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罐中赤红与暗绿之色交织涌动,皆为怨灵之执念,似幽灵鬼火,戾气不消,恶念不灭,永生永世,噬心夺魂。
剧情的发展与楚灵犀的猜测一模一样,她傲娇自夸:“姑奶奶就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最强大脑,料事如神!”
与此同时,她还不忘狠狠损一通小奸龙:“侬脑子瓦特了,仙路顺遂个鬼哦!以邪术修炼,纯属自寻死路,轻则走火入魔,重则魂飞魄散,你还不如现在就举剑抹脖子,还能死的体面点!”
不过不得不承认,澄辉的仙灵足够顽强,沾染邪灵之后,足足撑了一千多年,还一步步登上上仙之位,单靠他自己的本事,绝对无法达到如此境界,背后多半有高人相助,要么是他的仙帝老爹,要么就是他的仙后老娘。
小奸龙以法术将聚灵罐收入袖中,摇晃象牙雕扇,信步而行,幽会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澄晖这哥们儿其实活的也挺惨,明明天赋平平,却被望子成龙且急功近利的仙帝老爹寄予厚望,修仙进程对标仙族天才柳言蹊,父子完完全全是一对自不量力的疯子。
在绝对的压力之下,要么爆发,要么灭亡,要么扭曲。
澄辉毫不意外地踏上了第三条路,心理生理双双扭曲,如被猪油蒙了心智,把邪术当成晋升仙阶的救命稻草,一步走错,永生再无回头路。
第360章 故地重游春风楼
楚灵犀并未继续尾随小奸龙,她虽然品味偏恶俗,可是对于一男采双花的戏码不感兴趣,看这样一场戏于她而言毫无意义,学不到任何有用的技巧,因为她今生今世都不可能成为双花中的一朵。
假如改为一女戏两帅草,她铁定蹲守坐在前排围观,这才是堂堂妖女战神应该掌握的实用性撩汉大法。
待她功成名就,在妖界自立山头做国主,广纳天下美男,为雨露均沾,夜夜撩的男宠恐怕不止两个。
想想就累的慌,当国主不止劳神,还费肾。
但是…累并刺激着,痛并快乐着,也算不枉此生。
她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狂想,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返回雅阁寻柳芽。
享用过金玉满堂宴后,道生小分队兵分两路,嘉木与柳芽师徒CP不拆分,其余四人结伴游玩。
柳芽瞥了几眼魔头,停下脚步:“你…你干嘛一直跟着我呀?”
嘉木振振有词:“你长得傻乎乎的,万一被人贩子卖了可怎么办,为师有保护你的义务。”
“用不着,我对长安城比你熟多了!”柳芽抬手重重一拍扇子,那画有瑞鹤图的绢纸扇面便撞到了魔头高挺的鼻梁上——
“我要去见几位故人…你…你去玩你的吧!”
嘉木自是不同意:“你在长安城居住多年,是不是该尽地主之谊,带为师赏一赏帝都繁华美景?”
柳芽切了一声:“长安城中的美景美人,你早已见识过不少,何须我多此一举~”
嘉木油嘴滑舌:“美景赏过不少,美人只见过一位,你猜猜是谁?”
柳芽指了指对面的群芳居:“单单那里的花魁美娘子,就不止十位,不信你就去瞧瞧。”
“大下午的,哪有姑娘…”
这该死的巧合,嘉木话音未落,两位花容月貌的姑娘便自群芳居走出,风情万种地抚弄发髻,上马车时腰肢轻摆,似弱柳扶风,周遭男子,无一不痴痴而望。
嘉木表面放浪不羁,实则深情专一,不过美人成双,近在眼前,他不由自主地犯下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目不转睛地注视,反正不看白不看。
楚灵犀晃悠到马车边听了一听,原来这两位姑娘正是要与小奸龙澄晖相约的紫藤和铃兰,世间诸事,无巧不成书。
柳芽尚且不知情为何物,但小醋劲儿已酸了起来,暴力属性被激发,抬脚重踢魔头的小腿,忿忿然间正话反说——
“美女的马车都要走了,你呆站在这里刻舟求剑有什么用,还不速速追上去!”
“我…我不是看美女…只是觉得她们的首饰和发饰都不错,为师想为你置办一套。”
嘉木脑筋转的极快,临场应变能力十分出色,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瞎话,不过,他明显低估了女人的吃醋实力。
柳芽摆起臭脸:“你看的真仔细,连人家的发饰和首饰都瞧清楚了,不妨追上去问问美女用的是哪家的胭脂香粉。”
嘉木嘴甜似抹蜜:“像她们那般姿色庸俗的女子,浓妆淡抹皆不相宜,不如我家天生丽质难自弃的乖徒儿。”
柳芽不吃魔头这一套,醋意更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口是心非,你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用不着等到夜里,青天白日你也能与美女缠绵!”
