间:2021-04-21 08:19:15

  可这么辛苦无人得知也就罢了,偏偏又因这么一件小事,下了这么重的责罚?这偌大的皇宫里,还真是冤魂多的令人咂舌。
  这时,幸云端着手中的那套衣裙,又说一句:“奴婢若没记错,这套红霞锦,好像就是当年乔美人毁的那件。”
  虽过了多年,但那日之事,幸云还记得十分清楚,大风来的急,被竹竿撑起的衣裙就像是一个风筝,被风吹的飒飒作响。等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衣裙扯回手里时,衣服的几处流霞丝线被崩断,洗护的宫女很想补救,但丝线难得,只是手足无措的求到嬷嬷那里,可最后不过是多了一个面对衣服唉声叹气的人罢了。
  由于红霞锦在阳光下所呈现的光芒一致,衣服款式又大同小异,未经过手的幸云姑姑还真一时拿不准注意。尤其当年她已经要离开浣衣局了,未免惹祸上身,她也只是远远看了几眼,现如今套在温柔静的身上的这件,也有几条崩断的丝线,故而让她想起了当年的这件事。
  若真的是那件?难道是当年那几位宫女在寻仇?这不可能吧?几个宫女有这么大能耐吗?
  “为什么不可能!那些成大事者又没比谁多了一个脑袋?唯信念尔!”宋朵朵行至她的面前抖落着手中的衣服:“何况大家都是娘生父母养的,凭什么因为一件衣服就随随便便要了他人性命?真是可恶!这个乔美人如今是何品阶?我要找她聊聊!”
  幸云喃喃道:“可这个乔美人,当年就遇害了呀?”
  “遇害了?”
  “是!”幸云道:“乔美人是十二位贵人里第一个荣获圣恩的美人,红霞锦事件后,她很快被太医诊断出喜脉,龙胎五月大时,乔美人在湖边喂鱼时意外崴了一脚跌进湖中,被救上岸时不但龙胎不保,她自己也陨了命。”
  这些事发生时萧淮北只是个不满四岁大的孩子,就算听闻此事,概念也很模糊,长大后寻着当年出事的案发地查看,也觉得不可思议。
  萧淮北:“御苑的碧波湖湖边水浅,唯一能淹着人的地方就是湖心凉亭,但凉亭内有齐腰高的朱红栏杆做庇护,就算是本王在那滑了脚也不一定能跌入湖中,何况乔美人比本王还矮上许多。”
  幸云:“也正因如此,当年这件事闹的物议沸腾,甚至有人说乔美人是被水鬼缠上了。而刚巧……”
  幸云言此缄了声。
  萧淮北漠然片刻,沉道:“刚巧外公是治水的参将,宫中就有流言说母妃会巫术,可以控制水鬼杀人。”
  江秋眠比萧淮北还要小上两岁,当年宫中的这些旧事,非士宦人家也难以探知。但宫内的流言传到了宫外就是另一个版本了:皇帝的舒妃是个妖妃,闹的后宫鸡犬不宁,最后天神降了一束天火,收走了邪祟,后宫自此安宁。
  而今一听,觉得极其扯淡:“简直是一派胡言!”
  三人齐齐收了声,各个面色沉凝。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当年之事显然是料定了人心,一个乔美人遇害了大家可能不觉什么,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乔美人接连不幸呢?搁在谁听了,都会觉得这舒妃恐怕有些阴毒的手段!
  而最有权利去制止流言蜚语的人就是皇上,可惜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重视此事,没有机警的想到这一系列事件的连锁反应,故而导致幕后之人胆子越来越大。
  三人各自生闷气时,宋朵朵奋笔疾书的在小本本上飞快画了几笔,画好后递给幸云:“姑姑瞧瞧,当年晾晒红霞锦衣,最终是不是呈这个形态?”
  幸云看道:“对,就是这样的,撑好后如同套在了人的身上似得,晚上一瞧特渗人。”
  宋朵朵冷笑一声,把手稿交到萧淮北手里:“两位大人瞧瞧,这像不像温柔静的死相!”
  幸云说衣服不能拧干,极易变形,所以要用竹竿将衣服撑起;又说风一来时,衣服如同风筝一般,那不就是将衣服撑起,如同温柔静的四肢被人分别系着吊起!
  萧、宋两人一见,登时眸色一沉:“怎么会这样?”
  宋朵朵沉吟片刻,喃喃道:“不出意外,我们似乎找到了整件案子的初始原因。”
  江秋眠微微迟疑:“你是说?这所有案子都是当年那几个宫女做的?”
  那她们只杀死这乔美人就算报仇了,何必闹出这么多事呢?
  江秋眠虽然在合理的范围内提出疑问,但在宋朵朵听来,不过是他骨子里否认女人的能力,以及,他们的宫女身份。
  或许在他看来,这几个宫女若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那干脆为自己想条好的出路,直接离开浣衣局不是更好?
