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君宠——纷纷和光
时间:2021-04-24 10:03:04

  明臻揉着怀里兔子的下巴,指腹从兔子柔软雪白的皮毛上略过,轻轻摇了摇头。
  两名少女的身段纤细,衣袂在风中飘起,一名神采飞扬,一名温柔缄默,一起往前方走去。
  明芳气鼓鼓的回去,她知道这个时候,吴姨娘也该从太太那里回来了。进屋之后,她听到里面有讲话声音,本来想喊一声“娘”,却被这些话语给吸引住了。
  她顿时停在了原地。
  吴姨娘过了好久之后才和一名妇人一起出来,这名妇人穿着略有些浮艳,明芳看了她半晌,眼中情绪压根没有来得及隐藏起来。
  吴姨娘也意识到了不对:“你都听见了?”
  这是她的生母,哪怕不怎么爱她,也和她绑在一根绳上。
  明芳捏了捏手帕:“没有。”
  吴姨娘眼珠子转了转,知晓明芳不会轻易算计自己,毕竟是亲女儿,给了那名妇人几两银子,让人离开了。
  明芳之后便又去对着镜子梳妆,吴姨娘看她一眼:“越画越丑,不如不画。”
  其实她说的也有道理,明芳听了却不舒服:“我今天要去见的是宁德公主和嘉寒县主,人家特意在大酒楼里招待我,这样的待遇,连六姐都没有过呢。”
  听说明芳是去见公主,吴姨娘才闭上了嘴巴。
  最近明芳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嘉寒县主垂青于她,三番两次的邀请她出去玩。明芳平常手帕交都是和她身份差不多的小姐,如今能够挤到嘉寒的圈子里,她自己也觉得受宠若惊。
  天气越来越寒,很快就下了第一场雪,外面滴水成冰,明臻的房间里还算温暖,但她自身也穿得颇厚。
  天琴让人从秦王府带回了不少明臻用过的东西,明荟去了她外祖母家过一段时间,在那里也有几个哥哥妹妹,据说要到过年才回来。因而也不用担心旁人进入明臻的房间。
  她指使者新夜做事:“这块狐皮褥子放在靠窗的榻上吧,姑娘喜欢在这里躺着看书,白天睡上去也轻暖。”
  因为秦王善猎,家里皮毛不少。
  倘若在秦王府,明臻要出门的话,身上会穿一件火红的狐皮披风,每一根毛发都是火红的,没有一点杂色,披风价值千金,明臻比这件更珍贵的还有十多件。
  曾经李福也提醒过祁崇,说姑娘平日里是不是太奢靡了,喝药用的是最好的药材,吃饭也是最好的食材,这些省不得,但同样的衣物,不同颜色都来一件也罢了,为什么相同颜色还要再来一件?压根穿不过来,明姑娘的旧衣服都能装满一个屋子了。
  祁崇只说了一句“孤养得起”。
  自此以后,李福也不再提醒了。反正秦王库房充足,秦王下面正经生财的门道也多,这位爷对自己的姑娘阔气,爷都不心疼,自己一个看门的搁这里心疼什么?
  转头天琴又将绿熊席铺在了明臻的床上。这张墨绿色的熊皮褥子十分厚暖,熊毛足足有二尺长,晚上的时候,明臻睡在上面就能完全陷进去,这样也自然暖和。
  从前在秦王府的时候,由于住的暖房,烧着暖暖的地龙,压根感觉不到冷,所以没有铺过这个,这也是头一次铺。
  布置了一下午才弄好,天琴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勉强像样,只希望六小姐晚点儿回家,不然她回来后串门,又得收起来。”
  明臻又咳嗽了几声,新夜道:“药熬好了,姑娘喝药吧。”
  最近这段时间喝药,这两名丫鬟总爱盯着明臻。
  明臻无法倒掉,只能皱着眉一口一口的喝下去。实在难喝得很,一个月喝一次受罪也就罢了,偏偏是天天喝,明臻每天都要喝两次,这种感觉真不如死了痛快。
  她觉得自己呼吸都是苦涩的。
  喝药之后赶紧喝茶。
  明臻道:“我自己抱着兔子去外面玩,你们不必跟来了。”
  反正家里也安全,安国公府亦不缺乏王府里的暗卫,天琴和新夜也放心。
  明臻抱着自己的大白兔出去,这只兔子叫做绵绵。
  一人一兔在花园中。
  明臻对着兔子讲话:“绵绵,这些药真的好苦。”
  兔子红色的眼睛盯着明臻,三瓣嘴一动一动的。
  明臻道:“你也觉得很苦对不对?”
  虽然听不懂小主人在讲什么,兔子仍旧支起了耳朵。
  明臻给自己找借口:“喝药之后太难受,我是不是应该吐出来?”
