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赎回个圣上(穿书)——天选之人
时间:2021-04-22 09:34:31

  接连几日的孜孜矻矻,令白盏辛倍感疲惫,南北境的紧张局势加剧,令人操劳。思及此,他的面色更加难看。
  他仿佛一只渺然无依的断线风筝,虽自在遨游至顶端,却越发茫然。
  伸出手,一滴滴清雨落在他的手心,积聚而落,冷得人发颤。
  冒着小雨,白盏辛与昭云速速走过天胜寺的大门,于门口瞧见毛茸茸的一团。
  佟陆陆撑着伞,戴着小毛领,立于天胜寺门口的台阶上向内观望。
  她生怕白邹二人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炸了天胜寺。
  一眼望见他,她便嬉笑着蹦跶过来,啪啪啪,踩得一地水渍。
  手抬高,将伞举过他湿漉漉的头顶,她双颊被冻得通红,却笑得眉眼弯弯:“环纡!我听小福生说你去天胜寺了,嘿嘿,我就来了,但我又不方便进去打扰你们……你可终于出来了。”
  白盏辛怔怔望着她,满身的疲惫感竟一瞬消失地无隐无踪。
  她想问他们谈得如何,却又觉得以自己的立场不应该插手,便伸手用袖子擦擦他面上的涔涔雨水,关心问:“环纡?你怎么了……别不说话,是不是不顺利?”
  这家伙,莫不是淋雨淋傻了?
  “没事……一切顺利。”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仿佛雨霁天晴,他握住她冰凉的手,“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不久不久,”也就一两个时辰吧,“我先前还给你热了牛乳呢,这会子都凉了,都怪你。走吧,我们回家!”
  回家……
  白盏辛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伞,尽量全全将她遮住,不让她淋到一滴雨:“以后出门记得披披风,以免受寒。”
  “披风不舒服,我不冷。”
  “我觉得你冷,你就得多穿些。”
  怎么跟娘亲似的……
  佟陆陆不满地哼哼唧唧,只能应了。
  春枝跟在二人身后,羞赧地拿出一把伞,垂头递给昭云。
  昭云摇摇头拒绝,一跃而上,轻功而去。
  小福生此时正焦虑地在正崇殿等着二位主子,来来回回走了一圈又一圈,生怕白盏辛怪罪他。
  等瞅见二位祖宗甜甜蜜蜜回来,他悬着的一颗心还没放下,便被白盏辛一道寒光射穿:“小福生,端些果子来。”
  “是!”
  谨慎地端着一盘热乎乎的果子进殿,小福生眼瞅见静娴郡主盘腿坐在龙椅上,甚是没样。
  她拿了一块果子往嘴里塞,又一手拿了一个。
  换好龙袍的帝王走来,小福生退到一旁,却见他俯下身,咬走了静娴郡主叼着的果子。
  哎哟这场景,别说郡主懵了,小福生都顿觉浑身的细胞都在颤抖,酸了酸了。
  这还没成婚呢,要是成婚了还得了?
  “小福生。”
  “在在在……”
  白盏辛满意地用拇指轻拭唇角的甜酥,经过小福生时,带出一阵甜风:“上朝。”
  陛下今日,心情甚好。
  饶是众臣跪在殿下,都能察觉到白盏辛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欢欣。
  三月中下旬,佟司佟梧抵达南部,与魏宁联手,交战李忠杰。
  然人生自是有情痴,魏宁的一颗心,除了分给战场,便是分给帐中的美人,得了佟司佟梧不少打趣。
  “魏将军,能不能专心打仗啊。”
  “就是啊魏将军,国家大义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啊。”
  经常扛着物资讥笑魏宁,及冠还未成婚的二人不疾不徐,绕着魏将军走了许多圈。
  “有味道啊魏将军。”
  “爱情的味道,哈哈哈哈。”
  “去去去!”魏宁越听脸色越黑,与佟司佟梧的相处不可谓愉快。
  然佟司佟梧的嬉闹风格也影响到他们的战术,二人虽非故意,却几次三番激怒李忠杰,总是差一点就能调虎离山。
  魏宁军事战略通常成熟稳重,两者相辅相成,互补缺漏,竟能顽强抵挡李忠杰的进攻,与对方分庭抗争。
  燕肇祯的大军于四月初抵达北境,与范启、杨定成会和。
  然杨定成与燕肇祯十分不合,二人就多处军事策略均达不成共识,燕肇祯的军队与杨定成、范启的军队时常产生冲突,内有抵牾,故而内忧外患,杨定成很快陷入以一敌二、内外兼敌的不良局势。
  恰逢此时,万俟邪派使者背地里与燕肇祯“暗通款曲”,达成协议:若合力占领中原,助燕肇祯为帝,中原北境则任由万俟邪往来。
  但聪明如燕肇祯,绝不会让自己顶着卖国贼的头衔,正打算万俟邪上演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
  这几日,匈奴的线人传来密报,告知白盏辛匈奴内部一应矛盾。左贤王万俟邪并非下一任单于的唯一人选,右贤王万俟争与万俟尔顿关系甚好,且二人皆爱美人,放任无度。
  将密报烧毁,白盏辛心头有了一举瓦解匈奴的计策。
  只不过,要重新启动那枚棋子,着实非他所愿。
  “事已至此,陛下缺的不是将才,更不是手下败将的帮助,而是一个稳定的朝堂,是一个能独立秉政的储备之人。”
  天胜寺那晚,邹曲临以远离朝廷纷争的第三角度,条分缕析地将朝堂局势一一说明:“所以陛下来天胜寺,是为了稳定的朝堂。”
  闻言,白盏辛轻笑道:“邹曲临,看来你的脑子,还没被经书腐蚀。胜人者力,自胜者强。燕肇祯,就是前者。”
  “当初,用刀剑荡平群雄,定鼎天下,陛下的起点,不也是胜人者?”
