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虞怀风一边痛苦的认为手足已经不在了,一边抱着微缈的希望去寻找。
原本还在恨安国公这么多天不肯接见自己,但看到阿臻还能四处走动走动,想着这些年对方肯定是用了无数心血与金钱去抚养,因而想法完全变了。
被人带过去之后,虞怀风就看到了熟悉的玄色身影。
祁崇在亭中坐着,身姿如松,手指修长握着茶盏,一双凤眸冷冷瞧了过来。
想起明臻和祁崇认识,虞怀风心里微妙的有点酸意。
这混蛋不会真的在明臻年幼时就认识吧?是看自己妹妹可爱,他那些便宜妹妹不可爱,所以要强认自己妹妹么?
安国公道:“秦王殿下在这里,江王,有什么事情就和秦王殿下谈,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祁崇语调低沉:“不知道江王找本王有什么事情呢?”
虞怀风收敛了其他想法,用扇子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着道:“对啊,什么事情呢?小王一时忘了,改日再去秦王府和你讨论吧。突然看到安国公,总觉得一见如故,秦王,你能不能先行离开,让小王和安国公谈谈?”
明义雄不想和虞怀风来往,赶紧拒绝:“我还有事情。”
“那小王便同明大人一起去办事,边走边讲。”
明义雄觉得这孩子像个牛皮糖似的,黏在哪里拽都拽不开。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还有脸皮上门拜访。
祁崇知晓,自己阻拦不了虞怀风和明义雄。哪怕今天阻拦了,按照虞怀风的心性,明天也一定会再找上门来。因为他太过固执,以至于安国公生怕被他堵,门都不愿意出。
真相迫在眉睫,不是此时拦能够拦住的。
他扫过两人,都带着不善,看明义雄是带着威胁,看虞怀风是带着警告。
明义雄一个头两个大。
姜斓当年在江湖上惹是生非也就罢了,起码没给他惹事。但姜斓生的小姑娘,哪怕本身特别乖巧,也自带腥风血雨的体质。
他只能将虞怀风留下了。
初冬的风颇为萧瑟,李福将手缩在袖子里,抬眸看祁崇一眼,男人并不畏寒,一如既往从容且沉稳。
明臻此时在安安静静的做刺绣,她也和明荟学了这个,如今是在绣手帕,因为刚学,所以绣的还不算很好,绣的花歪歪扭扭,字也歪歪扭扭。
天琴和新夜看到人来,行了个礼便退下了。明臻还在垂眸,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来了人,银针又一次的扎到了手指,她“呀”了一声,将自己的手指含在口中。
肩膀被一双手扶住,明臻回头,满眼惊喜:“殿下!”
她看向祁崇的时候,目光里总是有着很深很温柔的愉悦,似乎见到祁崇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祁崇握住她的手腕:“学这个做什么?手指都被扎坏了。”
明臻把手指凑到祁崇的嘴边:“好疼。”
少女手指纤细,嫩得几乎一触即融,带着很清甜的花香气。
血已经被她含掉了,她指腹还是微红的,芙蓉石一般,血色均匀,指尖薄红,指腹素白。
祁崇亲了亲她的手指。
房间里对他而言不冷,但明臻体弱,往年在秦王府,她在室内都穿单衣,不像今年层层叠叠。
明臻道:“快绣好了,这是给殿下绣的帕子,殿下等一等。”
她又拿了起来,坐在祁崇的身边,很认真的绣了两刻钟。
然后从绣棚上面取下来,自己折一折,放在祁崇的大手中。
字迹歪歪扭扭,“祁崇”两字看起来也不精美,勉强可看吧,一旁是桃花,大概她也绣不出什么更复杂的花了。
悉心完成了,祁崇便收了起来,把人抱在自己怀里:“可以。”
明臻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有点差,这是第一件绣品。”
“阿臻不喜欢安国公府?”祁崇道,“孤会将你带走。”
明臻把脸埋在他的怀里:“自然哪里都好,不过殿下身边最好。”
明义雄不识抬举,也只能暗中打压一下,但凡他有脑子,就不会以卵击石,以整个安国公的前程和他对抗。
祁崇捏了捏明臻冰凉的小手,手是冷的,看来房间还是寒了几分。
他虽然穿着单薄,身体却很温暖,明臻也知晓祁崇身上很暖,就像火炉一般,她往祁崇身上靠,搂住祁崇的脖颈撒娇:“阿臻昨天做梦见到殿下,梦见下雪了,殿下给阿臻堆雪人。”
祁崇真经不起明臻坐在腿上折磨自己,突然回想起了当时的梦境。
梦里明臻问他,“阿臻嫁给殿下好不好?”他还没有给出回答,刺客的出现便让他警醒了。
因而这两人才死得这般凄惨。
他按住明臻的腰:“别乱动。”
明臻的腰软,一碰就敏感发笑,她安静下来了:“好吧。”
祁崇道:“阿臻想不想嫁给孤?”
