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秦昭一眼就戳破她虚伪的面孔,旁人感谢早就欢天喜地,唯有她小声小气地道谢。
殿内气氛一时僵硬下来,李晖急忙谄媚地笑说:“娘娘,东珠不好得,殿下将库里的都拿来了,就算皇后娘娘处也没有这么多。”
周云棠知晓东珠稀有,但是她的感知很迷惑,为何要送东珠?
太子妃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不满、又像是迷惑,看得秦昭跟着她一道迷惑,“你嫌弃了?”
“殿下说笑了,妾感激还来不及了,殿下可要用膳?”周云棠及时醒悟过来,秦昭的心思是好的。
面前的太子妃虚伪至极,小脸涌动着神秘的光色,胭脂色的袖口被小手捏得紧紧的,红玉光泽也是好看,他漫步走去。
秦昭高大的身躯将周云棠面前的光色揽得干净,从李晖的角度去看,好像是太子出手将太子妃紧紧地拥入怀里,他识趣地领着人退出去,又同云氏说话:“您还是去吩咐厨房备膳,还有让太子妃主动些。”
后妃争宠的手段叠出不穷,光是那几位良娣还会时不时来个偶然遇到,见到太子来了就拼命将人留在宫里过夜。
这位太子妃也是清奇的人物,一不争宠,二不关心殿下,整日留在含秋殿里,难不成殿内还能变出太子殿下?
殿内的秦昭一身寒意,被她的神秘所蛊惑,又见到她小白兔般顺从的乖巧,眉眼涌出几分温润来,不知怎地,这位太子妃与后宫的女人极为不同。
若非与周云棠一样的面容,他也不会嫌弃。
可惜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知如何下口。
见识到小白兔乖顺的样子后,他在一侧的圆凳上坐下,目光略过一侧的书信,“哪里来的信?”
周云棠头皮一紧,秦昭未曾踏过含秋殿,今日猝不及防地过来打得她措手不及。她立即走至他身前,以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封信,白里透红的脸蛋上漫起羞意,“母亲寄来报平安的。”
秦昭从未见过她如此娇嫩的样子,樱唇微抿,含羞带笑,惹人怜爱,心神微一恍惚,就见她小手勾着自己蟒袍的袖口,若隐若现的不知名香气涌入鼻尖。
周云棠一手扣着秦昭的袖口,另外一只手背到身后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信藏入袖口里。
做得悄无声息。
秦昭望着那只小手慢慢地挪动,圆润的指甲上透着樱草色。
忽然,那只手收了回去。
周云棠规矩地站在一侧,目露晨光,淡淡的笑意隐于眉眼上,秦昭略有失落,却也没有声张,抬眼时桌上那封信不见了。
小骗子。
未经思索,他蛮狠地伸手就将人拉过来,按坐在自己的双腿上,双手摸上方才挑逗他的那只手,啪地一巴掌打了上去。
清脆的响声让周云棠面红耳赤,不疼,就是太过羞耻。
秦昭强有力的手伸入她的袖口里,握紧那只纤细的手腕,不用力气就狠狠捏着那块嫩肉。
第9章 过来 秦昭心口一颤,不自觉地看向微抿……
秦昭不是好惹的,更不是好骗的。
周云棠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眼底晕出红来,秦昭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信呢?”
“什么信?”周云棠说话的声音带了点鼻音,点漆的眸子里更是涌现出不一般的迷惑来。
秦昭捏着那只纤细的手腕,掌心紧贴着那处柔嫩的肌肤,恍惚觉得今日耐心很足,不如就同这个小女人耗一耗,“桌子上的信,拿不出来,孤就拆了你的含秋殿。”
周云棠低眸袖口的暗纹,不得不弯下腰肢面对秦昭,一张脸红若晚霞,手腕处更是疼得发麻,恼恨秦昭的力气太大。
低眉弯腰的怯弱模样,秦昭瞧着就讽刺道:“你觉得扮可怜有用吗?再不拿,孤就搜身,到时候丢人的是你。”
那双漂亮的眼眸低垂,心口狠狠一颤,搜身两字就像是一道惊雷闪过,不需秦昭催促就急忙将信塞至他的手中,“殿下。”
一封信就像一阵风一样塞进了手里,秦昭觉得她尚且识趣,打开信去看,是唐氏寄来的信,嘱咐她好好伺候自己。
“侯夫人的信,你藏什么?”他不满道。
“妾怕殿下多想。”周云棠的声音低如蚊哼,显然不敢再惹怒这位祖宗。幸好袖口还有另外一封信,不然秦昭看到信肯定会露馅。
秦昭好心情都被糟蹋了,将信随手丢在书桌上就起步离去,显然又不高兴了。
周云棠没有沮丧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将那封信置于烛火上烧了,待云氏进来,就只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娘娘在烧什么?”
