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暴君朱砂痣——起跃
时间:2021-04-21 08:21:36

  一时闹不明白。
  到底是两世有了不同,还是主动往凑上去的人,都会让人觉得有一股廉价。
  前世她抛下亲人,孤身一人去南陈投靠他,他站在城门上一句,“进来。”便能让她心花怒放,直到后来快死了才知道,那多半也是一句施舍。
  或是他谋取权势路上的一个阴谋。
  她既然都来了。
  他为何不接纳她。
  如今她没去,他又来到了她面前,问上一声,“不是说要来找我吗?”
  多讽刺。
  穆蓁胸口发闷,脚步轻轻地地往后退去,“我不会去南陈,现在不会去,以后也不会。”
  说完便哑声同门前的宫人道,“闭门。”
  穆蓁转过身,脚步还未踏进去,手腕突地被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牢牢地抓住。
  “穆蓁。”
  不待穆蓁挣扎,萧誉便将那黄纸袋缓缓地递了过去,“蜜饯。”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喜欢的,长街蒋家老铺。”
  前世她在南陈一直念叨这东西。
  去郢州那回,她托付过他。
  他太忙,忘了。
  等回来见到她神色落寞,他便又找人专门去了一趟北凉,带回来的蜜饯,也是长街蒋家老铺所做。
  但那蜜饯到手时,他与她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她没要,找了个理由,“最近牙疼,吃不得甜食。”
  同样的回忆,也浮现在了穆蓁脑子里,眸子一瞬划过悲凉,手腕渐渐用力从他的手里挣脱。
  萧誉目光幽暗,紧紧地瞧着她脸上的神色,手上的劲儿一时忘了收敛,穆蓁用尽力气收回的那一瞬,碰到了那黄纸袋,一瞬,里面的蜜饯洒落了一地。
  如那夜灯火下的樱桃。
  一颗颗,泛着暗黄的光,落在萧誉的靴前。
  萧誉没动,也没再唤她,看着她转身进屋,闭上了宫门。
  那双露在袖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看的很清楚,适才那双眼睛里出现过一抹悲凉。
  他太熟悉不过。
  闭眼之前,她软躺在他怀里,最后留在眸子里的,便是如此神色。
  前世此时的穆蓁对他的感情如何,连他自己都有那个自信,然而此时......
  没来南陈找他。
  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不愿见他。
  还有那双眼睛......
  尽管他不愿意去相信,但她确实同他一样,也回来了。
  萧誉望着跟前的那扇门,立了良久,才调转了脚步。
  裴风将王总管引开后再回去,便没见到人,想起那袋子蜜饯,便跟了过来,刚到长宁殿外,便见萧誉从里出来。
  裴风迎上去。
  走近了看清萧誉的神色后,突地愣住。
  跟了主子这么多年,裴风还是头一回从他脸上看到哀。
  裴风抬头,往长宁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早就有了疑惑。
  在南陈为质那时,他亲眼见证了殿下对主子的狂热,如今隔了一年,主子再回来,似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虽想不明白,裴风却打死也不敢问,只默默地跟在萧誉身后。
  出了长宁殿,到了一道月洞门前,萧誉突地驻步。
  裴风认得这条路。
  旁边那月洞门,通往青竹殿。
  主子再南陈为质时,住了十三年的地方。
  裴风安静地候着。
  半晌,萧誉的脚步穿过了那道月洞门。
  青竹殿位于西殿最里侧,本就是个无人居住的宫殿,萧誉走后,便一直空着,太子穆淮宇收了钥匙,便再也没有让人打开过。
  裴风撬开门上的铜锁,“吱呀”一道陈旧的开门声之后,院子里的陈设落入眼底。
  院落很简单。
  一口水井。
  几株青竹。
  一方石桌,两个石凳。
  落叶尘埃覆盖,院子已有了岁月的痕迹。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回忆自己曾经最为落魄的时光,萧誉也一样,但偏生他同穆蓁的情意,就在那段他最不愿去回忆的过往之中。
  今日重来,皆因他上一世,已经拥有过他想要的一切。
  接受过万人瞩目,世人敬仰,望而生惧之后,往日的那点落魄,在他眼里便也没有了什么。
  且讽刺的是,到了最后,他心中所留下来的,并非那些风光之事,偏偏就是这个落魄之地。
  萧誉走到了那张桌前。
  原本只有一张石凳,后来穆蓁让人多搬来了一张。
  石桌上全是落叶,萧誉伸手揭开新落的几片竹叶,被覆盖的石桌漏出了一角。
  萧誉眸子凝住。
  落叶一片一片地被剥开,桌面上只剩下了一粒土黄色的石子,和一副壮丽的山河图。
  那图是他离开北凉之前的那夜,她同他聊起将来,两人从北凉的版图一直画到南陈,途径各地山河,她一脸兴致地道,“从北凉出发,沿途咱们可以边走边玩,先去江南宿住几日,看一场烟雨;蜀地山峰陡峭,却似蕴藏着无数神秘的力量,再去登一回峨眉;还有南疆......”