明臻忍不住笑:“殿下是不是傻了?不能嫁给自己家的人。”
祁崇捏住她的下巴:“嗯?”
明臻觉得殿下的目光冷了许多,她道:“嫁人都是嫁给别人家……”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和祁崇是一家人。
祁崇闭上眼睛。
也是,除了今年之外,其他时候他对她并未生出过半分欲望,两人亲近却不越线。
明臻怕是还没有过这些念头。梦境就是梦境,与现实是反着来的。
他捏着明臻的下巴:“张嘴。”
明臻轻轻张开樱唇,却见殿下俊颜凑近。
“唔——”
明臻身体悬空,被殿下抱了起来,一个花瓶被撞得碎在了地上。外面新夜听到了声音,以为发生了什么,赶紧探头。
却见高大的男人将明臻压在怀中索吻,缠绵接吻的声音让人脸热,新夜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从靠窗的榻上到内室的床上,明臻被吻得喘不过气,眸中都带了点点泪意。
她只能感觉到男人蓄势待发,如猛兽一般望着自己。
从前祁崇没有对她这么粗鲁过,明臻眼泪瞬间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祁崇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她不哭还好,眼睛微红哭泣的模样,更让他心有悸动。
她哭得有点气喘,祁崇只好温柔了几分,捏着她的脸颊帮她渡气。等明臻平复下来,祁崇才将她抱在了怀中。
他按着明臻的肩膀:“阿臻只能嫁给孤。”
第50章 你懂什么?这叫做情趣……
茜纱帐内, 明臻轻轻咳嗽了两声,她身体都在颤抖,恰如冰雪将融, 整个人被拢在男人的怀抱里,于是双手轻轻攀住男人的肩膀, 又咳嗽了几声。
对上男人的目光,明臻心头生出一种既陌生又戒备的感觉。
她鼻尖轻轻抽了抽,鼻头早就红了起来, 芙蓉石似的轻红,浅浅晕在洁白无瑕的肌肤之上。
因为方才被亲得太狠了, 柔软唇瓣也有些肿,而且被擦破了一点,现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痛。
明臻垂眸, 语调软软的,莫名有些委屈:“好疼。”
祁崇捏着她的柔软细颈,指腹摩挲过明臻的耳廓, 在她饱满莹润的耳垂上轻轻摩擦。
一点珠圆玉润在他掌心,耳垂呈现半透明的质感, 渐渐被捻得发红。
明臻耳垂也酥疼酥疼的,她总感觉殿下不怀好意, 但更具体的, 明臻不愿意去猜。
她握住祁崇的衣袖:“殿下, 别揉啦, 阿臻耳朵疼。”
祁崇仍旧不松手。
明臻有些生气:“别……”
他肯听她的才是见鬼了。
于是明臻眼泪又掉了出来,因为生气而张口咬在了祁崇脖子上,牙齿磨了磨殿下脖颈上,眼泪濡湿他的衣领。
倒也不会咬出血, 单纯是兔子急了咬人。
咬过之后不认账,仍旧抹着眼泪在哭,眼泪多得能流淌成湖。
祁崇并没有把她推开。
到底是他惯坏的,明臻想做什么都可以。咬一两口的事情,也由着她撒气。
咬过之后,祁崇脖颈上留下清晰的齿痕,就在喉结左上方。他的喉结很明显,性感的凸起,明臻自己没有喉结,此时也是第一次注意到祁崇有这个。
于是又抹了抹眼泪,注意力瞬间被转移,沾了泪水的湿哒哒指尖去戳男人的喉结。
像极了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好奇心的小奶猫。
祁崇呼吸重了几分,眸中又多几分幽暗,捏住明臻的指尖,阻止她的危险举动:“别乱动。”
明臻又抽抽鼻子,往他怀里钻:“舌头疼,耳朵也疼。”
她痛觉格外明显,舌头破了,耳朵也被捏得通红发肿,所以特别不舒服。
祁崇本来就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但和明臻相处起来,也不得不温柔。
她脆弱得就像一半悬空一半在桌上的珍贵花瓶,就怕稍微碰一碰,“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被打碎了。
祁崇道:“睡一会儿,睡着便不疼了。”
明臻看向祁崇:“阿臻嫁给殿下,就可以回去了么?”
祁崇捏住她的下巴:“你是想嫁给孤,还是想回去?”
