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面包揣进兜里,手指碰到发烫又坚硬的手机壳,笑了笑:“别这么激动嘛,又不是生离死别。”
刘然:“话虽这么说……”
他叹了口气:“行了,咱们先到D区再说吧!”
谭以爻始终没有说话。
徐言突然站起身,“我去车上休息一会儿。”
刘然:“去车上干嘛啊?热的要死……”
他在徐言的眼神暗示下,突然福至心灵:“不过车上座椅挺舒服的,我也去休息会儿,走了叫我。”
白领男和大妈也都是懂眼色的人,免得打扰了人家,或者当了炮灰,直接走了。
剩下的小情侣就算再不会看人眼色,此时也懂了,匆匆忙忙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艳阳高照,驱赶走了所有清凉,只剩下暴烈阳光,将人的理智烤化,侵袭着本就烦闷的思绪。
大半的阴影遮挡住了花眠的诡丽容颜,她趴在谭以爻身上,食指勾着他的耳垂:“谭以爻……”
“他们故意离开啦。”她开心地说,“为了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做坏事哦。”
谭以爻抬手,用湿巾擦了擦她的手指:“还饿吗?”
花眠捂着肚子:“好饿。”
“饿的想把阿爻哥哥都吃了。”
谭以爻喉结滚动:“您别闹我了。”
花眠恶劣地朝他耳边吹气:“如果我一定要闹呢?”
谭以爻没回话,任由她动作。
——那我会克制不住。
……
在第一次见面。
被夺走枪以后。
谭以爻掐着花眠的脖子,将按在粉红的床上,冰凉的金属管抵进她口腔,眸中煞气十足,估计已经想好了上百种杀掉她或者折磨她的方法:“谁派你来的?”
花眠合不住嘴巴,口水不自觉留下,她狐狸眼弯了弯,含糊不清地说:“你呀。”
“你受伤了,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嘛。”
金属管剥离的时候,还牵着丝线,透着道不明的淫靡。
真正来救他的队员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暧昧又旖旎的画面。
几个单身狗暴-躁地踹开门,杀气十足地举着枪,沉默半晌,又默默地退出房间。
“什…什么情况?”
“我眼瞎了吗?”
“俺也瞎了。”
“我自戳双目,老大不行啊。哪里要用假枪,用真枪啊!”
屋里屋外的人都反应了下,才知道真-枪-假-枪-指的什么。
本来只是震惊老大竟然跟一个女人这么暧-昧,没想到一下子带跑偏到了黄色沟道。
“那确实……挺不行的。”
谭以爻脸色阴沉,朝门口放了一枪,运气不好,是空枪,没任何威慑力。
花眠眨巴着眼望他,单纯无辜:“这不就是真-枪吗?刚刚还有子弹呢。”
她坐起身,凑近谭以爻:“他们说的真假是什么意思呀?”
谭以爻收了枪的原因大概是认出了她花家大小姐的身份,冷着脸拔了针管,瞥她了眼,嗓音磁哑:“花家大小姐。”
“你找我来,要做什么?”
花眠要趴在他身上,结果他一个侧身躲开了,少女无趣地叹了声,又拖着腔调:“你硬了呢。”
谭以爻脸色臭的很。
确实有很短暂的欲-望,但又立刻遏制下去了。
毕竟。
……一开始以为她是穿着校服用美人计的妖娆女杀手。
但认出这是,他曾经跟着雇主有幸远远见过一面的花家千金。
真十六岁的高中生。
瞬间就没了欲-望。
花眠顺势躺在床上,支着侧脸看她,像只狐狸,天生就知道该怎么魅惑人,她笑了:“我才十六岁哎,你好变-态。”
门外传来几声卧槽哇靠。
“禽兽!”
“畜生!”
“禽兽不如!”
“嘿!忒!”