  他打断她,“并不顺路。”
  她被识破,埋头低声道,“我就是想带你离开这儿,四处去走走。”
  他是离开了这儿,却没带她。
  那副图,他也只画了一半,见天色晚了同她道,“你先回去,明日再来画。”
  离开时,那图依旧只有一半。
  如今眼前的这幅面,已被补充完整,即便经过了风雨侵蚀,已然模糊,依旧能瞧出轮廓来,歪歪扭扭地线条,画出了北凉离南陈最近的一条路线。
  而在南陈的位置上,写上了两排字。
  萧帝:姓萧名誉,字靖安。
  萧后:姓穆名蓁,字淮宁。
  萧誉的黑眸微缩。
  心脏骤然收紧,搁在石桌上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穆蓁。”
  那一声从喉咙里破出,低哑而沉痛。
  **
  西关口急报再次传来。
  北帝更是一脸凝重。
  萧誉又说对了,大魏确实堵了运河,河水已经开始倒灌西关口。
  北帝转头问身旁的宫人,“萧帝人在何处?”
  虽不指望他能说出来,倒是好奇,除了紧急治水外,还能有什么妙招。
  北帝颁发了招亲告示之后,一直都在让人观察萧誉的动静。
  王总管也一直在盯着,今日却被裴风故意引开,一个眨眼就不见了人。
  此时北帝问起,王总管早就亲自出去寻人了。
  那宫人见还没有回来,忙道,“回禀陛下,王总管怕是正跟着,奴才去瞧瞧。”
  候人的功夫,北帝又想起了今日的招亲。
  招亲场子并没有设在正殿。
  考虑到应招的人数众多,北帝让太子将西殿平日用来赛马射箭的场子,搭上营帐,用于招待前来的应招者。
  一过半日,西殿便是人龙拥挤。
  见识背景,文采学识,样貌品相,过关者记册入招。
  进了营帐,才正式开始考核。
  北帝又担心萧誉暗里攥着什么阴招,便问穆淮宇,“今日谁在那边负责?”
  “大理寺少卿,赵坤。”
  北帝一愣,“他没应招?”
  穆淮宇摇头,“目前送过来的册子上,还没见他的名额。”
  北帝脸色一肃,思索了一阵,道,“虽说是应招,自愿者自己来求,可不妨有些脸皮薄,下不了面子的人才,你去找个名册来,朕先将心头几个适合的人选添上,免得错失了良缘。”
  穆淮宇让人拿了名册过来。
  北帝拟好后,再交代穆淮宇,“这几人不用进入初赛,到时直接面见便是。”
  “还是父皇想的周到。”穆淮宇刚将册子收起来,王总管便回来了,那步子比平时迈的要快许多。
  “陛下。”
  这几日一桩接着一桩的事,北帝已经被弄的精疲力尽,见他如此神色,心头一沉,一时没好气地问,“又怎么了?”
  王总管道,“萧帝应了招。”
  话音一落,北帝和穆淮宇均怔愣在那。
  这一日不见萧誉的动静,既没找来晨曦殿闹,也没来辞别,北帝还以为他会有什么招数使出来,竟没想到,他真能丢南陈皇帝那么大个面子,去西殿应招。
  北帝问,“何时之事?”
  王总管道,“就在不久前,人已经记册入了西殿营帐。”
  北帝一脸诧异。
  不止北帝诧异,西殿宫门前一排礼部官员和大理寺侍卫,谁不诧异。
  殿门前,从早上开始便排起了长龙,负责记册的事先谁也没有注意,等人走到了跟前,赵坤头也没抬,照着惯例询问,“名字,姓氏,家境。”
  “姓萧名誉,字靖安,南陈皇帝。”
  周遭突地一片安静。
  跟前的几个官员目瞪口呆。
  萧,萧帝......
