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放完了, 所有人都静默下来。
茹愿只有一个想法,雪妈妈真是用心良苦啊,知道当年孤儿院的这些孩子们可能早就互相敌视了, 还特地设置了一个开木箱的环节,是想让他们这些孩子们能敞开心扉吗?
听完音频之后,众人纷纷聚集在木盒前。
每一个木盒上面都有各自的名字,茹愿看到自己的盒子上面雕刻着雪妈妈对她亲切的昵称“小糖”。
她的木盒需要7位数的英文密码,而其他人也是数位不同的英文密码,所有人都和她一样露出了思索的神情。看样子在这一轮,没有人猜得出来木盒的密码。
“我们现在要干什么?”金品品擦了擦眼泪,她为了不让自己的人设ooc也是费了老鼻子劲。
禾小荷耸耸肩膀,指着播放的音源:“不是说了吗,让我们等到晚上18点的时候做饺子。现在啊,可能是想让我们留出时间来,回顾一下过去做一下支线任务吧。”
她随口这么一说,忽然瞧见刘黍起身朝着灵堂对面的厨房走去,进屋的时候还对外喊了一声:“我去弄点吃的,十二点的时候咱们一起过来随便凑合一下。”
禾小荷和金品品的脸上都露出嫌弃的神情,扁扁嘴没有说什么。
刘黍的过分热情,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其他人喜欢。
茹愿环顾四周,想要打量一下这个地方和自己在“记忆”里的有什么不同。
灵堂就设置在进门的右侧,往前走是记忆里的圆木桌,上面的腐朽痕迹比记忆里的更加深刻了。
作为孩子视角时,总觉得这个桌子很大。
但是成为大人时,又觉得这个桌子有点小。
视角的转换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长大了,还有此时此刻的某种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小的时候,生多大的气,一颗糖果就能让孩子原谅所有。”小马站在桌子前,难得的认真一次认真模样。
这句话有一种一语双关的意思。
长大以后的很多事,或许只能用死亡才能让所有的一切都消失。
茹愿想起了那个存活在所有人口中的另一个人,询问道:“丢丢的事……”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情绪瞬间往下冷了几个点。
茹愿看到每一个人脸上都流露出了凝重的悲哀,不亚于刚才拜别雪妈妈时的悲哀。
禾小荷走过来,轻轻拍了一下茹愿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别说了:“丢丢和小马的关系最好,当时丢丢死的时候,小马也……”
也差点哭死过去。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都……记不太清了。”茹愿也同样小声凑到禾小荷的面前,希望能获得一些讯息点。
在“记忆”里面,茹愿和养父母回到国外后因为水土不服,连续两年生各种怪病、高烧,而导致以前的一些事情略微有些模糊。
对于丢丢这个孩子,茹愿只记得是孤儿院里年纪虽小的一个小男孩。
丢丢去世的时候,整个孤儿院都陷入了非常沉痛的悲伤之中。
雪妈妈那一段时间经常性不在孤儿院,似乎是在为了丢丢的死到处奔走。
而小马则是抱着丢丢的小书包,常年坐在丢丢的床上,一言不发。
从那时起,小马似乎就和刘黍的关系变得很差了,拒绝和刘黍坐在一起吃饭、拒绝和刘黍同组进行院内活动、拒绝和刘黍说话。
难道丢丢的死,和刘黍有关吗?
但是这似乎有些太明显了,根据茹愿这么久以来玩游戏的经验,一般这么明显的指向性反而要逆向思维一下。
或许有关,但应该不是造成丢丢死亡的直接原因。
众人定下了筹备晚餐的时间,就像以前在孤儿院里每一年都会做的那样。
17点30分的时候在院子里点烟花,雪妈妈特别喜欢热闹,从每年的12月份就开始筹备各种烟花,在元旦到过年期间,每天都要放。
她说,大家虽然彼此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聚在这里就是命运里面的某种缘分。
她说,希望雪花孤儿院的孩子们,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茹愿看着餐桌底下堆积的像小山似的烟花,心里涌起一团莫名的伤感。
以前武术馆里每次过年的时候,很多没有父母双亲的师兄姐弟们都会留在武术馆里,爷爷也会顾忌他们的感受让茹愿和姐姐跟他们一起过年。
同样地,新春当天武术馆里也会稍作布置一下,贴窗花、换春联、包饺子、放烟火。一样都不能少。
茹愿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次事件自己的人设契合度是99%了。
爷爷就像雪妈妈一样,孤儿院的孩子们就像武术馆的学徒们。
相似的背景设定和她的人生。
只是此时此刻,在孤儿院的教学宿舍楼里,到处都贴着白色如同雪花一般的冥条。
外面的雪下得并不大,但是一直没有停过,落在地面的时候化成了水流。
浸湿了整个院子里,还有角落的秋千架以及滑滑梯。
弹幕里面的观众们第一次在茹愿的视角里面看到这么温馨的情景,止不住开始探讨起诸人之间的关系。
——“盲猜一个死者是刘黍!”