谭以爻阴沉着脸。
站起身就要走。
——花家的势力遍布很广,这一个在外界看来备受宠爱的千金大小姐,根本不是他一个雇佣兵能招惹的。
花眠狐狸眼弯了弯:“听说你很缺钱呢。”
谭以爻脚步没停。
大概是预料到,只要跟花眠纠缠下去,就会有他彻底无法掌控的事。
“别走嘛,恩人。”
“赚谁的钱不是赚呢,嗯?”
“一个亿好不好?”
“再送你一个美人?”
她在身后开着价。
谭以爻脚步不停。
“还有两年,我就成年了哦,你一点也不亏的。”
有人跟谭以爻激动地讲:“老大,我心动了!我能截了你这一单吗?!”
花眠笑了:“好呀!”
回答她的是:“啊老大你踹我干什么?!”
花眠接话:“当然是警告你不要跟他抢他的小宝贝呀。”
谭以爻脚步连停顿都没有,径直出了这栋房子。
门外是荒凉的郊外。
很难想象,花家千金会在这里有一套房子。
他走出去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眼。
甚至连花眠住的房间都看不到。
谭以爻站在原地。
队员还在猜测花家大小姐打的什么主意,又怎么这么碰巧地知道队长在哪。
顺便还嘻嘻哈哈地惋惜了下队长美人跟钱财都没得到。【工 仲 呺:nmbooks】
回头见谭以爻没动,又开玩笑说:“队长是不是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大小姐还没走呢!”
谭以爻冷笑了声,从口袋里拿出窃听器,扔在地上,碾碎。
花眠在屋里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一阵嗡鸣,又陷入寂静。
她支着下巴,看向破碎的花瓶,漫不经心地想,子弹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感觉?
人死了,又会是怎么样?
再次见到谭以爻是在44街。
花眠是随便赌着玩,什么都可以赌,反正她有的是钱。
——那个时间她跟花家父母的关系已经很僵硬了,正进入叛逆期,又怀疑自己的真实性,做尽了荒唐事。
从人声鼎沸的酒馆出来,看到了不远处的谭以爻,一袭黑色风衣又冷又酷,身形挺立,站在拐角抽烟。
烟雾缭绕,笼罩着他冷戾的神色,虚化了轮廓。
花眠看了会儿,勾起了个笑,随便找了几个小混混,给了他们钱,让他们帮忙演一场戏。
一场俗套的狗血。
当谭以爻抽完烟,路过的时候。
好戏上演。
花眠瑟缩着,尽情扮演了饱受蹂-躏的小可怜:“你们放了我吧,我是花家大小姐,你们放了我,我爸会给你们很多很多钱的,你们想要什么都行!”
“我们可不要钱!就想玩玩小美人!”
那股猥琐气质演的很真实。
一群小混混七嘴八舌的,说的越来越下流。
44街本来就鱼龙混杂,可以说是整个G市摆放到明面上,罪恶又下流的城市。
谭以爻脚步不停地路过。
像是根本没听到花眠一声声的哀求呼救。
等人彻底消失。
花眠失望地哎了声,她看着那群小混混:“好了。钱给你们,我走啦。”
“别啊。”
“兄弟们戏还没陪大小姐演完呢,您这就要走,不合适吧?”
女孩吓得花容失色:“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花家大小姐!”
“我们还是花家大少爷呢!”
“别搞笑了,花家千金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花眠慌乱道:“我真的是花家的女儿,你们敢碰我一下,我爸爸不会放过你们的!”
路口那边迟迟没有人出来。
花眠实在玩不下去了,也不想听他们说的淫-秽言语,在其中一个上手的时候,直接掰断了对方的手掌:“戏里可没这一出呢,想多演戏,得加钱啊。”
“我想想……”
女孩歪了歪脑袋:“要不,把命给我吧?”
“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呢。”
“男孩把女孩堵在墙角,想做些什么,都得红着眼说,我把命都给你。”
“对啦,就是你现在红着眼的模样。”
那混混疼的眼泪直流,命令其他兄弟:“弄死她!老子今天非把她收拾服帖了!”
