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令人去钱家探一探口风,务必小心谨慎。”
云氏立即答应下来,又道:“您方才问及皇后近日可见过谁,我就想起晋国公府的姑娘吴晚虞,她可是隔三差五就被皇后请进宫里说话的。”
殿内寂静,主仆二人说着悄悄话,秦昭折转回来后就听到最后一句,下意识就堵住脚步。
接着就是周云棠的声音:“吴家姑娘仰慕太子不是一两日的时间,当初我为伴读之际,她便从我处打听太子的喜好。她本比我年长,却至今未曾婚配,有那种心思也是常事。”
少女私下里心性沉稳,遇事镇定不乱,秦昭也是莫名地笑了笑。
云氏言道:“吴家姑娘心思不正,若不是婚约在前,东宫可就是她的天下了。”
“是吗?”周云棠轻轻一笑,心思婉转,片刻间就想到应对之策,吩咐道:“东宫里的墨菊开得极好,挪去中宫,让皇后娘娘赏玩。”
云氏不明白,欲问清楚,殿门处传来脚步声。
太子来了。
她俯身退下。
周云棠懒洋洋地靠在贵妃榻上,腰间半搭了个毯子,藏住了纤细的腰身,但裹不住一双细白如玉的手。
美人卧榻,风光旖旎。秦昭缓步走近,她立即挑了眉眼:“殿下偷听的本事见长了。”
秦昭无所顾忌,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澜袍,长腿窄腰,眉眼间挂着一抹笑意,“你故意说给我听的。”
周云棠仰面,桃花容颜带起几分媚色,“你知晓我心思,我却不知你的想法,如此一想,竟是我吃亏了。”
少女容颜秀丽,媚色天成,男子的柔弱本就是女子的本态,眉眼间的笑与媚相得益彰,诱得人挪不开眼。
秦昭是喜欢美人的,但是更喜欢自己熟悉的人,周云棠对他是有足够的真心,他也喜欢周云棠女儿家的娇态。
本就是误打误撞的事情,他藏着掖着也不觉得哪里不对,但见到她故意撒娇还是有些震惊。
东宫良媛良娣撒娇的时候带着几分不自然,一眼就看穿。而周云棠跟她们是大不一样的。
女子娇小柔弱,周云棠身上多见一种不寻常的毅力,从小相知使得他对她很了解,撒娇是她从小做大的事情。
习惯让他觉得她不做作。
想到过往,男人冷峻的眉眼徐徐柔和下来,道:“夫妻是一体,我吃亏与你吃亏有何不同。”
“咦……”周云棠惊讶一声,揉着自己通红的耳朵先道:“殿下,那你的就是我的对不对?”
“不对,收起你的小心思。”秦昭故作清冷地拒绝,故意往她身侧挪了挪,道:“我也要躺。”
周云棠想了想,她二人早就睡在一张榻上,也就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自己理所当然地往里面挪了挪,让出一半的位置。
秦昭挤进来后顺势问道:“殿下,皇后与您说了什么?”
“多是李家的事。小舅舅被赶出京城后生活凄楚,母后想让我去劝一劝父皇将人接回来。”
男人的声音醇厚,如同灌了秋风,听起来很舒服,秋日的黄昏更是一种享受。
周云棠扬唇笑了一阵,“殿下,你可记得吴晚虞?”
“听他们说,当初你如果没有离开长安城,吴家有意与宣平侯府结亲。”秦昭往里侧挤了挤,少女无奈,跟着挪了挪身子。
不知不觉中,就陷入僵局,周云棠紧贴着墙壁,拿眼瞅向不自觉的男人:“殿下,很挤。”
贵妃榻本就是一人躺着,秦昭挤了上来就感觉拥挤,但周云棠身材纤细,两人也可躺下。
但是,身材再是纤细也抵不过秦昭的折腾。
秦昭装作不知道,抬眼凝望着横梁:“孤觉得恰好。”
周云棠气极,小脸一片绯红,道:“吴家姑娘是喜欢点心,拿着我做借口罢了。”
秦昭恍然大悟,伸手贴在墙面上的身体给揽了回来,手不大安分了,将人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少女身上的清香香甜,犹如花蜜。
用手抚过顺滑乌黑的秀发,清甜的香气被松墨香取代,恍惚间香气更为浓郁了。
以前也曾与她同寝一榻,竟未曾察觉她身上的香气是属于女子的,毕竟哪个男子会有这么香的香味。
亲密的相处将殿内的温度烧高了些许,无端间带着暧昧。
“喜欢是假,太子妃的位置是真。晋国公与宣平侯早些年间不和,是不可能会结亲,当日我知道后便知有些名堂。他们做,我装作不知,浪费气力的就是他们了。”
“殿下果真是慧眼如炬。”周云棠违背心意地夸赞一句,下意识就想到了祸水东引的办法,立即道:“殿下,钱泽的事情或许与晋国公府有关。”
闻言,秦昭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你就想诬陷人家,吴家心思不好,周云渺犯错也与他没有关系。”
周云棠理屈,伸手就要摸自己的脑袋,手刚伸到半空中就被秦昭按住,顺势就禁锢。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多了一串珊瑚手串,摸着有些碍手,秦昭握在手中转了几圈后果断将其摘了,道:“碍事。”
“殿下,你可是将我当作周云棠?”周云棠被他这么亲密的举止惹得心口砰砰跳,脸上连带着耳朵都红成一片,晚霞灿烂,甚是好看。
“孤只认你是太子妃。”秦昭沉沉的眸色旋即被一抹笑意取而代之,指尖在她纤细的脖子上捏了捏,捏起一小块肌肤,引得周围皮肤都起了疙瘩。
周云棠几乎是难以是面对这般引诱,皱了皱眉头告诉他:“我对殿下是真心,将您当作兄长呢。”
“兄长?”秦昭连连冷笑,将手绕至她身前揉了揉她的眉心,清水煮青蛙般慢慢熬着她的心,“孤当你是太子妃,你却将我当作兄长,你觉得周家对得起孤吗?”
