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奶狗世子后——付与疏
时间:2021-04-24 09:55:42

  谢几洵得知后骂了句胡闹,披上大氅便追过去。
 
 
第67章 眼睛   爱屋及乌不过如此
  谢辰广袖之中抱了个白玉手炉, 刚至东宫,天上又落起了雪。太子近前的恩福亲自跑来回话, 让她等候片刻。
  太子正接见六部的尚书们,任凭底下六个人吵出了数十人的气势,他不动神色地端坐在椅上。
  冷面金冠,杏黄色的宫袍上绣四龙纹,腰系玉梁珠宝钿带。
  他在心里盘算,兵部尚书乃宁国公谢青川,礼部尚书是谢檀。谢家自会永远站在他身后。
  刑部贺晁、工部韦元同是辅佐父皇数十年的纯臣, 对君王忠心耿耿,却也知审时度势。
  贺晁是个刻板脾气,严于律己,为官谨慎,不论下令者何人, 只知做分内之事;韦家靠着几位姑娘在宫里为妃才有今日, 轻狂自傲, 烂摊子一堆。太子若想寻韦元同的把柄,易如反掌, 控制此人不难。
  最难啃的骨头是户部, 户部尚书乃左相门生, 其子周书汶又任侍郎。至于吏部,盛经年死后, 太子与谢家联手争夺未果, 如今的尚书竟也姓周。
  户部、吏部的浑水深, 国库连年亏空,太子已在里头折了无数心血。
  他欲根治沉疴,还宴京一个歌舞升平, 盛世昌明,父皇却只讲制衡。
  他心知父皇忌惮谢家是怕外戚专政,可他已成年,怎会轻易□□控。母后从不干涉前朝之事,谢家家法严苛,从无娇纵之人。如今兵部井井有条,礼部安于律历,皆牢牢掌在他的手里。
  与此相反,户部账目难查,国库银两缺了多少查不出个所以然,派去的人全成了瞎子聋子,得不出一丁点有用讯息。
  而吏部卖官受贿蔚然成风,每逢官员考核之季,便是吏部敛财之时。周家看似安贫乐道,实则富可敌国。
  腐蚀大楚江山的不是谢家,分明是周家,为何不能铲除?
  父皇忌惮宁国公战功显赫,但谢青川年事已高,将来这兵部尚书的位置,自有人接替,断不会是谢家人。他不傻,将蔺长星安排进巡防营便是这个目的。
  如此,六部何须忧心。
  章程商议定已是一个时辰后,太子遣散众人,匆匆赶到谢辰处。
  未曾提方才召见她父兄等人的事情,朝中诸事劳神,姑娘家还是赏雪看梅来得自在。
  谢辰站在窗前赏雪,太子往黄铜暖炉靠近几步驱寒,笑着道:“本宫姗姗来迟,表姐可是怪罪了?”
  外面的雪铺天盖地,一时没有尽头,粉饰了所有泥泞。
  谢辰欠身行了一礼:“殿下日理万机,本是臣女冒昧求见,岂敢怪罪。”
  太子原是打趣她讨个亲近,被她客气冷淡的话语一压,只好放下此念头。表姐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冷淡,不许人说笑。
  可这性子是如何养成的,他心里如同明镜。故而从不恼怒,只有疼惜。
  太子不忍她故作寒暄,开门见山道:“表姐冒雪来见本宫,必有要事,咱们姐弟不必谈虚礼,你说就是。”
  “有殿下此言,我便不推诿了。”谢辰一心奔着燕王来,自然不扭捏:“太子殿下可否与我交个底,燕王一切可好?”
  她既然这么问了,必然有所准备,不好搪塞,且太子向来不爱骗她。
  “不是太好,”见谢辰忽而紧张起来,太子赶紧道:“但昨夜本宫去看过,一切已交代妥当,不必担心。”
  谢辰略略点头,实则不大信得过这话,追问道:“殿下可知,燕王何时能出宫?”
  “一时半会出不了宫。”
  “是何罪名?”
  此问尖锐,太子答不上来,谢辰如此冒失已是反常,“表姐为何关心燕王殿下?”
  似乎比蔺长星与燕王妃还上心,这已是她第二回 打探了。
  谢辰淡淡看了太子一眼,他们俩的眼睛极像,每每他含笑审视自己时,谢辰都生不出恼火的心思。
  或许亲缘,亲就亲在这个地方。
  蔺长星说:我喜欢谢家人的眼睛,他们都跟你很像。
  谢辰笑:“我的眼睛怎么了?”