  看绵绵的眼睛,明臻觉得是要吐出来。
  吐出来也是苦的,但苦涩的汁液不在胃里,明臻也会觉得不那么恶心,不然她总感觉浑身上下都苦涩难当。
  她找了个安静无人的角落,把大白兔放在了一边,忍不住把刚喝下去的药吐了出来。
  因为药必须空腹喝,她吐出来的全都是漆黑的药汁。
  明臻的手扶着树,纤细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吐过之后,明臻胃里才好了许多。
  大白兔本来也在一旁安静看着明臻,突然感到有人过来,忙跳到了另一边。
  明臻自己并不知晓,她另一只手在胸口拍了拍。
  这时候,斜后方伸过来一只手:“是不是很难受?擦一擦。”
  明臻接过了手帕,帕子上带着很好闻清爽的气息,她擦拭了一下唇瓣,这才抬眸去看来人。
  这个男人和秦王的身高相差无几,不过身形更加文弱,墨发以玉簪束起,着一席华美的青衣,声音温柔里带着些心疼。
  “阿臻,你不舒服?”
  明臻后退两步,她自然记得虞怀风,不过单独一人见到他的时候,明臻还是有一点受惊。
  她握着手帕:“谢谢你的帕子。”
  虞怀风温柔一笑,目光里满是关切:“不用谢。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明臻“嗯”了一声,低下头:“刚刚喝了药,忍不住想吐。”
  “我也讨厌喝药,这是我最讨厌的事情。”虞怀风温柔注视着明臻,“不过阿臻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喝药?”
  或许是骨子里的血缘相近,这让明臻对这名温柔又漂亮的大哥哥产生信赖,她摇了摇头:“没有得病,只是身体弱。”
  怀风道:“吐了就吐了,来,哥哥给你诊脉看看。”
  他略通一点医术,自然,略通仅仅是自谦。
  明臻小心翼翼将手腕伸出来。
  看到少女脆弱纤细的手腕,虞怀风也有些心疼,妹妹实在是太瘦了。
  他手指按上去,把了脉搏。
  把过之后,虞怀风脸色微微一变,明臻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还要差:“药还是需要天天喝,阿臻,以后不准随便吐掉。”
  明臻垂眸:“太苦了。”
  若是偶尔一次两次还好,天天喝一两碗,是个人都受不了。
  虞怀风随着明臻的目光往下看,也看到了小姑娘腰间悬挂的玉佩。
  这枚玉佩是他给的。
  看到明臻这幅体弱多病的模样,虞怀风也有些心疼。他其实很难想象,拖着这样的躯体,这些年明臻是如何过来的。
  不过,小姑娘戒备心不重,眉眼间的天真之色也让怀风有些惊讶。
  他家的孩子都是人精,明臻既是庶女,哪怕安国公与兄长姐妹都关照,也难免要经受一些挫折教养,怎么看起来如此烂漫?
  明臻眉眼里的神态与记忆中幼小的女童交叠,有那么一瞬间,虞怀风心中浮现出不太妙的念头。
 
 
第53章 此情缠绵,此景旖旎
  怀风也清楚, 秦王身边似乎没有几个女人,他见过的只有一个,而且还没有见到正脸。
  假如当年养在秦王府中的也是明臻, 秦王通过什么手段将明臻带在自己身边——
  虞怀风眸中闪过一丝痛楚。
  他知道一些男人癖好诡异,丧失人性, 最喜欢年幼可爱的小孩子。虞怀风本人对于这种现象非常不齿,从前看到祁崇,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现在想来, 假如当年那位真是明臻,祁崇说不定就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所以才会将人接到自己身边带。
  明臻年幼无知的时候,说不定就被这个可怕的男人给欺负了。
  其实从一开始的时候,虞怀风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是,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不可接受,他实在不愿意让自己年幼的妹妹被禽兽侮辱,所以避免自己往这方面去想。
  他也在给自己催眠, 让自己认为全天下的小女孩长得都很相似,当初看到的小明臻, 只是一名和明臻容貌略有几分相似名字也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罢了。
  虞怀风并非沉不住气的人,这件事情他需要完全调查明白, 知晓所有来龙去脉后才做出相应的对策。
  明臻突然发现自己的大白兔不见了, 她四下看了看:“我的兔子跑了。”
  虞怀风突然想起来, 刚刚的确有只兔子。
  他道:“哥哥陪阿臻去找找。”
  明臻点了点头:“好。”
  兔子不会爬墙, 跑的可能快了点,短时间内也不至于跑出去。
  虞怀风倒是头一次陪小姑娘寻找这样的小东西。
  看着明臻一脸紧张,甚至鼻尖都微微沁出了一些汗珠,虞怀风忍不住叹了口气:妹妹实在太可爱了, 他很想捏一捏明臻的小鼻子。
  明臻一边走一边呼唤白兔的名字:“绵绵,绵绵——”