背对着窗下,秦昭的脸色都被笼罩在黑暗里,瞧不是清神色。
“对得起,周家为殿下倾尽全能,绝无二话。”周云棠虔诚道。
“孤不要周家,只要你周云棠,至于周云渺,你若是太子妃,她就能活。你若不做东宫太子妃,孤就将她赐死”秦昭冷然,揉着眉心的指尖重重地戳着不听话的脑袋。
周云棠听得美滋滋,面上装作不在意,道:“那您可得先替妾解决了晋国公府。”
“晋国公的想法与普通世家一样,今日赶走他,明日还有李国公府张国公府,何必在意这些小动作。皇后处更不必在意,等贵妃寻她麻烦就会安定些。”秦昭浑然不在意,就像听着小事一般。
心中另有章程也不想告诉她,东宫屋檐下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周云棠不甘心,还想再问,不料秦昭捏住她的下颚,指腹在她唇角处摩挲须臾,轻声道:“圆房的事一拖再拖,你就没有紧迫感?”
成亲不圆房,哪家正妻不该闹,偏偏她是无动于衷。
周云棠在他怀中挣扎了会,小脸热得通红,眼看着就要被得逞了,随口就道:“殿下,我将你当作好兄长。”
秦昭不耐烦地睨她:“孤当你是太子妃。”
周云棠欲哭无泪,唇角处阵阵麻木,泪眼朦胧,被秦昭丢在榻上后,心口跳动得愈发厉害。
秦昭低眸凝望她,凝脂肌肤就像镀上一层雪白的光色,娇弱的身体无端中带着漩涡般的吸引力,人就在身下。
愁眉苦脸,怕是还不曾适应太子妃的身份,他亲吻紧皱的眉眼,口齿间涌进淡淡的香甜,“周云棠,你当孤是庙里的和尚?”
周云棠屏住呼吸,纵知晓有这一日也不觉恐慌紧张,感觉双腿都跟着发麻无力,手不知怎地攥住秦昭的袖口。
炙热的呼吸使得殿内温度高涨,锦帐间气氛更是陡然暧昧。
周云棠穿着宫装,繁杂的襟口佩着精致的花饰,摸着很柔弱,但秦昭解不开。
本该紧张的气氛突然多了些趣味,秦昭郁闷了会,周云棠窃笑不止,“这是你选的衣裳。”
她得意不止,见秦昭冷着脸又是一阵得意:“你说它好看的。”
秦昭按冷着脸色,揉了揉自己的酸胀的眉眼后,按着她的手去解:“这是你该做的事。”
“不,殿下应当服侍妾。”
秦昭拒绝:“应该你服侍孤。”
周云棠笑意难掩,在榻上翻过身子闷笑,秦昭冷着一张脸又将她捉了回来。
第60章 六十 成亲。
衣裳最后解开了, 秦昭费了一番力气,周云棠早就笑得躲在被子里不说话。
柔柔弱弱的身子裹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澄澈晶莹的黑眸, 看得人心口都跟着软作一团。
迟来的圆房倒叫人好好地温存一番,殿内等候的李晖忽而听到不同寻常的声音, 眼皮一跳,故作肃然地将人赶走,自己也选了远远的地方待着。
云氏从中宫回来后, 未及廊檐下就被人请走,等到她回来后,殿内的灯火依旧是灭的。
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柳梢头上的明月撒下一阵清辉后尚可摸清脚下的路,殿内时不时地还可听到细碎的声音。
像是哭声, 又像是海潮声,隐隐约约,听得不大真切。
翌日天明, 秦昭起得晚了些, 更衣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望向床榻上,伺候的宫人赶着时间,感觉到太子殿下漫不经心的态度后就放慢了速度。
紧赶慢赶地到了朝会上的时候,肃王也漫步而来, 身侧还跟着几名朝臣,相谈甚欢。
鲁国公早早地就到了,站在人群中,见到太子过来就将人拉至一侧,“殿下可知边境又来战报,再度败了一仗。”
边境距离长安城颇远, 距离上一次的战报还是五日前,一前一后都是坏消息。
罗雄的兵队刚出长安城不久,日夜不停地赶路也要半月时间,赶到后也不一定就会扭转战局。
罗雄此人,都不看好。
昨夜拨云撩雨后,秦昭气色不色,也没有平日里的肃然,眉梢眼角反倒带着罕见的笑意,听到边境的战事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陛下的心思很快就要得到应验了。”