人肉弹幕楚灵犀插话凑热闹:“不要酱紫了啦~仙帝一族多渣男,小奸龙澄晖在温柔乡中享艳福,嘉木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过过眼瘾也无妨~”
“比起群芳居,我更喜欢春风楼…”嘉木像是跟屁虫,死赖在豆芽菜身边,另换甜言蜜语招数,刻意大喘气——
“春风楼偶遇的豆芽菜,远胜花魁千百倍。”
混世魔头笑颜尽展,皓齿雪白,明眸真挚,五分情深,三分潇洒,两分雅痞,模样煞是好看,比春日午后带着浅浅花香的和煦阳光更撩人心。
柳芽的心跳莫名乱了章法,胸中如有一只小鹿在没头没脑地乱撞,醋意怒气莫名烟消云散,不仅仅是她,连楚灵犀都看的入了迷。
妖女战神博爱情怀泛滥,一遇美男即变花痴:“这样帅帅坏坏的男生,随风潜入夜,专偷少女心,如果我是柳芽,十有八九也会把持不住,对魔头动心~唉~奈何美男薄命~可惜啊~可惜~”
柳芽定了定心神,颊边的粉红犹未褪,故意板起脸说道:“你…你不能去春风楼!”
嘉木掐了掐她微烫的小脸,笑问:“为什么,你吃醋吗?”
“神经,我吃饺子都不蘸醋!”柳芽打开他的手:“春风楼…是我要去的地方!”
“你在春风楼中有故人!”嘉木很是意外,回想后问道:“难不成是那位挺护着你的那位老鸨吗…叫…叫什么来着…”
柳芽讲出名字:“叫媚娘,从前她很关照我的。”
她入华胥前的经历魔头皆知晓,没有必要隐瞒,不愿与他同去春风楼,只是觉得二人结伴出入烟花之所,不大妥当。
嘉木一拍胸脯,颇有英雄架势:“小小年纪的姑娘家,岂能孤身前往鱼龙混杂之地,师父为你保驾护航!”
柳芽不愿给他做保镖的机会:“杞人忧天,原先在人间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去春风楼见媚姨。”
嘉木心意已决:“今时不同往日,你不再是默默无闻的豆芽菜,而是华胥修仙道生,还是有理派的独苗关门弟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得讲排场,为师今日兼职做你的随行保镖!”
柳芽歪曲理解魔头的好意,杏眼斜瞪:“你是春风楼的常客,八成是想去见花魁旧识吧!”
“我算哪门子常客,只是跟着暮亭那只风流老白虎去赏过几次歌舞罢了…”嘉木甩黑锅的技能愈发娴熟——
“天地良心,小爷我洁身自好、坦坦荡荡,对烟花风尘毫无兴趣,恨只恨交友不慎,被老不正经的暮亭带坏了名声!”
柳芽一副不信任的神情,相遇相识于春风楼,那时的魔头,活脱脱是一只纨绔公鸡精,施展霸道手段,把她欺负的好惨。
嘉木不给豆芽菜拒绝的机会,拉起她的手,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之间,脚步轻快,音调畅快——
“走喽,故地重游,人生若只如初见,春风冤家成师徒!”
第361章 年少荒唐债,终有偿还时
巧合天天有,今日特别多。
魔头与豆芽菜进入春风楼的一幕,恰被恶凤凰合鸾撞见。
这只总爱打扮成招摇山鸡的恶凤凰,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纯事精,她本就看嘉木和柳芽不顺眼,便想借机掀风起浪。
她的跟班绮梦满心疑惑:“一男一女进青楼…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合鸾吩咐道:“你立刻去找留仙院的欧阳副掌院,请他想办法尽快查明那两人和春风楼之间的关系。”
媚娘见柳芽前来,欢欣不已,但见嘉木同行,又烦了糊涂。
她做的是招揽四方客的生意,记性自然是极好的,虽不是完全清楚嘉木的身世背景,可知晓这是一位得罪不起的仙界贵公子,而且其与柳芽原是一对斗气冤家,现下两人却并肩而立,既像是好朋友,也像是小情侣。
“我想和和媚姨单独聊聊天…你…你要不然…”柳芽迟疑,不知该怎样安顿魔头方才合适。
媚娘甩了甩艳红的丝帕,这是无论如何都改不掉的职业习惯,招呼道:“我记得公子喜爱琵琶曲,翠薇您一定还记得…”
“我不喜欢听曲,更不记得什么翠薇红薇!”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嘉木慌不迭地打断,心虚地瞟了瞟豆芽菜,强装淡定道——
“我…我在楼下喝喝茶就好…”
他目送豆芽菜与媚娘上楼,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年少荒唐债,终有偿还时。
媚娘上上下下打量柳芽好几番,笑的合不拢嘴:“华胥仙山真是养人,才几个月的工夫,你就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仙子!”