  赵坤手里的笔一顿,这才抬起头来,见跟前一张英气逼人的脸,眸子里的清冷孤僻仿佛与生俱来。
  不是萧誉又是谁。
  赵坤此人,也是个冷性情,比起旁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伸手从桌上给了他一个绿色牌子,“旁边领褥子,入帐。”
 
 
第10章 姓阎名三,字天束
  赵坤那话一出来。
  裴风绷直了身子。
  身旁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别说是一个皇帝,但凡在京城中稍微有名望的世家公子爷,到了这儿,也是有官员上前迎接,将其送进去,哪里敢让人家自己去领褥子,自己进去的。
  守在营帐口最近的侍卫,手里的长矛都不自觉握紧了几分。
  负责应招的官员,更是冒了一头冷汗。
  赵坤却依旧坐在那,低头若无其事的道,“下一个。”
  身旁的官员生怕闹出了事,毕竟人家南陈皇帝来了北凉,北帝都没发话要他的命,今日总不能在这儿出了岔子,一名官员忙地起身赔上笑脸,“这,这都是一个规矩,还请陛下见谅,本官这就迎您进去......”
  “不必。”
  萧誉转过脚步,裴风去领了被褥过来,两人便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进了营帐。
  “就是这么回事。”
  王总管说完,屋里安静地落针可闻。
  北帝就跟听了件千古奇事一般,半晌没回过神。
  昨日还在他面前嚣张到极致的萧帝,今日被赵坤给治了?
  北帝回过神来,才道,“这赵坤身上的刻板劲儿,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不,今日就挺好。”
  虽如此,北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管如何说,萧帝还是萧帝,这回北凉确实欠他一个人情,先不去管以后如何应付,眼前还是得将人稳下来。
  “你去同赵大人交代,倒也不必一视同仁,既是一国君主,应该优待。”王总管出去传令,外面又进来一位宫人,说萧帝有一封信笺带给北帝。
  近处的穆淮宇先接了过来。
  信笺上一行字:西关口关门山,内空。
  穆淮宇瞧完忙给了北帝。
  两人的神色皆变。
  关门山内空,那便是说,只要炸了那山体一端,引出河水,再在靠进大魏的西侧开口放水,不但西门关能保住,北凉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北凉甚至不会有任何损失。
  是个妙计。
  前提是得知道关门山山体为内空。
  北凉的二皇子穆淮康在西关口那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他是如何知道的?
  北帝心头又莫名升出了一股悚然。
  王总管适才照着北帝的吩咐,出去让人给赵坤报了个信,刚回来,又听北帝道,“让赵坤好生招待。”
  王总管没反应过来。
  北帝又接着道,“传急报到西关口。”
  **
  西殿营帐内,已有不少人入住。
  裴风抱住褥子进去时,一堆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你们说,萧帝为何突然来了北凉?一个皇帝只身来敌国皇宫,这可是千古难得一回的奇事,”
  “能为何?送死的呗......”
  “我倒是认为,是为了殿下而来,当年萧帝可是同殿下有过一段过往。”
  “那为何还招亲?”
  “谁知道,萧帝会不会也是为了来应招......”
  “这么说,咱估计没戏了,殿下喜欢萧誉,人尽皆知。”
  “我呸,他萧誉算个|球,不就是趁着殿下当年人小,尚无辨人之力,靠着那张脸,迷惑了殿下。”
  话虽如此说,在座各位却没有谁见过萧誉。
  当年萧誉来北凉为质,凉帝在西殿的偏僻处给他划了个院落,派人严加看管。
  就算后来穆蓁同他有了感情,萧誉也没能名正言顺地走出过宫殿。
  北凉大多人,只知道有那么位南陈的倒霉质子,却从未见过其人,对萧誉的容颜,大抵也是从茶楼里的话本子,还有穆蓁对其的狂热程度而被强行灌入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说话之人是位少将,曾跟着太子手底下的韩将军,同南陈打过一回仗,因遇上南陈谢绍,差点折在那没能回来,对南陈自然是恨之入骨。
  裴风眸子一冷,抱住被褥的手紧了紧。
  萧誉面色不显,提步缓缓地走上台阶。
  西殿原本就是个赛马场子,一片观景台,全是坐席,众人齐齐围在那坐了一群人。
  那少将说完话,众人纷纷望了过去。
  今日前来应招之人,自知会有一番考核,个个都在约束言行,自己举止文雅,但不代表就盼着旁人能跟着自己一道文雅,一群文人雅士堆里,突然蹦出个粗人,说的还是南陈萧誉,众人心中的劲敌,谁不动心。
  庆幸有个惹事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