  而同样是男人的萧淮北,自幼在宫中长大,见识最多的就是女人之间的阴谋诡计,宋朵朵这么一说,他便想到了关窍!
  萧淮北:“有人利用了她们。”
  浣衣局的宫女整日劳苦工作本就有怨言,可偏偏她们难有出头之日,不得不任劳任怨。她们不过就是随手洗坏了一件衣服,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个时候的她们,心中怎能无恨?
  如果这时有人对她们伸出援手呢?她们一定会孤注一掷紧紧抓在手里,因为她们知道,这次机会一但错过,她们的下场就是:在宫中某个不被人在乎的阴暗角落中蹉跎致死!
  “不错,”宋朵朵道:“有人想做局害死舒妃娘娘,但害死一个人并不难,难的是让舒妃娘娘心死的同时,让陛下对她失望。既然如此,就要操控出一盘棋。这盘棋里注定要有几颗棋子,幕后之人既不想脏了自己的手,那不如对那些生在绝境中的人施以一点点的恩惠。譬如,红霞锦事件中,浣衣局里那几个受了刑的宫女。”
  比起花银子收买人心来说,她们这种心存愤懑且目标一致的患难姐们更容易操控。
  幕后之人只要是个上位者,那么整件事上‘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轻飘飘的一句话,命人将她们带出浣衣局即可。
  几个宫女有着坚定的复仇信念,再加上幕后之人在暗中助她们一臂之力。
  最后,成功把她们送到她们的仇人身边。这对于乔美人来说,无异于养了几头狼候在左右。
  宋朵朵:“我想乔美人遇害之时,身边不会少了人伺候吧?如果是她们合力将乔美人推进河里,事后又统一口径说乔美人自己跌入了河里呢?一个人的口供是造假;两个人的口供是胡说;三个人的口供是离谱,那么四个人呢?当所有人都说亲眼所见乔美人离奇掉河,那么此事假的,也便成了真的。”
  江秋眠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说来,当年其他遇害之人,皆是养虎在畔,祸患己身?”
  宋朵朵冷冷道:“倒也不尽然,如若她们与人为善,自也不会遭到报应。自己做了恶事种的因,那么自己就要承受恶报的果!”
  只是舒妃何辜?宠她的人是皇上,她们为何不找皇上报仇?只会为难女人,吃饱了撑的!
  宋朵朵沉沉的叹了口气:“当年可有哪个美人曾毁过他人容貌?”
  幸云点头:“有的,孙美人。”
  宋朵朵:“就是当年那个死在梵音殿的?”
  幸云:“正是此人,孙美人善妒,当年留在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容貌皆是寻常,不过能在贵人身边伺候的,即便寻常五官也总有出挑之处,有一日皇上当着她的面夸赞了一位宫女,说她笑起来可爱俏皮,孙美人大怒,皇上前脚刚走,她便寻了个借口命人将这宫女的嘴角给豁开了。”
  宋朵朵的小肿拳头又攥紧了!一时怒从心头起,却又无处发泄,干脆照着萧淮北来了一拳:“有了十八个女人还知道不满足!到处撩什么骚?老色批!”
  萧淮北震惊:“……”本王老子惹的祸,你打老子干屁啊!我靠!
  宋朵朵叉腰:“哼!”你老子的祸就是你的祸,这叫父债子偿!
  凶完怒气冲冲离开了偏殿。
  虽然被打了,还要拿好口罩和帷帽紧随的萧淮北:“干什么去?”
  宋朵朵:“去温家!”
  红霞锦、微笑嘴角……如今看来,温柔静的尸体可有不少提示,可惜尸体被放下之时她昏迷着,如今只能前往温家一趟。
  …
  宋朵朵感觉自己身上恐怕背着黑白无常,来了京城逛了两家府邸,居然都在忙丧事。
  温家不似朱家,当官人自持风度雅正,庭院装修哪里能同商贾门庭一般?