“无事。”周云棠不想再提刚才尴尬的事,撸起袖口就看到一圈青紫的痕迹,秦昭的脾气还和以前一般当真不能惹。
经过一事后,她也能更好地去把握秦昭的性子,云渺一日不回来,她就一日不宁。
秦昭怒气冲冲地从含秋殿离开后,消息就不胫而走,藏也藏不住。
皇后在第二天就召见了秦昭,将宫里伺候的人都屏退,拉着他的手就问起与太子妃的相处,“你与太子妃成亲也有一月的时光,何时给本宫添个孙子。有了嫡长子,你的太子之位也更加稳固。”
其他几位皇子在秦昭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了孩子,唯独秦昭,万花丛中不沾身,让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儿臣知晓,太子妃甚好,温柔贤惠,是个很好的贤内助。”秦昭应付着。
皇后听到这番话略有不满,“太子妃妒忌心重,才几日就将钟良娣害得禁足,她的小心思很重。”
秦昭不耐烦道:“后宫里的哪个女人没有小心思,儿臣要是位贤内助,能稳住的女子,不是那种哭哭啼啼遇事就害怕的女人。母亲说的那位钟氏,他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您应该清楚。见风使舵,当年能回踩宣平侯,以后也能这么对孤,母后还是趁早死了为钟氏说话的心。还有周家,周云棠养病,您就别去打扰。”
儿子因为周家再度顶撞自己,皇后整个人就不高兴了,“你、你为何盯着周家的女人,那个周氏能有什么用,能帮你联络前朝,还是稳住后院,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蛋罢了。”
“母亲还是关心父皇,听说他又纳了几位美人,比起儿臣,他才是您该要去担忧的,毕竟老来得子让人喜欢。”秦昭嗤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对自己的母亲也是不耐,深邃的眸子了漾着深渊般的晦暗。
皇后气得脑壳子疼,皇帝近来宠幸几个舞姬,还破例给了位分,十五六岁的年纪就像是水中的莲花,嫩得掐出来水。
“提起这件事就头疼,你还是赶紧走吧,别在我面前晃荡,赶紧生下嫡子才是你当前应该做的。”
秦昭打了招呼就离开,大步往皇帝的建章宫走去。
皇帝这些时日身体不好,但是还是没有忘记召宫妃来陪伴,给他监国的差事,却不给权力。
秦昭匆匆进入建章宫就见到年轻貌美的妃子恍若无骨头般倚靠着皇帝身上,手中拿着一串葡萄,一颗一颗喂给陛下口中。纤细的指尖上涂着丹寇,鲜艳若牡丹花,配上身前那抹红艳的牡丹花,恍若从花中走出来一般。
见到此景,他不觉低下脑袋,见到那抹艳丽的眼色,脑海里不觉涌现太子妃泫然欲泣的模样,娇美美丽。
但矜持的太子妃做不出伺候人的举止。
皇帝见到太子亲自来了,屏退宫妃出去,拿起昭应县的奏疏便道:“这件差事你处理得不错,没有落下把柄,另外周家的世子病重多日,朕派了人去看望,未曾见到人。宣平侯为国捐躯,朕派了太医过去,太子妃那里你也多看顾着。”
皇帝与宣平侯当年是兄弟,登基也多亏了这个兄弟。皇帝重着情义,给周家应有的荣誉,只是周世子的身子撑不起来,一年里有大半的日子病着。
秦昭俯身应是,皇帝又仔细吩咐了些事,最后提到五公主招驸马的事。
五公主以前爱跟在秦昭身后,就为了多看周云棠一眼,后来周云棠因病回封地,三公主还哭了一阵,就差跟着去封地。
皇帝提醒秦昭:“周家出了一位太子妃,已然足够了。”
该给的就给,不该给的断然不会再想要。
秦昭却道:“周云棠身子不好,以药汤保着,心思敏捷,才识广,是个人才。五妹的眼光很好,但贤贵妃不会愿意的。”
周云棠的聪慧是皇帝见过的,身子也是经不住风吹,他又改了心思,道:“还是不行,身子太差,半道要是去了,岂不害了她。”
秦昭就说不出反对的话了,目光落在一侧凭几上的药碗上,没有再开口说话。
皇帝觉得累了,摆手示意太子可以走了。
出了建章宫的秦昭想起周云棠那张时常带笑的脸,心中还是牵挂放不下,周云棠敢不见皇帝派遣的人可见身子是真的不好。这个人尤其是重面子,不愿被人见到狼狈的样子。
走回东宫的时候,看向含秋殿的方向,吩咐李晖:“去请五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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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棠大多的时间都在研究苏绣,她这位妹妹闲来无事就用苏绣绣着帕子,钟氏都已经夸了,她若是不会,岂非让人怀疑。