宣平侯是否谋反是不知,但戍守边境英勇退敌是真。若是后继有人,宣平侯一死也就罢了,如今的局面进退维艰,也不知陛下可曾后悔过。
鲁国公看了一眼远处的肃王,将声音压低下来:“肃王近日颇得陛下宠爱。”
“他哪日不得陛下喜爱?”秦昭笑意冷峻,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同外祖父又说起其他的事:“周云棠成亲在即,外祖父可去观礼。”
听到周家的事情,鲁国公面色就不大对了,没有经过思考就拒绝:“老臣腿脚不好,挪不动身子了。”
“您不去也成,贺礼莫要忘了。周云渺是陛下选定的太子妃,您若是想做什么,陛下也不会高兴,指不定会牵连整座国公府。”秦昭眸色沉沉,话中带了不轻不重的威胁。
偌大的国公府与皇后联合在一起,想做些见不得的事都是很简单的,尤其是东宫的事。
鲁国公脸色就变得铁青,“殿下这是威胁老臣?”
“不算,好心提醒罢了,父皇来了。”
话音刚落,皇帝就领着人跨进殿,满殿朝臣叩首行礼,皇帝穿着龙袍,威仪不凡,可脚步过于虚浮。
落座后,先说起边境战败的事情,秦昭小心打量皇帝的神色。
皇帝面色苍白,印堂处发黑,龙袍也掩盖不住病态,憔悴的就像是垂暮老人,眼睛里依旧透着一股帝王的精锐。
半日的朝会结束后,他依旧还有精神,可细细去看,眼神中透着浑浊,似是在强撑。
临近午时,朝会才散,但皇帝留下几名重臣商议边境战事。
边境有座军府,往南就是宣化府。若是宣化不保,西凉府也是危在旦夕。
肃王自信道:“罗将军英勇,又有懂得地形的老将加以辅助,必定能挽回乾坤。”
皇帝面色不佳,其他人也不敢说话,秦昭装作哑巴,一句话都不说,由着肃王发言。
商议一番对策后都已是黄昏时分,午膳都没有吃,回到明德殿的时候,昨夜哭得眼泪汪汪的人靠着软榻吃银耳莲子汤水。
黄昏吹着一阵凉风,门窗都已经被关上了,周云棠身上都裹着厚实的毯子,听到脚步声后将掀了掀眼帘。
见到秦昭就当作没有瞧见,反让人去将汤水撤下,吩咐道:“下次记得多放些糖,不甜。”
她爱吃甜的,从小就是这样,跟在秦昭身边不敢吃多,就怕被人瞧出端倪。
现在就不想拘束着,就想躺在蜜罐子里。
秦昭觑着她冷颜,接过她喝剩下的汤水就喝了一口,道:“脾性挺大的,我只当你能忍的,自己不哭不喊,我就当你不疼。”
话意刚落,在场的宫女都跟着红了脸色,就连云氏都忙不迭地退出去。
秦昭毫无自觉,周云棠羞得拿毯子裹住自己的脸,秦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厚着脸皮去哄:“捂着脸容易被闷死,后日还得出宫观礼。”
毯下的人哼哼两声后依旧不搭理,秦昭自己也跟着钻进去,攥住纤细的手腕就讨好道:“别生气了。”
两人挤作一团后,香气就愈发撩人,女儿家身子柔软,隔着就感觉撩人。昨夜凝脂般的肌肤就像是一段顺柔软的料子,摸上去很舒服。
毯子里面空间逼仄,秦昭忍不住去吻她,却又在半道上被推了出来,身下的小姑娘就红了眼眶,戳着他的脑门就说道:“我看错你了,披着正人君子的皮囊专做毫无人性的事。”
“我也看错你了,竟不知你的身子这般柔软。”秦昭嬉笑一句,忍不住将她搂在怀里,一本正经道:“后日观礼你不必走动,甚事都已安排妥当,你的妹妹不会离开。”
他不是周家的人,更不懂怜香惜玉,周云渺愚蠢犯下的错就应该由她来承认后果。
周云棠脑袋昏昏沉沉,几乎没什么心思说话,靠着秦昭温热的胸膛后就开始犯困,听闻安排妥当后就不想去问,“殿下安排很好,我困了,先睡会。”
秦昭皱眉,回来没说上两句话就这么快就睡了,方想喊醒说说云天的事情就见她睡过去了,气得揪住她耳朵:“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