——“我想知道游戏什么时候开始?”
——“当年那个给乳糖做糖果树的不会是这个刘黍吧?”
——“难道是小马?”
——“一共就只有三个男性,我赌一个金神。”
——“所以推理游戏要变成乙女游戏了吗?”
——“虽然上一轮乳糖没能逃票,但是演的还挺好的,最好再拿一次凶手。”
——“五星本啊,能玩到这个层面的都是大佬了。”
——“看得出来,刚才那个金品品哭的,我都入戏了。”
——“乳糖这是要干嘛去啊?看那颗树?”
距离用餐还有两个小时,茹愿目光微微一扫,落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树下隐约好像站着一个人。
是津戈撩。
难道那个送给她糖果树的人是他?
茹愿想了想,觉得这个支线任务对自己来说还挺重要的,便抬腿朝着门口走去。
刚一拉开教学楼的大门,外面的雪花呼啦涌入门内,浸湿了茹愿的鞋尖。
她穿着一件简约白色兔毛领棉绒外衣,衬得整个人的肌肤也像雪花一样净白。
雪花落在她的鼻尖上,又迅速被呼出来的气暖热变成薄薄凉水。
茹愿伸手揉了一下鼻梁上的水,指尖也有些发冷,只有缩回到自己口袋里的时候才稍稍暖和一点。
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津戈撩的目光从书上转移到声音的来源。
二人隔空四目相对,茹愿总觉得他的目光里面好像融入了冰雪一样冷漠。
“这棵树死了。”他说。
是啊,这棵树死了。
茹愿心想。
“回忆”里的孤儿院,有夏日暖暖灯火下讲故事的欢声笑语、有春季里繁花似锦的彩霞漫天,还有秋日里昏黄的玩乐追逐,而这一切都葬送在了冬天的鹅毛大雪之中。
茹愿还想问问他当年“糖果树”的事情,可津戈撩朝着雪幕下走去。
看着他决绝而又冷漠的背影,亦如两年前他离开武术馆时一样,身边的四周都被潮湿的雾气模糊的让人看不清。
好像有雪花飘进茹愿的眼睛里了,酸涩的让她略微张不开眼。
茹愿抬头看了一眼在她旁边的枯树,树枝垂头丧气地垂耷着,好像能感知茹愿此时的心情一般。
*
11点整,禾小荷在教学楼里喊茹愿,就像以前雪妈妈一样站在门口大喊。
“准备吃饭啦!”
这么快?不是12点开饭吗?
茹愿揉了一下被雪冰得略微有些麻木的脸颊,迈腿朝着教学楼内走。
禾小荷站在门内调侃她:“一个人站在树底下一个小时,你也不嫌冻得慌。来,喝口姜汤。”
正说着,金品品端着姜汤茶出来,递给茹愿。
茹愿接下后笑着说了声谢谢,金品品笑容腼腆,嘴巴微微上扬的时候包子脸也跟着鼓了起来,就像是刚出炉的小包子:“小糖,你还记得咱们以前每年都会举办的汇报演出吗?”
茹愿点点头:“记得,我们演的那个话剧好像叫……《公主的心思》?”
第53章 雪夜头七05 我就不该来这里。
小马听到之后也凑了过来:“对!就叫《公主的心思》, 牙姐,你演主角C位啊。金品品演的是裁缝、禾小荷是一个黑心女巫?”
“去你的。”禾小荷伸手拍了一下小马头上的帽子,笑道。“我演的是正面角色好不好?用一句流行语来说, 就是……黑切白!对!黑切白!”