  ——“好看。不笑时清清冷冷,笑的时候又温柔妩媚,第一次看见我就喜欢。”
  以至于谢家人笑不笑,他都爱看。爱屋及乌不过如此了。
  收回思绪,谢辰道:“是何缘故,等燕王出宫后,殿下便晓得了。”
  见她不愿说实话,太子似是有些苦恼,无奈叹了口气:“表姐也知,眼下本宫遮人耳目的本事有限,皇叔又不便行动,实在难以出宫。”
  朝野上下如今是他作主,可陛下毕竟只是身子半瘫,头脑还清醒着,常常在后掣肘。
  他说遮人耳目的本事有限,表明他还做不到把陛下想留的人送出去。
  而燕王不便行动,多半是受了伤,此时让他回去,还不闹得沸沸扬扬,瞒都瞒不住。
  谢辰亦清楚,太子人前端方,轻易不露喜怒,且如姑母般不常叹气。主子若随心叹气,底下人不知惊慌到何等程度。
  方才那苦恼之色假得厉害,叹息也只为叹给她听。他并不诚心,或是说半真半假。
  谢辰面上了然地点点头,却暗自疑心自己寻错人了。她不知燕王为何身陷囹圄,只是后怕,若太子也参与了呢?
  如此,不仅没有胜算,反而惹了麻烦。
  她的目光冷淡,仔细看里头还有愈来愈重的怀疑,怀疑后藏的是细碎碎的冰渣子。可她掩饰得很好,只是微微低头,再抬起时便恢复如常。
  她分明觉得失望与遗憾,而神情却一点儿变化没有,连眉头都没起皱,不细究根本发现不了这些情绪。
  太子发现了。
  因他实在爱看谢辰,爱看她脸上眸里微妙的情绪变化,若有丝毫是为了他,他便能高兴许久。
  只是不会有人晓得,包括谢辰。
  眼下见她如此,他隐约猜出来她不信任自己,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他故意不尽心地敷衍她,是想让她多说几句话来哄自己,哪怕骗也行。
  若是她愿意坦诚说出救燕王的理由,他今夜或许能高兴得失眠。
  只是不该怀疑他。
  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他的性子,她应当清楚,就像他清楚她。
  谢辰还没开口,只是几个眼神的流转,太子便败下阵来,“虽难做,但我答应你,年前定让皇叔出宫去。现下你若想见他,我随时可以为你安排。”
  感激地看她一眼,谢辰摇摇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可也没忍住,依旧轻声问道:“我不看,让燕王妃与世子看看燕王,可好?”
  她轻声细语,眸光温柔,太子拒绝不了,唯一劝的是:“只燕王妃吧,长星单纯,见了只怕难过。”
  “也是。”谢辰低声道。
  太子问:“表姐说什么?”
  她圆话道:“也好,便让燕王妃见一面,定定心。”至少,人还活着。
  谢辰不问陛下为何对燕王出手,太子亦不追问谢辰为何要帮燕王妃,两人只是聊到这里。
  她道:“殿下如此帮我,我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谁让你是我的表姐,相识这些年,表姐极少求过我什么,怎能不应。”太子笑着想了想:“若表姐真的想道谢,便唤我的名字,说句谢谢。”
  谢辰诧异地看了他眼,太子大方笑道:“自表姐穿上女装,便再不唤我名字,我想听听。”
  谢辰十岁之前被当成男儿养,常与太子一同玩闹读书,玩急了便喊他名字。因岁数都小,没人说什么。后来各自长大,谢辰不由地与他生疏,太子也没说过什么。
  他难得孩子心性,或许真的怀念小时候,又或许只是给谢辰一个台阶下,让她道过谢心安些。
  思及这里,谢辰想起方才对他的揣测,破觉愧疚。于是眉宇舒缓,弯起嘴角,如他所愿道:“长申,谢谢你。”
  长申,长申。
  他名字如此肃然,偏偏从她嘴里出来,柔情无限。比生疏的“太子殿下”好听万倍。
  待谢辰走后,太子脸上得体的笑陡然加大力度,端正的五官竟有些扭曲,雀跃难掩。笑了一会,逐渐冷下来,他听见了,方才她喃喃道:“也是。”
  她回的是蔺长星的事情。
  她为何要说一句也是?
  她为何这样想救燕王?
  太子脸上静得吓人,察觉到什么后,手里的糖像被人夺了去,尽管他从未尝过这滋味,可他明白不好受。
  “恩福,去查一下。”
  …
  蔺长星忙了一早上,临近午饭的点,巡城校尉赶回来道周家五爷当街打死了韦家小公子。
  蔺长星脸上未起波澜,擦着靴子问道:“周书屏人呢?”
  “属下拦不住,已经回了周府。”
  “此事交由京兆府的江少尹处理,自有韦家人去闹。”他要做的,只是自认失职,装模作样去太子面前认罪,罚三五个月的俸禄。
  太子在这周书屏身上废了许多功夫,他倒不负众望,
  蔺长星心情大好,出去对那两个讨债鬼道:“走吧,我请客。”
  谢几轲早等得不耐烦,压低声音揶揄:“小姑父忙好了?”