  “胜人者,活不过大明元年,胜人者,入不得花街象姑。”
  “……”邹曲临紧锁青郁的眉,对上对方冷漠的眸,“陛下想收归曲临入朝堂?”
  “朝堂比战场,更适合你。”白盏辛端起一杯清茶,轻抿一口,表达诚意。
  邹曲临嗤笑一声,扶住光滑的额,摇了一次又一次头,颇为恼怒:“哈哈哈哈哈哈,白盏辛……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看来,你还没看透。邹旻的死,自作孽;陆陆的心,从来不是你的;大明的天下,注定是朕的。”
  “你!”倏然起身,邹曲临踏上团蒲,一拳打来。
  白盏辛巧妙躲过,举起身旁的茶水,不客气浇到他面上。
  别过头,不顾劈头盖脸的湿润,他低吼一声,几番逼近,白盏辛均巧妙躲过。混乱间,他的掌心直逼白盏辛的胸口,被对方一手握住,狠狠回击。
  相比于几年前战场上的乖戾阴狠,如今与白盏辛对招,竟察觉他柔和许多。
  “你我之间,相去不啻霄壤,三年前便注定了!”
  “白盏辛,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么?!”
  十个回合未分胜负,邹曲临独孤一掷,贸然突进,却被对方一脚击中后背。
  再起不能,他抬头,对方的掌心生生悬停在他的面前,强行收回的内力仍如一股劲风强压他的面庞。
  几滴鲜红从他的鼻腔流出,温热热的腥甜。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你卖命……”
  “你不是在为朕卖命,是为江山与百姓卖命。正如你如今写的每一本经书,都是为了天下人。”
  天下人……
  曾经,他也有经天纬地的伟大抱负。
  曾经,他也恨自己贪生怕死,不能为国捐躯。
  没错……这国,无论换了多少国君,百姓都还是那些百姓。
  闭上双眸,邹曲临用袈裟擦干净鼻血,簌簌站起,平视那冷眼相待的帝王。
  呵,若真算起来,邹旻当年,也手刃了白帝。
  “你我君臣,仅持三岁。”
  “妥。”
  噗通。
  他郑重跪下,发自内心叩拜那帝王。
  拜他的帝王之气。
  拜他今夜压低身段再次来招归他。
  拜他几番容忍,留他一条命。
  白盏辛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却由上而下涌出一口热辣辣的腥甜。
  强行咽下,他方察觉自己不知何时受了邹曲临一掌。
  “邹曲临,五月,便入朝堂吧。”
  “臣,遵旨,届时,朝堂与她,曲临均会全身而护,陛下尽可……安心北征。”
  若说曾经,燕肇祯向邹曲临递出过一根橄榄枝,那如今,白盏辛便是为他开辟了一条敞亮的宽宏大道。
  所有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投降并不可耻,逃跑或归顺,都是为了走更长的路。”
  佟陆陆早前在牢房里与他说的话,恍若还在耳边回荡。
  打江山,得人心者的天下;坐江山,得人才者安天下。
  五月头,出乎朝堂众臣意料的,邹曲临回来了。
  他以思空法师的身份,被提拔为大理寺少卿,可谓袈裟变卿相。
  似乎预料到后事的发展,马文青率先吹起了邹曲临与白盏辛的彩虹屁,百官应和。
  佟萧紧锁眉头,临近六月,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北境发来捷报,燕肇祯勇闯匈奴边境,大胜一回。然杨将军却一反常态,守兵不出,故而未能乘胜追击,失了攻下万俟邪的良机。
  看来杨将军与燕肇祯的矛盾,已经潜滋暗长到影响整个战局的地步,众臣愁眉苦脸时,都抱怨杨将军太过自恃。
  战事火烧眉毛,文官纸上谈兵。
  焦灼时,邹曲临率先出列,上奏言:“陛下,当初后东秦起,全赖陛下骁勇善战、力挽狂澜,如今北境战局不稳,陛下是否考虑,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
  哗啦啦!