一行人纷纷勾起回忆, 众人想起《公主的心思》这部话剧是雪妈妈自己导演的。
小马拨正自己的帽子,眼帘微抬回忆道:“我演的是一个王子, 和公主定下了婚约,但是没想到公主居然在订婚宴上被女巫禾小荷使了魔法变成了一个木偶人。”
禾小荷朝着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刘黍努嘴:“演国王的抓到我演的女巫, 问我为什么要把公主变成木偶人, 我说因为公主狂傲无礼不懂得理解他人所以我要惩罚她, 只有人能真正理解公主的心思、猜到公主所想才能让公主恢复成正常人。”
之后的剧情点茹愿也知道, 她紧跟着说:“然后小马王子向我许诺会给予我们国家更多的城池、但不是我心中所想,国王刘黍为我买来了世界上最大的珍珠也不是我最喜欢的、禾小荷是最能干的花匠摘下了最美的花朵、金品品是厉害的裁缝制作了昂贵的水晶鞋、但是我都不喜欢。”
然后……
城郊一位英俊的猎人, 带来了一只火红的狐狸,对公主说。
“我带着狐狸向你求婚了,我的公主。”
而这个猎人……
茹愿目光蔓延到盘腿坐在灵堂前的津戈撩身上, 猎人是他扮演的。
看到了狐狸的公主瞬间褪去身上的木屑变成原本的样子。
原来,公主之前曾去丛林游玩, 不小心落到了狐狸群之中险些丧命, 被猎人救下之后便心之所系。
可是国王逼着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 于是公主便请求女巫帮助自己, 让国王知道失去女儿的感受之后了解该如何理解他人。
随后国王果然同意了公主和猎人的婚事, 取消了原先和隔壁国王子的婚礼。
“来喽。”刘黍端着热腾腾的菜肴在厨房和餐桌上穿梭着。“我手艺不精, 大家先凑合尝一尝。”
见津戈撩一直坐在蒲团上不动, 金品品扬声喊了一句:“金戈啊,吃饭啦。”
津戈撩眼也没抬,说了一声“没胃口”之后顺着餐桌旁的楼梯上了二楼。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间, 茹愿不禁有些心疼,津戈撩连吃的都尝不到,也太惨了吧。
“算了,咱们先吃。”小马吆喝了起来,他和记忆里的一样没心没肺,一瞧见吃的就撒开怀忘记别的。
圆桌有些窄小,孩子们坐在上面倒没有什么,但是成年人坐在一起的时候,就稍稍有些拥挤了。
刘黍端上来最后一碟菜后入座,他一上桌,身边自动让所有人散开了一条肉眼可见的缝隙。
满桌都散发出桌椅挪动的声音,茹愿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禾小荷和金品品又凑近了不少,让她的四周可移动位置更加窄小。
受到了排挤的刘黍面上没有任何不悦,笑着端起玻璃杯对所有人说:“我们难得能聚一次,送别雪妈妈是一回事、我们也干一杯吧。”
虽然桌子上除了茹愿之外所有人都不喜欢刘黍,但是碍于中餐是刘黍做的,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众人还是纷纷举起玻璃杯客气性地一起对碰了一下。
噹。
冰冷的撞击声,就像是冰块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茹愿闻不到饭菜的香味,只能闻到桌面上五味交杂的情绪变化。
众人寒暄几句,茹愿见桌面上的局势太过冰冷,主动活跃了一下气氛:“当年我离开孤儿院之后,你们都去做什么啦?考上了什么学校呀?”
小马咽了一口鸡腿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现在啊,加入了国家田径队。”
“嚯,了不起啊。运动员啊!”金品品竖起大拇指。“我记得你从小就喜欢跑步,以前为了缠着雪妈妈给你买新球鞋,还故意把自己的旧鞋剪破了呢,哈哈哈哈哈。”
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一直紧绷着神情的禾小荷也露出了少许笑意。
小马砸吧下嘴:“嘿!你就不能不提这事儿!陈芝麻烂谷子的,我都不屑地说你,你小猪存钱罐里的钱弄丢的时候,不也跟个二傻子似的蹲在院子里哭,雪妈妈怎么劝都没用。那时候的天跟现在一样冷,你脸上的鼻涕泪花都成冰溜溜了!”
俩人迅速对掐起来,开始爆对方的丑事。
禾小荷及时打起圆场:“金品品从小就是个小财迷,后来也报考了金融专业,现在好像在国企当会计吧?”
金品品点头:“你呢,你在做什么啊?”
“我毕业后考上了师范学校,现在……在做幼儿园老师。”禾小荷笑道。
虽然她笑容看起来很开心,但茹愿却嗅到来自她身上的一股细微情绪变化,是一种低落和不甘夹杂在一起的苦涩气味。
金品品感叹道:“多可惜啊,你以前游泳挺厉害的,我还以为你能和小马一样进国家队呢。”
“运动员不好干啊,常年累月浑身病痛的,女孩子家家当个老师蛮好!蛮好!嘿嘿。”小马笑笑。
这三个人关系迅速破冰,聊成一团。
茹愿坐在旁边默默地记录这几个人之间的职业、特长,忽然被禾小荷碰了一下肩膀,后者对她挤眉弄眼:“怎么不说话呀大明星?你以前演话剧的时候就是女主角,现在真的当上了女主角,快跟我们分享一下混国外娱乐圈的感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