  温家从上到下一片哀荣景象。
  温老夫人年过花甲,满头花白,见萧淮北进门,被丫鬟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就欲行礼。
  对方好歹是个长辈,又有诰命在身,萧淮北不敢托大,急忙迎上前搀扶她起身:“老夫人不必多礼。”
  说罢,主动寻了下首的位置入座,不想给人家增添麻烦。
  茶水奉好时,温夫人也急忙抛下灵堂事物匆匆行至堂厅,昨夜至如今不知流过多少眼泪的脸上早已挂不住妆,可即便是脸上哀荣,依旧维持一家主母的气韵。与萧淮北的寒暄了两句后,忍不住问了心中最想知晓的答案:“肃王殿下,不知杀死静儿的凶手……”
  萧淮北郑重道:“温夫人放心,已有眉目,不过……”
  温夫人急道:“殿下但说无妨。”
  萧淮北面漏难色,将此次登门目的婉转告知:叨扰一下已经安眠的温柔静。
  温夫人又哭哭戚戚,温老夫人也是长吁短叹,宋朵朵敢打赌,若非对方是皇子身份,萧淮北现在早被轰出去了。
  古人有言死者为大,但温夫人为女报仇心切,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准了。
  仵作昨日说,温柔静除头顶那一处致命伤外,再无其他伤口。仵作是江秋眠的人,宋朵朵信得过他,自然也信得过那位仵作,不过对方毕竟是位男子,诸多地方不方便查看,但宋朵朵不同。
  温柔静的尸体被温家人抬出棺材,宋朵朵也秉持着最大的尊重对她进行了哀悼。此番结束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盖在脸上的帕子。
  昨日死不瞑目的双眸如今已经阖了眼,嘴角的伤口也被温家人上了厚厚的妆容遮盖。此时的温柔静早没有了昨日的凄惨可怖,反倒如同一位安然入睡的乖娃娃。
  宋朵朵心中道了一句可惜,开始认真查验尸体,指甲完好,并无断裂;四肢勒痕明显……
  两盏茶后,宋朵朵从灵堂出来,担心女儿心切的温夫人刚好候在门外。宋朵朵宽慰她两句后,忽然喟叹道:“昭妃娘娘也十分难过,得知温小姐遇害之后颗粒未进,默写了百遍的往生咒送去佛堂。”
  温夫人拭泪的手一顿,语意淡淡道:“娘娘她也是心疼静儿。”
  “是啊,”宋朵朵轻声道:“昨夜与娘娘小谈,听她讲述了很多未出阁前的事,教温小姐弹琴作画时,温小姐是何等的聪慧,还说每年生辰时,温小姐都会去她的闺房里抢吃她的桂花糕……说到情深之时忍不住落泪,民女听着也是痛心。”
  温夫人听在耳中也是动容,泣道:“难为娘娘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
  宋朵朵拉着她的手又一番安抚,方才同萧、江二人共同离开了温家。
  “这么长时间,可是发现了什么?”萧淮北问。
  宋朵朵:“尸体的问题再谈,不过我与温夫人闲聊了几句倒是发现了不少问题。”
  “比如?”
  宋朵朵将她与温夫人的对话如实转述,道:“昭妃入宫那年,温柔静还是个不满三岁的娃娃。那么昭妃在出阁前又如何能教一个小娃娃抚琴作画呢?何况昭妃的生辰是三月,而桂花的花期却是秋天,温柔静就算想抢,也应该抢的桃花酥吧?抢什么的桂花糕?而且我提及昭妃时,温夫人的脸上并无任何亲厚之状!所以我觉得昭妃的身份存疑,不知两位大人怎么看?”
  萧淮北:“这么听起来,到是奇怪的很。”
  江秋眠:“我回去就安排人彻查一下昭妃的身份。”
  三人又是一番合计,马车最终停在了宫门口,两位男士先后下车后,末尾的宋朵朵扶着萧淮北的手腕徐徐踏上台阶,谁料,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问好,吓的宋朵朵差点从马凳上摔下来。
  “宋妹妹~”
 
 
第90章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刘凝思。
  一袭白裙飘逸,衬的那口樱桃小唇艳而不妖,精巧的首饰恰到好处为她增添了灵性,仿若飞天的白孔雀,纯净高贵且灵动。
  宋朵朵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同样是身着白裙,自己好像逊爆了。
  “都怪姐姐昨日疏忽,不知妹妹闻不得花香,如若知晓定不会在御花园同妹妹闲话家常。姐姐昨日回府后深感内疚,所以今日来寻妹妹,一是为昨日之事抱歉;二是恰好认得一位善于医治妹妹这病状的江湖郎中。”
  刘凝思言说至此,宋朵朵没什么兴趣,反倒是萧淮北来了精神:“刘小姐所言可真?”
  刘凝思从始至终都不看萧淮北,就怕他怀疑自己的出现别有用心,而今听到萧淮北主动与自己搭话,方才矜持的转眸,落落大方回:“凝思不敢欺瞒殿下。”
  萧淮北自然追问:“那不知这郎中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刘凝思微笑道:“凝思知晓殿下关心妹妹,所以一早就派人请那郎中入府,还请殿下和妹妹移步府中一叙。”
  宋朵朵在旁默默听着两人你一句他一句的,她想插话都插不上,现在刘凝思的语意歇了,萧淮北也终于顾得上她了,问:“我们去看看吧?”
  宋朵朵:“……”
  智商大余五十都听得出刘凝思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狗屁郎中啊!人家显然是奔着萧淮北去的,眼瞅着大中午了,先把人骗到刘家,然后刘家人再留他吃个饭。
  至于宋朵朵?到时候被骗子郎中随意敷衍几句就打发了。
  宋朵朵才不上她的当呢,当机立断道:“我觉得做人有点缺点挺好的,所以郎中我就不瞧了,多谢刘小姐的好意。”
  刘凝思依旧善意说道:“妹妹这毛病不容小觑,尤其春夏时节,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妹妹勿要讳疾忌医才是!”
  宋朵朵不耐烦道:“人各有命,我若真在哪天惨遭不幸那也是命数,就不劳刘小姐费心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