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废后成了邻国皇帝的独宠——西风来
时间:2021-04-24 09:59:23

  他觉得夏倚照如今能够留着宋寒时一条命,兴许也是怕宋回会难过。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情意。
  夏倚照一向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很少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可他依然觉得,她和宋寒时之间,实在是不该闹到这般田地。
  兴许他只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没有办法去体会那些爱恨情仇,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宋寒时就这么去死……也做不到。
  他也存了一点自己的私心,倘若宋寒时真的在狱中自戕,那么对于夏倚照来说,兴许一辈子都是个解不开的结。
  如若只是单纯的内疚而还好,可若他的死亡又巩固了一些旁的情愫呢?
  她若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呢?
  他这么一死,活着的人永远都比不过已经死去的人。
  倘若一个人死亡,那么他的好处便会被无限放大,他的坏处就会被一点一点忽略。
  这世间人事大多数都是这样。
  思及此,卫城突然道:“再过一段时间,她也会去萧国。”
  宋寒时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终于有了一丝丝波动,仿佛一瞬间就结上了寒冰,冷冷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卫城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赌对了,平静地看着他,“你应该也早就知道,萧国那边一直在修筑灵渠,也一直在给她发送邀约。”
  “她不会去,她好不容易才回来,不可能再去那个地方。”宋寒时很笃定。
  卫城沉吟片刻,说:“兴许吧……但如今边界处不停传来水患的消息,民不聊生,按照她的性子,只怕是再过一段时间会改变主意。”
  宋寒时一下子就握紧拳头,满眼的戾气,冷冷看向他,“我不许她去那个地方!”
  “可你如今自顾不暇。”
  宋寒时闭上了眼睛,“你身为宋国的将军,如今跟在她的身边,连这点利弊都看不清楚?萧国如何又与她有何关系,她若是再次前去……”
  他一下子就停住,死死地看向卫城,一字一句地说:“你应当阻止她。”
  卫城摇了摇头,“我阻止不了。”
  夏倚照若是下定了决心,想要做什么事情谁能阻止得了?
  哪怕是十年前的宋寒时都束手无策……
  “你放心,她若是又过去,那萧国皇帝必然不会再刁难于她,这一次是有求于她,自然会将她当作贵客……”
  他话音未落,便看到面前的男人额头青筋暴起,猛地一拳打在铁制的栏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久久地在牢中回荡。
  面前的男人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眼底那一点淡淡的红变成了赤红色,周身萦绕着煞气,“萧屿的确是不会刁难于她,但她……”
  他忽然就攥紧拳头,死死地咬住牙,嘴里尝到一阵浓厚的血腥味。
  那股戾气依旧没有平息,在血液里面流窜。
  卫城心有不忍,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可以选择今夜了结于此处,我拦不住你,只要你有那个心思,我就算日夜守在你身边也没有办法。”
  即便今晚他能够保住他的性命,那明日呢?启程之后便是宋寒时独自一人与那些囚犯前往萧国,他若是不想活,有千万种方式了断自己的生命。
  “她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若是听到你的死讯,心中到底还是会掀起一些波澜……到那时候她万念俱灰,兴许还愈发选择去做一些福泽苍生的事……”
  “卫城!你岂敢……”宋寒时知道他在故意激怒他,可他的确不愿看到那种事情的发生。
  他能够忍受死亡,却无法忍受卫城方才说出来的那些事情,他宁愿他与夏倚照永远就停留在此处,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别人。
  萧屿绝非良善之辈,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夏倚照走到他身边。
  即便是死,他也要确认,她不会是其他任何人的。