  蔺长星今早第一次被他这样喊时,不好意思却又期待地问:“她让你这样喊的吗?”
  谢几洵拦在中间,如实道:“是几轲自己的主意。”
  那便没什么意思了。
  “忙好了。”他搂着人往外去,一派纨绔的无忧模样:“答应你们的酒少不了。”
  谢几洵跟在一旁,他纯粹是来镇场子,怕谢几轲乐疯了说胡话。
  谢几轲上了马,首先道:“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你说。”蔺长星牵着缰绳看向谢几轲。
  他目不转睛地盯住蔺长星:“你昨夜何时走的?”
  “……”蔺长星猛咳起来,一上来就是这样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
  这孩子,难怪谢辰喜欢打他!
 
 
第68章 入彀   你不想凶凶我吗
  等温过的酒摆上桌, 谢几轲又问:“世子何时与我姑姑……”
  他没找到措辞,何时有染?有私情?好像都不是好词。
  事前他已发过誓, 今日所谈之事,绝不往外透露半个字,否则这辈子娶不到媳妇。
  蔺长星下午还有公务,没打算多饮,只给他们二人倒满酒。他明白谢几轲要问什么,笑道:“我若说,她认识我, 比你们认识我还早呢?”
  愣了一下,谢几轲坐直身子,挥了挥手:“绝不可能!”
  谢几轲见过,小姑姑与世子的几次碰面,别说情分, 连话都只敷衍两句, 怎么可能那么早。
  他们最亲近的一次, 便是小姑姑教世子打马球,按理那回看对眼还差不多。
  谢几洵看破道:“南州。”
  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好处, 蔺长星点头:“对, 我跟四姑娘在南州结识。”
  “南州?”席上其余二人只是点头, 谢几轲纳闷哥哥又是怎么知道的,追问蔺长星道:“若是如此, 为何在京里你们俩互不相识一样?”
  他这问题一出口, 谢几洵便摇头, 无声饮下杯酒。
  还能为什么?以小姑姑与燕世子的身份,越是情投意合,越是要装作互不相识, 以免招惹麻烦。
  蔺长星也笑了一下,带上点逗孩子的语气:“因为四姑娘在南州与我吵过架,对我有怨,故而懒得搭理我,我刚回来也不敢套近乎。”
  “原来如此。”谢几轲点头道:“小姑姑很容易生气的,你惹她,她就不理你了。”
  谢几洵微微不悦,护道:“小姑姑何曾不理你了?”
  谢几轲认真回忆,讪讪一笑:“好像没有不理过我。”
  随即补充:“那是因为我惹她生气,她就立刻打我撒气,撒过气也就好了。但世子不一样,小姑姑总不能打你,只好不理你了。”
  目睹过谢辰在猎山上教训他,鞭子毫不犹豫便往他腿上抽,英姿飒爽又令人胆战。点点头,蔺长星笑道:“你说的是。”
  喝了半壶酒,谢几轲刨根问底道:“你当初因何惹小姑姑生气?”
  总不能说,没有生气,只是你小姑姑占了我的身子便一走了之了。
  蔺长星一本正经地作回忆状:“也没什么,就是吃饭从不给钱,天天让她给我付饭钱、酒钱、药钱,还让她给我买衣裳买鞋,带我到处玩乐就是了。”
  谢几轲:“……”这还没什么?!小姑父以前竟是吃软饭的?
  他在南州时一定很穷!
  谢几洵玩味一笑,也不知是当真还是不信,配合地说了句:“难怪姑姑会生气。”
  蔺长星叹息道:“也多亏我长得好看,你们小姑姑虽然砸了很多钱,有点生气,但是想想还算值得,便又与我和好如初了。”
  如今还愿意给他钱,每回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谢几轲突然喝不下酒,默默地开始扒饭。这就和好了?小姑姑怎会如此重色!
  他顿时觉得亏,燕王府那么有钱,世子居然还让小姑姑养他。
  在家里,娘骂爹的时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天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本来觉得刺耳,这也太偏颇了,传出去人家还当谢家男人怎么不好呢。现在却陡然想到这句话,真是太气人了!
  扒完饭,吃完酒,蔺长星急着赶回去当值,走前被谢几轲喊住。
  少年在寒冷的天里衣衫单薄,却丝毫不避寒风,下定决心地告诉蔺长星:“以后你缺钱就问我要,只要你对我小姑姑好,我养你。”
  虽说燕王府有钱,但世子堂堂大男人让小姑姑请客,必是常有手头拮据之时,不得已而为之,也该体谅。
  蔺长星哭笑不得之余,十分感动,拍拍他的肩道:“四姑娘有你这样的侄子,一定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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