明臻推祁崇的手:“你把我捏疼了,我也不知道,可我很想殿下。”
不知不觉中力道便大了一些,她的下巴上都布满了指痕。
这种痕迹看起来暧昧且缠绵,像情至深处,忍不住把怀中爱人下巴抬起来接吻留下的印痕。
祁崇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掌,将她的手暖热。
明臻冰冷的身体贴着他,才总算多了一些温暖气息,很快也暖意融融。
等哄着人睡着,祁崇的指腹在明臻唇角处按了按,方才确实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她唇角处都被咬伤,略有些肿胀起来。
也难得她平日里好脾气,不会记恨旁人。
他描画了一下,之后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
天琴和新夜见殿下出来,两个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祁崇道:“大夫把脉说什么?”
“还是和从前一样,天生体质就弱,只能后天注意点,”天琴开口道,“并非一时半刻吃点补药就能好,从前在王府中,姑娘也大病小病不断。”
明臻从小到大便是如此,所有人也习惯了。季节变换会得风寒,天热了会中暑,也常常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身上起疹子,能养这么大真不容易。
新夜大胆抬眼,无意中扫到男人脖颈处明显红痕,赶紧把目光转移到了他处,跟着道:“这段时间姑娘都按时在吃药,早晚两次,另有药膳每日准备。”
“盯着她,别让她把药又倒了。”
天琴心一凛:“是。”
等祁崇离开,两个人才松了一口气。说到底,祁崇才是她们的主子,见到最上面的主子,她们怎么可能不紧张?
哪怕跟在明臻身边照顾,经常见到秦王,对于祁崇,天琴和新夜仍旧无比畏惧。
新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既担心殿下不来,看到殿下来了之后,我又觉得害怕。这世上像姑娘一样不怕咱们殿下的应该也罕见。”
天琴“嗯”了一声。
新夜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方才殿下的脖颈上一处齿印,好像是咱们姑娘咬的。”
天琴眼皮子跳了跳:“姑娘咬了殿下?重不重?殿下不会生咱们姑娘的气吧?”
新夜拿帕子甩了天琴一下:“你懂什么?这叫做情趣,殿下生谁的气都不可能生咱们姑娘的气。”
天琴反应了一下,也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
新夜托着下巴又道:“方才我不经意探头进去,看到殿下把姑娘抱到怀里去吻,吻得啧啧有声,他们看起来可真般配。不过,咱们姑娘还不知晓人事,我们是不是应该教教她?”
天琴道:“罢了,我们又知道什么,让殿下去教吧。”
皇室中的皇子基本上十几岁时就会有宫女教导他们知晓人事,大户人家则是会由丫鬟来代替做这个事情。按理说,祁崇应该也有宫女带着通晓这件事情。
但是,天琴和新夜两人打探的消息多,听说并没有女人能够真正接近秦王殿下。秦王戒备心一向很重,敢爬床的都被他给处置了。
新夜道:“我不是担心殿下不精通这件事情,莽莽撞撞的将咱们姑娘给弄受伤么?咱们姑娘多体弱你看到了,殿下战场上千人之中取对方将军人头如探囊取物,万一姑娘被伤到了玉体……”
天琴纠结的将眉头拧了起来:“殿下一向不近女色,纵然对姑娘情感非同一般,应该也不愿碰吧。你觉得殿下会是按捺不住要了咱们姑娘的毛头小子吗,姑娘再美,殿下也会心如止水。”
新夜道:“等下你去看看吧,看姑娘有没有被伤到,殿下是正常男人,心如止水我看不可能,我要是男人,恨不得当天把姑娘娶回家。”
晚上天琴帮明臻洗澡时,褪下明臻衣物瞧了瞧。
破身倒不曾,床褥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气味和痕迹。
腰上和腿侧却有青红指痕,她肌肤薄且白,留下印记很久才会完全消下去,一侧耳垂也异常的红肿。
天琴不敢在明臻面前多问多说,她知晓秦王性情残暴,不喜欢他以外的人影响明臻过多,因而更谨慎一些,只装作看不见这些。
但之后,天琴托人买了两盒上好的舒痕膏。
怀风这边见到安国公,难得单独相处,他又担心这次不说明白,下次安国公就不会给自己这个时机。
因而,虞怀风单刀直入,并不拐弯抹角。
他抬手摘了自己面孔上的面具:“明大人,你看本王的面孔,会不会觉得熟悉?”
明义雄抬眸,熟悉自然会熟悉,他与明臻皆是一样的美人脸,勾魂夺魄。
他此时还不知道怀风已经见过了明臻,有些事情,能够隐藏的话,他还是要尽力隐藏:“江王,在下并不知晓你的意思。”
虞怀风道:“你的府上有一位明臻姑娘,她和小王长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