  说他独占欲也好,说他太过专制也好,他可以为夏倚照做任何事情,但他不允许她身边还有旁人。
  他能用一辈子去乞求她的原谅……又或者是下辈子,可她只能是他的。
  卫城看他这副模样,不再说什么,“明日日出,便上路吧。”
  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抉择便是宋寒时的事情,他已经尽力。
  太阳升起,本应当是个晴天。
  望着远处的黎明,夏倚照有一瞬间的恍惚。
  一夜不曾安睡,却不知为何自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早早起身。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待听到他们的汇报说宋寒时已经上路之后才松了口气。
  昨天陆梓睿告诉她的那些话,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之内,她不愿意见到他。
  哪怕昨天晚上兴许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她也不愿意走到他跟前。
  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杀了他。
  她知道他兴许隐藏了一些事实,却不曾想,他竟然有可能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为母亲殉情而死,因为母亲被陆广山劫持意外去世,父亲后来郁郁寡欢,早早离开,她一直以为,陆广山才是凶手,对权利的无底线追逐才是凶手,却从未想过,父亲是因为撞见了某些阴谋,才会惨死……
  甚至于她的母亲被陆广山劫持也另有隐情,陆梓睿告诉她的那些大大颠覆了她的认知,一夕之间她的世界翻天覆地。
  父亲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是宋寒时。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心就痛得难以自持。
  宋寒时曾在父亲坟前那般信誓旦旦,结果早就开始编织谎言欺骗她……
  她开始害怕,害怕杀死父母的凶手里也有自己的一份。
  忽而想到什么,夏倚照跌跌撞撞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卫城却正要进来禀告,刚好撞上——
  卫城没有发现她脸色的凝重,只道:“他让我给你带最后一句话,说如若给他十年时间赎罪,待他从萧国回来,能不能原谅他?”
  那是宋寒时离开前最后一句话。
  他不知道夏倚照最后会怎么决定,她若是去萧国,那他便先去那里,等着她来。
  她若是不去,那他便在萧国体会她受过的苦楚,十年,一日不少。
  宋寒时那般骄傲的人,唯一支撑他的信念,便是十年后他在回来,能不能……得她一句原谅?
  夏倚照闻言停住了脚步,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沉声道:“从此以后,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事,都不要再告诉我,哪怕半个字。”
  她这辈子,就当他已经死了。
 
 
第67章 异国   没想到皇上会亲自过来迎接……
  日子似乎一下子就平静起来, 即便是心里面积压了太多的压力与秘密,可是在岁月的抚平之下,那些心间难以磨灭的褶皱也都一点一点散去。
  兴许那根刺永远在心里面无法根除, 可是却学会了粉饰太平。
  至少在宫中,再也没有人提起关于宋寒时的消息。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 就能够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
  夏倚照并没有什么不适应, 即便对他保守的那些秘密仍旧有所芥蒂, 有时梦醒时分也会恼恨自己被蒙在鼓里, 可到底日子还是要向前,她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
  不多日,宋回来看望她时, 又说起边界处水患的事情。
  虽说才是春天,洪灾大多多发于夏季,可今年似乎是提前了一些, 边界连连传来消息, 仅凭原来的那些技术与手段,似乎根本就不可能对抗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的灾害。
  夏倚照眉目有些沉重, 宋回见状小心翼翼地问:“母亲……您心中有所顾虑吗?”
  夏倚照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 揉揉他的脑袋,“阿回觉得当如何?”