苏绣落针不易,拿了这么多年的笔,初次拿针总是一阵不习惯。
幸好有云氏在旁提点,进步也算快,勉强绣出些花草来。
秦昭是个安稳的人,罚了钟良娣后含秋殿就安静下来,秦昭隔三差五就让人送些小玩意过来。
太子的东西都是好的,出手阔绰,让几位良娣一阵羡慕,就连皇后听后也是嫉妒,没办法,那是人家小夫妻的恩爱。
周云棠装了男人那么久,穿回女装后还是感觉不妥,举止拿捏,说话小心谨慎。
到了初夏的时候,秦昭让人做了几套夏衫送来,云氏高兴地让她去试试。
宫里的衣料都是好的,尤其是东宫,秦昭眼光毒辣,不是好的就不会要,平日里不露面,但得了好东西都会往含秋殿送来。
今日是料子恰好是苏绣所绣,她摸着云锦暗纹,柔软的料子触手摸着舒服,对襟的样式露出精致修长的玉颈,夏日里凉爽舒适。
对襟下以红色珠衫为内衬,内敛而奢华。
周云棠放下手中的苏绣绣面,脱下繁琐的宫装,露出纤细的腰肢来,望着铜镜里曼妙的身形后眼中的光色顿住。
没有宽大的澜袍做遮掩,她几乎都不相信自己就是原来的周世子。
云氏却没有看到她的烦恼,将那套精致的夏衫给她穿上。
夏衫单薄,布料柔软的衬托下,将周云棠身上的柔美尽数展现出来。
云氏连声喊好,宜云也跟着夸了几句:“殿下的眼光很好,这件衣裳是改制的宫装,听说耗费了绣娘一月的时间才得,瞧着简单,可内里却极为棘手。”
周云棠望着铜镜里的女子,眉眼一皱,默默叹息,她有些喜欢上做女子的滋味了,“殿下的眼光一向很好的,我很喜欢。”
云宜趁机道:“奴瞧着您近日好像在绣什么,不如以回礼相赠?”
秦昭确实很好,完美的丈夫,周云棠很感激他对自己的照顾,颔首答应下来:“好。”
衣裳合身,就不需要去改制,云氏就留了下来,给尚宫局的人发了赏赐。
秦昭是在晚间来的,踏着黑暗来到含秋殿,周云棠正在梳妆,乌黑长发落在肩膀上,单薄的寝衣紧紧贴着身子,乖顺柔美。
两人数日不见了,周云棠下意识就想穿上外袍,云氏却在这个时候退了出去,留她一人面对秦昭。
秦昭在床榻上坐下,对面的小女人就那么拘谨地站着,双手扣着自己的衣襟,好像很紧张。
“过来。”他不满意小女人的反应,呆呆傻傻,就像是痴儿。
听着秦昭不满意的语气,周云棠身子一紧,挪着脚步走近,“殿下。”
声线微颤,带着浓重的尾音,听得秦昭心口一颤,不自觉地看向微抿的樱唇。
第10章 拘谨 本是夫妻了,他为何要拘谨?……
太子妃衣饰都很素净,皮肤白净,低眉顺眼,像是受气的小媳妇。秦昭心里嗤笑,东宫里的女子见到他过来都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就她例外,骨子里面子上都是不欢迎。
他不客气地扯着她的袖口:“孤给你那么多好东西,你藏着干什么,瞧你穿的多寒酸。”
周云棠被扯得袖口往前倾住,瞧着那双手嫌弃地扣着自己的衣袖,脑海里几乎懵了一下,她穿的都是云渺的衣裳。她二人身材相似,稍加改动也很合身,哪里就是寒酸了?
好吧,秦昭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只有一条路走,就是闷头道歉:“妾晓得错了,一定改。”
听她不说二话,秦昭又觉得一阵不耐烦,逆来顺受,就像一面团子,你想捏成圆的还是方的都可以,自己连脾气都没有,气道:“周氏。”
周云棠眨了眨漆黑的大眼睛,对这句‘周氏’有些迷惑,愣了会儿才应声:“殿下?”
秦昭到口的话又说不出来了,临时改口道:“东宫的事你也该管一管了。”
东宫与后宫是分开的,之前未曾有太子妃,是秦昭一力管辖。
“妾听殿下的。”周云棠波澜不惊,不动声色地按下惊诧,秦昭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他认可自己了。
秦眨不觉地皱了皱眉头,周云渺的性子与周云棠还真是相似,都是泥人,一点都没有性子,“明日你与李晖接手,另外再过几日是四弟的寿辰,你与我一道过府。”
四皇子今年十九了,定了昭平侯府门的嫡长女,将门虎女。这就是皇后意不平之地,四皇子的岳家对他有大的助力。秦昭的岳家什么用处都抵不上。
周云棠应下了,秦昭也没有留下用晚膳,领着人又离开含秋殿。
云氏见到一行人离去,心中急得不行,进殿就同太子妃说道:“您怎地不留下殿下?”
“留他做甚?”周云棠兴致缺缺,四皇子与她经常在一起射箭,见面肯定会引起怀疑。
走到铜镜前坐下,望着那抹俏丽的身影,心中感叹须臾,想起秦昭赐下的珍品珠钗,一狠心就想用脂粉收拾来掩盖妆容。
翌日,李晖当真领着东宫伺候的宫人来给太子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