  兔子不像狗那样聪明,听见名字可能也不知道明臻是在叫它。因为新下了一场雪,石子路上的雪倒是扫了,其他地方却没有,倘若兔子钻到了哪个雪堆里,真的很难找到。
  明臻焦灼如焚,也有些害怕,担心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小兔子。
  虞怀风猜出了这是明臻的重要之物,既然重要,便独一无二,其它事物不可代替。
  因而他也认真的去找寻。
  最后是在花园的一角找到,虞怀风把兔子抱了起来,擦了擦兔子身上的雪:“它被养得好肥。”
  雪下面有一些草叶,这只兔子刚刚在扒拉草叶,三瓣嘴里还不停的咀嚼着。
  明臻脸上浮现一点笑意:“它比较贪吃。”
  看着明臻转瞬即逝的笑容,虞怀风有些失神,眼下看到明臻的容颜,他便不自觉的想起了早逝的父母。
  父母不在,明臻是这个世上和自己血脉最近的人了,两人身上流淌着一样的鲜血,是为至亲。
  怀风忍不住抬手去摸明臻的头发。
  明臻对于他不打招呼突然的触碰似乎有些不解,因而往后退了退。
  虞怀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
  与妹妹再想念,在妹妹眼中,自己也只是一个陌生人。恐怕妹妹心里想的是男女授受不亲,自己这样做,或许吓到了她。
  虞怀风道:“抱歉。”
  明臻摇摇头。
  虞怀风将自己手中的兔子给她:“我是霁朝江王,叫虞怀风。”
  “江王……”明臻念了两句,之后点头,“谢谢殿下。”
  虞怀风笑着道:“不用对我这么客气,叫我怀风哥哥就好,阿臻,以后你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纵然明臻对这名看起来特别漂亮的哥哥有亲切的感觉,她也记得对方是客人。因而明臻十分客气有礼貌,她道:“我记得了。”
  虞怀风能看懂明臻眼中的善意,也能看出小姑娘在与他单独相处时并不像对待明荟那般亲呢。
  他心中略有些酸涩。
  倘若两人没有天各一方,没有彼此分离,只怕明臻最缠着自己,时时刻刻都要跟在自己的身后喊哥哥。
  但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都是慢慢由生转熟,纵然现在不熟悉,感情好了之后,也能够弥补过去造成的遗憾。
  眼下不能告诉明臻所有的真相。
  虞怀风道:“明天我还会来安国公府做客,阿臻可以来招待我吗?”
  明臻想了想:“好。”
  “那就一言为定了。”虞怀风道,“我们在这个地方见面。”
  冬天都到了,春节也不远了,虞怀风想在这段时间与明臻熟悉,让她慢慢知晓真相。在过年之前,将明臻带到霁朝,和叔父一家好好的团聚。
  纵然安国公是个君子,安国公夫人是不错的当家主母,他们对于明臻都不是血浓于水的真正亲人。
  ······
  秦王府中。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被记录了下来,送到了祁崇的身边。
  祁崇还在看秦地送来的密信,等处理完信件,才看了暗卫写的折子。
  夜色已深,灯火在摇摇坠坠。
  祁崇今晚来不及去,却很想看到明臻:“让药房熬药,你把她带来。”
  冬日夜寒,地面上有水的地方都结了薄薄一层冰。马车抵达安国公府小门的时候,暗卫悄无声息的翻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携裹着一个人。她连人带被子都放在了马车里,明臻丝毫不知道,仍旧睡得正香。
  一来一往,悄无声息的放到祁崇身边,也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时辰。
  明臻整个人还蜷缩在被子里,露出小脑袋,脸都埋在锦衾里,暗卫动作极轻,连她都没有惊动。
  她都睡了,祁崇也没有弄醒她。有什么事情醒来之后再说。
  他仍旧在处理折子,半个时辰后处理完,祁崇让下人备水沐浴。
  因为房间实在太暖,明臻在厚重的被子里捂着也有些热,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只觉得口渴。
  醒来片刻,明臻将被子推开,由于对秦王府记忆太过深刻,以至于醒来时并不会有身在异地的感觉,反而在安国公府时,半夜梦醒,会产生“我在哪里”的想法。
  明臻光着脚下来了。由于是深夜,内室里无人,她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到桌案边倒了一杯茶,自己捧着小口小口啜。
  忽然听到外面有声音,明臻便好奇的出去,从屏风里探出一个小脑袋去看。
  祁崇在沐浴,人在浴桶中闭目养神,浴汤的水中加了各种昂贵香料,因而房间中便是淡淡的木质香气。
  男人墨发散下来,五官俊美且深邃,胸肌块块分明,十分明显,有力的手臂自然的放在浴桶边缘,线条很美,亦十分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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