  宋回认真地思索一番,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儿臣觉得, 边界连年水患, 一直都是各国的心头大患,倘若真能像萧兄说的那般修筑起灵渠,那真是福泽天下了, 只是……”
  他闭上嘴,也有些犹豫和纠结。
  夏倚照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只是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只是需要她再次去到萧国,修缮灵渠需要多长的年限,谁也说不准,且若是担下了这个责任,日后出了什么事,兴许都需要她时不时去一趟。
  她从前作为人质,即便是修筑灵渠的主力,也是给萧国做事,一旦出了那个地界,就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这一次若是答应前去,那么她的名字便会刻在灵渠上。
  她作为设计与修筑者,自然是要承担不一样的责任。
  可宋回如今大了,也逐渐坐稳了这皇位,无法再像从前孩童时,跟随着她无论去哪里都可以。
  夏倚照头一次感觉到自己和宋回之间已经有了分歧。
  并不是说他们有了隔阂,他们还像从前那般,是彼此信任支持的母子,只是并不是无法分割的。
  宋回越是成长,他前方的路便越发清晰地显现。
  他们终究是要往不同的方向走。
  “你想母亲去吗?”夏倚照声音有些沙哑,“你若是思念母亲……”
  “母亲想去,那便去。”宋回轻声打断她,模样还是稚嫩,却已然稳重不少,看着她的眸光清澈见底,“母亲不想去,那儿子便在这好好保护您。”
  “只要是母亲想做的事情,儿子都会全力支持。”
  夏倚照一瞬间便有些失声,哑然地看着他,喉头哽住,“你……”
  宋回对她笑笑,“儿子知道,若是儿子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母亲也是会支持的,对吗?所以母亲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顾忌我什么,我已经长大了。”
  夏倚照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地将他揽进了怀中。
  临行那天,风和日丽。
  再次踏上这条熟悉的道路,夏倚照心中百感交集。
  十年前,她就是从这条路上出发,跋山涉水抵达萧国,一去便是十年。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曾几何时坚信不疑的东西,几年过后再来看就会变得天翻地覆,就连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化。
  她又何曾想到,曾经的沧海桑田,最后会变成眼前这一副模样。
  宋回显然有些舍不得,眼眶红红的,只是碍于在场还有其他人,并没有表现出来,只定定地看着夏倚照,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如今已经是个小帝王,自然不能够失了分寸。
  夏倚照看着他,笑了笑,上前一步,“你要照顾好自己,如今已经是个大人了,要学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宋回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母亲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在别的地方没那么多亲人,只靠着自己走下去会很艰难。”
  他突然眨了眨眼睛,说:“这里的风好大。”
  他背过身去,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沙子好像吹进眼睛里面了。”
  过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着夏倚照,笑着说道:“母亲就是太强硬,不愿意依赖旁人,有时候示弱一些,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
  他用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跟她诉说,夏倚照头一次没有嗔责他,反倒认真耐心地听着。
  仿佛宋回才是那个挂念着孩子要出远门的母亲,而她成了他的孩子。
  一旁的卫城见母子俩这般模样,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他倒是见过两人平时私下里的相处,也没有这般催人鼻塞。
  待那两人说完之后,看到夏倚照朝自己走来,便站直了身子,“将军,有任何事情尽管吩咐。”
  “我没什么好说的,你平时在宋回身旁尽心辅佐,不要让他走弯路。”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心中清楚卫城有数,也没再说什么。
  怕再继续说下去,气氛就变了味。
  她最后看了宋回一眼,“若是想我了,便写信。”
  宋回用力地点点头,夏倚照低头看着他,又笑了一下,“沙子又进眼睛了?”
  宋回闻言连忙转过身,用袖子用力地擦了擦,一转头便看到了夏倚照已经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当时就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憋住,满脸通红。
  卫城在一旁,看着马车远远驶远的模样,心也空茫茫的一片,好像被挖走了一块。
  他心中尽管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终究也只是想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辈子他与夏倚照不会有任何的可能。
  先前的那些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他一时的头脑发昏所做出来的举动,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车马滚滚,飞尘四起。
  夏倚照回首看着这一片自己热爱过的土地,最终还是背道而驰。
  她放下帘子,深吸一口气,靠在一旁听着外界的声音,一颗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从此以后,便是一个人了。
  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选择去做的事。
  她从来都不怕犯错,哪怕是错了,她也愿意承担做错事情之后的惩罚,所以只要选择一条路,那便勇敢地走下去,绝不回头。
  即便前面满是荆棘,即便一身鲜血,她也会用手中的刀剑拼出一条路来,永远不会回头看。
  人潮汹涌,在岸旁,一路新来的拥挤着去窝棚处。
  修筑灵渠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许多是从其他地区过来流放至此。
  为了便于管理,也需要挨个去登记,这一类人往往都是最低的地位,同奴隶没什么区别。
  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队伍中十分惹眼,模样精致,周身气场淡漠平静,不断有人将目光投到他身上。
  其实和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凑到他身边跟他搭话,“兄弟,看你仪表堂堂,人模狗样的,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宋寒时闻言淡淡抬眸望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反应,随即收回视线,没有理会他。
  这一路走来,他的性子便是这般冷漠,不理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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