柳芽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离成仙还远着呢,仅仅是普通道生而已。”
媚娘拉着她坐下,一边斟茶一边问道:“你怎会和那位仙族贵公子一起过来?”
“他是我的同窗,今日休沐,结伴一道游玩。”
媚娘怀慈母之心,忧心豆芽菜的前程与清名,苦口婆心道——
“先前讲过的,你入了华胥仙山后身份就不一样了,不该再踏足三教九流的凡尘俗地,只要心里还念着彼此,便不枉相识一场,以后可别再来了。”
柳芽感怀于心,紧紧握住故人的手,鼻尖发酸,眼睛微红——
“即便成了仙,我也依旧是我,偌大的长安城,真心对我好的人没有几个,媚娘您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媚娘感动落泪,喜极而泣:“有幸认识你这样重情重义的孩子,我这一生就算没白活!”
“我给您带了礼物!”
柳芽斜挎着一个小小的粉蓝色绣花缎包,布料名贵,做工精细,一瞧便知其主人是白富美安歌。
豆芽菜拉开小缎包外的银线绸绳,转指施法,两个精巧的漆器柚木盒便从之中飞出。
楚灵犀挑眉赞许:“哦哟~有长进,连幻物术都学会了!”
幻物术可幻变物体大小,小小的一个包包,装得下衣柜、梳妆台与首饰柜,乃仙族女子出行必备法术之一,随时随地补妆换装,美到无懈可击。
最近的梦境不甚稳定,有时华胥往事流转的速度极快,楚灵犀并不知道柳芽从何处学得幻物术,好在此事并不重要,根据她的猜测,教豆芽菜法术的师父,多半是嘉木或北枳。
柳芽将绘有朱红色海棠花的药盒推至媚娘面前:“您的偏头疼时常发作,凡间的药石无法根治,这是我向仙医求来的仙药,共有十颗,每两日服用一次,应该能够彻底治愈您的病症。”
“如此名贵的丹药,我怎么好意思收…这…这得花不少钱吧…”话已出口,媚娘才觉俗气,仙界的医者,可能根本看不上金银等俗物,她不愿给豆芽菜多添一点点麻烦——
“你初入仙山,人生地不熟,求丹问药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以后可千万不要再给我带东西了!”
柳芽把盒子放入她的手中:“您尽管放心收下,华胥山的仙医,就是我同窗好友的兄长,平时很照顾我的,向他求丹药一点都不麻烦。”
“至于这一盒药…”柳芽摸着光滑的釉漆,思忖犹豫:“我姨母家中有一位名叫周妈的佣人,一直以来很照顾我,她的风湿病挺严重的,我特意寻了丹药,只是…”
“你肯定不愿再见恶姨母一家人,我帮忙转交便好…”媚娘知晓她心中顾虑,说话间脑中又浮现出一个更好的主意——
“要不然这样,我派小厮去向周妈传个话,倘若她得空,便来春风楼坐坐,正好你们也能见一面!”
柳芽已入仙途,不会存报复之心为难姨母一家,可她终究不是圣母白莲花,无法轻易原谅往日所有的伤害,索性不再见面,省得平添烦恼。
等候的空档,媚娘推开小轩窗,楼下传来曼妙曲调——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歌声婉转动听,绕梁三日不绝,但豆芽菜的脸上并无半分享受的悦色,只因她看到了如痴如醉沉迷小曲儿的混世魔头。
嘉木毕竟年少,耐不住寂寞,见歌舞伎在练习技艺,便去凑了个热闹,听罢此曲,心情大好,一时兴起,夸赞道——
“最后那两句添的极妙,哀而不伤,怨而不俗,实属佳作!”
楚灵犀飘悬在窗外,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立于雕栏之上,劝小醋坛子豆芽菜——
“想开点,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管天管地,也管不住男人心中那匹狂浪的疯马~”
媚娘是风月场中的老手,怎会看不穿豆芽菜的吃醋小心思,试探性地说道:“你与那位贵公子的关系…似乎比普通朋友更亲近一些。”
柳芽当即赌气否认:“才没有呢,他这个人特别讨厌!”
讨厌,本是一个贬义词,可若女人用这个词来骂男人,那含义便会复杂许多。
俗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动手的终归是少数,绝大多数女人会在不知不觉间践行以骂示爱的套路,常用词汇为——“讨厌”、“死鬼”、“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