  大殿上的众臣纷纷跪下,场面之壮观,令座上之人不禁冷笑。
  关键时刻,众人均装起了鹌鹑,不敢作声。
  如今临近六月六,正是陛下与静娴郡主大婚之时,再者北有杨定成、范启、燕肇祯,南有佟家兄弟、魏宁镇守,虽说战局不稳,但御驾亲征,是否过于冒险?
  倘若陛下离了京城,那朝堂上,岂不是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届时那些虚与委蛇、阳奉阴违之人,岂不狂哉?
  马文青彼时正跪在地上,掰着手指头数如今朝堂上要职之位都有谁。
  丞相班子里,除了佟丞相目前未站队外,仅有苏大人是燕肇祯的人。
  十二卿中,有六个是燕肇祯的人,但要职例如守卫皇宫的卫尉卿,均是陛下的人。
  可见,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按上邹曲临,是多么谨慎的一步棋,直接下在了政治斡旋处,切中要害。
  念及此,他忽站出来,机敏应和:“臣请陛下,御驾亲征!”
  马大人一带头,众臣各怀鬼胎,纷纷上奏,意见不一。
  白盏辛问道:“佟丞相,你当如何?”
  燕肇祯走后,朝野之中,目前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佟萧。佟萧垂头上前,拜了数回:“如今正处国之危难,众臣需万众一心,与陛下同谋,方得东秦长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到万不得已,还请陛下三思。”
  冠旒之下,白盏辛的眸子清晰:“国,确不可一日无君。故,朕已有万全对策,佟丞相朝后暂留,朕有要事要议。”
  又是佟萧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被罚“留堂”。
  白盏辛特命小福生给佟萧端来一把椅子,正对着殿上之人。
  他哆哆嗦嗦坐上去,听得殿上之人说得一二后,便顿觉脑袋嗡嗡,支持不定,要小福生拉着才能在正崇殿的椅子上坐稳。
  “陛下,当真要如此?!”他咕嘟咽下口水,一时间受不了这样的惊吓,“陛下三思!若真如此,未来,可不是白家的江山,而是燕家与孟家的江山啊!”
  白盏辛淡淡点头:“朕意已决,不容置疑。此乃非常时期非常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佟丞相莫要启动。”
  小福生端上一卷拟好的圣旨,交到佟萧手里。
  “佟丞相有一事言错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非白家的天下。这世上,朕唯有他一位血缘亲人,届时,我将他留下,你且好生辅佐,但不可告知其原委。若有一日,他能独立秉政,善莫大焉。”
  “臣……遵旨……”他抬起头,又问,“此事……”
  “此事,由朕,亲口与静娴郡主说。”
  说是要说,但白盏辛一连三天也不知道怎么对佟陆陆开口,一推再推。
  直到这天处理完奏折,踏着皎皎月光,他方踟蹰着来到万华殿。
  佟陆陆其实正蹲在万华殿的院子里挖罐子。
  自从搬到万华殿,佟陆陆便将夏至院一起搬过来似的,连几罐石榴酿都不放过。她当年酿了三罐,一罐在邹曲临出征前挖出来给他带到战场上去了,一罐后来自己开了与蝶风饮尽,只觉味道还不够,故还留了一罐,到现在才挖出来。
  去年秋日,她又兴兴埋下去几罐,只等过些年好好品尝一番。
  鼓气把壶瓶盖上的土吹走,除开浓浓的酒香,佟陆陆忽闻见一抹沉香。
  她转过头,便见白盏辛拎着灯于她身旁蹲下,一句话还没说,倾身先轻吻她的额头。
  面红耳粉,石化了似的,佟陆陆身子一倾,便将脸埋在他胸口。
  “别看我!我现在脸上肯定有泥,还又红,像猴子屁股!”
  无奈地轻抚她的发髻,他且没心思和她嬉闹,只喃喃道:“陆陆,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她直起身子,哼哧哼哧,要将石榴酿要搬走。
  白盏辛单手接过她怀里满是泥巴的罐子,放到石桌上,便见阿龙吱溜爬过来,呆呆望着他。
  见色忘义的阿龙。
  它仿佛已经不是他的宠,而是佟陆陆的宠了。
  佟陆陆拍拍手,抬起沾有泥土的脸,期待地望向他:“你要说什么?”
  “……我……陆陆,我要率兵去北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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