最后是这群人屁滚尿流地哭着跑走的。
花眠站在墙角里,没动。
拐角处的盲点响起了打火机的声响,然后冒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
她固执地站在原地。
那边的男人咬着烟说:“大小姐,求人办事,不坦诚些?”
花眠笑了,脚步轻快地跑到了男人身旁,咬字缠绵磨人:“谭以爻……”
透着烟雾,男人眼睛微眯,有几分匪气,攻击性十足:“讲讲看。”
花眠假装没懂:“讲什么?”
她抬手很迅速地抽走谭以爻嘴里的烟,咬着没抽:“讲讲我最近有多想你嘛,谭以爻。”
谭以爻眼皮一跳。
因为没躲过花眠的举动,也因为她妖媚诱惑的动作。
他说:“你才十六岁,该好好上学,不然……”
少女眨巴着眼看他。
谭以爻换了话题:“如果大小姐没事,我就走了。”
花眠拽着他:“哎,别嘛。”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谭以爻,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与独有的成熟男性气息:“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我其实不是十六岁。”
谭以爻抬脚就走。
大小姐拉着他的风衣,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我没骗你,真的。”
谭以爻随口问:“你多大?”
花眠认真:“目前是36。”
谭以爻冷着脸抽回衣服,步伐迈的很大。
花眠哎了声:“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谭以爻停下来看她。
花眠笑:“我应该是两岁半哦。”
男人转身就走。
花眠:“谭以爻……”
没再开玩笑:“帮我查个东西吧,价格还是上次谈的。”
谭以爻似是审视了她一番,也像是沉思,随之才问:“查什么?”
“查我的生平,从出生到现在。”她狐狸眼浸着情意,“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渠道。”
如果她猜测是真的。
那确实是两岁半。
花眠笑着,心想,一个奇奇怪怪的怪物,哪里会用人类年龄计算呢?
谭以爻没问为什么,接的爽快:“我只要钱。”
花眠惋惜:“那你可吃亏啦。”
谭以爻抽走她嘴里根本没抽一口的烟,掐灭,扔了,目光冷冽:“事后,我们两清。”
“请大小姐离我远一些。”
花眠叹息:“好无情呀。”
……
阴影被阳光驱散。
车辆疾驰。
谭以爻侧头看着副驾正在睡觉的大小姐,眼里毫不掩饰里面的汹涌澎湃的独占欲。
一开始,是想要远离的。
后来呢?
谭以爻心想。
后来,上瘾了吧。
克制不住,上瘾了。
从他收集她所有的资料,看着她割裂的人生,窥探着那些秘密,像吸-毒一般,断断续续戒着,但却永远也无法戒掉。
沾染上,便无法离开。
愈发沉迷,愈发上瘾。
放任自己彻底沉醉在这朵罂-粟花里。
谭以爻心想。
他对花眠,自始至终都没克制住。
好消息是D区建立了基地,并没有被感染。
戏剧性的还是。
大妈的儿子就是基地门口的守卫。
直接泪洒当场。
大妈跟儿子哭的稀里哗啦。
花眠趴在谭以爻身上,像树袋熊一般,懒懒地打着哈欠:“我们进去要交东西吗?”
“好哥哥,车不能给他们哦。”
谭以爻喉结滚动:“好。”
那边哭够了。
负责这里的小队长也跑过来了,他皱着眉头训斥:“干什么的?!有没有检查受伤没有?感染没有?就在这儿抱来抱去?!”
来这个基地的人很多。
检查的长队排的也很多。
被训斥的儿子叫明喆,他连忙道歉说见到母亲太激动了,他马上就带母亲去检查。
又小声问小队长说:“可不可以让我妈妈先检查啊,她辗转反侧好久才来到这里的,我真想象不出她吃了多少苦!”
花眠勾着谭以爻的手掌让他搂着她的腰,最好能托着她那就更好了。
她有时候会想,谭以爻如果是个巨人,超级超级大的巨人就好了,能随时抱着她,臂弯就是床,能让她睡,这样会很有安全感。
但仔细一想,也不是很好,是个巨人,睡起来会死的。
她正胡思乱想着。